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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之妾本蛇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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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杯酒喝完,把酒杯还给央儿,看着空掉的酒杯,央儿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从没见过这样胆子大,不,或许该称为不怕死的人,然后立刻想起自己的身份,忙拿了酒杯退到皇后身边。

余辛夷跪着,依旧沉静。皇后却以手支胰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死物,但看着余辛夷至今还云淡风轻的表情,眼中缓缓染上一层兴味,半晌后才缓缓道:“你不怕这毒,毒死你?”

听到这句,余辛夷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她知道,自己又赌赢了一回!她扬起头,恭敬的回道:“娘娘若是想我死,不用这般大费周章。”若是皇后真想毒死她,根本不会让她察觉到酒杯上的毒,这就是破绽。而另一点就是,更不会去通知老夫人她来了凤和宫。所以,这毒是故意让她看见的,目的就是测一测她,测她的胆量,更测她有无反抗之心!

皇后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贵气的美,如同绽放到极致的雍容牡丹,她指了指门口一盆花,缓缓道:“看到门前那盆紫玉兰了没有?”

余辛夷顺着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门口窗棂般放着一盆不起眼的紫色花朵,不张扬,极易让人忽视,若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那自花蕊里散发出的极轻极薄的香气!难道那盆紫玉兰……

仿佛应征她的猜测,皇后好整以暇道:“你进来的时候就中了毒。”

余辛夷顿时仿若福至心灵,原来,皇后早就给她下了毒!那盆花是第一层毒,而这杯中看似带毒的酒,其实是解药,以毒攻毒!若是她刚才起了异心想反抗,那么恐怕她现下就是皇后脚下一具尸体!

余辛夷看着面前面容清冷莫测的皇后,低下头规规矩矩的道了一句:“臣女谢皇后不杀之恩。”这一层又一层的毒,皇后这样处心积虑的测试她,为的,无非就是景夙言!

“余辛夷,抬起头来。”明黄色的裙裾迤逦而下垂到地上,走到余辛夷面前。

余辛夷眉心动都未动,依言抬起头与皇后对视,两个人互相在打量着对方。

皇后很美,哪怕已经年近四十,然而那眉目精致如画仍是让人不敢逼视,景夙言的俊美有五分便是传自于她。然而人们看到她的第一眼却不是为她的容貌所叹,而是她那双眼睛。狭长凤眸,在眼尾处微微上挑一点,然而眸底却如一潭数年不曾起涟漪的死水,冷,冷得让人骨子里发寒。

“若吾得卿,则平生无二色。”皇后清冷的嗓音缓缓念出一句话,忽然笑起来,“敢在宫里说这句话的人不多,本宫在宫中二十余年,只遇到过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你猜猜是谁?”

余辛夷面色不变道:“臣女知道。”

玫贵妃,也曾盛宠一时,传闻中她所得到的恩宠是淑贵妃曾得到的十倍也不止。原本是坊间一名豆腐西施,皇帝微服出巡时偶然碰见,为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所惑,排除各种阻拦之声,直接封为妃嫔之位,之后短短一年内又封为贵妃。传闻她得一场小小的风寒,皇帝竟抛下文武百官去探望;传闻龙榻之上除皇帝外无人能过夜,唯独就是一个她!传闻皇帝为了取悦她的欢心,甚至下令以千万两黄金造了一栋孔雀阁。甚至传闻,皇帝一度为了她有废后之心!然而,盛宠之下玫贵妃变得越来越自大,竟起了独霸皇帝之心,于一场盛宴里表演过一幕贵妃醉酒之后,胆大妄为的说了那句话,是夜便暴毙而亡。自此,这个距离后位一步之遥的传奇美人,便成了宫中禁忌!

皇后忽然提起旧事,分明是在借这件事点她,更在警告她,别有非分之想,否则下场就是第二个玫贵妃。或者,比玫贵妃更加凄惨!

皇后浅浅笑起来,尽管笑容依然很冷:“余辛夷,本宫倒是极久没见过你这样聪慧的了,难得你还很识大体。对于定国公府的手段,更是让本宫刮目相看。明日一早,你被封为郡主之衔的谕旨就会昭告天下,往后你便是光华郡主。不管你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但本宫只提点你一句,人——要知足。你听懂没有?”

