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锦楼,不见人归-月如钩莫说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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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仟将每一味药，几钱几两都仔仔细细的默念了出来：“最后一味，为师需亲尝此药才能分辨。”
　　　　

　　　　
　　　　“师傅？！”商瑾看着师傅端着瓷碗，立即站起身来，“师傅！这方子皆是师傅辨析出来的，就算给了徒儿徒儿也未必能配得出来，不若就让徒儿来试毒罢！”
　　　　

　　　　
　　　　“让你试毒？不可！”申仟微蹙起眉看着自己疼爱的徒儿，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她。
　　　　

　　　　
　　　　“师傅！”商瑾不忍，跪覆在他膝头。
　　　　

　　　　
　　　　外人不知道，但是商瑾却十分清楚，申仟不过三十又五便满头白发，皆是因他多年采集尝吃各种草药毒物才会如此。
　　　　

　　　　
　　　　身为他的徒儿，商瑾又怎么能再见师傅为了救人而自己亲身试毒，况且……
　　　　

　　　　
　　　　“师傅，这毒徒儿中过，这毒……”商瑾不免落下泪来。
　　　　

　　　　
　　　　这毒是严景凌亲自监人逼着灌给她的，她怎么能忘记？！
　　　　

　　　　
　　　　商瑾缓缓的回过头，看着疼得全身无力的严景凌，放小了声音道：“这是徒儿与他之间的事，若是能配出解药救活他，我与他的债便在阳间讨，若救不活，徒儿追着他到阴间，也绝不会放过他。”
　　　　

　　　　
　　　　申仟幽幽的叹了一声，抚过商瑾的头道：“你日后自会明白，恨一个人，是何等的浪费时间之事。”
　　　　

　　　　
　　　　他将瓷碗递给她，道：“记住，任何一种味道你皆要立即告知为师。”
　　　　

　　　　
　　　　严景凌虽听不清他们师徒在说些什么，却也看见了申仟将那绿色的毒物加在瓷碗里的举动，此刻又将瓷碗端给‘商婷’？
　　　　

　　　　
　　　　“你们……要做什么？”他声音极不稳。
　　　　

　　　　
　　　　严景凌对于‘商婷’的举动有些不敢置信，至少在王府里的那么多时日以来，他从未觉得商婷是一个会为人付出的人，她狭隘善妒，心有城府，怎么会为了救他以身试毒？
　　　　

　　　　
　　　　她究竟是谁？
　　　　
　　　　


第十二章　三日之约　　　（1327字）

　　　　
　　　　　　　　“是。”商瑾衔着眼泪微微一笑，不去看榻上的严景凌，接过瓷碗抿了半口，便极速的蹙起了眉。
　　　　

　　　　
　　　　“辛、涩……极涩……”她强忍着反胃又饮了一口，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胸口，“微苦……”
　　　　

　　　　
　　　　“行之草！”申仟脑中乍现灵光，他立即拍了拍商瑾，欣喜道，“我去配解药，没事的，我去配解药！”
　　　　

　　　　
　　　　商瑾颤颤巍巍的放下瓷碗，她已开始感觉到身子在微微颤抖了。
　　　　

　　　　
　　　　‘晃当’一声，商瑾便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一下扯得她浑身上下的伤口都隐隐作痛，她抬着头，望了一眼榻上的严景凌。
　　　　

　　　　
　　　　严景凌此刻也在看她，他疼得汗如雨下，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几缕发丝因着汗水粘在了他的脸上。
　　　　

　　　　
　　　　他永远也忘不了，而此刻‘商婷’的眼神像极了那日在地牢里商瑾看他的模样，都是那般充满着矛盾和愤恨的样子。
　　　　

　　　　
　　　　“你是商瑾，是不是？”严景凌又问了一遍。
　　　　

　　　　
　　　　但商瑾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唯有找到真凭实据才能大大方方在人前承认自己真实的身份。
　　　　

