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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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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思想中有了任何革新或突然的变化。但是,无论他本人当
初的意图如何,实施这种战术很快把毛引向一些具有重大理论含义
的方向。
在1964年2月发动“向人民解放军学习”的运动(见《剑桥中
国史》第14卷,第7章)中,工业企业、学校以及全国其他各单位,
都用军队的方式建立了政治部。这是事态发展中最重要的东西。军
队不仅为这些部门提供了模式,而且还向它们提供了人员。这是毛
事先就已亲自决定好的。1963年12月16日,他在给林彪、贺龙、
聂荣臻元帅和肖华将军的一封信中说到:
国家工业各个部门现在有人提议从上至下(即从部到厂矿)都学解放军,都设政治部、
政治处和政治指导员,实行四个第一和三八作风。我并提议解放军调几批好的干部去工业
部门那里去做政治工作。……看起来不这样是不行的,是不能振起整个工业部门(还有商
业部门、农业部门)成百万成千万干部和工人的革命精神的。……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几年
了。③
这种依靠军队而不是党去领导其他组织的做法,在国际共产主
义运动史上是没有先例的。同样具有象征性的重要意义的事实是,
到1964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已逐渐成为中国人民思想上和文化上的
导师。正是军队在1964年5月编辑出版了第一部“红宝书”《毛主
席语录》。另外,虽然人们并不知道毛参加了这一每日祈祷书的编
辑工作,但他是该小册子的作者,因而就参与了有关的活动,该书
序言的绝大部分出自1960年10月军委会议的决议,①而这一决议是
毛亲自改写和批准的。因此,这一阶段确定了1966至1972年间无
政府状态与军队控制之间的辩证关系,同时也确定了毛泽东思想中
各个极点的进一步和最终的分离。
文化大革命时期的许多悖论都与青年人的作用有很大关系。一
方面,在运动一开始毛就向红卫兵们发出号召,要求他们像他和他
那一代学生在1919年冲上历史舞台一样,争当先锋。但是,另一方
面,1966年及其以后的方针却又极大地削弱了这些受过教育的精英
的作用。红卫兵的无组织无纪律及自我放纵行为可以对此作部分的
解释。1968年12月开始,毛把他们送往农村向农民学习“无产阶级
觉悟”。在此之前,1968年夏曾为此批评过红卫兵。但这种悖论也
反映出,在毛的思想和政策中,并没有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专业知识
和受过较高教育的专业人员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重要作用。
从理论上讲,所有这些矛盾均可在“又红又专”的口号下达到
更大的统一。但事实上,文化大革命的后果使重点发生了很大偏差,
其方向不是用政治来补充知识和技能,而是用政治代替了知识和技
能。于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毛所信奉的现代化事业的整个基础
实际上被大大地削弱了。
很多过分行为的根源乃是1968年7月21日毛发表的一项指示。
这项指示说:
大学还是要办的,我这里主要说的是理工科大学还要办,但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
要无产阶级政治挂帅,走上海机床厂从工人中培养技术人员的道路。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
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到学校学几年以后,又回到生产实践中去。①
1968年7月28日毛在与红卫兵领袖的谈话中,对上面的这段文
字,也可能是对这段文字所出的那次谈话作了评论。在这个评论中
毛本人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关心用于实践的技术,在某些方面他甚至
怀疑正规教育的价值。他说:“大学还要办吗?”“要不要招生呢?
如果要招呢;比如讲文科,你不招也不行。我那个讲话是留有余地
的,并不是说文科一定不要办,我今天讲的是理科、理工科”。然
而,毛又继续说道,“如果文科搞不出什么名堂,那就拉倒。”他
说,高小学的东西到初中重复,高中学的东西到大学又重复,他认
为,最好的办法是像恩格斯和他自己年轻时候那样:自学或自修大
学(像毛在1921年所做的那样。他最后说:“真正的大学是在工厂
和农村。”②
在理解这些话时,应考虑到这样一些事实,即与此同时,毛向
他的那些红卫兵对话者们传达了一个非常严厉确实也非常无情的信
息:即党是至高无上的,过去两年来他们一直热衷的活动再也不能
被容忍了。在这种情况下,毛在某些事情上对他们表示赞同,给药
丸包上糖衣,这是可以理解的。毛接着还说,考试是浪费时间,“所
有的考试都应废除,彻底废除。谁考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
林呢?谁考林彪同志呢?谁考我呢?谢富治同志,叫学生们都回学
校去”。③
学生们确实被召回了学校,虽然学校的考试规则被废除了(至
少在一段时间内),但社会秩序却有力地恢复了。在向红卫兵们解
释为什么不得不停止这一已经使成千上万人流血牺牲、两败俱伤的
争斗时,毛宣称:
群众就是不爱打内战。……文化大革命搞了两年!你们现在是一不斗,二不批,三不
改。斗是斗,你们少数大专学校是在搞武斗。现在的工人、农民、战士、居民都不高兴,
大多数的学生都不高兴……你们能用这种方式联合成一个王国吗?