这两个字“知足”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过分妄想,攀附自己不该得到的地位,或者人!

郡主的封号对一介臣女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在本朝都是独一份的,任何人听到这样大的诱惑,都会立即感恩戴德,然而余辛夷目光一闪,随后望着皇后的眼睛,回答道:“回禀娘娘,臣女一向知足。”

皇后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得更冷,这余辛夷看似在低头,但是只要一细听,话语之中根本没答应过什么!皇后捏起余辛夷的下巴,冷笑一声道:“余辛夷,本宫并不想为难你,但有句话叫慧极必伤,你笃定了本宫为了夙言,不会杀你。但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实在太多了,别忘了,这里是皇宫。”皇后的容姿语调依旧慵懒的,然而字里行间的却仿佛藏着一把利刃,似乎随时都会刺破表象,刺向人的命脉!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鲜血与红颜枯骨!

说罢后,皇后才缓下声来,仿若劝慰般说道:“本宫知道,你与继母不合,更与定国公府有怨,若想对付你的继母、妹妹,甚至是定国公府,本宫都可以帮你。你是直接的人,该知晓有了本宫的帮助,你所有的障碍与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相信这个条件对你来说,更有价值不是吗?这笔账相信你绝不会算不清。”

余辛夷挺直着后背跪着,虽然膝盖弯曲着,但目光却如同一面最明亮摄魂的镜子,把外界一切的丑陋、恐吓、扭曲都阻拦在外。先兵后礼,皇后娘娘的手段与心理果然非同凡响啊,余辛夷浅浅笑着,笑容里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多谢娘娘美意,但臣女更喜欢靠自己这双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承认她很想报仇,想亲眼看着温氏、余惜月去死!看着定国公府在她眼前覆灭!但是,那并不代表她会为了报仇,任人摆布,成为他人的手中剑甚至袖中傀儡,否则她余辛夷也算白重生一场!

皇后冷冷的看着她,眸中藏着的两把剑几乎要射出,刺穿余辛夷的心脏!却看见余辛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眨也不眨,没有丝毫畏惧。央儿几乎感到惊奇,她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与皇后顶撞,莫非这余辛夷真不想要命了!

许久之后,皇后身上的威压才徐徐散去,弯起唇角,明黄色的宫装缓缓退后,重新做回凤塌上:“余辛夷,你好,好极了。”

两道薄如轻纱的垂帘放下,隔着朦胧的烟纱,余辛夷听到幕帘之后皇后不带半死感情的语调道:“明天起,就进宫来抄抄佛经吧。”

余辛夷起身福了福,不卑不亢的转身走出宫殿。

身后,看着余辛夷离去的背影,央儿道:“娘娘,其实余大小姐很聪慧,容貌也是上佳,户部尚书嫡长女的身份并不低。身份容貌与殿下倒还算得上匹配的,殿下上次为了她惹了沈太妃不快,怕是真动了真心的。若是您……恐怕要坏了您与殿下的母子情分呐。”

她跟了皇后二十多年,见过各位妃嫔、贵夫人及名门闺秀们无数,但这位余大小姐完全不同,让她都暗暗心中折服。

“她不适合夙言,”皇后缓缓起身走到窗棂边那盆紫玉兰边,以手拢袖,拿起旁边的烛火,然后烛台一把扔进花盆里,看着明亮的火焰将这盆价值万金的紫玉兰烧为灰烬!原本淡而无味的香气,忽然香气四溢,将整个宫殿都布满了扑鼻的香气。

皇后美丽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尤为耀眼,又尤为清冷:“若她为男子,那么她在夙言身边可以做一个很好的谋臣,甚至是合作伙伴。但她是女子,若是平凡的女子也就罢了,可她不是!相反的,她太不平凡,从她的眼睛里我甚至可以看出,没有任何人能束缚她。我的儿子,我宁愿他找的是一个空有美貌而没有大脑的花瓶,也不愿是个会给他带来灾难之人!”

