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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闺门札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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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倩娥还不解恨,猛抽冷气:“现在晓得跪了!你将家里的女人运出去时怎么就不怕?我一直防着你自己偷,谁晓得你是帮人家偷!”

柳嵩这才晓得会错意了,倒是松了口气儿,比起监守自盗,偷个无足轻重的小妇人出去,总是轻一些,这姐姐哪是怨恨自己偷郑家的女人,分明是因为那对象才醋意横生,捂着肿脸,叫苦连天:“姐,霍爷的性子,你难道不比我清楚?他要的东西,弟弟有本事能说个不字不成?”

柳倩娥由愤慨中消下来,瘫坐在圈椅里,通身无力:“我是奇怪韩婆子怎么去了一趟乡下就凭空没了,是不是也是他背后搞出的……”

韩婆子突然告假一事,柳嵩本也奇怪,那日清晨被吵醒,这老婆子肿着一张脸说家里死了人,要讨假,他本是不立刻放人,谁想霍怀勋身边的长随过来说了几句,才不得不答应准放这家奴临时走了。

待衙门官司了结,回了花圃,那长随又来提点,说是韩婆子此去再不会回郑家,契银琐事日后会结清,柳嵩才生了怀疑,这会子被姐姐一说,才笃定下来,那韩婆子是一路伺候欢娘的人,怕是撞了什么不该撞的。

姊弟二人心里都渐渐明白,却都不作声,半晌,柳嵩才叹气劝:“欢姨娘来郑家本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哪有儿子死了再给儿子院子里放个妾的,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干自找麻烦么!无非就是那牛鼻子老道为了赚银子戏耍姐夫哥的,那姨娘放在家里没半点用处,如今也算是派上些用场,起码拴住了霍爷向着郑家的心啊——”

柳倩娥听得无来由气,又欲掌嘴,柳嵩这才护好脸求饶:“得得,木已成舟怎是好,现在霍爷可是……来找姐姐要人?”见其脸色大变,知道猜中,忍不住:“虽是个无足轻重的,也不好就这么给出去,姐姐是怎么回复霍爷的?”

柳倩娥从没像今儿这么恨弟弟:“怎么说?自然是叫他给我一条生路,别逼得太急!我家老爷还没死,他那边帮了郑家,我这头上赶着送个女人给他,这叫什么事,叫人晓得,不气死那老头子,也得叫人戳破我脊梁骨!”

柳嵩脸上不信,忙问:“姐姐这么一说,霍爷也就答应了?”

怎么可能答应!算是没将自己逼死,却撂了个死期。

那是个对女人相当极端的家伙,她知道。不喜欢的女人,纵是个玉女天仙,便是褪光了爬上来,他也嫌弃得不行,委委屈屈地恨不得那女人要来糟蹋自己。但凡有心思,又是能哄女人上天。

当柳倩娥犹豫甚至有拒绝的意思时,就看出他脸色不对劲了,隔了这大半时辰,柳倩娥现在想着他眼神,都是胆寒的。

柳倩娥木然不语,心内又是涌酸,又是夹恨,想着先前还当他对自己情意不改,就更是恨不能刨个地洞钻进去,听弟弟追问,额头一阵疼闷,挥挥手,打发了下去。

~

与此之际,庄子那边传来信儿,说是高姨娘前些日子开春换季时,染了疫症,虽请了大夫,却没熬过去,撑了个把月,死了。

这事柳倩娥怕引发了老爷疾病,不敢多说,家人得了这奶奶的严禁,上上下下也都瞒得紧。

郑绣绣晓得生母死在了庄子上,只木木呆呆,虽然并没怎么哭,魂气却是像被抽了小半走。欢娘看出她跟那高姨娘感情不深厚,但如何也是亲生母女,现如今肯定是不舒服,碰着面了免不了安慰几句。

日子转瞬一迁,已是春末,赶上了端午,暖风熏得游人醉,按惯例,城内百姓会携家带口往户外踏青,顺道逛庙会,尤其一些女眷,趁着这女儿节,更是难得放风的辰光,挨家逐户出动的环钗碧玉不少。

郑家虽风雨飘扬,也没错漏这节日。

安排下,柳倩娥盘点好家中几名女眷一道去城内寺庙祈福,郑绣绣领着腊梅特地去哀求主母一道前往,柳倩娥见她这些时日消瘦不少,一双眼本就大,如今更是凹陷到了眼窝子里,想她是待嫁的人,只怕在家里头关久了害了病,影响了嫁杏期,到头来害自己又得多一摊子事,也就答应下来。

