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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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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按下赵胜的事不表。且说各位王侯回家祭祖,有两个月的限期,一齐回京缴旨。各人到了长安,进朝见了天子,复了旨各归府第。那张二娘的饭店房子,已改做尼姑庵了。胡奎、罗灿、罗焜三人想起旧事,令家人备了香烛,带了各行的匠人,到城外梅花岭还愿,兴工建庙,塑元坛像立碑招了僧人,永奉香火。罗太太又令公子到水云庵,重新修造佛像装金。
众位王侯诸事已毕,每日上朝辅政,真乃是:
君明臣良,文修武备;
国家有道,百姓安康。
乾德天子心中欣喜。一日,文武百官早朝朝见,分班侍立,天子说道:“朕赖众卿建功立业,欲效太宗的故事,于凌烟阁上图画众卿容貌,使万古千年,永垂不朽!不知众卿意下如何?”众人一齐跪下谢恩,说道:“这是万岁的龙恩,臣等铭感五内!”天子大喜,传旨选四十名巧等丹青,上凌烟阁图画众人之像。这些众功臣跟随天子上了凌烟阁,令左右内臣取文房四宝,展开十数丈白绫,令丹青落笔。不消半日,就画全了:正当中是天子的龙颜,左右两边即是罗增、马成龙等一众王侯的容像。天子一看,只见须眉毕露,笑貌如生,十分精巧。天子大喜,赏了匠人。遂传旨令光禄寺摆宴,就在凌烟阁君臣共乐,庆贺功勋。光禄寺领旨,不一时备齐了御宴,天子居中,众功臣两旁序坐。正是:
光禄池台开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话说君臣们饮宴,尽欢而散。次日五鼓,众功臣入朝谢恩。罗爷回府,心中想道:“俺昔日身在流沙,妻离子散,穷困已极,哪想还有今日!全亏了两个孩儿纠合义师,使我成功归国,此乃上苍所助也!不可不上谢神灵,下酬戚友!”当下遂令旗牌各府投帖,请宴谢神。诸事备办齐整,不多一时,人马纷纷,众位俱到。罗爷忙忙出厅迎接,次序坐下。罗爷吩咐内外摆席,两旁鼓乐齐鸣,笙歌宣奏。
罗爷敬神奠酒,安席入坐。马成龙首席,领着一班王侯饮宴,罗爷父子相陪;内席是马太太领着众家的太太饮宴,罗老太太同了五位夫人相陪。两边奏乐,开场做戏,内外官客、堂客只饮至三更方才散席。真正:
合家欢乐,称心满意;
百世荣华,千秋佳话。
可见忠佞两途,关乎国运。前半部就如冥府幽司,后半部何等光天化日,这岂非亲贤远佞之明效大验哉!
余故细细谱出,以为劝善之金鉴云。
诗曰:
一折翻成酒一杯,粉妆旧谱换新裁。
铸成忠骨承恩露,褫去奸魂代怒雷。
化日无私真令辟,凌烟有后尽英材。
稗官提笔谈遗事,慷慨悲歌八十回。
可见忠佞两途,关乎国运。前半部就如冥府幽司,后半部何等光天化日,这岂非亲贤远佞之明效大验哉!
余故细细谱出,以为劝善之金鉴云!
