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君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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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既如此也没什么情面可讲，赵显之还不快上。”

　　　　沈三爷以为赵显之密带的人马是他的，没曾想其实是准备收拾他的。

　　　　萧若水只是淡淡一笑，一柄鱼肠匕首就架在了正在得意的沈三爷脖子上，而挟持他的人，正是他最信任的赵显之。

　　　　沈斌几人不敢轻举妄动。

　　　　一干人纷纷围堵进屋，紧接着又上来一干人，带头的道：“萧姑娘不用惊惶，我们是殿下的人。”

　　　　最不敢置信的是沈三爷，自己亲手养了一只贪婪的豺狼，怒斥他：“赵显之你放肆。”

　　　　赵显之慢条斯理道：“岳父大人，放肆的是你，敢垂涎沈家掌门的位置，有如此野心，殿下当然要另择人选接替你的位置。”

　　　　沈三爷气的发抖，知道失去了赵显之的支持，他是绝对斗不过苏慕的，开始和他理智谈判：“赵显之就算你不满意我，可你得顾忌媛儿啊，她看到你这样做会很伤心的。”

　　　　哪知赵显之怒气反甚，架紧了他的脖子低吼道：“别跟我提沈媛那个母老虎，老子早想与她和离！”

　　　　“赵显之，你这个畜生。”

　　　　“岳父大人，你还是省省力气，殿下还正等着和你清算。”

第116章　清算（）　
沈三爷被赵显之挟着，再加上紧张，脑袋浆糊了，惊颤道：“赵显之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若水目光阴柔，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翘着腿看他，沈三爷一阵寒毛。

　　　　“三爷还是先回家看看，小的估摸着殿下应该等老半天了。”

　　　　几位当家的瞳孔惊震，脸色霎变，沈斌被人架着身体发虚，苏慕这次是动真格了。

　　　　沈三爷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脸上再无半分倨傲，身体软绵绵的活像个落塘狗，任赵显之绑好带进马车里，带去他家。

　　　　其余几个依次绑好，灰扑扑的被押解上车。

　　　　沈府，像往常依次平静，但沈三爷知道这样的平静日子到头了，苏慕做事向来不会大张旗鼓，引人注目，院外多宁静，内里就多危险，沈三爷轻飘飘的跨过门槛，苏慕正悠闲的扶坐在堂椅上低俯着一箱一盒源源堆叠在他面前的赃物。

　　　　其他几个当家的心知肚明，怕是自己家也被苏慕的人控制起来了，刚才趾高气扬的一个个全都认怂了。

　　　　赵显之将人推到苏慕面前，苏慕故意掏出一锭白银举到他面前，沈三爷哑了，苏慕说话了：“三叔你解释解释这些银子是打哪儿来的。”

　　　　沈三爷辩解：“沈家绫居如此大的家当，这些银子又算的了什么。”

　　　　萧若水开始装模做样的翻账本，“沈三爷这账本上的数和现在面前的这些差了八万，你该不会说入贡的那批货忘了记账。”

　　　　沈三爷将计就计，死不认账：“殿下要想栽赃我，老夫无话可说。”

　　　　苏慕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难道三叔是想告诉本王这八万两是飞到你家来了不成。”

　　　　苏慕当头，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向内院走去，密室隔了墙板，几人入里点灯，眼前的景象令萧若水大为震撼，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满目琳琅，苏慕随手从撬开的银箱里拿出银子道：“三叔不仅比我想象中的能贪，还比我想象中的胆肥，连官银的主意都敢打，当真是活够了。”

　　　　沈三爷终于无话可说，彻底崩溃，虚望眼前玲珑碧阁，幻如一梦。

　　　　苏慕随即下话：“即日起革除沈如赋绫居掌事之位，由赵显之全权接管。”

　　　　张显之喜不自胜当即跪头磕拜，恨不得贴到苏慕腿上。

　　　　“沈斌及人推行其事，挑起绫居分端无常，肆无尽止，意欲拥宵小上位，罔顾族纲，罪同相坐，听候发落。”

　　　　几人随即由苏慕的人带下去，赵显之新官上任，也赶快退了下去，接手事务。

　　　　密室里只剩下萧若水和苏慕。

　　　　萧若水望着满眼珍宝，鞠躬道：“恭喜殿下事成。”

