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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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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听她平静道:“我也不曾见过,只是听说过那《万安集》中记载着先辈历来治国之道,慕容恪那老贼有心染指江山,那么要它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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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云寺秘闻(三)
叶千雪保持着沉默,显然,没人《万安集》和《行军策》都在她那里,但瞧玄真公主面上的异色,似乎她也知道七书的秘密,她觉得该找个机会与她谈谈,但绝不是现在,所以只是接话道,“此事并非什么大事,我们还是先,嗯、先听听圣上还有什么可说的。”
叶千雪在说到“圣上”二字时稍稍停顿了下,但也只是停顿了下便将后面的话给顺利说了出来,显见在她心里认为即便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叶康,但他终究是自己所熟识,又曾经抱过自己的“天子”。
天子缓缓一笑,继续道:“那之后我遵照慕容恪的安排为他做了很多事情,故此、有一段时间高德顺似乎也对我不再多加提防,我就趁此机会在暗中培养了些亲信,以期能在必要之时为我所用。可惜,那高德顺实在太过狡猾,最终还是被他察觉了。”
莫少英疑惑道:“那个时候圣上就等于是他们扶持的傀儡,既然被瞧见了生有二心,难道他们没有立即杀了您?”
那天子摇头苦笑道:“没有,也许只是觉得我还有些用处,也许觉得我根本不足为虑,只是与从前一样嘱咐高德顺将我严加监视了起来。”
顿了顿,那天子眼中忽然绽出了一道精光,道:“不过卧薪尝胆多年,岂能再次任人鱼肉?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七岁孩童!有了此事后我变得愈发谨慎,表面上木讷老实与之虚与委蛇,但心里却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坐以待毙。我又开始谋划,但苦于一直未有一个机会。直到玄真公主突然出现将那支百鸟朝凤簪与一封书信交到我手上说要借兵讨伐妖女重虞时,我敏锐地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绝佳机会!我也一直试着找你合作若不然,我怎会凭一根自己所不认识的发簪就派兵支援!”
原来从那个时候,这天子就开始注意玄真公主了。
卓于晴冷然截口道:“你若当时就存有这个心思,为何在后来太和殿上并不认我,反将我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软禁于刑部大牢之中!”
天子坦然道:“一来、你当时见我不认簪子不由分说就要袭杀我,我不会武功出于自保所以必须将你拿下!二来,请你们上京受赏本就是慕容恪斩草除根的计策之一,我不知这之前你被送出去后为什么慕容恪一直没有杀得了你,但是这次我相信他是势在必得,我也只得暂时顺势而为,然后百般拖延,借故劝说留你等性命可诱使逆党来救,届时可找个机会将这逆党罪名强加在叶元帅身上,如此一来,当可谓一箭双雕!”
莫少英听到这里,摸着下巴接着天子的话道:“好一局‘一箭双雕’,不论我到最后有没有劫囚成功,对于您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来说,胜了固然可喜,败了您也没有任何损失!”
“不错。少帅可以骂我在利用你们,但我是天子,我必须这么做。”
天子坦然承认,这话听起来也很光棍,很无赖,但没有人敢说天子耍无赖。一个人在暗中襄助别人时,首先要保证他自己的安全,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天子?
这实在是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
所以没有人指责他,连莫少英都不能。
天子继续道:“这条连环计是我一早想好了的,所以我也知道如何在暗中解环,当我将计策献给慕容恪时,慕容恪就派出了孔护法满布天网,暗中找寻所有可能和叶元帅搭上哪怕半点关系的人,而就在这时你与叶千雪正好出现在了祁阳城内,那孔护法自然便将你们当成了第一步棋子。而我这时也在暗中物色能为我为朝廷效力的人选,很幸运的是,我找到了这人,那就是南衙禁军统领尉迟德!
但你二人来得太快,我没有时间继续观察尉迟德的为人甚至没来及告诉他计划的一切,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我只得赌一把!赢了,我便能摆脱慕容老贼的控制,而输了,呵呵,大不了便是一死,但我相信我不会输。”
说到此处,那‘叶康’眼光中爆出一缕精光,快道:“所以、当你们开始袭击大理寺时,一道罢黜圣旨也恰巧送到了尉迟德将军手中。
这道圣旨是高德顺亲自交到他手中的,那高德顺知道圣旨是让自己代替尉迟德将军的职位,多年的积威让他不敢相信我这个傀儡居然敢反过来利用他!
所以他根本不会知道圣旨上除了表面的罢免行文外,夹层中还藏有一份召讨血书,血书是我亲自抒就,内容自然是揭露了慕容老贼的本次计划以及接下去的对策。所幸那尉迟德看到了夹在其内的血书,也所幸他选择相信我!