诗曰:
一折翻成酒一杯,粉妆旧谱换新裁。
铸成忠骨承恩露,褫去奸魂代怒雷。
化日无私真令辟,凌烟有后尽英材。
稗官提笔谈遗事,慷慨悲歌八十回。
第217章 锦绣衣(1)()
——〔清〕无名氏撰
第一戏换嫁衣
第一回美夫妻割爱就功名
淫妇女轻身偷汉子
总辞:
夜阑花影去,晓月又斜悬。何人留得住华年。枉把无多春绪自摧残。昔年歌舞地,今日鬼狐眠。翻云覆雨总徒然。惟有忠贤节义古今传。
右调南柯子
我看世间的人,被“酒、色、财、气”四字,播弄了一生,到头来都是悬崖撒手,自己本身,少不得跌得粉碎。实地在于何处?生平把许多恶孽加人,翻将转来,都是自家弄自家。比如漱了唾津去吐天,必堕在自己的身;捏了利刀去砍地,必伤了自家的手。那“酒、色、财、气”四字之中,觉得酒祸还少,也有天性不饮的,也有略饮而不乱的,至于醉糊涂,不过十中一二。惟有“色、财、气”三字,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自男子以至于妇女,无不受它的祸孽。大则丧国亡家,次则伤风败节,小则损身殒命。虽有见识透彻的君子,心中明明晓得,不料睹美色,一时不能裁割;见黄金,一念失于捺持;遇愤怨,一发不能强制。也有守了一生的名节,到老来又被这三字玷污;也有持了白日的公正,到暗地又被这三字混乱。所以古人中,宝仪叱金情之戏,功名远大;杨震却暮夜之金,子孙荣显;张公书百忍之图,九世同居,而门闾光耀。这都不是悬崖撒手,在实地上行,是自家好自家。我见世人,色又占不来,枉费心机,名德又损了;财又取不来,徒伤天理,祸患又到了;气又伸不来,妄露英锋,仇敌又来了。至于事体一败,悔之无及,此时情愿远色,情愿还金,情愿忍气,而覆水已难收矣。正是:
被底淫人歪弄歪,门内伤人呆打呆。
失着原从得着见,快心不遂悔心来。
当前若种烧身火,过后难寒祸事灰。
试看新闻兄与弟,一枝花发一枝摧。
传说江南句容县,离城十里之地,村中有一家姓花,兄弟三人:大郎名花妍,别字玉人;二郎名花娇,别字笑人;三郎名花媚,别字隽人。父母俱亡,家资不富,只靠祖遗数亩肥田,混账度日。兄弟中,唯有花笑人的性情爱慕风骚,色字上紧急;喜欢刻薄,财字上歪念;纵心暴戾,气字上浮躁。读书不上,考了几次童生,将书本就丢了。本村有一个倒光的闲汉,姓乌字心诚,文理略通,会做几句词状,会写几句启书。花笑人见他刻中有美,与他志同道合,又因他妻子白氏有三分姿色,意欲谋淫,每日到他家去下象棋,吃寡酒,撮空打哄。
惟有花玉人的性子,件件与笑人相反,不喜风流,不取歪利,不露矜骄,只是捏了书本,连吃饭都忘了。故此文经武策,无不淹贯胸中。于十九岁时,便已游庠。兼且一貌堂堂,美如颜玉。本县富翁岳东山有二女,长女名文姿,次女名雅姿。文姿嫁与玉人,德性甚贤,姿容又美,若夫妇并坐一处,人人都道似潘安西子。
一日,正值暮春时候,困人天气。玉人与文姿直睡到东窗日满。但听见窗外莺歌声声,溜入耳中,方才惊醒。玉人揭去了被,见文姿两乳圆尖,满身莹白如雪,不觉爱切如珍,就抱上身来,合欢了一场。同同起来。窗前有桃柳数株,此时红绿争妍。文姿开了明窗,对镜理妆。梳洗完了,在口上点胭脂,花玉人走近身边,并肩搭手,低声笑语道:“当初白乐天有二美人,一名樊素,一名小蛮,人称她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今娘子的标致,以二人之美,合为一身。我如今偏偏得与娘子,捧了樱桃小口,亲唇弄舌;抱了杨柳细腰,蝶浪蜂狂,不知如何侥幸。”