　　　　苏慕本来就钱多，眼里没有萧若水的稀罕样，只微微说一句：“有时候钱太多也麻烦，要是能有个得利的女主人替本王分担多好。”

　　　　“萧若水你这次帮了本王的大忙，看你平时也没钱，这些足够你这次的报偿。”

　　　　萧若水吃吃道：“殿下是准备要送一大屋子钱给我。”

　　　　“你那表情是不想要。”

　　　　萧若水连忙摆头，“不是不想要，是我压根儿就搬不动。”

　　　　苏慕凑近她嘀咕：“无妨，搬不动永远住在王府不就行了。”

　　　　萧若水连忙道：“那算了我不要了。”

　　　　苏慕突然飞快在她脸上点下一吻，就一溜烟的走了，还附带道：“你放心本王不会抢你的功劳，若你决意离开我会替你管着。”他的声音远去。

　　　　萧若水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被苏慕占了便宜，气的直跺脚。

　　　　夜，荣王府。

　　　　沈家的大问题是处置完了，可也带来了很多后患，苏慕一回到府忙个不停，当家的全被他处决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担子全落在了自己身上。沈三爷权倾多年，手下少不了杈芽，青章还是要必须在手，才能彻底整顿好绫居。

　　　　而显然这是个大问题，萧若水端茶倒水到苏慕旁边奉给他道：“先歇歇，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忙不完。”

　　　　苏慕接过茶，温和道：“难得你会如此听话。”

　　　　“殿下可是在为青章的事烦心。”

　　　　“萧若水你给我说说本王做这件事是利还是弊。”

　　　　萧若水慢慢道：“奴婢认为这事弊大于利，若青章不在沈氏家族将永无宁日，殿下必须尽早决断。”

　　　　苏慕按着太阳穴埋在桌案上，显然是想不出办法。

　　　　“殿下，事情既然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不如就对沈夫人和盘拖出。”

　　　　苏慕看着她的目色，意识到若凭一个身份是无法平息这次后顾，木已成舟，青章必须在手。

　　　　“萧若水，明日你随我去祁云寺，我要赌一把。”

　　　　萧若水端凝这他急切的目光，郑重点头。

　　　　翌日，拂晓他们就驾马到了祁云寺，苏慕再次与沈夫人谈判，天色慢慢亮开，山中岚气化开，清晰了很多，日头高照，钟磬余梁，萧若水手心捏出了汗，在外面来回踱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在她的焦切等待中房门开了，苏慕缓步到她面前，面上看不出情况，萧若水急急问他：“可还顺利。”

　　　　在她着急的目光中，苏慕忽然笑了开来，像一枝迎风招展的红芍药，在她面前摊开手，霍然一枚小小的青章立在他掌心。

　　　　萧若水展开皎皎如月的笑容，他终于还是说服了她母亲，及时得到了青章，力挽狂澜于绫居翻覆间。

　　　　苏慕语气轻松自在：“明明是我拿到了青章，你怎么显得比我还高兴。”

　　　　萧若水岔开话题：“殿下是如何说服沈夫人的。”

　　　　苏慕怅然若失：“大概是她不想看到绫居就此沉沦下去，她不喜欢多事。”

　　　　萧若水明白，苏慕这次能说动沈夫人定是废了一段周折，也不便多问他，边向山下走边道：“殿下的事情办完了，应当允诺放奴婢离开。”

　　　　苏慕失魂落魄：“本王不会食言。”

　　　　说完他解下腰带上的碧玉佩给她，“这玉佩你收着，若有事随时都可凭它来王府寻我，明日我安排牧杲送你离开。”

　　　　萧若水攥紧玉佩拜别一礼：“多谢殿下好意，奴婢就此告别。”

　　　　“今日天晚，你明日赶早再走吧。”

　　　　萧若水看了看天，太阳高照，哪里晚了，苏慕的表情强烈的想挽留她，收了人家的东西，她也不好推拒，索性留一晚就留一晚，遂同意了他的话。

　　　　苏慕心情瞬间大好，路上话也多了起来。

第117章　涉险（）　
回府后，苏慕用过晚膳，依旧闷闷望书房里走去。

　　　　“进来吧，本王知道你在外面。”

