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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无深情可相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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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出神,张代突兀从身后伸手环抱住我,说:“唐小二,你在发什么呆?”
回想不久前我从郑世明处听到中州境况不妙,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急急打给张代,可我还没说到重点就被张代以不愿我为他出卖自己的职业操守为理由,彻底截流我后面的话,我此刻内心万千的翻腾无从吞吐,却不知再如何开口说起,只得随意将手机放在窗台旁的小桌子上,说:“感觉有点闷,我想出去葡萄架那里坐一会。”
蹭了蹭我的侧脸,张代慢吞吞将我的身体旋过来,与他四目相对:“你有心事?”
隐忍着的情绪,找不到一个能让它澎湃舒缓掉的出口,我只觉鼻子全是酸意,声音不自觉变得不太稳当:“没有。”
目光的焦点集积在我的眼眸里,张代缓缓说:“你情绪那么低落,跟刚刚那个电话有关?”
停顿几秒,张代的语速更慢:“我从浴室里面出来,正碰上你在讲电话,我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怕打扰到你的正事,所以在一旁等着。我想,与你讲电话的,应该是郑世明。”
愣住,我随即明白过来,张代刚刚应该是听到了我讲电话的全过程。以他的聪明劲,他应该是从中窥见了我与郑世明交流的大概。
百般滋味混杂,我嗯了一声。
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张代的语气淡定:“唐小二,你是在担心我被张源和汪晓东一起合作狙击,对吧?”
瞳孔放大一些,太多话梗在咽喉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也怕自己在揣摩不透的情况下,肆意放言,会造成张代的困惑,于是我再次点头:“嗯。”
嘴角浮起些许浅笑,张代拍了拍我的脸:“傻。”
将我有些散乱的头发拿着勾在耳后,张代环着我,三作两步来到床沿边上,他将我按坐在床上,又挨着我坐下,凝视着我:“我今晚过来,其实想要跟你探讨的,就是这个事。”
略显意外惊诧,我睁大眼睛看着张代:“啊?”
张代似乎是低叹了一声,他表情的漩涡里有浅浅的无奈,他的手覆在我的脸上朝着耳垂的方向来回轻轻磨蹭着,他缓缓说:“原本,我认为撇开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在工作上我们始终是客户与供应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合作方,有各自的利益立场,我在原则上,不该与你谈论太多除了中州和品博合作细节之外的事。毕竟这些事一旦牵扯起来,可能会给你造成困惑。”
呼了一口气,张代的声音压低一些:“可今天下午在大有遇到你,我看你状态不对,丝毫没有那种势要将客户拿捏在手的气势,我才惊觉,我避而不谈,并不能真真正正让你毫无困惑心无旁骛,可能会让你陷入另外一种忐忑和恐慌之后,而你可能会为了我,想法设法去做一些事。我当然相信你是一个特别能坚持原则和底线的人,你会想为我做一些事,你也会极力维护品博的利益,而这两个点,它们是相互制衡又相互矛盾的。为了达到一个平衡点,你会因为付出更多的精力,甚至不惜无所不用其极去拉长与大有周旋的战线。这样一来,你这段时间就得无止境与张源拉锯,面对着张源对施加的试探和压力。所以今晚,我们还是得把话说开来。”
我藏匿得足够深的小心思,被张代这般轻而易举就戳破,内心的动荡可想而知,我埋下脸去,咬了咬唇,说:“好像一堆人都在想着怎么让你出洋相,怎么让你陷入绝境,怎么让你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而我能做的事少而又少,那种无力感特别折磨人。我那天给你打电话,我也没想怎么去破坏品博的利益,其实我挺有分寸,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你都不让,我就更觉得你是在孤身奋战。”
手游弋到我的头上,顺着往下捋,张代轻笑:“哟,咱们才和好没几天你就这么护着我,你进入状态挺快。”
本大爷为他的事闹心得快要命,他却一副神淡气定的样子,这样下来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可劲的郁闷:“你能别再瞎开玩笑,正经点么?既然话到这里,那我就直接说开了。总之我接下来的所有话,并非以破坏品博的利益为前提,而你也不需要有任何压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饶有兴趣的,张代依然是笑:“好,我听着。”
捋了捋思路,我斯条慢理:“我今天去找张源,我发现他掌握了品博给中州的物料单价。尽管他还不确定,但他既然能一下子抓到点子上,那证明他不是瞎猜猜而已。关于单价这个信息,当初我们两方是有签密保的。而我能确定,这个消息不是从品博透露出去,这就是说,中州有人向张源提供了这个。有人拿着中州的工资,却身在曹营心在汉。想想你们中州能掌握这个信息的部门好几个,排查起来范围大,我就觉得头疼。
认真而静默地听我叨叨完这几句,张代依然面不改色,他的嘴巴动了动,却是冒出了一句让我愕然万分的话来。
第49章 没门()
泰然自若,语速平缓,张代说:“这个信息,是我故意放给张源的。”
我惊诧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更是安然若素,张代将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差点把舌头咬断啊,我的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为什么?”