央儿唇抿了抿,终于懂了皇后娘娘的顾虑。

“你知道吗?我看她第一眼就像看见了当年的我,”皇后一双死水般的眼睛仿若透着火光看向另外极远之外,皇后的声音轻得像是含着怨恨,“我的儿子,不需要像他父亲那样重蹈覆辙……”

央儿心里咯噔一下,看着皇后娘娘明黄色的宫装,裙摆上的凤凰曳地而走,缓缓踏入内宫之中,直到最后一抹明黄色消失不见。央儿低着头,将那盆花处理掉,赶紧跟随而上。

从凤和宫出来,夜已极深了,头顶一轮满月里带着一抹红,犹如掺了血色,余辛夷一步步迈下白玉制的台阶。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余辛夷知道的不多,不是她未调查过,上辈子跟在景北楼身边,为他处心积虑的谋划,甚至专门调查过各位宗室的秘辛,以寻找把柄加以利用。但只有这位皇后娘娘实在太过神秘,虽出自恭王府,但实际上二十年来与恭王府并没太多联系,就连前恭亲王过世,也只是送上一份奠礼而已,冷漠得仿佛与恭王府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为后多年,几乎待在后宫从不踏出,后宫数百位妃嫔荣宠哀衰更是半点不在乎,她坐在那高高的后位上二十年,似乎她只是为了坐稳后位而活着的。若说余辛夷能对皇帝把握五分,那么这位皇后,她连三分都触摸不到。

一个人若是太过神秘,要么便是极为简单,要么,便代表着她身后藏着巨大的秘密!

至宫门口,老夫人已经在马车里睡下了,寒紫跟白芷立刻上前:“小姐。”

余辛夷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声音轻些,别吵醒了老夫人。上了马车,从西南偏门沿着朱雀大道回府。余辛夷闭上眼睛在马车中沉思,脑海中温衡、温断崖、雪嫔、皇后……这一颗颗棋子在脑海中逐个归位,形成一个巨大的网。

今日淑贵妃殁、温凌萱死,温断崖被撤职静思己过,温家人势必会更要将她除之而后快!虽然大夫人只剩下一口气,余惜月现在在尘鼓庵里当尼姑,但她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只要她们一日不死,便一日是威胁!

忽然,一道黑影猛地窜过来,朝着马车横冲直撞!马匹被惊着,猛地发出嘶鸣,而那道黑影竟直直的朝着余辛夷与老夫人所在的马车冲了进来!

余辛夷立刻睁开眼睛。

府中家丁立刻抽出剑,呵斥道:“什么人!”

老夫人被惊醒,猛地抓住余辛夷,问道:“怎么回事?”

余辛夷安抚道:“奶奶,您放心,没事的。”她朝寒紫递了个眼神,寒紫点点头早已戒备。

她目光微冷的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正瞧见那黑影仍旧横冲直撞而来,完全不怕死的模样,家丁们忙提剑上前,斥道:“这里是尚书府的马车!何人胆敢冒犯!”

那黑影忽然尖叫一声:“啊——不要杀我!”

是个妇人?好像还在哭?家丁们面面相觑,手中的剑一时犹豫住不知该不该挥下去。而那妇人趁着这个机会,竟从地上爬起,一股脑的冲进马车里,吓了老夫人一跳。

寒紫腰中软剑立刻抽出,刺向妇人的喉咙。

却见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拉着老夫人的衣袖哭泣道:“老太太救救我的孩子吧!”妇人一跪下,怀中紧抱着的孩子便哇哇的开始大哭,小脸通红。

老夫人见状,先是惊了一跳,随即抬手拦住寒紫道:“慢着,先看看吧。”老夫人年纪大了,一见这狼狈的妇人怀中抱着哭泣的婴儿,便止不住心软。

那妇人连连磕头,苦苦哀求道:“民妇是沿海一带的灾民,夫君在洪涝中死了,民妇无奈带孩子进京投奔亲戚,可亲戚嫌民妇没钱,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出门,民妇带着孩子流浪街头,可我的孩子才五个月,一路上随我奔波染了风寒,民妇去求大夫救我的孩子,跪了一天一夜无一个大夫理睬,所以不得已惊扰了您……老太太,您是菩萨心肠,求求您,给点银子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了……下辈子民妇给您做马做狗报答您啊……老太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老夫人看了看那怀中婴儿,果真小脸涨红,嘴唇上甚至泛出紫来,看来这妇人所言的确不假。老夫人想到了六姨娘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轻叹一声道:“竹心,取个荷包来让她带孩子看病去吧。”也算给自己未出世的小孙子积德了。

