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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5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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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彦索性就告假请病,反正这一趟浑水,他是绝不趟的,人家沈傲早就布好了套子就等着人来钻,自己做这马前卒,岂不是送死吗?

而如今,程江死了,太子众叛亲离,那些个朝中官员纷纷避之不及,表面上是监国,可是但凡有平西王在,这个国就不可能监得了。

“现在,殿下只能倚重老夫了吧。”李邦彦心中这样想,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头却是翻江倒海,有程江在,他放不开,太子也不能给予倚重;现在不同了,太子已经手忙脚乱,不靠他李邦彦,靠谁?

虽然东宫这边再三催促,李邦彦来迟的原因有一个,就是要让太子尝一尝这四面楚歌的苦头,只有这样,他李邦彦才能显得愈发重要。

漫步到了储殿这边,屋檐下已经点起了星点宫灯,一排的宫灯架在檐下,发出深红的光线,殿内也点起了烛火,光芒透出纸糊的窗格,洒落出一片余晖。

李邦彦跨入殿中的时候,这殿里已经收拾干净了,穿戴着团领尨服的赵桓正伏在案上,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奏疏,惊闻到脚步声,有些风声鹤唳地抬起眸来,看到是李邦彦才脸色缓和了些,道:“李舍人,请坐。”

李邦彦看赵桓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心里反觉得好笑,论起来太子实在不是个雄主,监国时踌躇满志,稍遇挫折便又如此,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得起大任?

赵桓今日对李邦彦尤其的客气,放下手中的奏疏,坐直身体先叫人去斟茶,转而问李邦彦道:“李舍人的病好了吗?要不要请御医看看?”

李邦彦欠身坐在椅子,恭谨地回答道:“殿下美意,老夫感激不尽,这都是老夫的旧疾,吃了药也就转好了,倒是劳烦殿下挂心。”

赵桓颌首点头,道:“这便好,这便好。”随即吁了口气,黯然道:“今日的廷议,李舍人想必已经知道了?”

李邦彦道:“老夫也是方才才知道,殿下,平西王诡计多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他的圈套。”

赵桓的脸上隐现出怒色,道:“他不是诡计多端,他这是犯上,讲武殿上,他敢杀戮大臣;本宫面前,他敢仗剑杀人,这样的人还能留吗?这是谋逆造反哼,若不是太后护着他,本宫定让他杀人偿命可恨,可恨”

李邦彦很是从容地笑了笑,道:“殿下,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报仇,如今平西王占尽天时地利,殿下自信能与他分庭抗礼吗?”

赵恒不由默然。

李邦彦继续道:“殿下是储君,如今又是监国,只要争取住时间,早晚有一日要登基为帝的,到了那个时候,局面又是不同了。所以殿下眼下要做的,应当是设身处地保全自己,而不是与那平西王争这义气,殿下越是如此,反倒中了沈傲的奸计。”

赵恒道:“那么李舍人的意思是,本宫就该忍气吞声?”

李邦彦淡淡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殿下难道连一口气都忍不住吗?”

赵恒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叹了口气,道:“本宫不过是不忿而已。”说罢拿起一份奏疏,道:“这份奏疏是杨真刚刚送来的,李舍人来看看。”将奏疏抛在李邦彦身上,李邦彦接了,展开来看,却是恳请救援辽国的奏疏,连战略都已经详尽,水师齐聚蓬莱,一路北上,自祁津府一带登陆,挂帅之人自然是沈傲。

赵桓道:“看到了吗?这沈傲羞辱了本宫一顿,如今又打起了北伐的主意,二十万水师悉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本宫岂能不提防?这份奏疏是不是该回绝掉?只要本宫咬着牙不拟准,看他们能如何。”

李邦彦将奏疏放下,道:“殿下不拟准,自然会有皇上和太后拟准。与其如此,倒不如殿下来做个好人。”

赵桓铁青着脸道:“这奏疏虽是杨真上的,可这背后,必然有沈傲怂恿。他要挂帅救援辽人,败了,是我这监国共同承担干系;就算是胜,那也是他沈傲的功劳……”

李邦彦苦笑道:“太子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一战,太子断不能胜”

赵桓一头雾水,眼中闪出狐疑。

李邦彦坐定,轻轻咳嗽一声,眼眸中闪出狡黠的光泽,淡淡道:“殿下,此战若胜,太子必然被黜。”

“啊……”赵桓被李邦彦这句危言耸听的话吓了一跳,惊骇地道:“这又是为什么?”

