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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手记-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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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铭笑道:“你这就是大智慧大道理,多少人过了这山,又忘着那山高,贪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恰恰便是因为不贪心,所以进退自如圆融自在。”
兰湘月笑道:“这倒是,所以说利欲熏心,一旦让这*名利把心都熏臭了,也就没脑子没思想了,完全成了钱的奴隶,这奴隶,还能有好结果吗?恰恰是无欲无求的人,才刚强呢。就如爷今日这般,也不用求着工部的人给你什么,不指望他们替你宣扬你的功劳,凡事只凭本心,要一个问心无愧,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卑鄙阴险,当是几只苍蝇,随他们嗡嗡叫就是。不过说到这里,我倒还要提醒你一声,就是苍蝇,被粘到身上也是恶心的,你也别全不在意,小心他们在那些工作里藏着什么陷阱,你再傻乎乎跳进去。”
池铭笑道:“这点你尽管放心,我看这工部的活儿,无非是建筑和材料帐目等,要说建筑,你相公我虽不精通,却总也知道二三分;至于买卖材料,那更糊弄不了我,好歹也是池家子弟,虽然经商天分不如大哥,只这些基本的采买猫腻我还是清楚的。”
兰湘月笑道:“那就好,既如此,就早些歇息去吧,明儿还不知怎么劳累呢。是了,中午送的东西你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明儿我再让人做了给你送过去。”
说到中午那些吃的,池铭不由双眼放光,一个劲儿点头道:“好吃好吃,尤其那饭团子,还有那东坡肉,就是当日在杭州苏州,我也没吃过这样正宗地道的。还有那条蒸鱼……”
“罢了,别说了,我知道你喜欢就好,再说,惹得我也想吃宵夜了,可是又不能吃,你没看我这几日都胖了吗?”
“你正经是丰盈些好看。”池铭含笑说着,便从椅子中站起来,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妻子道:“怎么忽然对我这样好了?中午还特意给我送饭,从前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儿啊。”
兰湘月斜睨着这货,总觉得那目光有些危险,这眼神也太柔情似水了吧?要真因为这个就让这货对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岂不就成了“一个饭团酿成的悲剧”?
因此兰湘月半点儿没客气,微微一笑,露出编贝似得雪白牙齿,诚恳道:“爷,你多心了,这顿午饭不过是投桃报李,因为你昨日送的那大瓷碗,我今天才给了你这顿饭。又听你今晚说工部的辛苦,所以才决定以后都给你送饭,若是因为这个,就让你生了不该有的念头,那日后我就不送了,成不?现在,你回椅子上坐好吗?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池铭得妻子开解,心中高兴,不知不觉便觉着两人心有灵犀,此时这走到床边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可以说他心里已是不自觉的充满了柔情蜜意,却不料这些情意还没等散发出来,就被兰湘月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顿时便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呐呐退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并非小池无耻,而是有些情况,总是不由自主就会受吸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室内一时静寂无声;池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听兰湘月淡淡道:“爷去睡吧;萧姨娘这些日子里被你冷落;想必也是寝食难安;今天晚上爷过去了;想来她很高兴,偏偏后来又来了我这里;就算姨娘嘴上不说,心里不知怎么想的。若是日后无事,爷还该好好安慰安慰她才是。”
池铭就知道妻子这又是变相暗示自己了,从前她就说过;爱一个人,便该连她的缺点也包容,池铭倒也认同这话。只是,若这缺点是欲壑难填,恰因为这个惹出无数风波,这份爱真的还能继续吗?湘月不是也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有一天,他和怜月背道而驰,他就算想坚持这份爱,只怕也不能够了吧?说到底,他或许还是不够多情,永远也不能把情爱看的比道理是非更重要。
若真是有那一天,湘月她会接受自己吗?池铭怔怔看着对面烛光下的女子,却见她面上仍是那一抹淡淡笑容,这笑容他每次看到,都只觉着心情宁静,然而今晚,他才彻底明白,妻子说的都是真的,她只将自己当朋友般看待,这听起来好像是天方夜谭,但在他们夫妻之间,这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们夫妻两个,不,正确来说,是湘月对他这个丈夫,只有友情,没有爱情。当日她嫁入池家,固然是自己利用她让怜月进门,可仔细一想,又何尝不是妻子利用自己,换来这宁静逍遥的生活。
无欲则刚,难怪她从来不会嫉妒怜月,难怪她总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只要有安宁日子过,自己是否履行丈夫的责任,她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过,或许她也会关心自己,但那完完全全就是朋友的关心,不涉及半点男女之情,所以她是这样的贤惠大度宽容。怜月虽然不堪,可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若真是爱一个人,哪里能大度宽容的起来?湘月做到了,她人品端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对自己完全没有夫妻之情吧。
一瞬间,池铭如同大彻大悟一般,真正认清了兰湘月对自己的感情,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很失落,也很不甘心。可是这能怪谁?怪湘月吗?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想法是该遭天打雷劈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怪自己当初有眼无珠,被怜月所迷,才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
“爷怎么还不去睡?明儿不干活了?”
