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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风露立中宵-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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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陈林最近的脸色很难看。”凤静熙恍然。

“我还和慕容黄芪去了趟义庄,弄了几具尸体回来。”

“怪不得陆翁唐最近的脸色也很难看。”又有一个人的情绪问题找到了答案。

“我还,”她还没说,便被凤静熙客气地打断:“行了,不用再说了。”

“啊?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再说下去,我的脸色也要很难看了。”

沈容容后知后觉终于发现,凤静熙脸色苍白,皱着眉头,一脸不舒服的样子。

沈容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凤静熙体力弱,两人聊了一会儿,凤静熙就睡着了。

沈容容等凤静熙睡踏实后,示意长平守着,自己就又跑去客院找慕容黄芪。

今天,她要带他去暖室,她答应教他制作青霉素。自从她将盘尼西林的功效告诉慕容黄芪之后,他便一直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吵吵着要去见识见识。

只是前些日子,刚好赶上这一批青霉在发酵,如今,她估摸着这一批青霉已经长好,趁着收集的功夫,她便带着他来到温室。

进去之前,她要求慕容黄芪照着自己的模样带上口罩、又在衣服外面穿上一件洗干净并用药水消毒过的罩衣。

进去后,沈容容就开始认真地收集已经长出来的青霉素,一个时辰后,她收集好这一批青霉素,从暖室出来,再经过简单的加工处理,这些青霉素就变成了白色的粉末。

坐在府里人工湖旁的竹亭里,慕容黄芪好奇地看着那一小撮白色的粉末,有些失望地问道:“这就是你说可以解决开腹手术之后,防止伤口感染和发烧的小东西?”

沈容容点点头。

“要怎么用?”

沈容容指指一只用空心长针与水晶做成的注射针:“用这个注射到经脉里就可以,也可以口服或者外敷,这要根据病人本身病情的需求。只是,”她看他一眼:“现在的条件下,我只能做出这种最简单的抗生素,他的过敏性比较高,所以,如果使用之前,一定让用药的人提前现在患者的手臂上注射极微小的含量,测试之后,确定没有过敏反映才可以使用。”

“你怎么懂得制作这种东西的?”慕容黄芪好奇。

沈容容一愣,摸摸鼻子,含糊道:“跟我娘家一个太姨娘学得。”

慕容黄芪打量了沈容容几眼,似笑非笑道:“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沈容容坦然地接受他的注视:“那当然。只是,”她忽然皱起眉头,遗憾而苦恼地说道:“虽然我能够找到抗生素,还能制作出麻药,只是我一直找不到可以在手术中止血的办法。”

慕容黄芪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刚替一只猫动了手术?我看并没有流很多血。”

沈容容摇摇头:“人和猫不一样,人的血比猫的要多多啦。”

慕容黄芪忽然说道:“那这次要换你拜我为师了。”

在沈容容呆愣的目光中,慕容黄芪微微一笑:“我配出了一味药,止血非常快,非常有效。”

沈容容听了十分高兴:“真哒?那太好了!师傅师傅师傅师傅师傅……。”她很狗腿地立刻叫了好几声。 

☆、第35章

只是;她仍然不放心,到底还是寻了一间专门屠宰的铺子拿驴子做了实验,她亲眼看着那驴子被剖腹之后,慕容黄芪将药用在驴子破开的腹腔里;如注的血流明显减缓了流速。

这期间,陆翁堂按照沈容容的要求;在菡萏居开始起手术室,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与菡萏居的屋子连接起来;可以让凤静熙在手术后直接被抬进寝室。手术室完工的时候,菡萏居的地龙也修好了。因为已经入春;只用了温泉水的通道。温泉水注满通道之后,菡萏居已经可以不用再燃烧银霜炭便十分温暖。

菡萏居地暖的效果出奇地好;连凤静熙都赞了声“不错”。陆翁堂索性同沈容容商量,暂时将凤静熙移到菡萏居,他打算入冬前将府里所有的居所都建上地暖。

后来,凤静熙动过手术修养期间,贤王来探望凤静熙的时候见了地暖,连连赞妙,第二天就开始在贤王府大兴土木,接着是安王府、廉王府、太子东宫,然后是连皇宫也开始修建地暖,这年入冬皇都的权贵富户基本家家用上了地暖。见到这种情景,沈容容各种悔恨交加抱着床柱撞头,她郁闷地大喊:“太没有法制观念了,侵权,这是对我专利权□的侵犯啊!”

