昭华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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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很嫉妒作为太尉夫人的娘亲。

　　　　……

　　　　华衾幽幽地看着前方，越来越多的往事涌上心头，只要一想到娘亲，她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定要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第41章　欢迎方式（）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初，空气中的最后一丝热气已经散尽，正式进入了秋天。

　　　　早晨起来，能感觉到来自秋日的凉意。

　　　　这是华衾到操练场的第一天。

　　　　练兵场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满目琳琅。

　　　　华衾想起牧神医给她的那本小册子，这些日子，她都一直将它小心翼翼地藏好，没敢拿出来，只怕这本小册子一现世，就会惹祸上身。

　　　　但她总觉得，终有一天，她会用得上那本小册子。

　　　　这是华衾第三次见到沈敬奂。

　　　　沈敬奂没有穿盔甲，穿着一身玄色短袍，在众将士当中，倒是显得很扎眼。

　　　　将士们都已经有有序地排好了队列，这是华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练兵，第一次，这样真真实实地站在练兵场上。

　　　　她跟着林杏一起，也站在队列之中。

　　　　心情还是按捺不住，有些激动。

　　　　“你叫什么名字？”属于沈敬奂特有的，充满力量的嗓音在操练场上响起。

　　　　华衾一抬头，发现沈敬奂是在问她。

　　　　华衾把身子站的笔直，回道，“我叫陈子崖。”

　　　　“你叫什么名字？”沈敬奂再次问道，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

　　　　华衾以为是他没有听清楚，更加大声的答道，“我叫陈子崖！”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浑厚有力的声音，吼得华衾忍不住一颤，原来，这就是统领一军的力量和气势吗？

　　　　周围的气氛更是安静得诡异，华衾能感觉到，在场的所有将士，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尽量把自己变透明。

　　　　看来，这个沈敬奂不但识破了她的女儿身，就连她用的假名字，竟然也看出来了。

　　　　原本她还想着为了方便，就直接用陈子崖的名字了。

　　　　“我叫华衾。”既然已经被看穿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但这一次，底气明显没有前两次那么足。

　　　　“华衾？”那双闪着精芒的，眼神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说道，“这个名字，让你觉得很丢脸？”

　　　　“没有。”这个名字是娘亲给她起的，她又怎么会觉得丢脸呢，只是觉得，龙虎军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军队，她害怕有一天会东窗事发，所以才决定用的假名。

　　　　“既然没有，为什么要用假名？”那张黝黑的脸，严肃地绷着，“我们龙虎军，每一个，都是堂堂正正的人，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要弄虚作假？”

　　　　华衾觉得有点冤枉，她并不是弄虚作假啊，只是觉得一个男儿身份比较方便，就算是他们私底下都知道她是女儿身，但是用男儿身份行事确实要方便很多。

　　　　不过华衾还是没有作声，虚心地接受教诲。

　　　　幸好沈敬奂没再往下说了。

　　　　而是一改之前的严肃，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既然来了龙虎军，那就入乡随俗吧，龙虎军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个新加入的人，都要由老将士们用特殊的方式欢迎一下。”

　　　　华衾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她总觉得，这个欢迎，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沈敬奂话音一落，她就看到不少将士们的脸上露出不太友善的笑意。

　　　　沈敬奂继续说道，“就先由本将军开始吧。”

　　　　边说，边走到华衾身边，“你准备好了吗？”

　　　　华衾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心中防备着沈敬奂的一举一动。

　　　　沈敬奂的肩部微微一动，华衾还没做出反应，就整个人被腾空举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顿时尘土飞扬。

　　　　华衾被摔得胸口一窒，半天才缓过神来。

　　　　耳边传来一阵哄笑声。

　　　　原来这就是龙虎军欢迎新人的方式啊，华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这站满了人的操练场这要是一人给她来一下，恐怕又要养上半个月的伤了吧？

　　　　不过，纵使心中有点害怕，华衾还是没有显露出来，毕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如何她都要咬着牙走下去啊。

第42章　一起用饭（）　
紧接着，第二个人又开始对华衾发起了进攻。

　　　　同样的招式，被华衾险险地躲过了。

　　　　正准备迎接他第二招的时候，那人竟退了下去。

　　　　华衾心下一喜，这么说，是每个人只有一招？只要她能躲过去就行？

　　　　那么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华衾没有受过训练，并不擅长打斗，但是这段时间的经历，教会了她很多生存法则，对于怎么逃生，她可谓是十分有经验了。

　　　　面对着虎虎生风的拳头，她躲避起来甚至是游刃有余，毕竟，所有人都只有一招的机会。

　　　　不过，也有躲避不及的，那种拳拳到肉的感觉，被打中了也会疼得半天缓不过来，但好歹不用躺在床上养半个月的伤。

　　　　当然，也有不少人像林杏一样悄悄对她手下留情的。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人会是景护法。

