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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盆洗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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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然亦想要说些什么,她是一点也猜不到边际。

他这次忽然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身上的伤分明没好,这样冒冒失失也不知去哪,万一发生了意外又该如何?

若是当真说起来,他也算不上讨厌。

捕快小小见得最多,酒囊饭袋便撇开不提,那些向上巴结溜须拍马以求飞黄腾达的人往往让人觉得恶心,像他这般战战兢兢却又并非一板一眼死脑筋的捕快实在是难得一遇,小小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好,忽然发觉如今就留下自己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画完圈,望完天,吃完饭,她终是无所事事到了极致,躺倒在床上,眯眼睡去。

她的睡眠向来浅,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她却睡得意外香甜,浑浑噩噩昏天暗地之际,直觉有人推开了她的门,她却无力睁眼,有男人轻微的脚步行到了她的床头,温暖的手掌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之上,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和唇角,并未有任何伤害的意思,便放心大胆地再次睡去,分外香甜。

一觉醒来,天色昏暗,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点上了蜡烛,小小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忽然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一个男人背对着她,似乎有些瘦削,烛光明灭之间他的肩膀被尽数勾勒出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也有些沙哑:“师……父?”

“叫步天下。”那人应声转过身来,似乎是松了口气,嘴里头还骂骂咧咧:“司然亦这小子真狠心,竟然用了这么重的迷药,害得老子回来还以为小小被他害出了什么事。”

呀,原来是司然亦在信封上放了迷药,小小恍然大悟,摸了摸空到不行的肚子,瘪嘴:“我睡了多久?”

“从我回来之后,你整整睡了八个时辰。”

……见小小若有所思,步天下又接着解释:“司然亦这小子急冲冲地杀到了游翎然的队伍里,说是要把我换回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客栈,估计再过几个时辰,武林之中的所谓正派就要把黑市包围,到时候,桑家人估计插翅难飞。”

原来如此,难怪他几日前才会那样问她是否想要步天下回来。小小从未料到他竟然是如此守信之人,不过是她的随口之言他便当真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她达成心愿,她忽然觉得心下一片柔软,忍不住地起身将鞋穿了,坐到步天下身边,懂事道:“是该好好谢谢他。”

步天下忽然伸手将她抱在腿上,从后边揽着她,小小从未同他有过这般亲密接触,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步天下坏笑地将脑袋搁在小小肩膀上,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我说宝贝徒弟,我们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清楚。”

什么事情?小小开始回想往事,她做事虽然迷糊,不过绝对不会犯大错,见步天下这样发问,她的眉心打结:“游翎然不是去围剿桑家的余孽了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的?”

步天下不满:“你还记不记得,我要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在这个房间里……然后……”小小忽然想到那一日的情景,声音立刻由高到低,变成了蚊子哼哼:“然后,睡觉。”

步天下不屈不饶:“除了睡觉,你还有没有对为师做些什么?”

“没,没没。”小小赶忙矢口否认,步天下忽然斜眼撇向她,里边夹杂着刀剑棍棒万般杀气,她心虚,哪里还有余力抵抗,未屈打就已经成招:“我看师父睡得安稳,就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嗯嗯嗯……”小小咬着嘴唇,似乎是难以启齿,步天下才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继续紧追:“说清楚些。”

“就是……恩恩你。”小小的脸颊上红艳艳好像初春最最娇艳的桃花,步天下笑出声来,将她的身子翻了个面,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肩膀,生怕她逃走一般:“是不是这样?”

语毕,他仰面吻上了日思夜想的嘴唇,小小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头开始天旋地转。

这一回,步天下该不会又中了什么媚药吧?

……

步天下有所拿捏,虽然是依依不舍,可是也只是索取了一个迟到了许久的吻,小小浑身无力,半趴在他身上,哼哼喘着气:“师父,你没中毒吧?”

她个混蛋!步天下炸毛,莫非你师父我看起来像要靠药才能发威的男人么,半是威胁地将她继续抱起,盯着她的眼睛:“你要不要试试。”

“呃?”试试什么?药?小小赶忙摇头,步天下有些意犹未尽。

偷偷看一眼桌上的酒菜,小小挣扎了一下想要从步天下腿上下来,步天下不肯放人,将她又换了个面,自己将筷子握住,对着她道:“你要吃什么,我喂你。”

这态度,这差异,小小想到自己从前被他训练时的模样,怎一个千差万别了得,她有些惊疑不定,含了步天下喂给她的清蒸鸡肉,道:“师父,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自己家的宝贝徒弟开窍了,这自然是好事。司然亦说得对,先下手为强,虽然这天下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男人已然不多(咳咳),不过也不保证会不会时不时冒出想司然亦这样一时鬼迷心窍觊觎上她家小小的男人,他们俩的事,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步天下打定了主意,喂菜的动作也麻利了许多:“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喝了鸡汤,味道不错,小小砸砸嘴,“好事情要大家分享,师父,说来给我听听。”

