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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妾如星君似月-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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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冉皓舒服的呼出口气,柔软无力的手指居然奇异的有了一丝感觉。虽然无法拥住臂弯里的人儿,然而她却抱得自己紧紧的。这让他心酸,也让他稍觉安慰,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他的担心、懊恼与无助,尤其当她扑向自己怀中时就那样在自己的面前倒下,而他竟无法接住她、抱住她、保护好她,那一刻他真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

“冉皓,冉皓……”洁儿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

低下头,看到的只是她的头顶,澹台冉皓沮丧的闭上眼睛又睁开,嘴里喃喃的应着:“我在,我在这儿,一直都在……”

这三日发生的事情玄墨、玄芷已然向他禀报过了,他很讶异、惊喜,也很后怕、心疼。他的洁儿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那份聪慧机智甚至远远胜过了他手下的将军。可她也太过大胆,居然敢冒充他骑马上阵,万一那支箭再射偏一些,万一齐悠云没有及时出现,万一……他不敢想,只要一想到那无法预见的“万一”他就会全身浸满冷汗。

探进他衣襟儿里紧贴在他心口上的冰凉小手动了动,他的心也跟着灼痛的动了动。齐悠云为他施了针,更建议让洁儿陪在他的身侧。这虽然也是他的衷心所盼,然而这话出自齐悠云之口实在是很奇怪。他在暗示什么?澹台冉皓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只是有些地方似乎又说不通……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之前那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齐悠云,如今却屡次向自己伸出援手。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

云层很厚,完全遮住了天空,不肯给太阳留一丝空隙。细如发丝的小雨只有落在人身上时才会有所感觉,落在地上甚至泛不起一圈涟漪。烟雾蒙蒙,天幕低垂,灰色的城墙高高的耸立。

鲜红的衣袍无风自舞,墨色的长发在细雨中仍旧丝丝分明,清爽自如,真是说不尽的潇洒风流。

洁儿仰头看着城楼上的齐悠云,挣扎了半晌,终还是决然的走上了石阶。

“你醒了。”没有回头,可他的脑后却仿佛长着眼睛,她刚走近就听到他慵懒不羁的声音。

“嗯。”洁儿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道:“谢谢你帮冉皓和我疗伤。”

仍旧没有回头,更不理会她的道谢。“你有话要说。”不是询问,而是十分的肯定。

既然被他如此轻易的便戳破了她的心事,洁儿一咬牙,直接转到齐悠云的身前,仰头看着他,态度诚恳的祈求说:“齐悠云,冉皓的毒是你下的对不对?那么你一定有解药的是不是?我求你,请你帮冉皓解毒,只要你为他解了毒,我……我愿意说服冉皓将天极宝阁交给你。或者,你要我做什么也都可以。”

“让你做什么都行?”修眉微挑,黝黑的眸珠冷如冰凌。

用力的点了点头,洁儿的心里升起希望,“只要你肯为冉皓解毒,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竭尽全力。”

“包括嫁给我?”

“什……么?!”

“你原本就是本教主的命定之妻,有什么好惊讶的。”齐悠云一甩袖子扭过身去,对她的反应十分不爽。

他这是在趁火打劫,趁人之危!洁儿眼含怨怒的盯着他的侧脸,却敢怒而不敢言。“齐悠云,求求你。我知道你与冉皓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争一时之气罢了。你……除了嫁给你,你若有其他的要求……”

“够了!”眼风如刀的扫向她,虽然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摸样,可他的唇角眉梢明显带上了怒意。“你当本教主是什么!可以任由你讨价还价的吗?”

气息一窒,琥珀色的眼瞳里立时染上了一层痛苦与挣扎。

“只要我嫁给你,你就为他解毒吗?”

眼底的怒意更盛,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没错!”

“好,你把解药给我,我们就立刻成亲。”

“你在与本教主做交易吗?”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近她的身前,与她脸脸相对、眼眼相望。“只是本教主并没有解药。”

第三百一十四章 风心荡冷云无声(二)

倒吸了口冷气,洁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一把打掉齐悠云的手,她气得浑身微微发抖:“你居然耍我!你这个……骗子、疯子、混蛋、神经病!”她气愤以极的用上了她所有能够骂得出口的话,却仍恨自己所受的教育太好了,骂不出更有力的字句。

神经病?!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齐悠云撇开心头的疑惑,不怕死地道:“本教主何时说过有解药了!”