　　　　
　　　　“世子看错了，我是商婷。”商瑾说时还可以扬了扬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严景凌原本以为那颗泪痣只是凭墨汁点上去的，但此刻商瑾同样疼得满头大汗，但她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依旧如初。
　　　　

　　　　
　　　　兴许在严景凌心底，是不想让商瑾获罪的？
　　　　

　　　　
　　　　他那几日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因为所有的事实都铁真真的摆在他面前，他的袖口上沾染过环蓉和母亲的血，他又如何能有精力去思虑其他。
　　　　

　　　　
　　　　可现在多出一个这般大的疑点，用来毒害环蓉的毒药竟然在商婷的房间里找到，这才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
　　　　

　　　　
　　　　“咳咳咳……”商瑾一口气提疼了肺腑，惹来一阵长长的咳嗽。
　　　　

　　　　
　　　　严景凌以为是毒发引起的，这时还未大留意。
　　　　

　　　　
　　　　申仟动作极快，这会已经配好了解药拿了过来。
　　　　

　　　　
　　　　“来。”申仟先扶起商瑾，将汤药给她喂下。
　　　　

　　　　
　　　　商瑾将汤药一饮而尽，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消片刻，骨缝间的疼痛之感便有消退之势。
　　　　

　　　　
　　　　商瑾向申仟点了点头，申仟才将另一碗汤药扶着严景凌喝下。
　　　　

　　　　
　　　　药碗见底，申仟放下瓷碗才得空将地上的商瑾扶起来。
　　　　

　　　　
　　　　“还好吗？”申仟牵了商瑾的手腕，为她把脉。
　　　　

　　　　
　　　　商瑾点了点头，申仟将商瑾扶到榻边，看着严景凌道：“还请世子对外宣称饮酒过多，身子有所不适，切莫将此事告诉他人。”
　　　　

　　　　
　　　　严景凌平复了喘息，冷眼看着申仟道：“申先生是想我放过毒害我母亲与侧妃的真凶？或者说，申先生这是在威胁我。”
　　　　

　　　　
　　　　“世子言重了。”申仟道，“申某在此答应世子，至多三日之后，此事申某定会给世子一个满意的解释。”
　　　　

　　　　
　　　　“笑话。”严景凌冷哼一声，“你当我安亭王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肆意妄为？我要追查之事，凭什么予你三日！”
　　　　

　　　　
　　　　“因为申某能保证，三日之后世子能知道一切，世子想知道的事。”申仟凝眸看着严景凌。
　　　　

　　　　
　　　　严景凌顿了半晌，仿佛从申仟的眼神了看到了什么，居然意外的妥协了：“好，我答应你。”
　　　　
　　　　


第十三章　一桩交易　　　（1329字）

　　　　
　　　　　　　　“世子。”门外已来了许多跟随世子的亲卫，接到申仟的通传赶过来接他。
　　　　

　　　　
　　　　“扶我回南院。”严景凌此刻已回复了一些气力，抬手道。
　　　　

　　　　
　　　　“多谢世子。”申仟道：“世子，婷儿今晨中了毒，晚间又亲身为世子试毒，两种毒虽然都已经解去，但却还有些残留在体内，我担心她余毒未清，有碍身子，所以还需再仔细为她诊治一番。。”
　　　　

　　　　
　　　　严景凌行至门前回望了‘商婷’一眼，清冷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虚弱，眼神却仍饱含猜疑：“我竟不知该不该多谢她，罢了，你诊吧。”
　　　　

　　　　
　　　　“恭送世子。”申仟在一行人身后又补充了一句。
　　　　

　　　　
　　　　“无事。”严景凌回复往日的冰冷模样，便离去了。
　　　　

　　　　
　　　　申仟看着严景凌走远，方才转头看商瑾，安慰道：“小瑾，没事吧？”
　　　　

　　　　
　　　　商瑾摇了摇头：“幸好师傅来的及时。”
　　　　

　　　　
　　　　她瘫坐在一旁的软塌上，脑子里还在回想严景凌方才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和他不死不休的追问，险些被他看穿。
　　　　

