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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沉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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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巾避开陆鲲愈合得七七八八的伤口,在其他肌理线条上轻轻擦拭。

    他微勾着后背,兀自想着事情。

    烟蒂被紧紧咬住,含得亦很深。

    徐白第二次去搓洗毛巾时,顺带拔掉了陆鲲唇上的烟蒂。

    “都快到底了,还吸。”

    陆鲲瞧她一眼,没吭声。

    徐白走到盆前,一边揉搓着毛巾一边说:“今天的事你也觉得奇怪吧。”

    陆鲲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处,重重一嘶声后说:“指不定东西就是舅奶奶埋的。”

    徐白搓洗毛巾的动作慢下来:“这点我也想过,但如果她要埋,为什么还剩一件在家里头,没理由吧。”

    陆鲲头一偏:“可如果不是你舅奶奶,这一片一下出现好几件同一时期的物品似乎更难解释。还有,徐白你想过吗?你表叔家虽然在农村,但你看看这房间的装修,明显走在设计前沿。我觉得你该找个机会问问你表叔,为什么选择一次一次修缮房屋也要始终留在村里。”

    徐白榨好毛巾又走到陆鲲身后:“这个应该好解释。很多农村人都喜欢待农村,空气好。”

    陆鲲紧住眉:“可是市区的学校和医疗设施会更好,这一点我不信你表叔不清楚。”

    徐白第二次为陆鲲擦拭后背。

    徐白也跟着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些文物出现并不是单纯的巧合。那么,有可能舅奶奶生前再三交代过让子孙留在这个村里,好比有一些守灵村,世代都为君王守灵,所以子子孙孙都住在同一个地方。”

    陆鲲说:“这一片没什么墓葬,倒没有世代守灵那么夸张。你可以试着问你的表叔,你舅奶奶生前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交代。验证了这一点,一些推测才能继续进行。”

    徐白没急着吭声,擦拭完毕后将毛巾往盆里一扔,盘手靠在了浴室墙面的瓷砖上。

    徐白的手在胳膊肘那敲击了好两下:“我不是告诉你,伏中译给我看了u盘资料吗?他不仅觉得我是内鬼,还认为我来考古所可能就为了这u盘。可我想不明白,假设我是盗墓贼的同伙,两批失窃文物的资料对于盗取它们的人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今天出土的东西和表叔家那个炉子全都没有出现在伏中译给我看的u盘里,应该不会是同一批失窃文物吧?可是它们又恰巧全是东汉的物件,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牵扯。”

    陆鲲转过身来,胸前的两大块胸肌在灯光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坚硬有型。

    他浑身古铜色的肌肤迸发出来的男人味,真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比拟的。

    陆鲲靠近她,徐白一时间被男色所惑,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陆鲲的表情看上去倒没有杂念,低声问句:“你和我说你怀疑你舅奶奶和你父亲可能参与过三十年前一起劫盗文物的案件。既然是家族的丑闻,你为什么还想试图揭秘。一旦一切被验证,你的家族背景很可能会直接葬送你未来的前程。你不怕吗?”

    徐白盯着陆鲲的眼镜,艰难地扯动一下嘴角。

    “怕呀。怎么不怕。”顿了一下话,徐白又说:“正因为害怕所以更要弄清楚,如果他们真做过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我就得为他们还债。”

    陆鲲闷闷道:“你想怎么还?一旦这层污点被证实,不管你去到哪个考古所甚至大企业,都很难让你顺利的生存下去。”

    徐白笑笑:“他们都不在这世界上了。何况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陆鲲隐藏着呼吸的促感,抬手扣住她后脑。

    嘴唇压下的瞬间,他声音尤其低哑:“如果今天你爸还活着呢?你还会这么尽心尽力?如果今天你爸还活着,你会做天使还是恶魔?”

