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药-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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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自己穿的黑衣，不然姐姐看到又要心疼了。

　　　　等吃罢了晚饭，季浮生休息了一会儿，打开窗子见着外面月色姣好，便跟季雨声打了个招呼，拿了件披风就出去走到隔壁门口，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何人？”里面传出来了晏璟容的声音。

　　　　“是我。”季浮生答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晏璟容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就看到罕见地穿了一身红衣的季浮生站在了门口。

　　　　见对方一出来就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季浮生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问道“是不是很奇怪？小时候我娘亲跟我说红色只有新娘子才可以穿，于是我从没穿过这个颜色，可是店小二却买了三件红色的衣服回来了。”

　　　　晏璟容轻笑了一下“是你跟人家说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的。”说完看着对方一脸苦恼的样子，又摸了摸鼻子，接着道“不过实话实说，我倒是觉得你穿红色挺好看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想必你现在过来不是为了跟我讨论衣服吧？”

　　　　季浮生点了点头，学着书中的腔调道“小女子见外面月色如水，心生欢喜，特来邀公子一起赏月，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荣幸至极。”

　　　　晏璟容转身关上了房门，就跟季浮生一起出去了。

　　　　这个镇子名叫重山镇，一半属于祈州一半属于南平，背靠重山，不算很大，这个点许多人都已经去歇息了，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两人并肩在街道上行走着，季浮生看了看周围，怀念道“这里跟我的家乡好像啊。”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晏璟容在一边问道。

　　　　季浮生想了想，脸上露出了几丝笑颜来“我的家乡，在南平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上，跟这个差不多的大小，依山傍水，美的很，我的父亲是镇上私塾的教书先生，是个很温和的人，也宠我的很，我小时候是个小馋鬼，他每次教完书都会给我带许多吃食回来，就算做错了事情也从来不对我说一句重话，我的母亲听说本来出生于大富之家，后来看上了我的父亲，跟家里人闹翻了才嫁给了我的父亲，性格跟阿湘倒是如出一辙。”

　　　　“难怪你能跟淑妃交好。”

　　　　季浮生笑了笑，继续道“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小时候性子可是野的很，我的母亲觉得自己已经那样了，便想将我培养成一个小淑女，每天都让我学琴棋书画之类的，可是我啊每次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去，换上了一身男装，去跟外面的孩子们一起疯闹，我跟你说，当时旁人都还以为我们家是一对双生儿，一子一女呢。气的我母亲每次都掂着棍子想打我，每次这个时候我的父亲都会将我牢牢地护在身后。不过还是拖她的福，我其他虽然都不行，棋倒是下的还挺不错的，可能因为教我棋的人，是我的爹爹罢了。”

　　　　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里满是忧伤“现在想想，我的母亲也从来都没有想打过我，每次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吓我罢了，嘴上老是说着我不像个姑娘，以后会嫁不出去。可谁要是跟她说半句我的不好，就会立马顶回去。你说要是当年南平没有出事，我的家还在，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呢？”

　　　　看着她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晏璟容停了下来一把拉住了她，见对方停下身来看着自己，才一脸温柔道“我虽然不知道若他们还在你会是什么样子，但我却知道现在的季浮生很好，若他们看到，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听完晏璟容的话，季浮生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忙挣脱开了自己的手，看着前方道“只是一下子离南平这么近，心有感触罢了，不自觉就说的多了一些，不说这个了。”说完沉默了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又转身看着晏璟容道“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见着她突然问这个，晏璟容一下子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正色道“朕一想到祈州百姓正饱受灾害折磨，就夜不能寐，思来想去还是亲自过去看一遭为好。”

　　　　“只是如此而已吗？”季浮生恍然道，脸上有些许失望。

　　　　晏璟容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其实也不仅仅因为这些。”

　　　　季浮生疑惑地看着他。

　　　　“是打算来祈州，却没想过现在就过来，毕竟一切都未安排好，只是因为某个人，我劝不住，知道她一定会过来，所以就跟着提前来了。”

　　　　季浮生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某个事情来。

　　　　医谷中，一身白衣的少女一脸兴致勃勃地拉着旁边的少年道“大容，我跟雨声打算夜爬明月山，明天早上在山上看日出，你要一起吗？”

　　　　少年却皱了皱眉，一脸不赞同道“胡闹，你知道明月山有多高吗？你知道上面有多少猛兽吗？白日去都不安全，更何况是夜里，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又看不清，万一再遇见狼啊蛇啊什么的，可如何是好？”

　　　　少女听完，放开了他的手，一脸不开心道“你若不想去就算了，反正我跟雨声两个人又不是不能去。”