“嗯嗯。”步天下清清嗓,“为师我……决定——要成亲。”

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小小只觉得自己脑顶好像忽然聚集了一大片乌云,轰隆隆雷电交加,向前一扑,从步天下的胳膊里侧身滚到了地下。

峰回路转

成亲是件大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送完聘礼八抬大轿便定下了半辈子。步天下心里头美滋滋,脸上快要乐出一朵喇叭花来,小小却揉着自己磕着的脑袋,惨惨淡淡,凄凄哀哀。

司然亦果然是她的克星,几天前他才问她万一步天下成亲了她该如何,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如此快,实在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步天下见小小脸上忽惊忽怨,以为是她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反正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怕她长翅膀飞走。

将小小安安稳稳扶好放在椅子上,步天下哼着小曲,吧唧吧唧解决了晚饭,正打算着让小二烧水上来好好梳洗一番,又转念想到新婚夫妻成亲前应该隔离三日,马上开口:“唔,徒弟,我现在下去再要个房间,你先好好休息。”

什么!这么快就要撇清楚师徒关系!小小握着筷子的手抖得厉害,步天下以为她是明白了他心急火燎的心意,冲着她嫣然一笑,消失在她视线里。

他前脚刚将门带上,后头小小的筷子便啪嗒一声落在了桌子上。她全身无力灵魂脱离,仿佛能够看见如来佛祖和观音大士从西方而来向着她普照圣光,完蛋了完蛋了,师父当真要离她而去飞奔向他人的怀抱,这让她情何以堪。

真是情到露时方恨迟。小小握紧了拳头,鞋子也忘了踹,直接滚到床上,假死过去。

窗外夜色无边,寒蝉凄切,前一秒还一望无际的夜空忽然飘来了一片乌云,此般情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

师父要娶的女人是何来头?家住何处?他们两的相遇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还是日久缠绵非君不娶?

小小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些问题,感觉就好像妻子发现了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冥思苦想了一夜无果,第二日清早,小小便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敲师父的房门。

啪啪啪,连拍数声,也没有得到回应,楼下的小二应声上来,看见小小,笑得暧昧:“这位姑娘,这间房间的公子今儿个大清早便出门,说是要去准备嫁妆和聘礼。”

啥啥啥啥啥,小小睚眦欲裂,步天下不但要成亲,还要把她给嫁出去?不然他准备嫁妆做什么!不行,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她向来见不得别人苦情,更何况这次的主角是她自己,莫非她真要上演婚宴之上深情相望,新郎结婚新娘不是我的悲剧?答案是——绝对不可以。

所以小小握拳燃烧,信誓旦旦,我要离家出走,要进行无声抗议,让步天下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人会被徒弟更为贴心!

当即转身回房收拾行礼。

唔,这件衣服是步天下离开前让裁缝给她做的,这根簪子是玉器铺子里的镇店之宝,她瞧着喜欢,步天下给她偷来的,这包果脯是上次步天下给她打发时间,她舍不得吃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甚至就连她手上捏着的包裹布,似乎都是步天下专门给她去裁的,上等的料子。

小小无力倒地,她的身上除了自己,哪一件不是步天下的东西,又在床上滚了一圈,忽然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咯得慌,伸手去抓,这才发现,原来是司然亦的那块玉印。

总算,是有一件不是步天下的所有品了。

将玉印放在层层叠叠的衣服正中,小小病恹恹地打包完毕,又将银票贴身藏好,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这间她住了不短日子的房间,无限感慨涌上心头。

也罢也罢,命中无时莫强求。

下楼,叫马,车夫和蔼可亲地询问小小要去哪,小小张嘴欲言,忽然又发现,流云居根本也是步天下的蜗居地,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居无定所浮萍无依的人,其实是她才对。

“就在四周的镇子走走。”既然无家可归,便寻一个地方独自安家,小小刚刚想攀着门板跃上马车,身后忽然一阵杀气席卷而来,将她跨步的动作定在原地。

“不知道我亲爱的宝贝徒弟,想离开为师,奔去哪里?”步天下抱拳而立,似笑非笑,眼睛眯起舔了舔嘴唇,小小僵硬着动作转身,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自己背上的包裹,讪笑:“我,我想出门去……踏秋。”

这女人竟然脸说谎都不会,她分明是想趁机偷走,再让他苦苦追寻上演一场虐心虐身男配重重天雷狗血的千里寻妻记,步天下就着小小的胳膊将她一把拽了上去,自己也毫不客气地坐在车厢里,微笑看她:“既然为师的宝贝徒弟有这个闲情雅致,那么,为师若不奉陪,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