    徐白心里一荡,仔细瞅着陆鲲的眼神。

    他的眼神幽深,平稳,正不杂一丝闪烁地锁住自己面前的娇妻。

    徐白推开他,淡声儿说:“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他已经死了。”

    她语气连贯,可心脏却莫名像被细小的牛毛给戳了一下。

    陆鲲没再吭声,挺直背,眼神飘过徐白的脸后大步从浴室走了出去。

    他靠在床头,一条手臂垫在脑后。

    徐白方才那一句逃避性的言论彻底暴露了她的心态。

    假设她知道徐三多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未必能做到心无旁骛。

    过了一会儿,徐白掀被躺在陆鲲身边。

    室内灯光柔和,空调温度舒适。

    陆鲲赤膊翻个身,搂紧徐白的腰。

    过了好久,他长长吐出一声叹息。

    火车上,从徐白叙述的故事里,陆鲲已然明白了什么,也猜测到了一些事。

    作为一个隐藏在老百姓中的盗墓嫌疑人,在得知女儿痴迷一个考古博士后,身为父亲的徐三多应该作何反应。

    陆鲲把事情想了很多遍,甚至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徐三多,会选择怎么做?

    这两天他仿佛终于有了答案。

    也开始理解徐三多为什么找上他,折磨他,欺骗他。

    大学里,在徐白痴迷他的那几年,想必没少在徐老面前夸赞他的天赋。

    徐三多生平禁锢了半生也征服不了的方招娣就是考古人。

    而陆鲲这段误以为是徐三多儿子的日子里,徐三多不止一次在字里行间中透露过,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很爱。

    为了爱她,他不禁伪装自己,对她强取豪夺,又用孩子的降临牵绊了一个女人一生。

    可这一生,徐三多不管怎么努力,怎么付出,仍旧没有得到爱人的心。

    大概,这就是徐三多于千万人中,三番两次盯上陆鲲的真正原因。

    在爱情里,徐三多是个失败者。

    在道德里,与妻子又是极端对立的身份。

    他穷尽一生也征服不了一个考古人心中的正邪观,也预见了作为盗墓贼女儿的徐白在将来的某天如果嫁给一个考古学者有可能会是怎样的结局。

    徐三多不愿让女儿再承受一次他所承受的痛苦,又想在别的考古学者身上得到征服考古人信念的快感

    陆鲲,无疑是徐三多最完美的选择。

    男人的手臂不自觉地越收越紧,“呃——”疼痛让徐白忍不住发出声音。

    陆鲲这才回过神,松了臂弯,十分感性地喊了声:“媳妇。”

    徐白忍不住嘴角上扬:“嗯?”

    陆鲲痴痴地看着她说:“你是我媳妇。”

    徐白瞧见他表情,笑出来:“蠢蛋,我当然是。”

    纵然承受再多的痛苦,在看见徐白那双眼镜的时候他内心总能得到一丝安定。

    许久后,陆鲲紧绷的脸色舒展,鼻间喷出一抹性感的笑。

    他捏住徐白的一只手,放置在他心脏跳跃的地方。

    一墙之隔的卢家,卢阅平盯着早就没电的手机烦躁地扔一旁。

    出来的太急,一时忘了带充电设备。现在这破地方,电话线和网线也全被剪了,这一晚的卢阅平简直如坐针毡。

    他目光炯炬,趴在窗台上,连续怼灭了好几根烟。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莫名焦虑不安。

    伸手勒几下背心带子,一个跃身就跳坐到了窗台上,曲起一脚,直抵墙面,闲来无事一根一根往楼下扔烟蒂。

    橙黄的烟蒂坠下楼立刻就被夜色所掩埋,卢阅平往一面墙那深深地望一眼。

    一想到陆鲲和徐白就在墙后,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某些烦躁,伸出五指将头发往后梳了好几遍。

第121章 回到河北() 
隔天一大早,维修队来人到村里,忙着修复被剪的网线和电话线。

    几名戴黄帽的维修工爬上信号塔,开始忙忙碌碌。

    陆鲲定好两小时后的票,静静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一言不发。

    徐白问表叔:“表叔,你为什么一直要住在这村里呢?现在市里的房子又漂亮,交通还方便。”

