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夏日繁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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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晓棠一愣；“你不兼任景泰金源总裁了？”

　　　　“我早上给老陆递了辞职信。”沈严说。

　　　　叶晓棠惊讶；“你要辞职？那陆云开怎么办？”

　　　　“他被老陆发配去邯郸办厂了，去年因为原料泄露被关掉的那个厂子，记得吧？”

　　　　叶晓棠当然记得；那时候是她跟陆云开刚在一起没多久，他在邯郸处理公事，两人依旧热切的通着电话和短信；真正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老陆看重实业；这应该是想锻炼陆云开。”叶晓棠虽是这么说，可是却无法想象出陆云开“办厂”会是什么情形。

　　　　“怪不得云开心甘情愿去邯郸；原来是你给他洗脑。”沈严不满。

　　　　叶晓棠看沈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老陆一定跟你聊过他那一套实业理想；所谓提供就业；帮助穷人什么的；对吧？”沈严问。

　　　　“是啊；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叶晓棠说。

　　　　“不错？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说这种话？是因为我和云开这些年来在资本市场上的运作，帮助景泰摆脱了长达十年的财务危机，他才能在今时今日站出来说他的实业理想、社会责任！”沈严语气中不无气愤。

　　　　叶晓棠疑惑；“景泰的财务危机？什么时候？”

　　　　“这事儿你还是去问云开吧。”沈严惦记着车里的人；不自觉的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坐在驾驶的苏晗正回头跟坐在后排儿童座椅里的沈楚卿玩石头剪刀布，两人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面孔。

　　　　叶晓棠顺着他的眼神也往车里看了一眼，于是多问了一句：“你辞职之后什么打算？”

　　　　沈严沉默，过一会儿才说：“卿卿今年冬天总生病，所以我打算带她回伦敦，那边空气毕竟还是好些。”

　　　　叶晓棠心一沉，想着苏晗好不容易认真一次，看来是要无果而终了。

　　　　“跟陆云开就这么散了你舍得？”叶晓棠跟沈严开玩笑。

　　　　“你跟他都能散，我跟他有什么不能散的！”沈严说着打开车门上车。

　　　　叶晓棠在车窗外看着三人在车里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只见苏晗和沈严轮流去哄了沈楚卿一回，车子这才开走。

　　　　叶晓棠手揣在兜里慢悠悠的走回小区，一路都在想象陆云开现在的样子，渐渐令她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或者说想念。

　　　　或者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很久没有消息的陆云开，居然给她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纽约的布鲁克林大桥。

　　　　看到照片的瞬间，叶晓棠不由得心头一软，因为她一张照片正是在布鲁克林大桥拍摄。

　　　　那时候是研究生第一年，她跟苏晗拿了公费去美国做交换生，学校在偏远的得州，但是两人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美国，总不能不去纽约。

　　　　身上都没钱，所以不能乘飞机，两人坐灰狗巴士，一路住摩托旅馆，穿越了大半个美国，终于到达纽约。

　　　　一进纽约城，她跟苏晗便疯了，因为从未见过拥有这么多高楼大厦的城市，毕竟那时北京国贸还叫大北窑。

　　　　她们去第五大道，站在奢侈品商店的橱窗前，对着当季新品流连忘返，却没敢推开任何一扇门。

　　　　去华尔街，满街穿着职业装的俊男美女，个个手里握着电话，能听到他们对着电话喊出的美元金额，她跟苏晗羡慕的简直流口水。

　　　　去证券交易所，两人傻瓜一样在门口发誓，说总有一天要到这里来敲钟。

　　　　在纽约待了三天，那座城市在她们眼里简直像是黄金做的，苏晗站在帝国大厦前问叶晓棠：“你说北京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这样？”

　　　　叶晓棠没说话，但两人心里都知道应该是遥遥无期。

　　　　之后遵循lp的指示，去布鲁克林大桥拍照，苏晗又说：“你看，这才是第八大奇迹，长城跟它比太老了。”