这之后,他假装离去却是暗领心腹调兵于京城外埋伏,待得三更时分,高德顺领着你们几人出城准备按计划行事时,其实尉迟德早已派暗哨混进了那姜侯成所率的部队中伺机待命。
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紫云骑的战斗力果然威不可挡,而你们更让我刮目相看!所以当我接到尉迟德消息说你们几个引得姜侯成大军以及高德顺离京追讨而去,我便果断派人调尉迟德率军回防开始清洗皇宫内慕容恪的势力。说实话,这场清洗胜得险之又险,所以当时认为来不及再救你们,然而令我想不到是你们居然撑到了尉迟德将军到的那一刻!”
莫少英听到此处,眉头挑了挑突然看向了叶千雪道:“我来猜猜,之后你与尉迟德回去的路上便杀了那高德顺?而所谓京城遭乱党袭城不过是圣上内部清洗的一个幌子?你为何一直没有告诉我,你回京城驰援只是个假象?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叶千雪坦言道:“之前我是不知道,之后我想与你说却到处找不到你们,再见到你时已做了叛军的少帅,我又如何能说?”
莫仲卿眉头也跟着挑了挑,仿佛很是不服,但随即又用力揉了揉鼻尖,显然,这会他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怪罪叶千雪的不是,但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却也极其难受,只得拿着鼻子肆意撒气。
那一旁卓于晴直到现在一直不曾说话,听到此处,方道:“这么说,慕容恪的势力在京城已是所剩无几了?”
天子冷然一笑,“不是所剩无几,而是彻彻底底!上到高德顺一干党羽,下到妃子宫婢太监这等细小眼线。”
“你做的很彻底。”
“必须彻底!当这些都与定安王失去联系后,那慕容恪才反应过来我这是反了,所以这才迫不及待兴兵来犯!!”
“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卓于晴虽是这么问,可心里隐隐约约已有了答案。
天子笑的风轻云淡,说出来话却含着满天的肃杀:“宁杀错不放过。”
短短六字道尽了血一般的现实。
莫少英看着这位当今圣上,从初时觉得他温文尔雅极像个府中王爷,到中端觉得他计谋百出又似军师,而最后这展现出来的杀伐果断便是帝王该有的气势!
不错,这人在之前虽出生在皇宫之外、市井之内,然而经过这十年在皇宫院墙中的打熬磨炼,他已然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帝王。
说来这算不算定安王养虎为患?
莫少英笑了笑,接言道:“既如此,圣上这次是来劝降的?”
天子望了他一眼道:“不错,我是看着小雪长大的,这次前来有一半是为小雪而另一半便是为我自己与你们做个交易。”
“与天子做交易?看来我得开个合适的价码。”
天子没有接茬儿,沉声道:“这皇位我也坐得够久了,在加上这个我本来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只要少帅帮我杀了慕容恪,让我再无后顾之忧,那我便即刻退位让贤,好叫玄真公主重登大统。”
卓于晴从旁一听悚然动容,随后面露疑惑,而那叶千雪更是面色一变,急道:“圣上,不是说此番劝少帅退出即可么?再者,那慕容恪并非等闲之辈,少英又如何能单枪匹马做到这些?”
见叶千雪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莫少英顿觉一股暖意。
那天子难得露出一片慈和之色,看着二人缓缓道:“小雪啊,你太低估他了,这少年人表面行事飞扬跳脱,内里却是通透得跟个明镜似的,我如此一说不过是顺水推舟,是不是啊,天星军的少帅?”
莫少英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圣上英明!”
说罢,这一大一小仿佛似那狐狸般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显然这“天子叶康”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摸清了自己此行去天星军中的根本目的。
末了,那天子还是有些担心道:“不过说归说,做归做,事情就算谋划的天衣无缝也总有意外产生!我且问你,单枪匹马杀死这慕容老贼到底有几成把握?”
“三成!”
明明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可莫少英却自信满满地伸出三根指头说道。
一旁叶千雪见他如此儿戏,眉目已拧成弯月刚想出言阻止,却见天子眼有深意的与莫少英对望一眼后,应和道:“三成的确少了些,不过若是我从旁相助呢。”
莫少英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直言不讳道:“若是圣上能从旁相助,当有五成把握!”
此言一出,二人再次相视一笑,那天子既未说如何相助,而莫少英也未说要如何相帮。可从二人的眼神中分明可看出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似乎一切早已成竹于胸。
“好、既如此,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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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白云寺秘闻(四)
此时,天色暗沉,暮野四合。
厢舍中相谈甚欢,显得和乐融融。
不过一会儿,禅门被推了开来,莫少英看着三人先行离去,一张脸显出几分复杂之意。
其实,通过这一次秘密会面,莫少英对这当朝天子的印象可谓改观了不少,至少他觉得这个天子没必要冒着危险特地来此骗他,所以既然是顺水推舟的合作,当然值得一试。
可也正如自己来之前所想那般,在见识过他这位天子的手段后,不由得让人不去想这话中到底含着几分真假,比如“退位让贤”这种话可信度又有多少?
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想一个人锦衣玉食、颐指气使惯了会不会忽生腻烦之心?