女儿节是日,一行人,柳倩娥由焦婆子陪着在前头,欢娘与郑绣绣被袅烟和腊梅两人陪着在后面跟着。

游逛不消两刻,几人顺着人流分散了些,除了袅烟还跟得牢,那个向来不怎么靠谱的腊梅已不知去了哪儿偷懒。

欢娘怕郑绣绣腿脚不好被人撞了,一直牵得紧紧,倒是郑绣绣,估计是许久没出过门,东张西望,神魂不定的,不住甩开欢娘手,脚步比欢娘还快,又不听喊,叫欢娘跟在屁股后面都跟不及,一直到了一处僻静殿堂才停下。

欢娘见没两个香客,又怕柳倩娥找不着人不喜,拉了郑绣绣衣袖:“咱们过去吧。”郑绣绣却道:“这儿正好,我想一个人拜拜菩萨,你们先出去等等我吧。”语气温温,又是不容置喙。

欢娘不敢离开她,但见她执意,也不好拗,叫袅烟去门口,自己却在几座佛像后头偷守着,却有些奇怪,郑绣绣并没拜佛,只四下张望,等大殿里本就不多的香客一个个离了,才跪倒尘埃,对准一面金身佛祖,嘴巴里念念叨叨。

欢娘隐约听见少女娇声在灰尘悬浮的半空起伏,因庙堂静谧,字句听得一清二楚,不禁一惊,又见郑绣绣起身快步走到大殿小侧门外面,左右一望,从宽敞衣袖内掏出一叠捆得牢紧的蜡黄冥镪,借着天井内香客留下的清香,点燃焚起来,一边烧,一边仍是嘴里默道:“……姨娘你安心上路……切莫怪我……”语气不无愧疚。

郑绣绣到底是个不沾烟尘的娇小姐,大概是初次做这种焚香烧火的事,笨手笨脚,一阵细风刮来,将、纸钱上的火星子吹蹦到了袖子上,顿吓得惊跳起来。

欢娘本来想当做没听见,见这样子,只好赶紧过去,帮她拍打干净。

郑绣绣见欢娘突然出现,脸色青红,随即白了大片,被欢娘拉到一边林荫下的青石墩下坐下,才呐呐道:“你,刚刚都听见了?”

欢娘大半猜出郑绣绣跟高姨娘被陷害的事有关,本想装傻冲愣混过去就好,没料这痴小姐心理素质不好,竟主动问出口,见她一双美目灼灼,盯得自己生紧,只得含糊:“都过去了。”

这些日子郑绣绣背着个大包袱,今日出外拜佛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化解心魔,见被欢娘发觉,倒也轻快,将还没烧化的半张冥纸捏在手里,木木道:“我那儿的花草,压根儿没少。当初爹爹和母亲逼得紧,她运道不好,正摊上了,人家证据都摆上来了,我能有个什么法子。只没料到她……竟然死了。”

欢娘将她一具瘦弱脊背托抬起来,听她自找托词,并不出声,只心忖别人害你亲娘,那是别人的事,你何苦又再加踩一脚,那大奶奶跟你亲娘不对盘,情有可原,你亲娘却不至于跟你有仇……郑绣绣似乎看出她心思,站定身子,无端端笑了笑,笑得又是百般无奈,小小年龄却像个沧桑老者似的凄凉:“你可别瞧不起我,我这残脚又能去骂谁呢。那年夫人病了,将我交给她养了几日,她倒照得好……若不是她忙着取悦父亲,连个下人都舍不得花辰光通知,我也不至烧坏了一只腿……我如今给她烧些纸钱,每日给她念念经书,总算也对得住她了。”

欢娘心里一动,还没出声,两个丫鬟已过来了。

袅烟见两人迟迟不出,在殿室里又不见人影,已跟赶来的腊梅前后找来。

郑绣绣又恢复纤纤碧玉的仪态,脸上平展,牵了牵裙摆,将手搭了腊梅胳膊肘上,离了天井。

欢娘心里还波动着,与袅烟在后面跟着一起过去主殿柳倩娥那儿。

四人一前一后,正走人流攒动的大雄宝殿门口,见阶上走下几名男子,除去左右几名虞侯装的壮年家将,其余个个锦衣丝袍,鎏带束腰,打扮不似平头百姓,中间一名身型格外高挺。

今日是特殊的节庆日子,天气也适合出游,城隍庙更是人山人海的热闹地,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就算当中掺进个王公贵胄,也算不上稀奇,可这几人在阶上出现,却还是尤其醒目,引得游客从旁边过都禁不住侧目。