李邦彦叹了口气,道:“殿下莫要忘了,殿下是监国太子,此战若胜,便是太子殿下圣明,满朝上下齐声称颂,到了那个时候,殿下能享受多大的盛誉?”

赵恒道:“这难道不好吗?”

李邦彦冷笑道:“好,自然是好,国有大患,陛下巡幸泉州而不敢回,殿下在这紧急关头钦命监国,重挫女真,天下人会怎么说?”李邦彦舔舔嘴,学着第三者的角度阴阳怪气地道:“多半会说皇上不堪为君,而太子殿下圣明仁武,可以担当大任。”

赵桓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期期艾艾地道:“父皇若是听到这些话,只怕……只怕……”

李邦彦颌首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这些话一定会传到皇上的耳中,若是没有平西王倒也罢了,皇上远在泉州,而殿下众望所归,皇上便是心中不悦,多半也是无可奈何。可是有沈傲在朝,事情就不同了,到时候沈傲要迎皇上回宫,殿下该怎么办?”

赵桓岂能不明白自己父皇的为人?父皇最是好大喜功,有时虽是懦弱,可是在权柄上一向都不肯轻易放手的。若是自己的威望超越了父皇,父皇回了汴京,再加上沈傲挑拨,结局会怎么样?赵桓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圣旨传到东宫,校尉前来拿人了。

其实做太子的,一向都是如此,做得差了,要被人瞧不起;做得好了,却又功高震主,引起宫中猜忌;所以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到了赵恒身上,那就更不必说了,简直就是步步惊心,一个不好就要踏空,落入万丈深渊。

李邦彦一提醒,赵恒立即醒悟,急切道:“败又不能败,胜又不能胜,本宫应当如何?”

李邦彦眼中浮出冷意,淡淡道:“其实这个简单得很,先败后和。”

赵恒的嘴唇哆嗦起来,李邦彦的话,他岂会不懂?可是先败再和……哪有这般容易?

李邦彦继续道:“殿下应该立即拟准杨真的奏疏,让平西王整肃三洋水师,北上救援辽人,再暗暗派出使者,泄露水师行踪,让女真人早有堤防,水师作战,讲究的本就是出其不意,只要女真人稍有堤防,水师必然大败。”

赵桓深吸了口冷气,二十万水师可是大宋的命根子;李邦彦却教自己去与女真人暗通曲款,葬送大宋的舰队。他不由怒道:“李邦彦,你好大的胆子”

李邦彦却是气定神闲,淡淡笑道:“殿下何不先听老夫把话说完。水师若是大败,平西王能不能活命还是未知数。就算他能活着回来,殿下也可以以丧师辱国之罪将他收押起来,女真人对沈傲恨之入骨,殿下先与他们通了气,再将沈傲送去,派遣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向女真人求和,如此一来,金人多半是准允的,到时候无非是让我大宋遵从与辽人的旧制而已。而殿下一面铲除了沈傲,一面又让宫中不能生出猜忌之心,保全了我大宋的宗社,如此一来,便是皇上心中怫然不悦,又能如何?”

赵桓铁青着脸,道:“你这是要陷本宫于不忠不孝吗?”