　　　　虽然养伤的这些天，景护法和她算是河水不犯井水，但好像一开始，她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啊。

　　　　华衾已经筋疲力尽了，只希望景护法能够手下留情。

　　　　景护法上前，对着华衾抱拳，说道，“得罪了。“

　　　　华衾亦抱拳行了个礼，“请吧。”

　　　　景护法带着磅礴气势的拳头直朝华衾的面门砸来，华衾身子一侧躲了过去，耳边甚至还能听到呼啸的拳风。

　　　　这一招，看似狠戾无比，但却光明磊落，景护法也没像华衾所想的那样，用什么损招，看来是她太过小肚鸡肠了，景护法想来也是个磊落之人，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景护法收起拳头，朝华衾点点头，“不错。”

　　　　华衾作了个揖，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笑意，“承让了。”

　　　　这一轮欢迎，也算是落幕了。

　　　　重新拍好了队列之后，林杏悄悄的问华衾，“怎么样，你没事吧？”

　　　　华衾摇摇头，“没事。”

　　　　接下来就开始了正式的操练，却远没有华衾所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她发现，那一根沉重的长枪，她根本提不动，更别说舞起来了。

　　　　周围偶尔能听到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像你这么弱，你是怎么通过试炼的？”

　　　　“听说你以前是洗衣房的？是洗衣房好还是咱龙虎营好？”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连枪都提不动的人，当然是觉得洗衣房好了，至少在洗衣房里不用舞刀弄枪不是。”

　　　　“依我看啊，用不了两天，就要哭着回洗衣房了。”

　　　　……

　　　　华衾权当没听见，专心地学着枪法。

　　　　流言蜚语什么的，她见多了，反正又不会对她有什么实则的伤害。

　　　　而唯一能让他们闭嘴的，就是事实。

　　　　与其没有结果地争论，还不如用事实狠狠地甩他们几巴掌。

　　　　一整天的操练下来，华衾没有喊过一句累，也没有露出半分颓废的样子。

　　　　有很多人不禁暗暗觉得惊讶，其中还包括部分一开始就对华衾冷嘲热讽的人。

　　　　毕竟，华衾试炼完之后，整个龙虎营都已经知道了，华衾是女儿身。

　　　　这么娇小的一个小姑娘，能熬过试炼已经很不容易了，本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却没想到，这操练下来，她竟然半句累都没喊。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觉得，华衾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过不了多久，她还是会受不了，灰溜溜地离开龙虎营。

　　　　毕竟他们其中，也有部分人，因为忍受不了操练，而起过离开的念头。

　　　　甚至，也曾有不少人，真的因为忍受不了，而直接离开的。

　　　　沈敬奂说过，他们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不管谁离开，他都不会多问一句，但是，一旦上了战场，决不能有退缩。

　　　　谁要是在战场上当了逃兵，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他们能留在这里，凭借的自然不是一腔热血，更多的是被形势所迫，他们很多人做了大半辈子的亡命之徒，也只有在这里才能享受一下安宁的生活。

　　　　反正，在外面，也是在刀口上舔着血过日子，在白骨成堆的战场上，也一样，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是，朝廷给他们的俸禄却是十分的丰厚，并且，能有朝廷的庇护，总比做一个山野土匪要好得多。

　　　　但是，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一看就不是江湖中人，甚至连武功都不会，虽然反应能力还不错，但跟他们这些亡命之徒还是不一样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眼中没有杀气。

　　　　既然不是亡命之徒，他们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理由像他们一样坚持下来。

　　　　他们也不相信，她能坚持下来。

　　　　就等着那一天看她的笑话了。

　　　　华衾操练了一天，也确实累得够呛，回到营帐之后，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

　　　　华衾懒洋洋地躺在床铺上，任由红豆趴在她身上。

　　　　她的身体还是太弱了些，这点训练都承受不住，只能慢慢地习惯，慢慢地变强了。

　　　　她也知道，变成一个强大的人，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华衾，先去吃饭吧。”林杏喊道。

　　　　华衾翻了个身，从床铺上下来，抱着红豆，走到林杏身边，说，“走吧。”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说，“景护法，一起吧。”

　　　　林杏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叫上景护法一起。

　　　　更让林杏惊讶的是，景护法竟然同意了。

　　　　那个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景护法，竟然点头说跟她们一起用用饭！

　　　　军营里吃得很简单，不是为求方便，不是面条就是馒头。

　　　　华衾的饭量已经比以前大了很多，能吃下两个馒头。

　　　　但是，她看着林杏和景护法两人，一人吃下了四个馒头，突然觉得，她的饭量还是太小了，难怪连长枪都举不动。

　　　　“华衾，你怎么吃那么少？”林杏嘴里还嚼着馒头，一边嚼一边跟华衾说。

　　　　“我吃饱了。”

　　　　“难怪你个子那么小，吃那么一点。”