妇人接了荷包千恩万谢的磕头,下车之前将自己腕上一串据说祖传的佛珠解下来,当做谢礼,老夫人推拒不得只得收下。妇人忙抱着孩子,拿着荷包离开,着急慌忙的给孩子寻大夫去。

余辛夷示意寒紫检查一下那串佛珠,寒紫仔细验过一遍后,摇了摇头。

老夫人见状,问道:“怎么了?莫不是有问题?”

余辛夷浅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例行检查罢了。”

老夫人点点头道:“小心些总是好的。”

马车重新上路,已入了夜,来往并无什么人影出没,车轱辘声在朱雀大道上显得尤为清晰。余辛夷服侍老夫人继续闭目养神,然而一刻之后,她突然皱起眉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对!若是寻常逃难流民,应该会向京城之北的贫民区或者寺庙庵堂等收、容、所聚集,为何会在深夜于朱雀大道上出现?更碰巧的是,刚好撞到她们余家马车。而她怀中孩子一直啼哭,却不见她哄一句,就算太过激动也有些不合常理了。那民妇胆敢冒死来求老夫人给银子救命,接到荷包后第一件事就该是检查里面的银子是否足够请大夫,然而那民妇拿了荷包就走。这几点越想变越是疑点!

余辛夷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朝寒紫轻声叮嘱道:“寒紫,你去跟着那妇人,看看她究竟去了哪里。”

寒紫立刻领命下车,立刻踏着轻功暗暗追上去,亲眼见着那妇人的确抱着孩子敲进了一家药堂的门。待一炷香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回去禀报。

听了寒紫的汇报,余辛夷微微蹙起的眉舒展开来,又看看那串毫无破绽的佛珠,难道是她太过多疑了么?

余辛夷被皇后收为义女,封为郡主的谕旨第二日便传了下来。这消息一出,阖府都震惊了,三房当时就嫉妒红了眼,柳氏虽然克制得很好,然而也暗暗收紧了手心。刚放出来没多久,今日收敛得多的余明珠此刻也忍不住撑大了眼睛,脸上满是妒意。臣女能封为郡主这可是天大的殊荣,而且还成了皇后的义女,这不仅意味着将来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就连亲事都能更上一层楼。这让人如何不妒恨!不过,她也就只敢暗地里妒忌罢了。

而撑着骨瘦如柴的病体温氏,陪同余怀远一同接旨的温氏听到谕旨册封余辛夷为光华郡主时,脸上肌肉抖了抖,眼前一花,几乎当场晕过去。这个小贱人,怎么三番两次就是死不掉!还平白得了郡主的头衔回来,她凭什么!这一切本该都是她女儿余惜月的,都该是她们母女的!这个贱人凭什么!

传谕旨的女官当即脸色不悦道:“大夫人是何意思?难不成是对娘娘的旨意有所不满不成?”

余怀远当即道:“内心有病在身,是以冒犯谕旨,请大人切勿见怪。”藐视谕旨便是藐视皇后娘娘的威严,这罪名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可是了不得的。他立刻暗暗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将这讨人嫌的温氏立刻拖走。若不是温氏还担着大夫人的位分,余怀远根本不会允许她来接旨。现下她有当众出丑,坏的可是他余怀远的脸面,只恨不得她早日“病死”才好!

在四周嫉妒或敬畏的目光中,恭敬的低头接了谕旨,余辛夷看着手中明黄色的谕卷,脸上没有丝毫过度的兴奋或者,连笑容都是淡淡的。

因为她知道,这看似风光的郡主,可绝不是好做的!

不过有了这层身份庇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府里再没哪个敢动些歪心思,去害六姨娘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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