　　　　于是那趟旅行对于两人来说，渐渐的从兴奋变成了经历挫折。

　　　　之后连旅行的照片都一直躺叶晓棠的电脑里，没再被翻看过。再次拿出来是去年她跟陆云开刚同居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情谊正浓，急切的想要了解彼此的过去，叶晓棠跟陆云开讲了那次旅行，他要看照片，她把照片从电脑的某个陈年文件夹里翻出来给他看。

　　　　陆云开看了半天，挑了她在布鲁克林大桥下拍的那张照片，特意洗出来挂在照片墙上。

　　　　她当时问他为什么会喜欢那张，他说：“这张照片上的表情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很像。”

　　　　她又问是什么表情，他却不说。

　　　　叶晓棠再次去看陆云开发来的那张照片，跟她那张的角度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人在里面。她看着看着，竟莫名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羁绊。

　　　　她给陆云开打电话，铃声响过一声便被接起来，“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她问他。

　　　　“今天早上。”陆云开回答。

　　　　“你在纽约？”叶晓棠惊讶。

　　　　“对。”

　　　　内心的羁绊迅速消失，能量被拿来供给大脑思考，她猜测道：“还是为了跟美国财团谈景泰新能源的投资？”

　　　　“是。”陆云开言简意赅的肯定。

　　　　“沈严跟我说，你被你爸发配去了邯郸。”

　　　　“我最近都在邯郸和纽约之间来回跑，他们都不知道。”陆云开说。

　　　　叶晓棠想说果然“办厂”这事儿跟陆云开是没可能产生关系的，“也没告诉沈严？他要辞职你知道吗？”

　　　　陆云开一愣，说道：“我稍后跟他说。”

　　　　叶晓棠忍了又忍，还是问：“所以你打算跟你爸打到底？”

　　　　陆云开轻笑，“你应该会站在我这边吧？”

　　　　“我站在我自己这一边。”叶晓棠说。

　　　　陆云开沉默，过了半晌忽然说道：“我后来想了很久，发现我们的问题，不过是因为我们把别人想的太强大，把自己想的太渺小。”

　　　　“不，我们的问题是，你以为你可以用你的强大，摆平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叶晓棠说。

　　　　陆云开哼笑，“算了，还是聊布鲁克林大桥。照片你喜欢吗？”

　　　　“坦白讲，我喜欢。”叶晓棠说。

　　　　“但还不足以让你开口主动求和。”陆云开说。

　　　　“远远不够。”

　　　　“那我再接再厉。”

　　　　“那我只有尽量享受过程了。”叶晓棠说。

　　　　叶晓棠后来想说幸亏在享受过程前面加了一个“尽量”，因为在以一张无人的照片表示过“想你”之后，陆云开下一个诉求便成了“帮帮我”。

　　　　“沈严怪我去纽约不告诉他，执意要辞职。我现在没法回国，你帮我留住他。”陆云开在电话有些急切的说道。

　　　　“升职加薪都没用？”叶晓棠小声问，她人在方菱科技的年终晚宴上，瞿清华请了一堆她觉得在过去一年需要感谢的人，正在一一敬酒，眼看要到她这一桌。

　　　　“升职加薪有用，那还是沈严？！”陆云开大声说道。

　　　　“做事儿总爱捂着，你这是活该。”叶晓棠想尽快跟他结束对话，可又忍不住想要敲打他，“现在知道了吧，我之前有多迁就你。”

　　　　“知道了。总之，帮我留住沈严。谢你一辈子。”陆云开那边显然也有急事儿，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叶晓棠电话刚挂断，瞿清华便到了她这一桌儿。

　　　　瞿清华销售出身，也一直保持着金牌销售的做事风格，她举着酒杯，叫桌上众人名字，对他们表示感谢。

　　　　桌上人一一回谢，她又单独的跟每一个人说话，不过三言两语，却表示出她对人的关注。

　　　　到了叶晓棠这边，瞿清华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怎么听说你要离职？”

　　　　“有这回事。”叶晓棠说。

　　　　“因为什么？”瞿清华问。

　　　　“想休息一段时间。”

　　　　“这种话拿来搪塞我？”瞿清华瞪眼，“你先坐着，一会儿我再来问你。”