　　　　……

　　　　她也想多吃一点啊，关键是已经吃不下了。

　　　　景护法倒是吃了四个馒头之后，就停了下来，看来是已经吃饱了。

　　　　而林杏却拿起了第五个馒头，继续埋着头吃。

　　　　难道武艺越高的人就会吃得越多？

　　　　林杏见华衾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多吃点才有力气，上战场的时候，我一顿还要吃八个呢。”

第43章　北上赴战（）　
这一年的冬季，似乎来得特别快。

　　　　才十月中旬，已经有很多地方在下雪了。

　　　　华衾已经与龙虎军里面的大部分人相熟，这段时间的努力，倒是让不少人闭上了嘴。

　　　　华衾不在意这些，她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变得更强大。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从一个连长枪都举不动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能把长枪舞得呼啸生风的合格将士。

　　　　成长，总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这一天，龙虎军接到圣旨。

　　　　寒风呼啸，沈敬奂带着众将士跪在广阔的练兵场上，听着宫里来的太监，抑扬顿挫地宣读圣旨。

　　　　原来，邻国遭受雪灾，灾情严重闹起了饥荒，很多地方都已经断粮，甚至已经有不少的人因为饥荒死去。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办法自救，反而是把手伸到物质富饶的萧国来，萧国北地此时正饱受战火之灾。

　　　　所以当今圣上特令龙虎军前去北地救援，击退敌军，保卫北地。

　　　　北地……

　　　　对于华衾来说，这是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

　　　　她只从军营里面的袍泽口中听说过有关北地的只言片语。

　　　　这一番，若是去了北地，那就真正地远离京城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父亲……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京城很远很远了，她很想见一下父亲，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不过见不到也没关系，等她卷土重来的时候，父亲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到时候，也好让父亲看清楚那女人的镇面目。

　　　　由于平时训练有素，很快，整个龙虎军都已经井然有序地收拾好了。

　　　　而且此去北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去平息一场小小的暴乱，以他们的能力，很快就能办妥，所以，要做的准备不多。

　　　　本来，这么一点小事，派龙虎军前去，实在是小题大做。

　　　　但是事实上，北地的天气十分恶劣，除了龙虎军，没有更合适的军队了，因为其他人根本受不住。

　　　　收拾的速度快，行军的速度更快。

　　　　沈敬奂说，为了能尽早解救北地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他们马不停蹄地在赶路，就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尽量在压缩，减少在路上耽搁的时间。

　　　　将近1000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六天的时间，他们就顺利赶到了北地。

　　　　北地的战况，竟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地多。

　　　　有一座城池已经沦陷了，周围的百姓也遭到了烧杀掠夺，还死了不少人。

　　　　他们在秦郡驻扎了下来，沈敬奂去了跟当地的官员接头，其他人都暂时先安顿了下来。

　　　　因为人比较多，他们没有去住客栈，而是找了块宽广的地方，扎了不少营帐。

　　　　营帐中，火盆烧得正旺，三个女子正围在火盆边，景护法拿着一本书在看。

　　　　红豆懒洋洋地躺在华衾的怀中。

　　　　而林杏，则和华衾在聊天。

　　　　林杏看着火盆里不时蹿起的火苗，感叹道，“幸好现在不是夏季，要是夏季，估计还得闹瘟疫。”

　　　　景护法合上书，揉了揉眉心也说道，“是啊，没想到这边的战况会这么激烈。百姓死伤有点严重，当时听了圣旨的内容，还以为都是些小打小闹。”

　　　　华衾是第一次上战场，很多事情她并不懂，但是，她也知道，这次战争所带来的伤害有多严重，一路上，还看到了不少窜逃的流民。

　　　　而秦郡外面那些黑色的焦土，也说明着，这里正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

　　　　他们一路打听过来，据说这已经是敌军第三次攻打秦郡了，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发起第四轮攻打，到时候秦郡恐怕就撑不住了。

　　　　但沈敬奂还是选择了在这里驻扎，他说，秦郡不能失守，他说，他有把握在这一仗打得敌军落花流水。

　　　　华衾抽回思绪，低叹了一声，“希望这场战事，能早点平息吧，这样，百姓也可以少遭点罪。”

　　　　景护法看着她，突然笑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心境，跟你刚来龙虎军所想的，并不一样。”

　　　　华衾一愣，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行军之前，她还想着要如何给娘亲报仇，好像只有满腔的仇恨才能支撑她活下去一样。

　　　　但到了北地之后，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土地，她心中的仇恨竟淡了很多。

　　　　不，应该说，她心中对那女人的仇恨，淡了很多。

　　　　她现在，满心所想，就是如何早日将敌军驱逐出去，让百姓少受一些战役之苦。

　　　　华衾对自己的这种改变，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因为她害怕有一天，她会忘记了仇恨。

　　　　但她还是点点头，“是啊，确实改变了很多。”心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