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君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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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萝，你在门外侯者。”

　　　　萧若水同孟兰走至房里，地铺明洁黑檀地板，窗明几净，壁挂古朴画作，萧若水了然这些画作均出名家手笔，曾经林府也有类似画作，不过比这里少很多，各式摆件立于四落，青瓷瓶插红梅几枝，竹制屏前黑几上紫铜炉沉香袅袅，香气缭绕和着淡檀木香，萧若水心神安宁不少。

　　　　二人走至梳妆台前坐下，孟兰打开靠近若水身前柜门，取出隔层上方漆纹木盒，盒盖开翠岫玉镯映入眼帘，在日光下散发出幽绿柔光。

　　　　“萧妹妹，这只玉镯赠与你，以谢你织补之恩。”孟兰浅浅说道，一字一句都充满感激之情。

　　　　“孟姐姐，上次你已重金付了织补缎袍的钱，若水万不能再受姐姐恩惠，还请姐姐收回。”若水脸上微有凝色，字字珠玑。

　　　　“好了，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说着就把镯字往萧若水藕臂上带，赞叹到：“这玉镯妹妹戴上可真漂亮，它本该属于你。”

　　　　萧若水看样子推脱不了，不得已只得收下。

　　　　“孟姐姐，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有用得上若水的地方尽管吩咐。”若水神情坚定，掷地铿然道。

　　　　“对了，孟姐姐那缎袍对你真的很重要吗？”萧若水顿顿说出。

　　　　孟兰半敛着眼，目光柔和，朱唇半开低缓说出：“在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在王宫里迷了路，渐至傍晚天上下起很大的雨，小女孩全身都被淋得湿透了，她很害怕，在雨中哭泣，哭了很久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小男孩，拉着她去避雨，告诉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害怕，只要镇定总会想出办法解决问题，雨停后小男孩看她冷得发抖顺手将自己身上缎袍披在她身上，和她一起找了出来。”

　　　　“孟姐姐说的那个小女孩可是自己。”萧若水猜道。

　　　　“是我。”

　　　　“那个小男孩就是缎袍的主人？”萧若水恍然。

　　　　“不错，他就是当今临王，大概已经忘了当初迷路的小姑娘。”孟兰神情失落道。

　　　　看着孟兰失落憔悴的样子，萧若水疑惑道：“孟姐姐若是思慕临王，可以去和他相认，以姐姐尚书千金的身份，自然配得上临王殿下。”

　　　　“他已经成婚了。”孟兰面色凄然声音低如蚊呐。

　　　　“孟姐姐。。。。。”若水想说些安慰孟兰的话，却又如哽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水你不必担心我。”孟兰语气平静，刚才失神的样子全然没了踪影。

　　　　孟兰瞟眼萧若水绿裙上几枝清雅秀致的白梅，莞尔道：“萧妹妹当真是绣艺了得，这白梅不仅栩栩如生，而且神韵俱存，以后可要多来我这里教教我。”

　　　　萧若水握着孟兰双手，眉开眼笑道：“孟姐姐想要做的事，若水自当全力配合。”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萧若水道：“孟姐姐时候不早了，我先回绣坊。”

　　　　孟兰将若水送出门口，正色道：“若水，这是我的贴身侍女羽萝，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羽萝。”

　　　　萧若水点头应到，朝绣坊走去。

第3章　姑娘大名（）　
刚到绣坊门口，流莺就雀跃地迎了上来，神情焦急道：“若水你可算回来了。”

　　　　萧若水不慌不忙走至织布机前坐下，织着剩下的白锦悠闲对流莺讲起了这次去尚书府经过。

　　　　“若水听你这样说，孟小姐人还是挺好的，不像有些世家小姐看不起人。”流莺赞许道。

　　　　从缎袍事件后，孟兰就常邀萧若水过府，或是钻讨女工之事，或是生活琐事，渐渐地便也熟络起来。

　　　　这日二人在院里刺绣，羽萝神色焦虑步履匆匆前来似是有急事，孟兰交代羽萝好生照看萧若水，就自行离开后院。

　　　　萧若水同羽萝聊了会儿天，有些口渴，羽箩忙去取茶，萧若水闲来无趣四处闲逛，清风拂过，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梅香，萧若水朝香味方向寻去，前方不远处红云缭绕一片，很是艳丽，她踏着青石小路向梅林深处走去，暗暗说道：“原来尚书府还有这等世外美景。”