只是这已是后话。

如今,沈容容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替凤静熙开腹取出蛊虫上。

关于蛊虫,她与慕容黄芪详细地聊了一次。她之所以会想到动手术取出虫子的方法,那是因为在现代,作为西医临床外科医生,如果想把放进人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就是动手术,这几乎已经是一种固定路数。而慕容黄芪之所以敢做出开腹取虫的推测,却是因为他研究了噬命蛊的蛊性。

噬命蛊极其毒辣,一母三子,母蛊固定盘踞胃里,产下三只子蛊,一只结茧子蛊行至中蛊者的脑中,另外两只为附骨子蛊,依附中蛊者的骨骼之上。二十年后,母蛊破腹而出,化做血水,附骨子蛊死亡,而结茧子蛊破茧成为新一任母蛊。

但噬命蛊并不是一种会到处游走的蛊虫,严格说,它只是一种寄生虫,靠吸取宿主的精血生存,因此,子蛊行至依附之所,便如母蛊一般休眠,只有受到刺激发动起来,才会在宿主体内咬噬经脉引起宿主剧痛。

凤静熙之所以半侧身体麻痹,是因为,噬命蛊休眠期间,会分泌一种类似麻痹剂的毒素,麻痹宿主的部□体。

这也是慕容黄芪判断附骨子蛊必然依附在凤静熙左臂与左腿的原因。

后来,经过凤静熙证实,他身上的附骨子蛊,果然一只附在他右侧锁骨,一只附在他右脚楔骨。

噬命蛊不会移动,既然能被召唤出来,应该也能被取出来,所以,慕容黄芪大胆设想了开腹取虫。只是,听说有一只虫子居然在凤静熙脑中,沈容容心凉了半截。

依照现在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开腹已经是冒险的事情,开颅那种复杂的手术,根本不可能完成。

她对慕容黄芪直言,她做不了开颅手术。

慕容黄芪听了笑得厉害:“好好的,你打开人家的脑子做什么?”

沈容容郁闷:“是你说有个虫子在他脑袋里的。”

慕容黄芪只得再同她解释,原来,结茧子蛊极为特殊,母蛊、附骨子蛊动辄惊醒不同,除非长至破茧,否则不会自休眠中醒来,且在长成之前与母蛊生死息息相关,若母蛊未长成便被取出,结茧子蛊会在七日内逐渐化为血水。

简而言之,只要母蛊、附骨子蛊被取出体外,凤静熙脑中那只结茧子蛊便会自动死亡。

沈容容这才放下心来。

她开始教慕容黄芪动手术的事情。她教他使用止血钳、教他如何避开神经系统……第一次将委托陆翁堂打造的手术器具拿出来,慕容黄芪的眼睛几乎发光,等沈容容熟练地示范解剖老鼠、蟾蜍等小动物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亮得仿佛探照灯一般。

他不可思议地同沈蓉蓉说:“知己王妃,若非你已嫁作他人,我一定立刻到你家提亲。”

沈容容淡定道:“我已经有心上人啦,你没事小老鼠多解剖几只,白日梦就不要瞎做啦。”

时间一天天过去,所有事情都按照预定的计划有条不紊进行着。连沈容容都不得不承认,慕容黄芪天生是做大夫的料,他领悟能力强、底子好、学得快,并且十分狂热。几天的功夫,他已经能熟练地解剖老鼠,两人还第一次合作,替府里一匹患了结实的马儿成功地做了取石手术。