毛警告说:“如果你们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可以恢复军管,
叫林彪下命令。”①当然毛确实这样做过,但是不管苏联和各种各样
的“左派”怎样想,军队专政绝不是毛的理想。他“恢复军管”是
因为除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以外没有其他手段能够阻止这场派性斗
争。这种派性之间的战斗不仅仅是用砖头和弹弓打,而且还用步枪、
坦克和其他重型武器。一旦局势变化、条件允许,毛就会重新确立
党对“枪”的领导。他在1971年8月至9月与大军区司令员的一次
谈话中论证了这一步骤的合理性。他指出,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复杂
的政治和经济事务中行使领导权,不是最好的办法。他说:“军队
历来讲雷厉风行的作风我赞成。但是,解放思想不能雷厉风行,一
定要摆事实,讲道理”。事实上,这些讲话的主要目的是要恢复党
的统一领导,使军队服从于党。毛说:“地方党委成立了,应当由
地方党委实行一元化领导。如果地方已经决定了的事还拿到部队党
委去讨论,这不是搞颠倒了吗?”②
在中国以外的人普遍认为,1969年4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九
次全国代表大会标志着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回顾历史,尽管刘少奇
在这次会议期间所受到的正式贬黜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但是,从
1966至1976年所发生的一系列抛物线状的事件就是这样,也许我们
能像中国人在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所说的那样,更为准确地
将其称为“文革十年”。然而,从“九大”开始,我们确实看到毛
泽东思想中出现了一些重要的新主题和新公式。
马克思与秦始皇:模棱两可的遗产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使用“文化大革命”这一术语作为一个简
便的标签来描述,从1966年开始的这段时期,还没有进一步探究它
的含义。在深入分析所谓“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思想内
容以前——因为这场运动在1969年以后继续展开了,让我们首先考
察一下这一表达方式的正确含义。
姑且不论“伟大”这一形容词,它纯粹是为了修饰或加强语气,
那么,这是“无产阶级”的吗?是“文化”的吗?是一场“革命”
吗?很清楚,毛相信这三者都是名副其实的。在我看来,这三者都
不真实。但是,毛为何认为它们是名符其实这一问题,正是理解他
最后10年的一切思想的核心所在。
事实上,毛赋予他在1966年发动的这场运动的三种属性,其理
由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叠的。因而它们相互联系,不可分割。换言之,
它既是无产阶级的、文化的,又是革命的。其中的任何一个词都不
能恰当地概括它的特征。
假如我们按照通常排列的顺序来分析这三种属性,那么“无产
阶级”可能首先意味着“与城市工人阶级有关”。从这个意义上说,
1966年的这场动乱绝不是无产阶级的。就像我们在下一章要指出的,
在其初期和形成时期,这场运动的突击队是学生而不是工人。尽管
工人中那些所谓的“造反派”后来在各种政治事件中起了重要作用,
但他们的介入却很少体现马克思赋予城市无产者的那种纪律性和对
技术现代化的倾向性。
就稍为宽泛的意义来说,如果“文化大革命”能促进工业的发
展,从而壮大工人阶级,并为无产阶级居于主导地位的社会奠定物
质基础的话,也可以合法地称之为“无产阶级”的。但事实并非如
此。1968年12月,毛发出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的指示。对此作出的解释是,城市工人的子女将在农村从贫农那里
接受“深刻的阶级教育”。①正如我所反复强调的,虽然毛从未停止
过号召加速经济的发展,甚至认为文化大革命的政策将会带来经济
与技术的奇迹,但对经济发展的后果却表现出愈来愈多的忧虑。
1958年8月在北戴河,毛曾呼吁要恢复延安精神,不过当时的
重点集中在经济目标上。另一方面,在1969年4月召开的新的第九
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毛以怀旧的语气说道,很多很多
的同志为夺取政权而被敌人杀害了。他接着说:
多年来我们都是没有薪水的。没有定八级工资制,就是吃饭有个定量,叫三钱油,五
钱盐。一斤半米就了不起了。……现在进了城,这是好事。不进城,蒋介石霸住了这些地
方;进城又是坏事,使得我们这个党不那么好了。②
虽然毛断定,进入城市总的来说是正确的,但他对现代化及其
经济发展重要性的态度却是非常模棱两可的。
即使文化大革命既没有反映城市工人阶级的作用或也没有反映
城市工人阶级的理想,仍然在唯一一种意义上称之为“无产阶级”
的,是它遵循了毛所定义的“无产阶级”思想。我们已提到过毛在
50年代末60年代初开始用以观察阶级的三重构架。在文化大革命期
间,虽然客观的阶级出身从未被人们看作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作