　　　　萧若水拔步走进去：“殿下青章得手，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

　　　　苏慕坐到锦垫上，添了些柴禾煮茶，并叫她过来坐他对面，新炉小火熏暖了萧若水起先冰冷的双手，蟹眼翻浪，茶香袅袅，苏慕给萧若水斟了一盏推到她面前道：“你尝尝这茶怎么样。”

　　　　萧若水在他热忱的目光中端起茶水诚惶诚恐的品了一口，眼里泛出光芒，茶是好茶，但最要紧的是这茶的味道很熟悉，分明和青月家的云雾茶味道一样。

　　　　她放下茶盏道：“殿下这茶是前辈给你的。”

　　　　“你何以得知。”

　　　　“这茶我以前喝过。”

　　　　苏慕没再问下去，又自己浅尝一口道：“虽然我现在得了青章有实权，赵显之却是个心头大患，必须尽早除去。”

　　　　萧若水没来由的一问：“殿下想到办法了。”

　　　　苏慕犹豫：“大概是想到了。”

　　　　“赵显之的家是武林之家，是其赵峥祖上是开国功臣之一，赵峥世袭爵位，罔替淮国正二品都督佥事，本王想动他很难。”

　　　　“好在他和柳上卿向来针锋相对，言语不和，前不久在朝上起了争执，赵峥是个粗人，气不打一处来，当堂用朝笏打了他，柳连廷事后一直耿耿于怀，刚好赵峥上次平叛失利，且还不思进取，飞扬跋扈，倒是可以从这点儿下手。”

　　　　“殿下的计划是怎样的。”

　　　　“本王准备利用宣宁总兵周业宗参他一本。”

　　　　萧若水听后慢悠悠站起来：“殿下虽然出发点是对的，可想要告倒他难度不小，除非。。”她不敢再说下去。

　　　　苏慕警觉的去关紧了门，认真的看向她道：“只要本王能承得起这个风险，若水姑娘有什么办法但说无妨。”

　　　　萧若水眨了眨眼道：“此法殿下一人同意办不成。”

　　　　“既然要告赵峥，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她的声音冷得彻骨。

　　　　苏慕看定了萧若水浓沉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听懂了她的话，她也看懂了他的表情，“殿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是要我派周宗业上疏死劾赵峥。”

　　　　“奴婢不便多言，一切凭殿下权衡。”

　　　　她低头眉睫深深，他突然强烈的想把她锁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

　　　　周宗业此人原本就是苏慕的护卫，武艺非凡，且善谋段，苏慕特意选中参加武举殿试，他也不负所望钦定进士及第，作为苏慕的暗哨入了朝廷，多次扫叛平夷，扶摇直上，直到去年升为宣宁总兵。

　　　　且此人颇有点二杆子精神，不怕死。

　　　　萧若水看着苏慕踟蹰的样子，叹道：“当然这也不是非死不可，柳上卿还可以用用。”

　　　　“你的意思是。”

　　　　萧若水切金碎玉：“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咬了咬唇，端定苏慕：“殿下即送了一大屋子钱给我，我且在今晚再帮您最后一次，彻底扫除殿下的威胁。”

　　　　“你想怎么做。”

　　　　“夜入上卿府，和柳连廷谈判。”

　　　　苏慕不自觉的拉紧她手臂，满脸的担忧：“这很危险！”

　　　　萧若水看定他，他又垂眸很自觉的放开了手，低沉道：“这事容后再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涉险。”

　　　　“殿下你身份不便，这件事最适合我替你完成。”

　　　　苏慕眼睫下眸光温浅涓涓，脸上浮起一抹轻和的笑：“万一你死了，那一大屋子钱怎么办，本王想看着你平平安安的去淮境，也想看你安然回来取这些钱，至于那些阴谋诡计是我的私事，你本不该插手，且你已完成了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可以安心的走了。”说完他将双手搭在萧若水肩上，安静的看向她，强抑住心头劲涌的苦涩。