欢娘个儿小,被前头挡住了视线,学着旁边人,刚扬长了脖子踮脚去看,却见前面的郑绣绣身子板一抖,脚步嘎然一停,绣花小鞋下像是粘了个钉子,再走不动路了。

☆、第 35 章

阶上左右几名男子是县衙几名官老爷的内亲外戚;皆是城内大户出身;个个正当青年;各具标美仪态,此刻前呼后拥地迎着中间那人说笑,像是一起陪同逛庙会。

当中一名鹦哥绿袍少年;是县丞家的秀才少爷;恰好就是与郑绣绣订过亲事的;郑绣绣大抵也晓得那县丞少爷,却哪儿注意得到未婚夫婿;一双眼牢牢锁了中间人身上;心里像是烧开的水。

想自己未婚夫若单独挑出来;也算是风度翩翩;年少清俊;可万事都拼不过一个比字,好东西放在更好的东西身边,就落了下乘。

县丞少爷虽没见过未婚妻的面,但旁边家丁跟腊梅打过交道,被人耳语一通,晓得了迎面撞上的出游女郎是哪个,以前听说过郑家的女儿生得好,没料是真正的美貌,年少人沉不住气儿,嘴上得意:“云缎压鬓,雪幔纹肌,细腰娟颈软萝萝,好生一股子端秀仙子态。”

缙绅子弟平日在家束缚紧了,今日离了父辈制约,在外面放风放岔了性子,个个言辞不拘起起来,起哄赏芳。

腊梅怕被主母知道了怪罪,催郑绣绣走。郑绣绣见霍怀勋在场,百般不愿意走,但听几人说话放荡,也只得满脸通红地踱步离开,因一只脚有恙,怕人瞧着不雅,在外走路通常都是慢吞吞才不显出异状,这会见心怡的在场,更是走得一步三停,大半个人撑在腊梅肘弯子里。

众人见这小姐走得细致,宛如鸳鸯凫水,藤萝依树,只当她是娇雅惯了,更是赞不绝口。

霍怀勋听县丞少爷将郑绣绣夸到天上去,眼睛只盯到郑绣绣后头跟着那一名:“那一个长得好看多了。”

余下众人压根不晓得郑绣绣后面的是哪个,人是圆的是方的都没看清就点头奉承:“是好看,是好看。”

县丞家少爷虽不敢得罪这都尉,却年少气盛,不减王婆卖瓜心,脖子一梗,瞟了一眼欢娘,忍不住犟嘴:“娇稚了些,身量也还没j□j,像是没雕出来的石头,不能看。”又瞥到欢娘裙下的一双天足,更是摇头:“还是个‘半朝銮驾’。”

众人心里一惊,都怪这小少年口不择言,刷刷望向霍怀勋,见他一会儿功夫竟是涨赤了脸,甩手啪啦过去,不慎将县丞少爷的方巾打下来,气得直哼:“哪家的小孩子!女人都没摸过还敢乱放厥词,不懂事!不懂事!”县丞少爷心里不甘,却也只得忍气吞声叫家丁捡来方巾绑上,哭着脸告罪。

郑绣绣一行人这会儿已经走了过去,并不知道后头情形,尤其欢娘,只恨一双腿长短了撩不开,好容易进入大殿里,却觉察郑绣绣魂都飞了。

焦婆子同几名婆妇在殿内守着,说是奶奶进内堂祈福添香油去了,郑绣绣唔了两声,声音虚晃,只说自己走得唇敞舌焦,焦婆子忙去找水。

欢娘看出她心里有事,果然,等人各自忙着,没曾注意,被郑绣绣拉了旁边。

郑绣绣见她跟自己奔走大半座庙宇,全不发喘,光洁螓首上渗出莹丝子,两个脸颊红扑灿灿,心里生了羡慕,又有些嫉妒,半晌才压平心绪,掏出袖袋内一个鸳鸯图纹的绣花荷囊,低头埋脑塞到欢娘怀里,声细如呐:“欢娘,好欢娘,帮帮我,把这个给了刚才见到的那人。”

郑绣绣难为情仔细说是哪一个,欢娘哪儿能不知道,差点儿蹦起来,推挡出去。

郑绣绣急得快哭了,掌大的小脸儿皱成丝瓜,声音由低一成:“欢娘,我是拿你当成自家贴心的,才求你帮忙,我一生命苦……我连腊梅都不说,就告诉你一个人。”