一口气窒在喉间,洁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的伤口仿佛又迸裂了,她伸手捂住,神思恍惚的转过身去失魂落魄的一步步走下石阶。没有解药就代表没有希望,冉皓该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如果失去了冉皓,那么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心底莫名的一阵剧痛,好似一颗心被生生的扯出了体外,疼得连腰都直不起。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双手无法控制的抱住了她。又是这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他的身体与心是分离的,完全不受支配。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凶手!骗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像是一头受了刺激的小鹿,洁儿在他的怀里疯狂的挣扎着,拳打脚踢,又是叫又是跳,理智荡然无存。

齐悠云死死的圈住她,一丝空隙也不留,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手。修眉早已拧成了结,牙齿几欲咬碎在口中。他为自己对她如此丢不开也撇不下的情绪恼火不已。原本的他应该是冷情的,甚至是无情的,而如今却被一个丫头弄得方寸大乱,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

一眼瞥见她白袍上的血渍,齐悠云急忙伸手拉住她挥舞不停的左臂,不耐烦的制止道:“安静,你给我安静,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再也不要听你的鬼话!你骗我,你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骗我!你让我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拉过他的手,她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了下去。

眼神转深,这一咬竟将他所有的火气、烦躁与不耐全部奇异的消除殆尽。

“你就是解药。”他静静的说。

嘴巴还咬着他的手腕不放,可她的眼睛却定定的盯着他一眨不敢眨,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凄然一笑,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微酸地说:“如果你是我的命定之妻,那么你或许就是澹台冉皓的解药。”

向后倒退了两步,洁儿不明所以,“我是解药?你在说什么?”想了想,她一脸戒备:“我才不要听你的,你一定又是在骗我。”

看了看腕上一排清晰的牙印,齐悠云完全不以为意,也不理会她的疑虑,他自顾自地问:“你可是姓武?”

“你怎么知道?”洁儿愣住,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冉皓与竹叶青,她不记得将自己的姓氏告诉给其他人。

“你真的姓武?!”修眉微挑,他的神情不禁严肃认真起来。“那你为何还要帮着澹台冉皓攻打稚隼国?”上下打量着洁儿,他的疑问何止这一个。“你……就像个谜!”

阴沉的天气压抑得她越发喘不过气来,眩晕感如乌云般一层层的笼罩在头顶,他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凭着一口气硬撑着,她的思绪始终在解药上打转。“到底解药是什么?齐悠云,你能不能给我一句真话、实话!”

她那迷惑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齐悠云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他被她弄糊涂了,原本确定的事,此刻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她是他的命定之妻,那么她的身上就应该有冰玫才对;如果有,她为何不拿出来救澹台冉皓?如果没有,她又为何姓武?她会是稚隼国的天命公主吗?……看来只有等师兄鹤兮先生从源月峰回来才能清楚一切了。

……

澹台冉皓一身飘逸的轻便白袍,头上没有戴冠,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一如他在家中的摸样。这样一尘不染、仙人之姿的他走在雁沙城昏暗湿潮的地牢里十分的不协调。

来至一处单独的牢门前,玄砚上前打开了上面的一把大锁。牢门被推开,澹台冉皓带着玄墨、玄砚弓身走了进去。

一桌一椅一塌,倒也干净整洁。

雷钧束着双手、双脚躺在榻上,一见到澹台冉皓立刻从榻上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哇哇大叫:“澹台冉皓,你个小王八蛋,用这种阴招来抓你雷爷爷。有胆量的话就立刻放了你雷爷爷,咱们大战一百回合,看看到底谁厉害!”

嗤地一笑,澹台冉皓拉开唯一的一张椅子,一撩衣摆潇洒的坐了下来。笑着吩咐道:“玄砚、玄墨去帮雷老将军松绑,你们两个到外面等着,本王要单独与雷老将军聊聊。”

“圣君,这……”玄墨不放心的欲言又止。

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刚刚恢复知觉的身子,澹台冉皓向他略点了点头,“没关系,你们出去等着吧。”

没有办法,玄墨虽不放心也只得与玄砚一起解了雷钧的绳子,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

“来,出招吧!”雷钧简单活动了下手脚,立刻摆出了比武的架势。

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澹台冉皓不慌不忙的一派闲适。“不需再比试了,雷老将军早已输了,不是吗?”

雷钧脸上一红,强辩道:“那是老夫不小心中了你的阴谋诡计,若是论武功,老夫绝不会输给你这个毛头小儿!”

“难道雷老将军没有听说过‘兵者诡道’这句话吗?为将者除了要武功超群,更要有智谋、会带兵、能运筹,以蛮力去打拼最是下下之策,就算老将军胜了本王一人又能如何,本王的兵马可是很早便已灭了你的千军万马了。”

怔了怔,雷钧完全不敢相信这番话竟出自于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的口中。而眼前的这个后生居然还三番两次的打败了自己。他一辈子不肯认输,一辈子争强好胜,然而对眼前这个小自己将近四十岁的小伙子他却禁不住有些佩服起来。

“假死之计果然高明!”他收起傲慢的神情,真诚的说。

澹台冉皓也急忙站起身,拱手道:“不敢,这乃是内子的计策,冉皓不敢居功。”

“什么!”雷钧的胡子撅得老高,一张脸因怒气又涨红了起来,“澹台冉皓,你莫要欺人太甚!竟然用女子来侮辱老夫,你的意思是老夫连个女子也不如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迷情以为蛊(一)