    表叔笑笑:“住习惯了。”

    徐白看眼陆鲲,很快又把视线移向表叔:“嗯,乡下空气好,左邻右舍的处习惯了确实不舍得离开。以前舅奶奶一定也喜欢住农村吧。”

    表叔翘着二郎腿,捧着茶罐说:“是啊,我妈老喜欢这。以前她还在世的时候就老对我讲,这房子是祖宅,哪怕有天穷得揭不开锅也不能卖,有钱就更不能卖。她说这地风水好,搬来这里后日子就过得很安稳。”

    徐白心里沉了沉,抬眼说:“舅奶奶以前过得不安稳吗?”

    表叔想了想说:“我妈那一代人,日子能好到哪里去?以前不都穷吗?我爷爷奶奶那一代就更穷,经历过抗战时期,四处逃难。我妈那时候都算好的了,至少表叔十几岁的时候,一个月还能吃上两顿肉,后来就彻底好起来了。”

    徐白继续探问:“是啊,舅奶奶搬来黑龙江做生意,都说做挺好的。不过她那年代,做生意也得不少本钱,她本钱哪里来的?”

    表叔喝口茶:“徐白,你可真问到点上了。说实话,这事儿啊表叔还真不清楚。就知道我妈突然发了家,突然做起了生意。”

    天知道徐白的心已经狂跳不止。

    可她强迫自己冷静,嘴角扬起十分自然的笑容,甜甜地问:“啊?这么离奇的吗?那表叔你都不好奇?没问过舅奶奶呀?”

    表叔一硬脖子:“问啊,怎么不问?”

    “那”

    表叔叹口气:“我妈不说。这事儿啊,到她死都没让我弄清。”

    徐白问上了瘾,还想再问点什么时,一旁的陆鲲却突然起身,低头对徐白说:“一会儿还要赶车。想和你表叔聊天,日后有的是机会。”

    徐白一愣。

    这时陆鲲已经不动声色地扯起徐白的胳膊,把人从小椅子上扯了起来。

    二人向表叔告别,陆鲲站在村里叫了辆车。

    路牌下,徐白问:“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下去。”

    陆鲲沉默一瞬:“很显然,你表叔不知情。而且最重要的信息,你也已经问到了。”

    徐白拧眉:“你是说舅奶奶不让卖祖宅的事?”

    天气炎热,陆鲲扯住t恤边向上一翻,擦拭了下巴滴落的汗水说:“她不让卖祖宅,要么考古队挖出来的东西就是她埋的,要么是她别的同伙埋的。”

    徐白的眉皱得更紧:“别的同伙?”

    陆鲲不吭声,翻下湿了一块的t恤边,矗立在她身旁。

    过了好一会,陆鲲提醒到:“我记得你说伏中译给你看的影像里,除了你爸和你舅奶奶,还有别的同伙。”

    徐白有如醍醐灌顶。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也就是说,假设舅奶奶的同伙后来也搬来了村里,那一切都有得解释了。

    “我得再去问问表叔。”徐白转身。

    陆鲲伸臂拉住她:“先回河北再说。”

    “为什么?”徐白不解。

    陆鲲说:“难道你要为了我这个猜测,去一家一家问别的村民有没有埋过东西?既然考古队的人顺利得挖到了东西,就证明很可能埋东西的人和你舅奶奶一样离世,或者宁可看着东西被挖走也要掩藏自己。这种情况下,你能问出什么来?遇事不能急,否则适得其反。”

    这番话确实很快就说服了她。

    两人兀自沉默了一会,各自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直到出租车远远驶来,陆鲲核对了一下车牌才对徐白说:“就是这辆。”

    这时出租车已经停稳。

    徐白刚一开车门,一个壮实似牛的男人却抢先一步钻进车里。

    徐白定睛一瞧,是卢阅平。

    卢阅平从车窗里头伸出脑袋对徐白说:“急事,车子给我,我得去机场。”