　　　　叶晓棠“嗯”了一声，想着她不过是客套，可是等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瞿清华的助理施钦居然真的来找她，“瞿总让你去她的休息室一趟。”

　　　　叶晓棠自然不能抗命，跟着施钦去了瞿清华的休息室，她正半躺在沙发上，有人在帮她按摩太阳穴。

　　　　见到叶晓棠进来，瞿清华从沙发上坐起来，让其他出去。

　　　　“我打电话问过顾茜了。”瞿清华说。

　　　　叶晓棠跟顾茜说了她要离职，但没有说原因，不过她猜顾茜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她比她更了解孙宁。

　　　　“我正在做手上项目的收尾工作。方菱科技之后的事情直接找茜姐就好。”叶晓棠对瞿清华说。

　　　　瞿清华看她，“我建议你不要辞职。”

第七十六章（）　
以瞿清华的风格；她并不会随意给一个年轻人提建议；叶晓棠深知这一点。

　　　　“茜姐应该跟您说了事情的原因；您还是觉得我不应该辞职？”叶晓棠是诚心请教的态度。

　　　　“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升到副总的吗？”瞿清华跟叶晓棠讲她的故事：“我撞到老板跟我的一个女下属偷情；他怕我把事情说出去；所以给我升职。”

　　　　叶晓棠吃惊；“您升副总难道不是因为数倍提升了方菱科技的销售业绩？”

　　　　“业绩是基础；但是你得碰到那个时间点。有些人不是不努力，不是没成果，但就差这么一个点；所以踟蹰不前。”瞿清华说着话，想起了她认识的许多错失机遇的人，她庆幸自己不是他们。

　　　　叶晓棠明白瞿清华的意思；眼前她有一个升vp的机会；她不该错过，因为可能以后再也遇不到。

　　　　“人这一生；能要求的只有伴侣的忠诚；除此以外；都是自找麻烦。”瞿清华又说；显然她了解叶晓棠的纠结。

　　　　叶晓棠不能说完全听进去了瞿清华这番话；但她毕竟还是明了了一件事；孙宁只是上司，她不一定非要喜欢他，才能与他相处。

　　　　“谢谢您；瞿总；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叶晓棠跟瞿清华道谢。

　　　　瞿清华点头，说：“帮我叫施钦进来。”

　　　　叶晓棠迟疑，因为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瞿总，还能再耽误您几分钟吗？”

　　　　“说。”

　　　　“景泰几年前的财务危机事件，您了解吗？”叶晓棠问。

　　　　“这个话题好，可以说老陆坏话。”瞿清华笑，“老陆这个人，爱好太多，爱女人、爱读书、爱他的老本行做机器，本来这些爱好放在一般人身上，会令人变得有趣，可是放在一个执掌集团企业的领导人身上，会成为做决策时的干扰。”

　　　　叶晓棠想说果然是借机说老陆坏话，不过这话也表明了，沈严说的景泰财务危机确实存在。

　　　　“不过老陆幸运，赶上了资本市场的好时机，又有个能折腾的儿子，景泰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瞿清华又说。

　　　　虽然她说的隐晦，但却再次验证了沈严的话：是陆云开帮助景泰渡过了财务危机。叶晓棠没再追问其他，跟瞿清华道谢离开。

　　　　叶晓棠在广州参加完瞿清华的晚宴，第二天回到北京，下了飞机接到苏晗电话：“这天儿看着要下雪了，刚好又周末，咱俩去古北泡个温泉？”

　　　　“我今天不行，得去找沈严一趟。”叶晓棠说。

　　　　“你找他做什么？”苏晗懒洋洋的问道。

　　　　“陆云开找我帮忙，劝沈严不要辞职。”叶晓棠对好友实话实说。

　　　　“沈严要辞职？”苏晗语气惊愕。

　　　　叶晓棠一愣，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好朋友还不知道这事儿，她只得告诉她：“他要辞职，打算带女儿回伦敦。”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只听苏晗若无其事的说道：“挺英明的决定，伦敦空气比北京好。”