哪儿是不跟腊梅说,分明晓得那婢子是个破蒸笼,嘴巴喜欢敞气,怕出问题才不敢托付,可一生命苦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生生把欢娘堵到了巷尾。

郑绣绣晓得有戏,左右一看,没人望过来,忽的就涌了泪花子,将欢娘吓得一跳:“我出来无非也是为了碰一碰他,原想若碰不到了,就收了这条心算了,既然碰到了,说明是天意,老天爷让我跟他还是有缘的……欢娘,你就足一足我这心愿,将这个给了他,我只要个答复就好。”

欢娘心肠毕竟不是铁作的,被她连捶带着挠,终归是球儿般瘪下一口气。

郑绣绣趁势附耳道:“……我听他们说会去后头侧殿放生池,就是咱们刚刚去过的。”如此交代一番,又特意支了几个铜钱,只叫欢娘顺便去庙会门口买糖食,免得叫郑家人看着怀疑。

欢娘拿着铜板去庙会大门口买了两串泥糖人,心里紧张,剥开纸舔了几口。到了侧殿,仍是清净,放生池边却没要找的人,她又转到殿堂里头,见气氛静谧,惟三两名香客,心里大松一口气,找不到最好,回去就说碰不到人,想着心里也高兴了,举着糖人都忍不住多舔了几口,调头正要出槛,进来两名威武男子,状若家将,一人横在前面堵住去路,另名将外地香客匆匆赶走,欢娘瞠目结舌,还没来及喊,侧殿几扇门恍若疾风劲刮,啪声连连关上,困兽一般,活活锁死在了佛祖身边,再一看,一名熟悉人影早就进来,大步过来。

霍怀勋先在阶上见着郑家女眷就有些心痒,心思悬浮着,早就打发了伴行几人,独自背着手庙内闲逛,察觉有人跟过来,先还没会意,慢慢这小人儿似在找自己,故意避开偷望,见她吮着个零嘴儿,活像个四岁奶娃似的没头没脑撞进了侧殿里头,心里那块儿痒处更蓬勃了,赶紧挥手叫来部将,来个瓮中捉鳖再讲。

欢娘见四下无人,差点儿将手上糖人给扔了,霍怀勋将她手一扶,救住了那糖人,怕她喊,将一柄长棍黏着快要化掉的糖,硬塞到她小嘴里,长臂将她卷到怀里:“偷儿似的跟了爷半天……想爷了?”

欢娘将糖吐出来,掏出荷囊丢到霍怀勋手里:“我家姑娘给你的。”说着就奔到门口去,霍怀勋哪儿去管什么姑娘荷囊,将她横托竖拉硬生扯回来,抱得不放:“娇娇,爷想死你了!白日黑夜的想!你这是急什么急!每次都像撞了鬼似的!香一个再走又不掉块肉!”说着就强行把她头扭了,把脸凑过去,欢娘脖子都被他弄断了,一个激灵,将余下那糖人塞他嘴里,堵住去路。

他顺势吸住那糖人,呸一声,吐到地上,受了刺激,猛力欺上香唇,把舌头往里头伸。

甜津蜜唾,勾缠互兑,偶泛水泽声,听得欢娘羞恼,又想着是在巍峨庄严的菩萨眼皮子底下,张口要叱喊,非但发不出一个音,反倒将他放进来更多,绞得一寸丁香死死,阳热和着刚才的糖味儿,一波波来回环绕。

待他终于挺起身子,却不是因为满足了,挠挠颈椎,反倒埋怨:“……爷辛苦死了。”还不等欢娘回神,腰身一空,他长手一卷,将她生生被抱了几寸起来,直接水平相对,又附过去轻咬慢舐,扫来摩去,玩得好不尽兴,等觉得怀里人快绝了气,才放过。

霍怀勋身心俱爽了,也就顺了她意思,一手将她箍得紧,另只手勉强打开那荷囊,百般不耐:“好好好,爷看看是个什么。”囊内是张纸,甩开,一看是首情诗,却笑了,眼眸半阖,又看一眼欢娘:“你家这姑娘思春了。”

欢娘只顾推搡,又顾着掏帕子抹嘴,什么都管不得了,霍怀勋见她置若罔闻,眉峰一躬,小心试探:“娇娇,你就不吃醋?”

欢娘对他真是要强强不过,要哄也是难得哄,只道:“绣绣小姐若不是个民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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