　　　　“随你。”少年气哄哄地走了。

　　　　晚上，两个少女在山上慢慢地爬着，主要是季浮生慢，季雨声一直迁就着她的速度，时不时还拉她几下，就算如此，她还是早已气喘吁吁。

　　　　行至一半的时候，季浮生终于忍不住，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雨声，我不行了，不然你一个人上去好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回来后告诉我日出是什么样子的就好了。”

　　　　旁边的少女没有答话也没有离开，而且看着山下的方向。

　　　　月色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直直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季浮生也看到了那道人影，紧张问道“是人是鬼？”

第78章（）　
那人没答话，只是愈走愈近，露出了那一张无奈的脸庞来。

　　　　“赵大容？”季浮生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走到她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来“走吧，不是要看日出，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哦。”季浮生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少年紧紧地握住并将她拉了起来，此后的路途再没有放开过。

　　　　几人最终还是在日出之前爬上了山顶，此刻太阳还未出来，远处天边的云层已经被染成了橘色，层层叠叠，如波浪一般。

　　　　趁着这个空会儿，季浮生看了看身边的少年，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说不来吗？为何又来了？”

　　　　少年清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一脸正色道“我想了一想，还从未在山上看过日出，若错过了应该会很遗憾，于是就来了。”

　　　　季浮生恍然地点了点头，有些小小的失落道“原来是这样啊。”

　　　　见着她的表情，少年犹豫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其实也不仅仅是这样，主要是知道劝不了你，又不放心你，于是就跟了过来。”

　　　　季浮生愣了愣，看着少年，一下子就笑了开来。

　　　　这时，旁边响起了季雨声那一向没什么起伏的声线“太阳升起来了。”

　　　　闻言两人停止了对视都转过头去看着日出，亲眼看着太阳一点从云层里冒出来，慢慢升了起来，景色太美，季浮生都不舍得眨一下眼，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后才忍不住转身抱住了一旁的季雨声“雨声，真的好漂亮啊。”

　　　　看着一旁相拥的两个少女，少年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起来。

　　　　却突然，一道身影扑进了他的怀中，随即耳边响起了一阵喜悦的声音“大容，日出好美。”

　　　　看着自己怀里毛绒绒的脑袋，少年觉得自己心里一下子满满地，笑道“确实，很美。”

　　　　回忆就此停止，季浮生转身张了张嘴，当看到那张与记忆中相比明显成熟的面庞时，那句‘大容’始终没有说出口。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想到此处季浮生的心里顿时有些苦涩起来。

　　　　“你怎么了？感觉你有话要对我说，为什么又没说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能出来转转，看看月色。”

　　　　“若你想，随时都可以。”晏璟容说着，耳朵有些红了起来。

　　　　“那以后我找你的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啊。”季浮生笑了笑。

　　　　“不会的。”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小的馄饨摊，卖馄饨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只用几个灯笼照着明，热腾腾的雾气加上昏黄的灯光，处处透露着温馨来。

　　　　闻着馄饨的香气，季浮生一下子停了下来，看着那边。

　　　　察觉到她的目光，晏璟容也停了下来，看着那边的小摊问道“要不要去吃一碗？”说罢想起来她貌似不能吃这些东西。

　　　　季浮生却毫不在意，走过去坐了下来“老板，来一碗馄饨。”

　　　　“好嘞。”店家答完就忙活了起来。

　　　　季浮生看着店家笑了笑，就看到晏璟容还在那边站着发呆，忙伸出手招他过来。

　　　　晏璟容这才走了过去，看着简陋的桌椅，丝毫不避讳般坐了下来“你不是……”

　　　　“请你吃的。”季浮生笑着答道“就当是你陪我出来的谢礼了，我的情况你知道的，你只要告诉我是什么味道的就好了，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正常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听她这样说，晏璟容顿时有些心疼起来“改天问问恩师，有没有什么方法……”

　　　　季浮生却摇了摇头“若有的话早就用了，不过也还好，毕竟我曾经是个小馋猫，吃了不少东西，此生也不亏。”

　　　　“客官，你们的馄饨好了。”正说着，老板将馄饨端了上来，却一人面前摆了一碗。

　　　　“老板，我只要了一碗。

　　　　老板笑着解释道“我夫妻二人一会就要收摊了，这另一碗馄饨啊权当送给二位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子提倡什么保持身材，不过啊这该吃还是得吃啊，总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听两位口音不是本地人，来这重山镇啊别的不说我这馄饨可是一定要尝尝的。”

　　　　老板说话的时候他的妻子就一直站在不远处一脸柔情的看着他。

　　　　季浮生便没再拒绝“如此，便多谢老板了。”

　　　　老板笑着离开，陪自己老伴说话去了。

　　　　季浮生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脸羡慕道“他们感情可真好。”说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馄饨，悄悄推到晏璟容的面前，一笑嬉笑道“你可能要吃两碗了，不然一会老板会以为我不赏脸。”