张代露出谜一样的笑意:“上次初见,张源不是对你不够客气么?所以我想让他放放血,主动给你手上塞点零花钱,就当是他给你认错了。”
顿了顿,张代变脸似的,略显无奈揉了揉我的头发:“可你啊你,我拼命想促进品博和大有合作,让你挣点轻松钱,你却想为我争取点时间,想要拉长战线慢慢熬。”
越听越觉迷惘,我有些茫然:“张代,我有点懵。按照你现在的意思,你似乎是料到了,会是由我去跟进大有。可今天下午,你又问我,到底我是被动接下这茬,还是主动进击。”
加重力道揉着我的头发,张代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直觉是,你会出现在大有,是你主动努力的结果。可你的神情,却是分外勉强。”
我更是迷惑:“好吧。这算你说得通。可你怎么能那么肯定,品博会由我去与大有集团接洽?毕竟在我的上头,还有谢云。”
张代面不改色:“前段时间,谢云通过关系,搭上搭联系上海一家医院的教授,她又通过网上购买了两张近期飞往上海的机票。在品博,除了谢云之外,你的业绩最好。谢云一走开,品博稍微大点的目标客户,自然落在你的手上。”
嘴巴张得快能塞下一个鸡蛋,我讶异不已:“你怎么知道这些?”
将我刚刚丢下的那本书捡起,随手放到床头柜上,张代缓缓说:“做生意这事,就像下棋,想要立于不败之地,自然要眼观整个棋局,而不是把焦点定定盯着那几个主将。有时候能影响最终结果的,未必就是那些似乎胜券在握的主将。唐小二,我知道中州现在是怎么样一个状况,同样的我也很确定它没有脱离我的掌控,你放心。”
纵然我听得似懂非懂,可我却从中窥见了张代,并非一无所知手无寸铁地等待着别人的夹攻。
再从他字里行间,他似乎并不太在乎品博是否再持续给中州供货,我本应如他所说全然放下心来,可我还是禁不住的又提另外一茬:“刚刚郑世明与我讲电话,你也听到我们提起了拓峰。如果拓峰方面没有任何动作,郑世明肯定不会主动去提。张代,做生意这事我可能确实不够你懂得多,而你能料到大有主动朝品博伸橄榄枝,自然有你的本事,但这要再凑上一个汪晓东,事情就会越来越复杂。你还是不要太轻敌。”
唇微微往上一扬,张代挺干脆:“既然汪晓东也上赶着往你手里面塞钱,那你就别跟他一般客气,拿着。”
我茫然依旧:“你之前跟品博签署合同时,不是有细则规定合作期间不得与拓峰有任何供需往来么?敢情你当时就是说着玩的?”
张代嘴角一撇:“我当时不是怕你跟汪晓东接触太多,怕产生火花嘛!现在你都跟我好了,还有汪晓东什么事!既然没他事了,你通过正当途径让他往你手上塞钱,这挺好。”
语速再一次放缓,张代继续说:“郑世明,在我看来他绝对不是一个草包,他的精明反而超乎想象,他自然有自己的那一盘棋,他若然要弃掉中州,选择大有与拓峰,那他自然会算好账。他会在大有拓峰给他的利润,足够支付他毁掉与中州合约的违约金的情况下,才会作出最终决断。这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时间来成全。唐小二,总而言之接下来你不要再耗费精力和心思,想着为我做什么,你就正常上班,该干嘛干嘛,张源给你订单,你收着,汪晓东给你钱挣,你别客气揣着。剩下来的事,我自有安排。”
停了停,张代的嘴角再一次浮起那种谜一样的笑意:“张源也好,汪晓东也罢,他们大概都信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而且他们都很确信也很沾沾自喜,他们就是这其中的黄雀,他们是掌握最终结果的人。可他们却容易忽视掉,再好的黄雀,也不会是猎人的对手。”
瞅着张代这般自信满满,思路又异常清晰,我总算明白自己之前的那些担忧不过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庸人自扰。
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不复大学时代的青涩,他已经迅速成长到已经习惯生意场上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喋血厮杀尔虞我诈,他绝对不会是那种能被人困在局里等待着挨宰的羔羊,相反他更像是一头耐力与洞察力惊人的狼,在随时等待这反扑猎物的机会。
我深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的人都走在成长的路上,会慢慢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只要那些变化,是好的,是积极的,那就是一件挺值得高兴的事。
可面对着张代这些变化,我的心里面涌动的却更多是酸涩。
或者他会如此,是因为他从来都知道,若然他想要跳出那些家里人给他早早设定的具备太多黑色幽默的生活,那他就必须比常人更努力更拼命。
心房里,塞满了切片柠檬,酸意涌动聚集越酝酿越浓,我用手掩饰地揉了揉眼睛,说:“我知道了。”
挨过来一些,张代顺手一环,将我环到他身上,他说:“但是唐小二,你后面去跟进大有也好,拓峰也好,不管怎么着能不跟张源汪晓东单独出去,就别跟他们单独出去。现在是他们上赶着想送钱给你,你不必像对待其他客户那样,对他们太过周到。”
嗯了一声,我老老实实说:“好,我会的。”
手搭上我的肩膀,均力捏了几把,张代轻咳了一声,略显吞吐:“还有个事就是唐小二,你以后有工作上的需要,跟别的客户出去吃饭应酬,能不能给我说一声,我可以去接你,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我抬起眼帘睥睨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跟男客户吃饭,都得给你说对吧。”
抓着我的耳垂轻轻扯了扯,张代极其认真:“女客户也得说,反正你出去应酬吃饭,我都去接你,不然不放心。”
差点没喷血,我郁闷不已:“你要说男客户你不放心,我倒能理解,毕竟你就一小心眼。可你跟女的较什么劲?”