    “你这人。”徐白一时有些无语。

    不过以往卢阅平来老家都是坐的列车,因为坐飞机中途还要转道道挺烦人,突然选择坐飞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陆鲲脸色极黑,抑制自己把人从车里拽下来的冲动,一动不动地站在车前。

    出租车司机很是为难地看眼陆鲲,又回头看眼已经钻上车坐稳的卢阅平,十分为难地说:“这车是人提前打电话叫的。你们这,到底谁坐?”

    卢阅平抬腿就往驾驶位的椅背上狠狠跺了一脚:“给老子开车!哥赶时间!”

    这声震天吼威力异常。

    别说是司机师傅,就连站在车外的徐白也因为这一吼,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身子。

    车子很快飞驰出去,带起一阵灰,扑得陆鲲不由绞紧浓眉。

    徐白看眼陆鲲,用手勾住他皮带问:“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他抢你车都不想骂人吗?”

    陆鲲低头瞅眼勾住自己皮带的那根细长手指:“车子被占了可以再换一辆,又不是抢人。”

    徐白有被暖到,向他土气得比个剪刀手贴在脸旁:“你看你,明明那么在乎我,还老嘴硬气我。心里贼怕我哪天被人抢走吧。”

    陆鲲盯着她:“你说的都对,满意了没?”

    徐白仰头看天,挺得意地说:“还行吧,一点点啦。”

    陆鲲笑了下,不自觉地用手顺了下徐白的头发。

    ——

    卢阅平比他们回去得要早,刚一到河北就立刻去了警局。

    民警的桌子都快给他拍烂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人给我找到!别和老子说其他没用的。”卢阅平说这句话时,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次拍桌子。

    砰砰砰三下,每一下都震起木桌上的所有物件。

    “先生,我们很理解你的遭遇,嫌疑人已经锁定了,案发现场的床上有三个男人的jx。据匿名的报料人说,当时其中三个男人的脸他有印象,一个很斯文,年纪也是最大,一个很胖,还有一个又瘦又黑。我们根据他的描绘请了犯罪画像师初步画出了嫌疑人的长相。”这时警察从抽屉里取出三张打印后的纸,递给卢阅平。

    卢阅平直起腰,猛一扯,看了几眼后脚步不禁倒退两步。

    画的倒不算很像,但还是让卢阅平从画像里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

    民警看出些端倪:“你认识?”

    卢阅平咬住牙关,一时半会没吭声,他把三张纸啪得拍在桌上,不置可否。

    他掷地有声地落下句:“给老子好好查。我老婆这会儿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

    卢阅平欲言又止,狠吸下鼻子,抬脚就往木桌脚上一跺,又吼句:“好好查!给哥查清了!”

    出了局子,他立刻找电话亭去拨胖子,黑虎,还有陈柯的手机。

    无一例外,全部关机。

    其实这时候的卢阅平心态差不多已经崩了。

    可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几个兄弟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于是他又去了趟茶叶山的地道。

    结果是,地道里也没有这三人的身影。

    卢阅平没急着走,叉开腿儿,一屁股坐在地道里头。

    壮实得他窝里头,周围没多少空,那种压迫的感觉令他窒息,也令他冷静。

    想当初胖子看上春香,但人嫌他太胖,就没瞧上。

    胖子呢,顺水推舟给了卢阅平。

    卢阅平心里头清楚,其实胖子那会儿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三哥就睡了人家一回就把人给娶进了家门。

    胖子一直晓得,自家三哥的心压根没在春香身上。

    自从开了小超市,胖子他们就在楼上一块住。

    一群大老爷们没多少机会接触女人,要是喝多了酒,一时没控制住也不是不可能。

    卢阅平甩几下烟盒,用力咬住一根。

    这是关系到男人尊严的事,有股气憋在他胸口怎么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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