正是神思恍惚的时候,忽听兰湘月带笑说了一句,池铭清醒过来,于是站起身,轻声道:“好,我去睡,你也早些安歇吧,今天晚上打扰你了。”话音落,便转身游魂一般的出了门。
眼看着池铭出门了,兰湘月心里也知道自己的态度打击到了对方,不过她心里也没什么愧疚,这本就是两人成婚前说好的,自己能够在这个家里过得这样如意自在,也是因为把守住了本心,不然的话,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对池铭有了爱情,她的生活会是多么痛苦。既如此,哪有之前弃之敝履,现在又立刻要求自己履行妻子义务的道理。
一面想着,便睡下了。这里池铭出了门,心中仍是没着没落的,飘飘忽忽来到厢房,忽见灯笼下站着一个俏丽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梳风,他不由得诧异道:“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里?怎么不去睡觉?”
梳风笑道:“刚刚奴婢在外室,听见爷和奶奶说话,后来奶奶让爷歇息,奴婢就赶着过来将被褥铺好了。”
“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铺床铺被?”池铭微微皱眉,这是他的丫头,他哪会不了解,固然聪明伶俐,却又刚强的很,万万不会这般“善解人意”,因一笑道:“鬼丫头,跟着奶奶这么多年,越发伶俐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你?这是有话要说吧?进来吧。”
梳风于是便跟了进去,嘻嘻笑道:“爷当日娶奶奶来做摆设,是不是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奴婢早就说过,日久见人心,美玉终究是美玉,便是做个摆设,也迟早会光芒四射。顽石便是顽石,摆到博古架上,它也变不成翡翠,爷如今可认清了?”
池铭哪会不知道梳风指的是什么?因没好气道:“你来就是为了奚落我的?即便我落到这个境地,还轮不到你这个丫头来取笑,去去去,睡觉去。”
梳风一点儿也不怕,给池铭倒了杯茶递过去,抿着嘴儿笑道:“奴婢知道爷现在心里苦恼。奶奶对您,明显是只看做朋友,万万不肯和你更近一步。只是难道这样爷就气馁了?奴婢听说当日萧姨娘做花魁的时候,开始也是对爷欲擒故纵的,那会儿你有死缠烂打的精神,这会儿却没有了?难道不知烈女怕缠郎的道理?”
池铭瞪着这聪明丫头,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奴婢就是想说,爷别去在乎奶奶这会儿的态度,不管怎么样,奶奶如今是您的妻子,只要您不是猪油蒙了心般的把她休弃,你就拥有一辈子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一辈子啊,几十年,就是一座冰山,爷拿心捂着,也捂化了,何况奶奶又不是冰山,顶多就算一个小冰块而已,爷难道连精诚所至的诚心都没有?那就当奴婢今天没说这话,若是不想错过奶奶这样的好女子,那就记着奴婢的话,别因为奶奶的态度气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能有爷这样便利条件?您又样样都不差,总有一天,爷这付出会有回报的。”
池铭不禁失笑,喝了一口茶道:“我明白了,你这是鼓励我拿出当日做纨绔时的各种手段去追求你们奶奶是不是?只我如今又不是纨绔了,还要行那些事,不是让你奶奶笑话吗?”
梳风笑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公事私事自然该分开的。爷在官场上,尽可以做大义凛然风骨铮铮的大丈夫。回到家里,就做回那知冷知热的痴心男儿又如何?奶奶最喜欢这样公私分明的人了。我跟着她三年多,最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爷听奴婢的,准没错。”
池铭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跟着你们奶奶三年了?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如今你们奶奶并不希望我和她的距离太近,你却跑来给我出谋划策,就不怕对不起她?”
梳风微微一笑,感叹道:“爷当日对奴婢的救命之恩,这一辈子奴婢都会铭记在心。当日奴婢就和洗雨说过,奴婢只忠心爷,其他人都别想奴婢为他们誓死效忠,哪怕爷爱的姨娘,哪怕是爷的正室奶奶,都不行。只是后来,奴婢去了绮兰馆,三年岁月,奴婢就算心里告诉自己仍要忠心爷,却也知道,奴婢的心早已是情不自禁的就偏向了奶奶那边,爷别生气,您最了解奶奶的行事,您说,奴婢偏心奶奶,应不应该?”