“老将军不要误会,冉皓并无戏弄之意,只是道出实情。当日冉皓痼疾复发失去意识,临敌应战、运筹帷幄的皆是内子,她以冉皓之名义披挂上阵,如今仍因受了老将军一箭而卧病在床。冉皓感佩老将军的卓越战绩,因此才会据实以告,并希望老将军能够保守秘密,因为内子随军之事外人并不知晓。”

澹台冉皓说得真挚恳切,雷钧的怒气也不禁慢慢平息,可仍旧半信半疑地问:“此话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

叹了口气,雷钧颓然的跌坐在榻上,沮丧地说:“日薄桑榆,青出于蓝,老夫确实是老了。”

澹台冉皓傲然却不张扬的一笑,不卑不亢地道:“老将军老骥伏枥,冉皓一直钦佩不已。不过,此番两国交战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冉皓不才,尊龙国略占上风,就算要拿下鹰石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贵国的太子殿下已命人送来了和书,而冉皓则有心在和谈之后送老将军归国,只是不知老将军是否厌倦了这骑射征战之苦,有意到那山明水秀之地好好的享享清福呢?”

“好厉害的澹台冉皓!”雷钧心里暗暗称赞,这番话说的张弛有度,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给自己这个败军之将留了颜面,而且还彰显了他的实力,甚至变相的暗示自己应该告老还乡,回去颐养天年了。真真的厉害无比!

见雷钧默不作声,澹台冉皓也不强迫他非表态不可。显然雷钧已然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他这么注重脸面声誉,想必一定不会令自己失望的。没有了雷钧这个无敌将军,稚隼国就等于失去了一条有力的臂膀,他日若想一统三国无疑是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既然如此,还请老将军再委屈几日,等和谈过后,冉皓将亲送老将军回国。”

……

匆匆返回官宅,他几乎连片刻都等不及了。与她分开不过须臾,却仿佛有一时不见如三月兮的感觉。

一脚踏进卧房就看到洁儿靠坐在床榻上失神的想着什么,示意一旁的玄芷出去,澹台冉皓径直走向榻边。

“在想什么?”他轻轻的扳过她的脸颊,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色,心疼不已。她身上的伤口反复迸裂了好几次,可那个该死的齐悠云却一声不吭的偷偷走了,更可恨的是军医的医术他又不放心,虽然已经让人去将钱昕找来,可他一天未到他的心就只能这样担忧以极的悬着。

定定的盯着澹台冉皓的脸,她仍在苦苦的思索着,“为什么说我才是解药呢?”

眉头担心的拧起,他双手放在她的双肩,微微用力的摇着说:“洁儿,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什么解药?”

“啊?”她神思恍惚喃喃地说:“齐悠云说我是你的解药,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会是你的解药,难道是要让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吗?难道这样就可以解你的毒吗?”

心中一动,他想起师傅曾经提到过的以命换命之法。这想法刚一出现,即被他立刻推翻。别说以命换命,就是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都舍不得。“停止,快停止。”情不自禁的将她揽在怀里,他声音轻颤地说:“不要再想了,不要再为了我去伤神了。瞧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齐悠云说得没错,你就是我的解药,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我便会百毒不侵。”

“冉皓。”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他怀里的温暖与生气感染了她全身冰冷的细胞。他何尝不是她的解药,如果失去了他,她同样一天也活不下去。

她又瘦了,身子几如纸片般的单薄。原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更加纤细了。他好心疼,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给她。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万分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无助,无法保护她是他最大的悲哀与遗憾。

“对不起……”为他带给她的痛苦、恐惧、担心与折磨而道歉,可这三个字又怎能表达出他心中的伤痛与愧疚。

闭着眼睛紧靠在他的怀中,困倦的睡意一波又一波的袭击着她。“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她的意识慢慢迷糊,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你一直都在保护我,我知道的……”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呼吸渐渐平稳,澹台冉皓这才深深的、疼痛的呼出口气,珍惜的抱好她,身子慢慢的有韵律的轻轻摇晃,只为能让她睡得更加的安稳舒服。这一刻,他的心是满满的,富足且平静。同样闭上眼睛,他虔诚的拥着她,如信徒般仿若捧着整个世界。

……

大军凯旋,班师回朝。尊龙国与稚隼国重立盟约,重划边界,至于澹台冉皓与稚隼国公主的婚事就此作罢,双方皆不再提。“鬼面”小王爷的威名一时轰动了三国,简直被人们奉为了战神。

直到武鲽轩与澹台冉皓签下和书,雷钧才被释放。洁儿对此十分不解,明明冉皓对他礼遇有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为什么又偏偏不放他出那间小牢房,将其憋在瓮中犹如困兽。

“两军交战损伤无可厚非,如若当初他箭伤的是我也就罢了,可他伤的是你,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限制他的自由也不过是小小的惩罚而已。”这是他给她的解释,并一意孤行,任谁都无法更改。

她虽不赞成却也无从反对,那是他的心意,她除了感动,还有着无法言表的甜蜜。

冉皓进宫去参加皇上为他举行的庆功宴了,洁儿没有随行,而是与小花、玄芷一起在翠葳苑里收拾那些文武大臣争相送来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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