文姿回言道:“妾自怅有貌无才,免不得配庸夫俗子。不料得配郎君,才貌双全,妾也有万千侥幸。”说完,花玉人也梳洗了,整了衣巾,携了文姿之手,却欲出房。只见二弟三弟急急走进房来,报道:“外面有一位差官,说是省城内苏府差来的,要请大哥相见。”玉人听了,不知恁故,忙忙出来迎接。作揖过了,差官道:“俺家苏爷特差小官来,聘请大相公。”随即呈上大红名帖,是“眷社弟苏元元顿首拜”。差官又呈上花红聘礼,计有十种;又呈上安家银子,计有百金。玉人一一看过了。差官然后呈上聘书。玉人即逊差官坐下,拆开看时,只见书上写道:
忆昔文苑联窗,少年豪放,兄赋诗,弟狂啸。或文完而茶熟,或读罢而月来。此情此景,如昨日也。
弟本庸驽,兹者谬叨圣恩,擢镇秦中。奈才惭巾帼,而任重长城,必得胸中无数甲兵如盟兄者,为军中韩、范,弟之幸,苍生之幸也。所具溪毛,万祈笑纳。外具文驷一乘,幸如五陵少年,策马而来。弟将倒屣不遑也。恭候,恭候。
花玉人看了,即通问些前后事情。茶后,进内与文姿商议,说道:“这苏朋友是我昔日的同窗,是江宁人,曾中武进士。今新升陕西延安府边关总镇,要迎我去做监纪参谋。现有聘仪十种,安家百两,骏马一匹。看他来意是决要我去的。我想向来把这书本儿读破了,巴不上一名科举,争他无益。男儿志在四方,便出去做些事业也是好的。只是我抛你不下,怎处?”文姿道:“有二叔、三叔在家,又有了百两银子尽可度日。抛不下是私情,功名是大事,岂可失了机会?”玉人便出来允了差官,收进礼仪,待茶待酒,不消说了。一面打点行李,把一百两安家银子一厘不私,尽数交与二弟,叫三弟同心协力,看顾长嫂。
是夜,玉人与文姿枕席之上免不得恩爱欢娱,一时之后,云收雨散,说些离情别话,不觉潸潸泪下。玉人叫文姿在家勤紧苦守,文姿叫玉人路上保重小心,各各安慰一番睡去。正是:
一夜恩爱从今割,明日相逢在梦中。
次朝起来,收拾行李停当。与差官同膳完了,玉人进到房中,与文姿一揖,说一声道:“我去也。”眼眼相看,两人的泪儿不觉滂沱注下。玉人恐怕二弟三弟看见不雅,忙忙擦住。又到弟妇秦氏房中揖别,吩咐道:“可与伯母同心理家。”走出房来,差官早已门外上马了。玉人只得到大门外,也上了马。可怜那花玉人,马行十步,九次回头。更可怜那岳文姿,倚了门阁半日,直到望不见了人儿,才回闺室,不觉长叹了数声。正是:
闺房悄,马蹄茅店程途杳。程途杳,两处枕边,一般泪吊。北望关山云缥缈,灯前月下思情绕,思情绕。何日归来,重谐鸳好。
右调忆秦娥
此后,文姿把房窗紧闭,恁它窗前桃柳争妍,只是不开。云鬓懒梳,胭脂懒点,一味埋头做女工,拈针线。有唐时孙夫人春闺词一首为证:
晓日压重檐,斗帐春寒起又眠。天气困慵梳洗懒。眉尖淡画,春山不喜添。闲抱绣丝挦,认得金针又倒拈。陌上游人归也未?厌厌满院,杨花不卷帘。
话分两头。且说花笑人别兄之后,计划已定,同小弟花隽人,到城边冲要处,寻一所宽超房屋,创置得十分精雅。门面前钉一片砂绿小匾额,题曰“杏花村”。外门上有一对联,是:
牧童住笛披云指,游子提壶带月敲。
内间座头上面也有一对联,是:
杏花村专引仙家来鹤驾,茅店月能催侠客舞鸡声。
这都是花玉人的社友名士所题,花笑人去求来的。
及到房厨处置停当,然后择一个吉日,挂金匾开业,那上写着“花笑人安寓仕宦客商”。雇乌心诚做了帮手。
开店之后,来往客商仕宦,见他房宇雅当,多到他家店中。渐渐兴旺,又雇了两三个工人,勤紧服事。开了两年,趁有二百余金。
看官们,你道店中兴旺,就该把妻子接来同住,有个主持,为何还住在乡间?只为花笑人向在风流场中着脚,有些不秀气的妇女,每常夜深之候,亲身到花笑人店中,做上门的阎婆媳。有时花笑人往妇女家中,做知趣的张三郎,恐怕妻子碍眼。况且妻子到店,大嫂也要同来,更加不便,故此仍放在乡间。