李邦彦语速却比赵恒还快,放肆地道:“殿下,事急从权,事到如今,殿下除了这个选择,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赵恒哑然,一双眼睛又是惊惧又是不安地瞪着李邦彦,心里却在说服自己,李邦彦说的确实一点都没有错,自己输不起,也赢不起。输了,女真人会要自己的命;赢了,父皇和沈傲会要自己的命。先败再和,败是为了铲除沈傲,并且与女真人搭上关系;和能保住大宋的宗社,这办法虽然胆大到了极点,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当着的外人的面,赵恒怎么能欣然点头?这件事干系太大了,大到赵恒的脑子嗡嗡的乱响,整个人呆若木鸡。

李邦彦道:“老夫话已说尽,请殿下决断吧,可是殿下不要忘了,不除沈傲,殿下便永远都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老夫奉劝殿下不要与沈傲起意气之争,可是若有一击必杀的时机,就万万不能放纵,否则今日殿下是太子,明日要做阶下囚也未必能如愿。”

赵恒听到李邦彦谈及沈傲二字,狠狠地一巴掌击打在桌案上,咬牙切齿地道:“这都是沈傲逼本宫的若不是他,本宫又怎么会做这等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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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九十六章: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七百九十六章:不见棺材不掉泪

夜已经深了,秋风正急,吹在殿外呼呼作响。

赵桓的脸色随着烛火的摇曳忽明忽暗,一只手搭在案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下首位置看似好整以暇的李邦彦。

良久……

赵恒长吐出一口气,幽幽道:“若是事情败露,怎么办?”

这才是赵恒最担心的问题,方才什么列祖列宗,什么大宋的社稷,其实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走到这一步,赵恒胆战心惊,同时仍然怀着一丝希望,现在的他,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踏前一步就是君临天下,赵恒当然不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豪赌,他赌不起。

私通女真,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必然是轩然大*,太后饶不了,赵佶也饶不了,就是天下的百姓,满朝的文武,也绝不可能接受。若是说倾向议和是态度问题,那么向女真人泄露水师行踪,便是他这监国太子也担不起这干系。

李邦彦沉默了。他阖着眼,在太子面前并没有显出奴颜之色,双手搭在膝上,短暂的犹豫之后,才道:“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水师不覆没,殿下必死无疑,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若是将来事泄,老夫大不了与太子一起赴死又如何?”

赵恒叹了口气,黯然失神地道:“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李邦彦心里却是冷笑,这个地步不是你自己惹起的吗?不得罪平西王,怎么会有今日?人已经得罪了,却又谋而不断,又是这般凄凄切切的儿女姿态算什么太子?李邦彦从心底深处,对赵恒的举动鄙夷到极点。只是他当然清楚,眼下他与太子已经密不可分,与沈傲已经不共戴天;若说在讲武殿里和沈傲磨嘴皮子,李邦彦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只有程江那种蠢物才会做这样的出头鸟。可是若当真有一击必杀的机会,李邦彦就绝不会放过,只要水师覆没,李邦彦已经可以料定,沈傲必死。而沈傲一死,他李邦彦才有重整旗鼓的一日。

这一天,李邦彦已经等得太久,所以当他说出自己意图的时候,李邦彦的心里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害怕,有的只是一种隐隐的心悸,体内压制已久的欲望仿佛一下子要喷薄而出。

赵恒终于定下神来,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在紧张过后,终于痛下了决心,道:“就这么办,不过要联络女真人,自然要信得过的人才好,还要能有人牵线搭桥,李舍人可有人选吗?”

李邦彦道:“小人倒是认得一个人,此人是怀州商贾,曾与女真人打过交道,精通女真语言,更为难得的是,上一次沈傲大肆牵连怀商,此人的父亲便被武备学堂的校尉拿了,至今还是死无见尸,殿下若是请他去,一定马到成功。”

赵恒深望了李邦彦一眼,话里有话地道:“原来李舍人早有准备。”

李邦彦淡淡笑道:“殿下言重了,老夫也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

赵恒想了想,又道:“既然此人与沈傲有杀父之仇,本宫自然不会猜忌,你且稍后,为取信女真人,本宫这便修书一封,其余的事,就悉数托付给李舍人了。”