　　　　花枝交错间隐有人影，萧若水放慢脚步谨慎寻探，繁花枝间碎落人影随着脚步声越近，渐显全貌，梅树下紫衣男子右臂倚在青石小桌上，双目微阖散漫目光落在左手随意握着的书简上，神情很是慵懒，偶有花瓣飘落衣裳，十足的悠闲自在，男子绾发的羊脂玉冠同俊美面容极称，周身散发着脱俗光华，如漆夜皎月漫撒的银辉。

　　　　男子似是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散漫目光缓移至书简前方，四目相触，萧若水沉静目光微移，脑中默想这人好生熟悉，像是先前在哪儿见过。先前镇定神情充满疑惑。

　　　　“是你。”

　　　　“是你。”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男子闲散语气倒显得萧若水沉静语气中多了几分迫切。

　　　　男子放下手中书简起身，掸去锦服上掉落的梅花瓣，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寂静梅林里，能清晰听到男子闲步趋近，最后在离萧若水不到一尺距离停下。

　　　　漆黑深邃目光不经意从若水明净沉稳目光转而移向她发髻右侧白玉兰花簪上，而后再次柔和地凝视着萧若水，调笑道：“姑娘今日挽起发髻，也称得上是个清秀佳人。”

　　　　此时的男子锦衣华服，装束讲究，依旧难掩洒然气度，倒是多了些许华贵。如圭如璧，似清风入竹，明月入谷。

　　　　男子悠悠然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孟珣，敢问姑娘芳名。”

　　　　萧若水听到悠悠然孟珣二字，有些惊愕地盯着眼前这人，此人与孟姐姐同姓，兼之衣着华贵，定然不是府中下人，难道是

　　　　“少爷，芸小姐来了。”突如其来的慌乱喊声打破了萧若水思路，这人正是上次跟随孟珣的侍从。

　　　　“这不是上次街上遇见的姑娘吗？”侍从疑视萧若水喃喃道。

　　　　三人面面相觑，一人悠静，一人疑惑，一人慌乱疑惑。

　　　　“表哥，芸儿来看你了。”甜腻的女声打破了凝结空气，三人齐齐地看向前方娇俏甜美的粉衣少女，孟兰也跟在她近旁。

　　　　“表哥，芸儿前些日子给你绣了个香囊，本想着前几日给你送来，可每次都被常恒拦在门外，说你有要事在身。”说完拿出精致香囊，柔柔递到孟珣手里，十足娇媚可人。

　　　　孟珣抽出被沈芸握住的右手，漫然道：“芸儿有心了，表哥自来不喜香薰物什，你还是送给别人吧。”他语气平和，面上淡漠，拒人千里之外。

　　　　“对了，表哥还有一些要事处理，表妹若无事，我就先走了。”说完轻快离开梅林，侍从随其后。

　　　　沈芸柔美身姿呆立原地，娇俏容貌微有拧曲，脸色青白，水灵双眼愤愤地轻瞥了萧若水一眼，急躁羞愤的离开了尚书府。

　　　　一阵喧嚣声过后，梅林里就只剩下孟兰，萧若水，羽萝三人。

　　　　萧若水这才开口道：“孟姐姐，刚才自称孟珣的那个人可与姐姐有什么关系。”

　　　　孟兰唇角微微上扬，明艳笑道：“他是我弟弟。”

　　　　萧若水早对二人关系猜出一二，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刚才那个自称芸儿的叫沈芸，你刚才也知道她唤阿珣表哥，芸儿打小喜欢阿珣，她这样做无非是希望他能高兴。”说完走到梅树下折了一枝盛放红梅，纤纤素手优雅斜在鼻前闭眼细嗅花香，笑靥如花。

　　　　孟兰拈花的手指突然在鼻前顿了顿凝色道：“若水，今日是初几。”

　　　　萧若水回道：“初五，孟姐姐怎么了？”

　　　　孟兰柳眉微凝，移步石桌前，红梅随放，转而面向若水道：“这月十五是我父亲生辰，我想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庆贺，萧妹妹可有建议。”