第三年,值大比之科。到七月尽边,应试投宿的甚多。一日,夜深之候,有一位科举秀才,姓云,名程,别字上升,一主一仆进门投宿。因各房俱满,花笑人引到自己房中安歇。此房是个斗室,只容一床一桌,平日相知妇女时常到此房中与花笑人取乐的。是夜,云上升睡好,管家吹灭了灯,将房门带合,往外打铺睡着。花笑人也在店头里边打一铺儿权睡。
夜深时候,有一个邻家妇人柳氏,向与花笑人相好。丈夫名唤杨三官,是县前做更夫的,此夜又去值更。柳氏对了一盏孤灯,没情没绪,欲火上炎,忍耐不住,只得反锁了门,悄悄走到花笑人店前,见店门略开。原来客店每遇人多,众客不住的起来小解,不是这位,就是那位,故此门儿不能紧闭。柳氏照往常行径,轻轻推进了门,熟识之所,一溜儿走到云上升房中。只道花笑人在内,低低叫了两声“花官人”。云上升刚刚睡浓。柳氏见不应声,竟脱了下身裙裤,上床去扯被窝。
此事甚奇,但不知云上升醒来如何光景,柳氏如何解结,且看下文演出。
第二回杏村店张拳殴秀才
花柳房败奸遭刑法
题辞:
雨意似波流,云情似泛鸥。恨孤灯、摇动心浮。衾冷夜长消不去,心既逝,意难留。枕畔似仙俦,宫炉如热油。旧风流、都是新愁。方知淫欲是冤仇,洗不尽,许多羞。
右调唐多令
且说云上升在睡中,觉得扯被窝甚急,挣醒来,喊叫两声“有贼,有贼”。柳氏慌忙裤也不穿,跑出店外。花笑人也道有贼,忙走起来赶去,原来是旧相知,把她下身一摸了,都是精赤的。花笑人轻轻说道:“为何如此孩气?几乎做出事来。我去安稳了他们,少刻再来与你风骚。”那云管家在梦中听见主人喊叫,爬起来,碰头撞脑,摸得到主人房前,已是半日。问主人道:“贼在哪里?”云上升道:“去多时了,快点灯来。”花笑人自外走进,吹起灯来,到房中去照。云上升起来,检点行李,一件也不失,见椅子上反多了两件裙裤。花笑人看见柳氏裙裤挂在椅上,假意道:“这两条裙裤是我们的,尚且在此,清平世界,有恁盗贼在此?大惊小怪!”烦恼了一番,拿了裙裤出房。管家也仍去卧着。云上升想道:方才分明有一个人扯我衣被,我叫起来,听他走了出去,难道是鬼不成?倒受一番恶气。只得又睡了。
花笑人即灭了灯,拿了裙裤,将店门活扣,竟到杨三家来。推门而入,把门上闩了,到柳氏房中,笑道:“好个骚妇人,裤都脱了,竟要与他勾搭,几乎白白弄了事,没处算账。”柳氏笑道:“我只道你在内,原来又做了客房。”花笑人道:“今日客人多,因那遭瘟的来得迟,没有房子,故此我权让与他。以后不可造次。”二人即上床做事。柳氏道:“我被这客人惊坏了。”笑人道:“不要忙,我明日少不得与他寻事,骂他一场。”弄到五鼓方歇。
笑人回店,即点起灯来,叫工人起来做饭,以便客人赶路。渐渐天明,众客次第都出了门。云上升也起来,梳洗用饭,收拾行李完事,到店前称银八分过去。花笑人即高声道:“差了,主仆二人该银二钱,没有八分的!”口中说,手中即将银泼去。云上升便添上四分,是一钱二分。笑人睁起一双怒眼道:“此一间房是我自家睡的,让与你睡,还不知好,反大惊小怪,扰动我们。二钱是一厘也不少的。”云上升道:“我来投店,哪管是你的房别的房,昨夜分明有人扯我衣被,我叫起来,听他走去了。你来与我做对,是何主意?”云管家接口道:“我们相公是科举应试的,你敢欺侮么?”花笑人轻口薄舌道:“看这个嘴脸,料然举人轮不着你们。你们便有造化做了官,也管不得本处百姓。”云上升不觉发怒,便一掌撩去,打一个空。花笑人便赶出柜外,摩拳擦掌,与云上升厮打。乌心诚忙忙隔住了,说道:“相公是应试,要赶场期的,几分银子是小事。况且这一间房,往常客人多了,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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