马车轮子骨碌碌滚出城门去,外边的稻田里已经打了谷子,没有了丰收时金黄发亮的稻田,留下的只有短短的一节稻杆,沾了泥土,看起来很不赏心悦目。

小小撑着下巴假装看天,只是眼神却总是飘向步天下,自从他上车以来,不说话也不动手惩罚她,只是看着她邪邪地勾起嘴角,笑得她后背发寒毛古悚然。

马车夫见这两人前后行径,大概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在前头默不作声,差点就直接朝耳朵里塞两耳塞子,碎碎念叨非礼勿视。

好吧好吧,她离家出走被抓了个现行是她不对,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你说你早成亲不得了,偏偏要等到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来一个峰回路转,小小哀怨地望一眼步天下,搅着自己衣服的下摆,等待着对方发话。

步天下其实很生气,只是却舍不得下手,这宝贝徒弟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日若是当真让她逃走,他也只有打落了牙往肚里吞的命,还好作者还存着那么一点良心,没再写一堆狗血剧情骗钱劳力,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着小小:“说吧,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发现了?小小嘴角一抽,“我更年期……(这是kuso)。”

步天下血溅三尺,将他们两个从分离到相逢想了个透彻,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小的前后落差会如此之大,排除司然亦这个混蛋色诱成功,小小忽然失忆之类不着边际的原因,他颓唐地向后一靠,道:“莫非,我说要娶你,你不高兴?”

……娶,你?

小小愣愣看着步天下含着点期意和惴惴的眼神,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来确保它的实用性,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你要娶的人是我?”

步天下终于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了,他有些颤抖地扶着马车的座位,内力险些将马车的板子给震裂:“要不然你以为,我会从哪里找一个人出来成亲?”

谁知道,小小撇嘴,只是触碰到步天下几乎要喷出火花来的眼睛,还是乖乖垂眸,小媳妇样:“师父,我错了。”

“嗯哼。”步天下清嗓,“既然知道错了,就要受罚。”

小小下意识后退:“罚……罚罚什么?”

步天下得意地将小小拽到怀里,在她耳边低语:“罚你一辈子不准离开我。”

在前头拉车的马儿因为没有耳塞,十分英勇地——吐了。

……

拽着小小回到客栈,步天下心底唯一的大事终于了却。

将租赁马车的钱给了车夫,在沉浸在方才两人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刺激之中无法自拔的车夫的注视之中,步天下得意地同着小小食指交握,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栈。

原本有些空旷的客栈大厅里此时却坐满了人,步天下向前的步子稍顿,眉间忽然一展,喜上眉梢:“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小小定睛去瞧,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游翎然领着的那一杆子人将这客栈坐得满满堂堂,就连原本应该在黑市的桑琪之花妈妈也在人群之列。

游翎然微笑抿一口茶水,淡淡点头笑道:“我们将桑家的余党清除了,第一时间便来寻你们的踪迹,谁知道掌柜的说你们有事出了门,便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这么说来,桑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小小睁大了眼睛看着游翎然,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

她环视了一遍四周,却没有看到那个意料之中的身影,忍不住地开口:“不是还有一个人么?”

人群忽然愣住,面面相觑,就连一向话多的战宇都低头看地,整个大厅安静地仿佛能够听清楚落针的细微声响,小小的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个角,原本积蓄在里头的情感一泻如注。

正文完结

“哎哎哎哎,我刚才怎么听到有人提我的名字?”静默了不到一刻,客栈的门边忽然传来如此欠扁的呼唤,小小摸了摸微微有些抽痛的心脏捂脸,她怎么就忘记了坏人祸害千年这个道理呢。

转身,走到司然亦面前,抬头,扬起拳头,结结实实捶到他的肩膀,小小咬着嘴唇:“你怎么不去死!”

司然亦倒吸一口凉气,小小有些慌神,战宇在后边扑哧笑出声来:“就那个一个小口子,会疼成这样么。”

原来他是当真受了伤,小小的怒气也散了些,司然亦看着战宇,语意模糊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疼的是这里。”

小小看着他的眼睛,他只微微眯眼对着她笑笑,便立刻将视线转开,声音微不可闻:“恭喜。”

“谢谢。”小小低头,抽了抽鼻子,又看向他:“我怎么老觉得你说这话的感觉特别奇怪?”

“有么?”司然亦假装认真地思考,忽然咧开嘴来,“莫非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帅,所以你对我情根深种而今是挥泪告别,所以心有不甘,想要携家带口和我缠缠绵绵飞奔天……”

他的话没完,一根筷子好似闪电惊雷,贴着他的面颊而去,深深插入客栈的门栏之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独占欲啊独占欲,司然亦双手抱头,看着步天下似笑非笑的表情,撅了撅嘴角,同着小小擦肩而过。

他说话向来半真半假,可是刚才,的确是有那么一句话是真的。

……

对抗桑家大多是游翎然的家事,小小不便插手,只是多多少少也从江湖上听到了消息。自打武林兵器大会以来桑家便已经声名扫地,如今终于落入游翎然之手,恐怕也是众望所归,wωw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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