　　　　萧若水沉思了一会儿，笑意嫣然道：“姐姐可亲手做件衣服作为大人寿礼，此般孝义纵使奇珍异宝也比之不及。”“我尚书府向来不缺珍奇，若我能亲手做一件衣服为贺礼，父亲一定会很欣慰的，只是要劳烦妹妹你好生教我了。”孟兰心情顿时愉悦开来，还未等若水答复就拉着她上街选购布料。

　　　　萧若水暗叹：孟兰不愧是闺阁千金，知书达礼连小跑着都是优雅矜持的，再看看自己虽然也出自名门，闺阁礼仪虽与一般女子相较之所差无几，和孟兰比起来却差了大截。

　　　　来到绸缎店，二人细细挑选琳琅衣料，绸缎老板见来人衣着不凡，急迎上来，殷切开口：“二位姑娘想选些什么样的衣料。”

　　　　还未等孟兰开口，羽萝随口应道：“自是最好的。”

　　　　不出小刻，老板取出一匹深色绸缎，色泽亮丽，质地柔软细腻。

　　　　萧若水细细抚摸，手指摩擦间绸缎发出轻微沙沙声。

　　　　“这是茛绸。”

　　　　“姑娘好眼光，这正是茛绸。”

　　　　“我听闻此绸制作工艺极为繁复精细，能出一匹实属不易，做成成衣为父亲贺寿再好不过。”孟兰满意的摸着绸缎。

　　　　“孟姐姐既然喜欢，就买下。”

　　　　“好，就选这匹。”孟兰没有丝毫犹豫。

　　　　选好衣料三人心满意足离开绸缎店，细风吹得店口叶落，在二人领间裙裾纷飞。

第4章　湘妃笛（）　
三人漫步街上，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顽孩，后面几个追着前面一个拿风车的男孩，那男孩只管跑顺带还频频回头，一个踉跄直直撞到孟兰腿上，把正在路旁选胭脂的孟兰惊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小腿，男孩身穿浅蓝色衣服，见撞见了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呆站原地，若水蹲下身子温柔逗小孩：“小朋友他们为什么追你啊？”

　　　　“因为。。因为我拿了他们的风车。”小男孩攥紧风车埋头吞吐解释。

　　　　“小朋友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你是小偷吗？”若水不紧不慢说道。

　　　　“才不是，我才不是小偷！”小男孩迅速扭直脖子，水汪汪的眼里充满坚毅。

　　　　“你既不是小偷还不将风车归还于人家，如果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努力，若是偷盗就不是男子汉知道吗？”萧若水言之凿凿。

　　　　小男孩思忖片刻若有所悟，“姐姐说得对我不能拿别人的东西，我是男子汉。”说完不舍将手里紧揣的风车还给了别人。一边是男子汉，一边是心爱的风车，男孩神色矛盾。

　　　　萧若水捏捏男孩柔滑的脸蛋笑言，“走男子汉，姐姐给你买风车。”

　　　　“谢谢姐姐。”男孩高兴地眼眯成线，欢跃跟着萧若水去买风车。

　　　　“好了，快回家去吧。”萧若水将手中风车递给男孩。

　　　　“姐姐，我叫阿平，今天谢谢你教了我这些道理，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哥哥，哥哥可厉害了，十个坏人一起上都打不过他。”说完瘦小身影渐没入人群里。

　　　　萧若水看得出阿平对他哥哥很是敬仰，甚至还有些骄傲自豪，小孩终究是小孩，说了有事找他哥哥，却没说他们住在哪儿，她却不在乎这些，很快就抛之脑后。

　　　　“孟姐姐我们走吧。”

　　　　“好走吧。”孟兰有些失神。

　　　　事后，孟兰一路上一语未发，频频失神。

　　　　萧若水觉察孟兰有些异样，碰了碰孟兰衣袖，疑惑道：“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孟兰回过神来，抿了抿嘴叹道：“父亲寿辰那天，临王殿下也会来。”

　　　　萧若水这才知道，定是刚才看见了阿平的蓝色衣服，勾起了孟姐姐回忆，难怪她这一路上都失魂落魄的。

　　　　“孟姐姐，天下男儿众多，何苦执念于一人，伤了自己。”萧若水劝道。

　　　　“若水，你不懂，若有一日你有了意中人，或许你会明白姐姐的心绪。”

　　　　不觉已到绣坊门口，黄昏，斑驳树影映在孟兰霞色背影上，一道道黑色树影随着美人步伐时长时短，或许旁人看来那背影是极美的，可萧若水只觉从那抹倩影中看到的是无尽的落寞哀伤。