这个时候,太子大婚之期临近。

沈容容、慕容黄芪同凤静熙商量,等太子大婚之后,他们便替他动手术,沈容容主刀,慕容黄芪为她做副手。

这段时间,沈容容越发精心伺候凤静熙,慕容黄芪也加紧练习。

太子大婚的前一天,沈蓉蓉收到一只鸽子传来的短笺,太子约她一见。

她把短笺拿给凤静熙,把鸽子拿去炖汤。

凤静熙看着短笺沉思。

“有问题?”沈容容一边替他腰上的刀伤上药,一边问。

凤静熙看了之后,摇摇头:“这不是太子的笔迹。”

“不是他写来的?”

凤静熙慢慢道:“现在还说不准。太子一贯多疑,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在别人手里。所以,就算是他想见你,这封信也不会由他来写。”将来就是有人发现,他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此事,一切都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但他此时见你,并不是什么好时候,所以,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让你们两个相见。”凤静熙说得很慢,一边在心中思量。

沈容容替他重新缠上绷带,抬头见凤静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抽出字笺随手放在蜡烛上烧掉:“我给你这个,是因为恋人之间要坦诚,这种容易引起矛盾和猜疑的事情不能瞒,可不是为了让你思考的。”

凤静熙淡淡一笑。他知道,太子对容容并未死心,但也确实有心人试图搅混水。

他问沈容容:“需要我的帮助吗?”

沈容容干脆地摇头:“你好好养精蓄锐吧。”她小心翼翼替他翻个身,从他的后背开始替他按摩,一边同他说道:“我没见到鸽子呢,不论是太子还是谁,要怪就怪鸽子好啦。”

凤静熙好笑地摇摇头,她这也未尝不是个法子,既不得罪太子,也让任何人抓不住把柄。

第二天,太子大婚。沈容容跟着凤静熙去参加婚礼。

太子娶正妃,婚礼的排场很大,只是二人借口凤静熙身体不好,早早便回了府。

那天晚上后半夜,凤静熙心脏病忽然发作,折腾到快天明,凤静熙才昏昏睡去。

等确定凤静熙睡稳了,沈容容交代常德和长平好好伺候,她在外间同慕容黄芪商量动手术的事儿:

“手术不能再拖了。”她本想让他再养些天,好歹等腰上的伤好利索再说。只是凤静熙这段时间不论怎么替他进补,那些补品吃进去却像泥沉大海,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虽然凤静熙不肯表现出来,但他体力越来越差。

“这段时间,我连棋都不许他下,就怕他费神。可这才几天的功夫,他的心疾已经发作了三四次。”

慕容黄芪道:“他以前身子损耗太过,最近蛊虫又连续发作过,会加快他衰竭的速度。”

沈容容心里一阵难受,先是别苑里受尽折磨,那样的折腾,他的蛊毒必然会发作,骨折还没好利索,他又为了救她而受伤,然后是蛊毒再次发作,之后,他为了护她周全,同他的兄弟周旋、陪着她到宫里周旋,他还替她写了人物册、还有公事要处理。

他一直淡淡的,便是蛊毒发作最痛的时候,不过一两声微弱的低吟,这人太倔强、太要强、太固执,强撑仿佛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一种本能。

可是,她一直在他身边,她知道,在别苑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他开始有衰竭的迹象,腰伤引起蛊毒发作之后,他虽面上看来平静,不时还同她说几句冷笑话,但他已经常常整夜都睡不安稳,有时候喘不过气不得不半靠坐着才能勉强睡一会儿。

她想了想,一咬牙道:“七天之后吧,我怕夜长梦多。”

慕容黄芪点点头。

“我去同静熙说。”

沈容容同凤静熙说了这事,凤静熙沉默了一下,同意了。

沈容容立刻同慕容黄芪开始着手准备手术。

距离手术还有三天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了人,是皇帝身边的何公公,传皇上口谕,宣静王妃沈容容即刻进宫觐见。