张代振振有词:“你别以为现在女的就安全。女的也有性取向异常的,或者抱着坏心眼的。”
环着我的手稍微加重了点力道,张代又说:“当然,我更愿意你别再像以前那么拼命,你挣少点没事,以后咱们结婚,家里你管钱。反正我挣的,你想怎么花都行。”
得,这丫又扯老大远了。
说实话,在杨凯张嘴闭嘴一口一个叫我嫂子,我听着挺有感的,再到张代老不正经喊我老婆,我也很是享受,我越发地知道,我之前所谓的时隔四年啥都沧海桑田纯粹扯淡,其实我巴不得嫁给张代,成为名副其实的张太太。
可在我的心里面,其实我有着我自己的顾虑。
那就是我虽然四年没有再回家,也鲜少再与家里联系,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彻底切断与家里的维系。
对于我来说,我远在那个贫苦落魄小村庄的父母,以及为了供我读书不遗余力的哥哥,他们依然是我内心最热切渴望互动无法割舍的亲人。我要是准备走进一段婚姻,我自然是需要向他们传递这个消息,也需要拿到户口本,在自己的名字上盖上已婚的戳印。
在我们那里,倒不是说封建愚昧,而是大的还没有结婚,小的先把婚事办了,那大的那位,后面寻觅对象受到的限制更多一些。
我哥为了我的学业,将自己早早退学,将自己煎熬得老成,尽管我月复一月定时寄钱回家,也无法将他前半生为我妥协掉的人生建造成另外一番样子,他依然辛辛苦苦坚守在烧碳扒碳的岗位上,他还没有传来好消息,我又怎么能先截胡?
按捺住忽然涌上心头的涩意,我用力戳了张代一把:“你刚刚在停车场不是说,把重要的事谈论完,你就打的回家么?你快去吧,晚了这边不好打的。”
慨然不动的,张代死抱着我不松手,给我耍无赖:“我都到这里来了,还想赶我走,没门。”
想起家里人,在想想那片我已经四年都回不去绿草成荫的田野,我被孤独感充溢着,其实我也需要拥抱,于是我没再与他抬杠,而是说:“算了,我累了,睡觉。”
张代顺从将我放下来,他将床单拉整齐了一些,又拿过前几晚一直倒霉地被他当枕头的熊,他把灯关了,说:“过两天,我还是得带个枕头过来。”
我没应他这话茬,而是骨溜翻了翻身,背对着他。
可能是已经感觉到我的情绪低落,张代的手小心翼翼放在我的腰间,轻轻拍了两下:“唐小二?”
混杂着鼻音,我浅浅应了一声:“干嘛?”
又轻拍我两下,张代的语气徒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又有别的烦心事?”
鼻子酸了又酸,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想家了。”
静默对峙了大概半分钟,张代覆在我身上的手,轻颤些许,他的声调低了好几个度:“对不起。”
我这才惊觉,我对他的毫无遮掩,将他的情绪也带偏,让他成功地再一次愧疚他那晚与我争吵摔门而去,让我独自面对接下来的风声鹤唳。
而我更介意的是,“家”这个字对于张代来说,似乎显得太过残酷。
我好歹曾经有家,享受过亲人最热切的关爱和最真诚的付出,可在他那里,家是笼罩着暴力,冷漠,疏远和残酷的地狱。
急急旋过身去,我反手抱住他,说:“咱们别说这个了。”
为了赶紧的转移话题,我马上接着说:“额,张代,我给你说个事啊,哪天你有空,咱们请戴秋娟那两口子吃个饭呗。”
心照不宣的,张代也没再纠缠上一茬,他摸着我的额头,说:“听你的,你约小戴他们,约好了时间告诉我,别的我来安排。”
凑过来,在我的侧脸上印下一个浅吻,张代沉声说:“既然累了,那就不要再说话,早点睡。”
可能是知道我的情绪不好,张代很是收敛住了自己,这一晚他一直规规矩矩抱着我睡,没有分毫不正经的吃豆腐。
睡得早而又睡得好,闹钟还没响我就醒了,可张代依然包抄在我的前头先醒来。等我收拾好自己,他已经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回来。
因为张代昨晚压根没开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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