这世上倒是有极少部分人能看破红尘,但这极少部分人中应该不包括方才这位圣上‘叶康’吧。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在云端上住得久了绝不会挪半寸屁股的!所以,那天子与我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届时待得定安王一灭,天下大定,他决计不会将皇位还于玄真公主,想必玄真公主方才也没全信于他,否则怎会将七书的秘密含糊其辞一语带过呢。
莫少英这般思忖着,眼神逐渐明朗,就在他也打算起身离去时,黑暗中那名先前开门的小沙弥明则竟然叫住了他。
“施主留步、家师有请。”
明则微垂着脑袋毕恭毕敬道,那光溜溜的圆脑袋在夜幕中看来仿佛一丝皎洁的“圆月”。
莫少英再次见着这光头小沙弥,就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仿佛有些爱不释手地道:“找我做什么?我对你家师父不感兴趣,只对女檀越感兴趣,现在女檀越走了,难道你师父私下暗藏了另外什么女檀越要与我研究研究?”
明则脸上微微露出稚嫩的羞涩,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开莫少英的魔掌,看着一脸坏笑的莫少英,双手合十,憨憨地道:“施主莫要打趣,明则刚才不是有易撒谎的,只是那位女施主要明则这么说的。”
“哦!”
莫少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后一脸惋惜道:“这样啊,不过这和我没关系啊,既然不是共同研究女檀越,那恕我没那个耐心,道不同不相为谋,小爷这就走着!”
说罢,前走一抬、作势要走,恰在此时却在远处黑暗中一阵佛号宣起:“阿弥陀佛,施主且慢,老衲这里并无女色供参阅,倒有一事相求施主,不知可否借步详谈。”
这佛号犹如洪钟,嗡嗡喑喑直槌莫少英心头。
一旁明则回头张望,惊讶道:“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阴影中渐渐出现一位慈眉善目,双眉花白的老和尚来。
莫少英见他并未穿什么袈裟在身,而是一件麻布黄衣看起来很是随便,临到近处,只见他慈爱地摸了摸明则的脑壳,笑道:“这位施主心中所系太多,显得过于沉重,师父担心你累着、劝不动。”
明则摆了摆光溜溜的脑袋,疑惑道:“那到底有多重。”
老和尚笑道:“重逾岱宗,心系天下。”
明则摸了摸脑袋听着有些似懂非懂,可还是恭恭敬敬的‘哦’了一声。
“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四更天还要做早课。”
明则再次恭敬一礼,转身离去。
莫少英看着出这对师徒的感情极恰,仿佛就是一对儿爷孙俩,所以并未出声打扰,直到老和尚扭过头望向自己,才出言道:“大师亲自出迎,小子敢不从命?就不用再说什么了,还请相烦带路便是。”
厢舍内显得格外整洁,物什也极其干净,除了一张布满褶子的蒲团外,就仅有一盏置在地上的油灯,正不断闪烁着昏黄的灯火。
莫少英左右看了看,开口道:“大师,这人来也来了,不知所谓何事?”
老和尚合十作礼道:“老衲法号白眉,于这白云寺修行数年,今晨得见紫气东来,便知有贵客临门。而更让老衲惊讶的是,不想这来的四人,个个面带各色贵气,又各有各的缘法。”
莫少英见他说话不清不楚似是话中有话却并不挑明,便显得不耐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言。”
白眉颔首,再次合十道:“施主倒是爽快,那老衲就有话直说了。这来人之中那中年男子虽表面和善,可内里却隐含威傲,再观其面相便知其人远非池中鱼虾可比。而这种人位居高位已久,做事自然滴水不漏,所以不论你们这次在本寺中密谈了些什么,但是相信他都不会在放任白云寺一干僧众活口的!”
“哦?大师的意思是说有人会杀人灭口?不过你将这些告知于我,就不怕我就是那留下专门料理后事的人?”
“阿弥陀佛,老衲修为不高但识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莫少英听到此处,忽然笑了笑,道:“那大师准备怎么做?”
“老衲今夜便会散尽一干寺众任其悄然离去,是福是祸便各安命数,然而老衲修行多年终有私心难泯,那便是小徒明则了。别看他小小年纪,佛缘却是不浅,若他日吾等罹难,小徒孤身一人前来找施主,还望施主收留。”
莫少英疑惑道:“大师既然料定有此番劫难,为何不让那小师父现在就与我离去?”
白眉一脸苦涩道:“小徒明则佛缘极厚,却也因此对老衲生了执念,佛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不如就让小徒陪老衲走这最后一段旅程,教他最后一门课程吧。”
莫少英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搁在以往他绝对不信这等屁话,但有句话说得好,信仰坚定之人从来都是无惧死亡的,而面前这个老和尚显然就是这等人。
他能听出这白眉和尚语气中透着淡然,仿佛早已生死无惧,但决不苟同这种坐以待毙的想法。
只是他是他,白眉是白眉,他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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