赵恒叫人拿来文房四宝,又将人遣出去,移来一盏宫灯,提笔略一沉吟,终于落笔。待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之后,赵恒查验了一下,才拿出自己的随身印信沾了封泥在末尾处加盖。

李邦彦凑过去看了,含笑道:“殿下的行书倒是不错,颇有皇上的风采。”

赵恒哂然道:“李舍人拿去吧,行藏要小心一些,不要大意。”

李邦彦替赵恒吹干了墨迹,才将书信贴身收好,重新坐下来,与赵恒寒暄了几句,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赵恒脸上带着倦意,便起身告辞出去。

从储宫走到停轿子的牌楼下,李邦彦钻入轿中,乘着月色,他淡淡地朝轿夫吩咐道:“回府,再叫个人把刘文静寻来,告诉他,老夫有大事要交代。”

轿子抬起,在昏暗的灯火之中渐渐行入漆黑的巷子,而在这黑暗之中,几双眼睛闪动着妖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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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庄,这座看上去荒芜的宅子里,便是寻常的行人都不敢靠近,此时汴京的郊外被这秋风一扫,林莽的枝叶立即画作了金黄,老叔昏鸦,落叶纷飞,很是惨然。

晨曦初露的时候,这看上去幽深的大宅里的人却起得异常的早,或者说这宅子里的许多人其实压根就没有睡过,熬了一夜的书吏还在灯下梳拢各地送来的消息,偶尔有传递消息的人进进出出,在靠近里屋一些,里头的灯火添得更明亮,只见陈济和着衣,盘膝坐在里屋的榻上,边上几个人正在候命,时不时递上茶水,或者等陈济要动笔时为他磨墨。

雄鸡打鸣的时候,拂晓仍然不见光亮,曙光似乎躲藏着不出来。陈济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手中捧着一份密报,呆了呆。

李邦彦去了东宫,一共呆了两个时辰零一刻,时间不多不少,可以做许多事,也可以说很多话。此后李邦彦的轿子出了东宫,却有个随轿的侍从飞快去了彩衣坊,寻了个人连夜赶去了李府说话。

再从存档的资料中寻找李邦彦的作息习惯,李邦彦虽是浪子,可是作息还算规矩,夜半三更是不会见客的,而且从以往的资料中看,这彩衣坊里的人平素与李邦彦并没有多少来往。

那么,彩衣坊里的人是谁?李邦彦与太子商量了什么?为什么连夜要急不可耐地叫此人去府上?

“这里头一定有隐情”这是陈济作出的判断,事实上接触锦衣卫越久,陈济就越知道锦衣卫的蛛丝马迹极为重要,每一个不寻常的动作,都极有可能是事发的先兆。

他心不在焉地将资料放下,随即喝了口茶,打起精神,对身边的人道:“探查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回陈公的话,已经放出去许多人打听搜集了,消息应该很快就来。”

陈济颌首点头,吁了口气,道:“那老夫就再等等。”

陈济拧着眉,装模作样地去看其他的奏报,偶尔会换一下坐姿,只是那一双眼睛或许是被油灯熬得太多,总是湿漉漉的,害他不得不拿湿巾去擦拭。

又过去半个时辰,郭家庄虽然忙碌,可是平素所有人进出都是蹑手蹑脚,而这时候,外头一个书吏进来,低声道:“陈公,寅年天字甲辰号的消息打探来了。”

“噢?”陈济举眉,像是松了一口气,坐直身体,忍不住去揉揉酸麻的腿,道:“念。”

书吏拿出一份新近送来的消息纸片,念道:“彩衣坊里的人名叫刘文静,怀州河内县人,父祖皆是商贾,其父刘曾养曾与郑国公有旧,后来太原案发,已被缉拿归案。刘文静是读书人,建中靖国的时候曾经中过秀才,此后一直没有从商,所以太原的事并没有牵涉到他,不过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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