为衡量阶级属性的主耍标准的主观因素一般来说具有高度的、决定
性的意义。
列宁曾按照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语气写道,区分阶级的根本标准
是人们“在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1966年11月,毛
的歪才子康生说,列宁的阶级定义已经证明是不充分的,因为阶级
差别也属于政治和思想范畴。1970年康生更加明确地指出:“资产
阶级存在的最明显的特征是经济上的剥削关系。在社会主义社会里,
尽管各阶级之间仍有经济矛盾,但阶级的存在则只是反映在它的思
想上和政治上。”①
在这一时期的中国,这个意义上的阶级究竟在哪里和以什么方
式“表明其自身存在”?我们暂时撇开这个问题不谈。显然,以思
想标准划分阶级,实际上是把毛在1966年发动的这场运动的“无产
阶级”性质问题引入了文化领域。换言之,这场“革命”只有在它
也是文化的情况下,才是无产阶级的。
一些天真的观察家当时宣传了这样一种观点,即1966年的事件
与“五四”运动一样,在同等意义上构成了一场“文化革命”,并
且真正继承了“五四”运动的传统,这实在是荒谬的。而用毛逝世
后中国流传的一个充满苦涩的笑话:“文化革命”是革文化的命,
以此来描述这场动乱倒是比较恰当的。然而,正如我们所看到的,
这场动乱的发生的确是出于毛对某种文化现象的反应,它始终以强
调文化和心理改造为标志。
可以举出几个表明这种倾向的例子,这些都能明确地反映毛的
长期信念。如通过灌输或思想改造来改变人们的态度,就能改变他
们的客观属性,强调“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伟大革命”。也就是说,
文化大革命是要构成一个造成一种新的政治实体主观改造过程。还
有概括了这些思想和政治全部内容的“斗私、批修”这个口号,其
含义是,即使在那些老革命家和无产阶级战士的思想中(也许毛本
人不属此列),也可以发现“资产阶级”倾向。
最后,无论这场斗争的后果多么激烈,也无论它释放出的狂热
有多么疯狂,这样一些事情能被称之为革命吗?从广义上讲,“革
命”这个词有两种为人们普遍接受的含义。或者是指不同的阶级、
社会集团或政治派别夺取政权;或者是指运用已经获得的权力去改
造社会。理论上说,按照毛的观点,中国自1949年特别是1955年
以后,已经完成了第二种意义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但是,我曾经指
出,“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经济内容在他最后十年的计划中却没
有得到广泛的表现。思想态度的转变当然是社会转变的一种形式。
但即使是这样,其最终所起的作用相对来说也是有限的。在毛的思
想中居于支配地位的仍是从“资产阶级”手中“夺取政权”。
在这个“无产阶级专政”统治了17年之久的国家里,这种事情
之所以可能发生,仅仅是由于把党内的“资产阶级分子”和“走资
派”,即那些胆敢在物质刺激到文学和哲学问题上不同意毛泽东的
任何意见的人,重新定义为阶级敌人,并要从他们手中夺回权力。
所以,归根结底,文化大革命是一场“革命”是由于对其目标所作
出的思想和文化上的规定。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文化大革命以公开宣布赞成巴黎公社式的
群众民主开始,以赞美十恶不赦的中央集权的专制暴君秦始皇而告
终。在这10年中,人们看到林彪的沉浮和解放军影响的兴衰,也看
到支持“皇帝周围(或女皇周围)的法家领导集团”的党在沉浮和
失去她的部分光辉。①
林彪没落的原因,可能是由于他不愿意接受军队重新服从党的
领导这一事实,除此之外,其他方面的原因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兴
趣。这一事件,尽管让人弄清了中国政治体制的职能,但它与我们
对毛泽东思想的分析几乎毫无关系。另一方面,“批林批孔运动”
不仅对汉学家是一个迷人的主题,而且在理论上也有重要的意义。
在这一点上,这场运动的一个重要方向是1973至1974年发展
起来的对秦始皇的狂热崇拜。“上海激进派”也在宣扬这样一种由
一个独裁者统治的中央集权的思想,这只是一种表面上的自相矛盾,
因为无政府状态和专制统治是国家的两种弊端,二者相互影响、相
互作用。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大跃进期间,毛毫无顾忌地颂扬秦始皇,
并将他看成一位先驱。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毛在当时和后来,对秦
帝国统一的历史意义持有与1973至1975年间的思想家们相同的看
法。那时,据说毛在前面引用过的1958年的演说中,详细阐明了“革
命暴力的进步作用,揭露了攻击秦始皇就是攻击革命暴力,攻击无
产阶级专政的反动实质”。①70年代中期的材料对此从未直接做过结
论,但它们所暗含的意义却很清楚,即就是像秦始皇这样的历史人
物,如有可能的话,应当被翻出来重新使用。林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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