　　　　萧若水轻拂开他手，恬柔道：“事情本就没做完，殿下放心，我能处理好这事。”她安恬的样子很让人放心，也很让人担心。

　　　　平心而论，这事情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若是让楚樱去处理他尽可放心，萧若水处事能力不逊楚樱，为何总能牵起他心头一片涟漪，起先他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女孩子，可那晚的琴声，那晚的话分明掀起他心潮浮沉，隐隐刺痛。

　　　　从什么时候起，萧若水一言一行，成功带动了他的情绪，再好的伪装在她面前也脆弱如纸，一个眼神，一段话语，就能彻底击碎他固守的心墙，直达内心深处。

　　　　几天的相处是他这辈子也没尝过的快乐，他们处事的默契，是连从小就受过特训，待在他身边的楚樱都比不上的，所以他喜欢这种微妙的默契感，更暗暗的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军师也好，幕僚也罢，总之就想看到她的身影。

　　　　而现在她以身犯险，他又希望她赶紧离开去淮国，去回到愿意守护她人的身边，自己甘愿独受这份离殇之痛。

　　　　“殿下，不要为我担心，我能行，你安心在府里等我的消息。”萧若水话语轻快，步伐轻捷隐入殿外黑夜中。

　　　　苏慕心绪难平，怔怔的望向她喝剩的茶水。

　　　　因着上次来过柳府，她一路无阻，轻车熟路的探到柳连廷书房，还特意为自己易了容。

　　　　这老爷子足头劲，深秋夜冷，还在挑灯夜读一大堆公文，萧若水从帘子后转出，挟持了他。

　　　　柳连廷到底是个老江湖，遇到这这种要命的事比柳小姐镇定多了。

　　　　“谁派你来的。”

　　　　这口气不是第一次被人架着脖子走。

　　　　萧若水道：“柳上卿我是来帮你的，先委屈您听我几言，我自会放了你。”

　　　　柳连廷平静中带着警惕：“有话快说。”

　　　　“听说您前段时日再朝堂上被赵都督的朝笏当头一棒。”

　　　　柳连廷听后说话明显生气：“你是赵峥的人。”

　　　　萧若水冷然一笑：“柳上卿似乎很讨厌赵都督。”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哪方的人。”

　　　　萧若水料想这柳上卿在朝中树敌不少，不然就容易猜出她是谁的人了。

第118章　揣测（）　
萧若水开始和他谈判：“我是哪方的人不重要，今晚我是来帮助你的，宣宁总兵周业宗准备死劾赵峥，到时我希望你能帮他一把，促成此事。”

　　　　说完她缓缓放开了柳连廷，今夜有惊无险。

　　　　第二天萧若水没等得到看最后的结果就离开了淮都向淮境方向驰去。

　　　　宣宁总兵周宗业接到苏慕密信，知事关重大，抛去生死，咬牙连夜写了一封密奏封好派专人送去淮都，柳上卿拦下，回府亲自拆开密疏，细细查看，面色煞白，刷的一声软坠下椅子，宦海沉浮多年的他，也被这封死疏悚到了，上面细数赵峥在职期间十余宗罪其中包括：虚报军功，拖延战机，私吞军饷，肆意妄为等等，最致命的莫过于在宣宁平叛期间收了叛军好处故意战败。

　　　　柳连廷敏感直觉如果王上知道此事，定然断定赵峥与叛军勾结，不论此事真假，赵峥世袭爵位，斗不斗的倒不好说，周宗业是死定了。

　　　　他速速将密信放回封好，急的在房内来回踱步，一更过，二更过，烛火呲呲响，信封上惊心的字仿佛魔化成无数伸向他的手，等待他援助，柳上卿精神崩到了极点，朝廷上下敢拚命的这是头一个，他佩叹周宗业的铁胆。一番绞脑的思想斗争后，他无力的撑在桌上沉思。心里认定了答案，将这封死劾交了上去。

　　　　几日后淮朝中经历了自永乐年间最大的一场政治风波，淮王勃怒自不必说，涉事人周宗业早已被按察使从宣宁押回淮京下狱。

　　　　柳上卿连连上疏支持周宗业，赵峥属太子党羽，自然否定此事，一时之间殿堂之上弹章满天飞，一人之事，俨然演化成了两派纷争，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