当时凤静熙刚刚又发作了一次心疾,这一次,还引发了哮喘。听了何公公的话,凤静熙一句废话也没说,吩咐常德伺候自己更衣,他要同沈容容一起入宫。

何公公听了,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沈容容死活不同意,气得跳脚。

只是她还没开口,凤静熙便淡淡道:“怕是手术的事漏了。” 

☆、第36章

沈容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咬咬牙,狠狠跺了一脚,亲自服侍他换了衣服,让人用软榻将他抬到马车上;两人一路直奔皇宫。

到了皇帝的御书房,何公公要带沈容容进去;被凤静熙拦住,淡淡地同何公公说,“我进去。”

何守诚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凤静熙,如今春天近半;天气已经渐渐暖起来,凤静熙却依旧裹了厚厚的狐裘靠在一张软榻上;他的脸色很白,气色看起来很差,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睛沉静而锋利。何守诚动了动嘴唇,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不知道因为什么,皇帝盛怒之下要对凤静熙施杖刑的事。他记得也是在这间御书房,那个时候的凤静熙才十几岁,皇帝一共问了他三遍“改不改主意”,他一句话不说,然后,就在御书房里默默受了整整二十杖,虽然掌刑太监已经手下十分留情,之后,凤静熙仍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整年,又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重新可以扶着拐杖走路。那件事之后,凤静熙说一不二的硬脾气不胫而传。

何守诚什么也没说,亲自替凤静熙推开御书房的门。

凤静熙在御书房里,同皇帝单独呆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没人知道他和皇帝说了什么,连何守诚都被屏退门外。半柱香后,皇帝叫了声何守诚,让他把沈容容带进御书房。

沈容容跟着何守诚进去,规规矩矩给皇帝行礼,皇帝冷冷地叫她起来回话,却一句话都没有问她。

凤静熙半靠在软榻上,表情平静、态度从容。

沈容容站在凤静熙身边,一样表情平静、态度从容。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俩半晌,忽然挥挥手:“走吧。”

回王府的路上,沈容容一边替凤静熙揉腿一边问:“皇帝到底是找你还是找我啊?”

“找你。”

“找我有事儿吗?”因为皇帝什么也没跟她说,她只好问那个跟皇帝说了话的人。

“没事儿。”

“……这不是遛人玩儿么……”

“呵。”凤静熙倦倦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手里捏着沈容容衣裙的一角沉沉睡去。

御书房里檀香袅袅,皇帝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慢慢地问:“何守诚,朕是不是太狠了?”

何守诚不敢回答,只是轻声说:“殿下终有一天会体谅陛下的苦处。”

他说的是苦处而非难处,这一字之差,差得十分微妙。

皇帝挑挑眉,瞥了何守诚一眼:“也亏了这份聪明,这些年,旧邸里的老人儿,也就你一个剩下了。”

何守诚后背汗毛耸得老高,一阵发冷,他忙半拱倾了身子:“皇上恕罪。”

皇帝不在意地摆摆手:“得了,得了。”

皇帝慢慢地将背靠向龙椅深处,仰起头看着御书房的房顶,高而深幽的房顶吊在上面,仿佛一张阴暗的血盆大口。皇帝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他闭上眼睛,仿佛又闻到那人身上浮动的清浅幽香,他有些恍惚,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浮现出一种仿佛欣喜又仿佛痛楚的模样,只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方空洞得令人生厌的顶穹,皇帝的脸上慢慢染上一层倦色,他挥挥手:“我要单独待一会儿。”

何守诚行了一个礼便默默退了出去。

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凤静熙将下人屏退单独同沈容容说话。

凤静熙对着窗户淡淡说了一声:“进来。”

一道灰扑扑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面前,沈容容甚至都没看出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殿下。”对方单膝跪在凤静熙面前。

凤静熙对沈容容说道:“他是我的暗卫长萧凉。”

沈容容对对方点点头:“你好。”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不过只是一瞬便又变得面无表情,恭恭敬敬对她一拱手:“王妃殿下。”

凤静熙问萧凉:“都准备好了么?”

萧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还是恭恭敬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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