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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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芸欢细想了一下牧神医前面说的话，又问道，“可是他们的脉搏不是只有九成相似吗？”

　　　　“欢欢，为师记得，以前教过你，男子的脉搏和女子的脉搏是不一样的。既然他们有九成的相似，那为师就有十成的把握。”

　　　　韩芸欢认真地点点头，看来这次真的很成功，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话这么多，还这么和蔼可亲的师父。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师父这样的本事呢？

　　　　……

　　　　难受！

　　　　浑身火辣辣的痛！

　　　　骨头似乎都被煅烧成了粉末。

　　　　即使失去了意识，疼痛还是毫不留情地肆虐着她的身体。

　　　　热，好热！但双眼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华衾感觉自己正处身于一个黑暗的牢笼里，牢笼的外面是熊熊的烈火。

　　　　火！

　　　　到处都是火！

　　　　这……是地狱吗？

　　　　意识开始一点点地聚拢回来，但疼痛却没有减弱。

　　　　耳边好多嘈杂的声音。

　　　　好吵！

　　　　是谁？他们在吵什么？

　　　　好吵啊啊啊啊！

　　　　痛，还是痛！胸腔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一样。

　　　　原来，鬼魂也会痛吗？

　　　　“啊！”华衾低吼一声，倏地一下睁开双眼。

　　　　入目，是干净且熟悉的帐顶。

　　　　她没死？

　　　　并且，这一次晕倒，没有换地方啊？华衾自嘲一笑。

　　　　“华姐姐，你醒了？”韩芸欢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风风火火地跑着进来。

　　　　“师父说你差不多是这个时辰会醒，你果然就醒了。”

　　　　华衾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只能勉强地发出声音，“外面……”

　　　　才说了两个字，疼痛就让她再说不出话来，痛得浑身一抽搐，还差点把自己的舌尖给咬伤了。

　　　　韩芸欢会意，“哦，外面都是些无聊且无知的百姓，我师父会打发他们的，华姐姐不用担心。对了，药已经熬好了，华姐姐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端来。”

　　　　说着，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院子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华衾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

　　　　在她被吵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韩芸欢终于端着一碗药，一改之前的风风火火，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药？看到那浓黑的汁液，华衾感觉到，那入骨的疼痛似乎又加深了几分。不会真的，东西没拿到，就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吧？

　　　　韩芸欢把药送到华衾的嘴边，像哄小孩子一般，说，“华姐姐，来，把药喝了，师父说，喝完之后就不痛了。”

　　　　微凉的药汁入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之前那一团火，好像被瞬间浇灭了一样。

　　　　疼痛也在慢慢的减弱，直至身上再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只剩下一丝丝舒适的凉意。

　　　　

第26章　正义之名（）　
华衾眸中一丝惊讶闪过，这药，竟这般神奇？

　　　　因为她不但身上的疼痛消失殆尽，就连那一丝清凉，都好像融入了她的身体里一样，由里到外都散发着清爽。

　　　　甚至……她还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是的，力量，她梦寐以求的力量。

　　　　华衾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韩芸欢，“欢欢，我……我好像，没事了？”

　　　　“嘿嘿，华姐姐，我师父说你不会有事，你就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姑娘，对牧神医已经崇拜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

　　　　这时，院子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些什么。

　　　　“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跑去勾引人家寡妇，必须逐出兆豫镇。”

　　　　“就是，老李死了这么多年，孙氏一直安安分分的。活了一把岁数，竟然还闹出这种事，真是给咱镇丢脸。”

　　　　“现在人也死了，那小郎君就算不沉塘，也要逐出兆豫镇。”

　　　　“对，这种伤风败俗的人，绝不能留在咱镇上。”

　　　　……

　　　　这其中，竟然有两道华衾熟悉的声音。一个，是号称“百事通”的王二婶子，还有一个，竟然是济世医馆的老大夫。

　　　　老大夫还能出来蹦跶，看来济世医馆还没凉透。

　　　　从听到那些零零散散的话语中，华衾大概猜出了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试药期间虽然没踏出过这院子半步，但是试药之前，她也曾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既然，外面的事情是关于她的，那她就出去看看吧。

　　　　华衾起来随意披了件袍子，就跟着韩芸欢一起到前院去。

　　　　院子前站满了人，老老少少，有不少华衾见过，也有很多是她从未见过的。

　　　　华衾一出现，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就是他，是他害死了孙氏。”

　　　　“把他赶出去，把他赶出去出去！”

　　　　“滚出兆豫镇！”

　　　　“杀人凶手，滚出去！”