　　　　晏璟容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阻止，用汤勺舀了一送入了口中。还没嚼两口，就见季浮生凑了过来，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啊？”

　　　　晏璟容点了点头“很香，馄饨皮很薄，肉又嫩又有嚼劲，很不错。”

　　　　季浮生一下子笑开了“第一次觉得看别人吃东西，竟也可以这么开心。”

　　　　殊不知因为她这句话，晏璟容直直将两碗馄饨一个都不剩的吃完了，甚至连汤都没有放过，等到老板来收碗的时候，看到两个空空的碗，再看他们两个，那表情别提有多慈爱了。

　　　　第二日一早，几人就出发了，听说昨日山路上还有几处坍塌，便没有从山上面走，而且选择饶了远路。考虑到路上不方便，便又在镇上买了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着，晏璟容独自乘坐一辆，心思却完全在另一辆马车上面。

　　　　几人很快到了祈州境内，此刻的祈州，有重兵把守着，为防止疫病传出，想进去容易，想出来却异常困难。城门处有几个医师，若想出去要经过仔细检查确保无任何病症才可放出。

　　　　到达城门口时，得到消息的左相谢鸿早已等在了城门处。见到晏璟容，马上行了一个礼“臣谢鸿参见陛下。”

　　　　“谢大人免礼。”

　　　　谢鸿这才起身，见着晏璟容，一脸不赞同道“陛下，此刻的祈州危险至极，您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不如您今日便休息一晚，明日臣就派人送您回去如何？”

第79章（）　
晏璟容摇了摇头“朕既然来了，在这边局势控制下来之前，就没打算回去。”

　　　　“陛下……”谢鸿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晏璟容制止了。

　　　　“左相大人不必再劝朕了，朕心意已决。你不如就此跟我说一些这边的情况吧。”

　　　　谢鸿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了，继而一脸严肃的说道“目前祁州境内一半的地方都已经被淹没，但索性祈州城内还是安全的，各地幸存的百姓我已经派人全部带回安置在城内，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灾后的瘟疫，这种疫病具有传染性，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些小风寒便也没太在意，谁知后来死的人竟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只得将感染者先隔离起来，不让与常人接触，目前各地来的医师正在商议医治之法，只是还未曾有结果，每日还是会有人死去。”

　　　　“谢大人，能否将我三人带去看看那些病人？”旁边的季浮生说道。

　　　　谢鸿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女子，不由皱了皱眉“那边现在情况非同异常，你一个女子去了怕是……”

　　　　“大人，我此次就是为了疫病前来。”

　　　　晏璟容也在旁边接道“这位是医谷的季姑娘。”

　　　　谢鸿这才恍然大悟，看着季浮生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感激“原来这位就是季姑娘，早就听说季浮生妙手回春，医术高超，还救了小女的性命，我虽一直想当面道谢奈何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今日就此谢过了，姑娘日后若有用的上谢某的地方尽管吩咐。”

　　　　“大人客气了，阿湘她是我的好友，我救治她也是应该的，如今还请大人派人带我几人去看看患者。”

　　　　“姑娘不先歇息一下吗？”

　　　　“不了，在路上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

　　　　谢鸿点了点头“我这就安排人带姑娘过去。”

　　　　“我随她一起去。”旁边的晏璟容道。

　　　　“陛下，万万不可，你来祁州，臣已经无比惶恐了，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臣只能以死谢罪了。”

　　　　季浮生也一脸不赞同的看向他“你的身子本就不大好，就算了吧。”

　　　　“你去得，我为何就去不得？放心，我不靠近他们，只在远处看着。”

　　　　季浮生颇为无奈地看了看他，转身对谢大人道“那边让他一同前去吧，我会照看他的。”

　　　　谢鸿这才答应了下来，亲自带二人过去。一路走过去，风景萧条的很，原本热闹的街道已经不复原本的繁华，路边搭起了许多临时建的棚子，许多人就住在里面，还可以看到有士兵正组织百姓一起搭着棚子，人们的脸上带着悲痛，有些甚至已经是麻木了，只呆滞地坐在那里，只有三餐有官兵来施粥时才舍得动一下。街道上唯一开着的店就只有医馆了，里面有几个大夫，也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纯粹是义诊，不收诊金，医药也是朝廷从四处调过来的，伤患很多，为防止发生混乱，还有一队士兵守在这里，百姓们老老实实地排着队。不多时，有一个人被几个带着面巾的官兵压了出来，那人很激动，一边挣扎着一边吼道“我没有得瘟疫，我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快放开我，你这个庸医……庸医……”

　　　　旁边百姓见状，纷纷一脸紧张地向两边退让着，生怕离得近了些。

　　　　“那人会被带到哪里？”季浮生问道。

　　　　“先送去检查一番，看是不是疫病，若是就送去隔离起来，若只是普通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