　　　　叶晓棠猜到她的好朋友会这么说，她逗她：“你真的假的，我还指望你帮我留住他呢！”

　　　　“我干嘛留他啊。我巴不得他赶紧走，你不知道沈楚卿占了我多少时间！”苏晗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完全听不出情绪来。

　　　　但是叶晓棠了解她的好友，她越是这样，越说明在乎。

　　　　“我今天先去找沈严，咱们明天去温泉？”叶晓棠说。

　　　　“也行。那明儿见。”

　　　　叶晓棠找到沈严的时候，他刚陪女儿参加完冬季室内亲子运动会。学校大门打开，成群的家长和孩子们把堵在门口，令本就窄小的小道异常难走。

　　　　叶晓棠在车里看到穿着同款运动服的沈家两父女走出来，他们沮丧的神情与周围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叶晓棠下车走近他们，听到小小沈楚卿正在发脾气，“我跟老师和同学都说了，要参加三人四足比赛，现在冯倩倩她们肯定笑话我，都怪你！坏爸爸！”

　　　　“这怎么能怪我呢，是苏晗没时间。”沈严无比耐心的哄着女儿，跟他平时模样判若两人。

　　　　“你说瞎话，我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不知道我们学校有运动会。你说你帮我去问她，实际上你根本没问。我讨厌死你了！”沈楚卿虽然小，可是推理能力一流。

　　　　沈严面色尴尬，蹲下身体跟女儿平视，“我知道你喜欢苏晗，可是她有她的工作和生活，我们不能总是占用她的时间。”

　　　　沈楚卿撅起嘴巴，样子看起来无比委屈，憋了半天的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沈严慌了，手忙脚乱的从女儿书包里找手绢，叶晓棠见状，走上前去，递了一张手帕纸给他。

　　　　沈严这才看到叶晓棠，他接过手帕纸，边帮女儿擦眼泪边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带你去找苏晗好不好？”

　　　　沈楚卿一听苏晗名字，眼泪立即止住，哽咽说道：“现在就去。”

　　　　“好，现在就去。”沈严无奈，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眼泪说来就来，回头干脆送你去当演员好了。”

　　　　“什么是演员？”沈楚卿得偿所愿，变回一个好奇宝宝。

　　　　“演员就是明星。”沈严给出了一个非常没有创意的解释。

　　　　难得的是，沈楚卿居然听懂了，“我不要当明星，苏晗姐姐说明星都是傻子。”

　　　　沈严摇头，站起来对叶晓棠说：“你那个好朋友啊！对小孩子说话就不能注意点！”

　　　　叶晓棠本能维护苏晗，“人帮你看孩子呢，你还挑什么挑。”

　　　　沈严双手举起：“我的错。不该惹女人。”

　　　　叶晓棠笑，“我有事儿跟你说，先让小朋友在车里待会儿？”

　　　　沈严料到她为什么来，边带着女儿往车边走边说：“原来你跟云开是在耍花腔，你俩倒是天生一对儿。”

　　　　叶晓棠没说话，等他把沈楚卿在车子后座安顿好，才对他说明来意，“陆云开希望你留下来。”

　　　　“说晚了，伦敦那边我已经找人在安排了。”沈严说。

　　　　叶晓棠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想劝一句，却还是无从劝起，她实在不了解沈严，最后只能说：“祝你和卿卿开心。”

　　　　沈严点头，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却又站住对叶晓棠说：“你跟云开说，我决定走，不是因为他去纽约没告诉我。我只是觉得，他可以不需要我了。”

　　　　叶晓棠的点头，说：“我会告诉他的。”

　　　　叶晓棠跟沈严告别，给陆云开打电话。

　　　　“这么早，查岗吗？”陆云开笑说，那边不过早上五六点钟，他含混不清的声音从鼻腔里出来，听起来柔软敷贴。

　　　　叶晓棠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对他的想象里移开，跟他说了见沈严的情况，以及沈严要传的那些话。

　　　　“他有没有说哪天走？”陆云开问。

　　　　“没有。今天还带着小朋友上学，应该至少等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