　　　　……

　　　　华衾看着怒气冲冲的众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群人，真是愚蠢到可笑。

　　　　不过，她并不想多费口舌，与他们争论。

　　　　牧神医他们似乎是跟朝廷有挂钩的人，应该不至于连这么一群愚昧到极致的人都搞不定。

　　　　其实，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怪她自己非要多管闲事。

　　　　如果她不去调查小宝的事情，不去告官，自然就不会有后面这些糟心的事情。

　　　　看着那些自以为正义，向她声讨的众人，华衾却还是感觉到心寒。

　　　　从厢房出来的时候，韩芸欢已经告诉她，孙寡妇死了，三日前，上吊死的。

　　　　孙寡妇是被那些流言逼死的，也就是，被眼前的这一群人给逼死的。

　　　　可他们呢，他们把责任推到了华衾的身上。

　　　　而他们，真正的侩子手，却成为了正义的化身。

　　　　华衾冷冷的看着他们，还没做出任何的举措，就听到韩芸欢激动地喊道，“你们胡说八道，害死孙氏的明明是你们。”

　　　　第一次被人维护的华衾皱了皱眉。

　　　　牧神医会出手摆平这件事，是因为她还在帮他试药，更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

　　　　而韩芸欢维护她，那是真心实意地在帮她。

　　　　“就是他害死的孙氏，如果不是他去勾引孙氏，人家一个本本分分的妇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说这话的，正是济世医馆的老大夫，看来他是想趁着这次的事，公报私仇啊。

　　　　只可惜，他这个想法，是注定要失败的。

　　　　“你血口喷人，华姐姐一个姑娘家，怎么去勾引妇人？”说完，韩芸欢的小脸却突然涨的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想起了什么。

　　　　“姑……姑娘？”

　　　　华衾没想到的是，牧神医还没出手，这件事情就被韩芸欢三言两语搞定了。

　　　　其实她更希望这件事情能闹得严重一点，也好引出牧神医背后的人。

　　　　韩芸欢的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安静得诡异。

　　　　最难以置信的，还是王二婶子，她那天明明看到……两人拉拉扯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奸情。

　　　　而最不甘的，自然是济世医馆的老大夫，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一雪前耻，“哼？姑娘？他是姑娘的话，孙氏为什么要自尽？”

　　　　华衾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原来，济世医馆的大夫不但分不清茯苓和夜合，就连男女也分不清。”

　　　　她可没忘记，第一次去济世医馆的时候，老大夫说的那句纵欲过度。

　　　　况且，他以为杀害小宝的真凶落网了，这件事情就威胁不到他了吗？竟然这么大肆张扬地，把无须有的罪名安到她的头上。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当中，老大夫恶狠狠地瞪着华衾，却不敢再说什么，脸色变了又变。

　　　　虽然大家什么也没问，但他们心中对济世医馆却已经有了别样的看法。

　　　　只会跟着别人一起起哄的人就是这样，轻轻两句话就能煽动他们。

　　　　看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老大夫，华衾觉得很满意。

　　　　只不过，来声讨的人听说华衾是个姑娘，一时间有点骑虎难下。

　　　　之前可是人人都说她与孙寡妇不干不净，伤风败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道歉吗？

　　　　跟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道歉？他们做不到。

　　　　在压抑的氛围中，终于有人受不了，开口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姑娘，万一是你们为了包庇她随口编的呢？除非，她把衣裳脱了，让我们验明正身。”

　　　　说这话的人，竟然是跟华衾相熟的王二婶子。

　　　　华衾一直觉得，王二婶子顶多是有点嘴碎，心肠并不坏。

　　　　可是，这种让她当众脱衣服的话，竟然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还说得那般理所当然。

　　　　这次，不但韩芸欢觉得生气，就连华衾也被激怒了。

　　　　她看着近乎跳脚的王二婶子，冷冷地说道，“王二婶子，孙大娘与我有染这些话，是你传出来的吧？”

　　　　华衾冷然的样子，和其他形色各异的人，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就好像炎炎夏日里，冒着寒气的冰盆一样。

　　　　王二婶子被她问得一愣，不过，她还是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说道，“就是我说的，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你们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还不让别人去说吗？”

第27章　义庄验尸1（）　
“哦？”华衾轻笑，“刚刚王二婶子说，要我脱衣裳验明正身，这我要是脱了，并且，我是个姑娘家的话，王二婶子，应该就是逼死孙大娘的凶手了。”

　　　　王二婶子又是一怔，似乎没明白华衾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你胡说，我怎么就成杀人凶手了？”

　　　　“你说我与孙大娘有染，让她的名声受到了玷污，她因为承受不了而自尽，这其中，一开始散布谣言的人就是你，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孙大娘？”

　　　　华衾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当然，你只是源头。我相信，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谁是没传过孙大娘的谣言的吧？

　　　　正是因为有你们的波澜助推，才使得这流言蜚语对孙大娘的伤害这么大，你们，都是间接杀害孙大娘的侩子手。”