池铭回忆起绮兰馆的欢笑气氛,想起丫头婆子们脸上荡漾的笑容,对兰湘月的称赞,忍不住就点头道:“没错,应该,和湘月在一起,没有人会觉得不舒服,你刚才那句话说的极是,情不自禁,只要和她在一起相处过,没人会不喜欢她,哪怕是之前不喜欢的,可不知不觉的也就喜欢了。”
梳风拍手笑道:“着啊,爷看得倒是清楚,当日太太本来对奶奶是有些不满的,后来又如何?奶奶那人,待什么人都是温柔平和,这人和人的相处,都是将心比心的,奶奶对人好,怎能怪别人喜欢她?只是奴婢也记着爷的救命之恩,在奴婢心里,爷也是这世上的伟男子大丈夫,萧姨娘那样的山鸡,根本配不上您,倒是您和奶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所以你心里就盼望我和你们奶奶在一起,才跑来对我说这些话?”池铭不知不觉又喝了一口茶,苦笑道:“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这做法,终究和你们奶奶是背道而驰的。”
梳风皱眉道:“这倒是。只不过奶奶说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也许奶奶不觉得这日子有什么苦的,但奴婢不这么想,奴婢总想着,你们两个终究是要做一世夫妻的,明明都是好的,为什么不能做真正的夫妻恩爱到白头?萧姨娘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她不是个好的。奴婢虽然很佩服奶奶,也认同她为人处事的态度。只是她那句话奴婢却不认同,爱一个人,固然该包容她,只是也要分什么事,人无完人是没错的,小小不然的缺点,又算得了什么?但这缺点若是自私自利,甚至为了一己之私,便要去害人,那这可就不是缺点,以律法来说,这也算得上是罪名了,难道萧姨娘杀人放火,爷还要继续爱她?难道爱错了,都不许爷回头?奴婢可不是这么想,就好像一件古董,它有了裂纹,但是爷喜欢它那份岁月沉淀,自然也可精心养护着。可这古董若是假的,根本没有那份岁月沉淀,枉费了你一番心血,难道还不许扔了砸了?”
池铭失笑道:“我知道怜月有许多地方不妥当,只是她也没有到害人的地步吧?”
梳风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姨娘没害人?她害人的时候儿,爷正在京中刻苦攻读呢。”话音未落,便见池铭色变,沉声道:“究竟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梳风撇撇嘴道:“奴婢答应过奶奶,不和爷说这件事。只是今儿若不说出来,爷说不定还要将错就错下去,那少不得就要说了。便是违了誓言,天打雷劈,奴婢总归是为了爷,倒也不冤枉。”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终于萧姨娘陷害湘月的事情也要被揭发出来了,吼吼吼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因就将萧怜月当初并未有孕;却不坦诚;反而趁机陷害兰湘月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叹气道:“当日太太气得不行,就要打死萧姨娘和香篆芳草两个丫头,是奶奶拦住了;剖析了利害;才让太太留下她们一条性命;却到底还是撵到乡下庄子住了三年;原想着她们能好好反省,知道害人终害己的道理,可如今奴婢看来,姨娘可没有半点幡然醒悟的模样;可见太太和奶奶是白用了心。”
池铭面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道:“这怎么可能?既是假怀孕,当日大夫分明诊断了的……”不等说完,便听梳风冷笑道:“如何?果然就像奶奶之前说的吧?幸亏当日没处置了她们三个,不然有理也变成没理的了,爷喜欢姨娘,哪会问是非对错?只是你也想想,若不是证据确凿,那可是太太的孙子,太太肯姑息?便是要害姨娘,也没有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牺牲的吧?老爷太太盼孙子孙女儿盼到了什么地步爷又不是不知道。后来我们私底下议论着,奴婢又让人多方打探了一下,听说偶尔也有这种情况,说是妇人若太过盼望怀孕,总想着哪天能有害喜的症状,说不定还真就会产生这些症状,脉息也会变化,但却不是真怀孕,一个马虎,就容易诊错了,想来萧姨娘三年前就是诊错了呗,只可恨她不肯实说,反而要借机害人。”
池铭了解眼前这个丫头,也了解兰湘月,更知道萧怜月是什么性子,因面色阴晴不定转了一会儿,终究是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怜月啊怜月,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难道定要将咱们之间的感情都消磨光了,你才能甘心么?”
“甘心?”梳风冷笑一声,摇头道:“爷醒醒吧,姨娘的性子,便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她也只会恨命运不公,恨奶奶装腔作势,恨爷负情薄幸,她哪里会从自身上找原因?若是她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不会有这些事了。只从搬到京城来,这才几天时间,爷算一算府里出了多少风波?哪一次不是由姨娘引起的?”
池铭默然不语,细细思量着,果然梳风所说,这丫头的话,字字句句都如同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好半晌,他才呐呐道:“原来竟有这样的事,你们奶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为什么不和我说?”
“和爷说又如何?摆明了萧姨娘才是爷心尖上的人。”梳风冷哼一声,不过看到主子的难看面色,这丫头才又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道:“爷啊,俗语说的好,千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那萧姨娘从前就算是个好西瓜,这会儿也已经烂了,何况从前也未必就是好的,你何苦还抱着她不放?难道这样便显得你痴情了?奴婢却觉着这只是迂腐,你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比不上奶奶拿得起放得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奴婢言尽于此,爷你仔细思量着,或是再冷眼看看萧姨娘的行事,看看奴婢是不是有一个字冤枉了她?爷明儿早上还要早起,部里又辛苦,奴婢就不耽误您睡觉了,这便告退。”
一句话说的池铭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你这时候儿想起我要早起部里又辛苦了?亏着还有脸说不耽误我睡觉,也不看看这会儿都什么时辰,果然跟着你们奶奶,这嘴巴越发伶俐了。
一边想着,梳风早已离去,这里池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是思量来思量去,也只余一缕幽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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