　　　　站立良久，她挂着一丝疲倦入了绣坊，刚坐下，流莺就急奔过来“若水，今日怎么回得这么迟。”

　　　　萧若水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流莺，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街上遇见的那位公子。”说完悠然放下茶杯。

　　　　流莺抬首思索片刻，“公子。”

　　　　“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在街上捡到若水簪子的那位，长的不错，怎么若水你想他了。”流莺眼里闪着精光，一副戏谑表情。

　　　　“你一天脑子都想些什么啊。”萧若水抬高语调，轻戳了戳流莺额头。

　　　　“今天我在孟姐姐家碰到他了，原来他是孟家少爷，孟姐姐的弟弟。”萧若水手捧茶杯，双手大拇指在茶杯上来回摩挲，漫然陈述着。

　　　　倒是流莺吃惊地看着萧若水，“若水，你说你俩是不是缘分，你与孟大小姐要好，偏偏那俊公子又是孟小姐弟弟，要不你考虑考虑。”

　　　　流莺手肘有意无意碰她，振振有词。

　　　　“这哪跟哪啊，人孟公子怎会看上我等卑微之人。”萧若水正欲喝水，恍觉不对头。

　　　　转过头直看流莺，眸清如水。

　　　　分明是很平静地眼神，流莺却有些发慌，无意别开她目光。

　　　　“流莺，合着你是在套我话。”萧若水面带微笑，语色平静凉薄。

　　　　“谁套你话了，这不你自己说出的吗。”流莺强作镇定。

　　　　“流莺，怕是你自己看上人家了。”

　　　　二人说着玩闹了起来，笑声欢愉。

　　　　月色朦朦，这夜萧若水几经辗转，难以入眠，流莺分明是在说笑，为何心里却乱乱的，这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用枕头捂住脑袋，拼命不让自己乱想。

　　　　旦日，日上三竿萧若水还在沉睡着，猛然惊起，孟姐姐还要我今日早些去她家教她做衣服，怎把这事给忘了，想着迅速梳洗，简单挽个发髻，出了房门，绣房里流莺正吃着米糕，看见萧若水忙叫她来。

　　　　“流莺，我急着去尚书府，你自己吃吧。”萧若水神色慌张，急出了绣坊。

　　　　“唉，尚书府都快成若水自己家了。”流莺拿着米糕无奈叹道。

　　　　来到尚书府，羽萝在门口踱步张望，见萧若水奔来，二人入门穿过长廊急向后院行去，庭院里，孟兰正品清茶，双眼无神。

　　　　“若水你来了，先喝点儿茶。”孟兰拿着茶壶优雅为若水倒了杯茶。

　　　　瓷杯里的清茶，茶汤稍显浑浊，几丝细弱白气缓缓上升，不时飘出淡淡茶香，萧若水一路小跑本就口渴，一杯温茶下肚正好解了胸中热燥。

　　　　“孟姐姐，你等我很久了吧，这茶都凉了。”萧若水低声歉意道。

　　　　“无妨，这些日子邀你三番两次到府里教我刺绣，本就是我误了你绣坊诸事，妹妹如此真心相待与我，迟了几刻，不足为提。”孟兰语笑嫣然。

　　　　“姐姐真心付我，若水真的很高兴。”

　　　　闲聊少许，来到内室萧若水也同往常一样细细教孟兰如何用莨绸做衣，孟兰神情专注胜于平日，孟兰本就聪颖在萧若水细心教导下深色莨绸很快就成为一件华丽衣裳，做好成衣孟兰笑容清浅，一番查看后翼翼折好妥善放纳柜中。

　　　　出了内室，萧若水羽萝早已在门外等候。三人看时间还早，且做了衣服后枯乏无趣一并到园中走走，稍事休息。

　　　　至湖边，风袭袭，虽是三月暮春天，身临湖岸若水也觉凉意微微，此时孟兰虚扶前额脸色略略泛白，羽萝忙去搀扶。

　　　　“孟姐姐，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羽萝忙说：“我家小姐体弱，前些时日身上衣物轻薄，许是又吹了这湖风，怕是受凉了。”

　　　　“即是如此，那我们快回去，找个大夫给孟姐姐瞧瞧。”萧若水担忧道。

　　　　“若水，没事，我身子向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