　　　　烈日炎炎，少女安静地站在阳光下，不急也不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入众人的耳中，拷问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我呸！大家别听他胡说，这小子，就是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什么姑娘家，我看他就是做贼心虚。我们上去，把他衣服扒了，看他有没有那个玩意儿，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到时候，看他还怎么狡辩。”

　　　　人群中，依然有人据理力争，声音可比前面大了几倍不止，那是一个华衾从来没见过，很是面生的粗壮大汉。

　　　　说完他就朝华衾冲了过来。

　　　　华衾连忙往牧神医身后躲去，这个时候她还逞能的话，那就是傻子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牧神医终于出声了。

　　　　他……咳嗽了一声。

　　　　一道黑影闪过，一个黑衣人落在众人面前。

　　　　而那个粗壮大汉，也被黑衣人顺势擒住。

　　　　竟然有暗卫？！

　　　　华衾看到暗卫出现，心里的震惊不比别人少。

　　　　这要是真的想杀她灭口，她恐怕是插翅难逃了吧？看来还是要智取啊。

　　　　“你……你你……你干什么？”那粗壮大汉显然是被吓到了。

　　　　乡下里的庄稼汉，就算长得再怎么高大，那也是不是暗卫的对手。

　　　　暗卫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让他动弹不得。

　　　　华衾这才慢悠悠地从牧神医的背后走出来，她幽幽地盯着大汉问，“孙大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粗壮大汉看了一眼华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冷笑一声，“呵，自然是被人发现了你们之间那些肮脏的事，觉得没脸见人，上吊自尽而死的了。”

　　　　华衾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是吗？你就不怕，孙大娘半夜回来找你索命？”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诬蔑完王二婶子又想来诬蔑我？”粗壮大汉的神色更加慌张了。

　　　　“你曾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孙大娘她根本不是自尽的，她是被你杀害的！”

　　　　粗壮大汉在暗卫手中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掉，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休要在这儿信口雌黄！”

　　　　华衾不再说话，而是看了牧神医一眼，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掉，始终是个麻烦，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牧神医右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一副深沉的模样，说，“陵武，把人绑起来。”

　　　　“你们敢……”粗壮大汉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叫陵武的暗卫，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根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绑我！”粗壮大汉怒吼着，挣扎着，但是没有一点用。

　　　　看着还不肯离去的众人，牧神医冷声道，“怎么，你们还不走，是想留下来跟杀人犯扯上关系吗？”

　　　　大家对牧神医的暗卫似乎很忌惮，看了他一眼之后，都忙不迭地离开。

　　　　“你们又不是官差，凭什么随便抓个人就说是杀人犯？”王二婶子不肯走，像是要极力维护那粗壮大汉。

　　　　身边的老大夫悄悄扯了一下她，低声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王二婶子看了那粗壮大汉一眼，最后还是离开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除了，被绑起来的大汉。

　　　　“你们快放了我，天子脚下，这样随便把人绑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唔……”最后，粗壮大汉的嘴巴也被堵上了。

　　　　“丫头，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华衾有点意外，没想到牧神医会问她的意见。

　　　　华衾沉吟了一下，“我希望神医能帮忙调查一下孙大娘的死因，也算是还我一个清白。”

　　　　牧神医点点头，“陵武，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

　　　　……

　　　　到了下晌，陵武回来说，孙寡妇的尸体因为没人安葬，被送到了县城的义庄里面。

　　　　义庄？没想到，兆豫镇这么多人，竟然也没人将孙寡妇安葬一下。

　　　　华衾更是觉得心底一寒，世间最为薄凉的，大概就是人心吧。

　　　　“陵武，你先退下吧。”牧神医把暗卫挥退之后，才对华衾说，”丫头，你想不想去义庄看一下？”

　　　　华衾，“……”

　　　　还不等华衾说什么，牧神医又说，“作为一个医者，还是要学习一点仵作的本领，明天就带你们两个去义庄看看。”

　　　　华衾，韩芸欢：“……”

　　　　果然，第二天，牧神医就带着两人到了县城里。

　　　　牧神医先是去了一趟县衙，然后带着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去到了义庄。

　　　　一走进去，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放满了各种形态的尸体，都统一用白布盖来起来，孙寡妇也在其中。

　　　　看守者把他们带到了一具尸体面前，“这就是几天前从兆豫镇送过来的。”

　　　　牧神医一把掀开尸体上的白布。

　　　　一具几乎看不出模样的尸体露了出来。

　　　　颜面肿胀，眼球突出，腹部微微隆起，身上大部分皮肤都呈现出污绿色的斑块。

　　　　曾经跟尸体睡在同一副棺椁里的华衾，看到这个场景，都觉得有点不太适应，一股恶心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

　　　　“呕……”而韩芸欢小姑娘则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忍住直接在旁边吐了起来。

第28章　义庄验尸2（）　
等韩芸欢吐完之后，牧神医才靠近尸体开始观察起来。

　　　　“都靠近点，离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