　　　　
　　　　“你平日处事沉稳，唯独遇到他总是失了分寸。”申仟将一层白布盖在商瑾腕上，细细为她诊脉，“今时不同往日，你罪名尚未洗脱，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咳咳咳……”说到此商瑾便重重的咳了起来。
　　　　

　　　　
　　　　申仟皱眉道：“你胸口上的剑伤太深，往后又不免劳力伤神，为师知道此事你不会善罢甘休，但也还是要问一问你，若你此刻同为师回去，为师可为你调理，此伤说不定能根除，但若是你执意要留下，此伤恐怕要跟随你终生了。”
　　　　

　　　　
　　　　商瑾一只手抚住胸口，顺过气来时，脸上已是苍白无血色，她扯了个微笑，对师傅摇了摇头。
　　　　

　　　　
　　　　她要留下，这是严景凌刺在她心上的伤，她想这伤此生都伴着她，也此生都提醒着她那日那时他对她的绝情。
　　　　

　　　　
　　　　“罢了，你好生歇息吧。”申仟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经过了一整夜的折腾，好容易才睡得沉了些，清晨时分便有人来轻叩商瑾的房门。
　　　　

　　　　
　　　　“婷姑娘，婷姑娘。”这声音放得极低，仿佛不愿被人听到。
　　　　

　　　　
　　　　“进来。”商瑾拉下衣袖遮掩住手臂上的伤痕。
　　　　

　　　　
　　　　门‘吱呀’一声，被轻手推开，进来的是个丫鬟，商瑾认得她，她是在王府药房里司职的翠心。
　　　　

　　　　
　　　　翠心轻手轻脚关上门时，商瑾瞧见屋外的天色还未大亮，她这么早又偷偷摸摸的，来着‘商婷’做什么？
　　　　

　　　　
　　　　“婷姑娘，您吩咐的事我都办妥了，您答应过我的事……”翠心说得支支吾吾，显然是有些惧怕‘商婷’。
　　　　

　　　　
　　　　商瑾在心中细想，翠心在王府中一直规规矩矩，做事素来谨小慎微，却不知从前跟商婷有过什么交易。
　　　　

　　　　
　　　　“翠心，你过来。”商瑾披衣在榻上做起来，屋子里灰蒙蒙的还有些看不清人脸。
　　　　

　　　　
　　　　翠心顿了顿，踱着小步子稍稍走上前了两步。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的是什么！”商瑾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就要责难于翠心。
　　　　

　　　　
　　　　翠心被她稍稍一喝，吓得立即跪下，颤抖道：“婷姑娘！翠心当真办好了，翠心也不知道您来药房的时候屏儿也在，但是翠心已经将屏儿关在屋子里两日了，翠心一直守着她，绝没有让她见过一个人！”
　　　　
　　　　


第十四章　幕后之人　　　（1248字）

　　　　
　　　　　　　　屏儿？屏儿看到了商婷在药里下毒吗？！
　　　　

　　　　
　　　　商瑾定了定眸，问道：“她死了没有？”
　　　　

　　　　
　　　　翠心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没，没有……姑娘！翠心下不了这个手，求求姑娘放过翠心吧！翠心只是王府里的一个丫头，怎敢做这样的事，求姑娘赐了解药，翠心保证，死也不会出卖姑娘！”
　　　　

　　　　
　　　　“把你的手给我。”商瑾隐约看到翠心袖口的一颗红点，对应上一些毒药，便将商婷下在她身上的毒猜出个七八分。
　　　　

　　　　
　　　　翠心不知道‘商婷’要做什么，怯怯懦懦的伸了手过去。
　　　　

　　　　
　　　　几乎是同时，翠心猛得睁大了眼，惊恐的看着自己心口上的刀刃。
　　　　

　　　　
　　　　商瑾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翠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露出她身后的黑衣人。
　　　　

　　　　
　　　　他是谁？什么时候进的她房间？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脑中，但商瑾仍是面上平静的看着对方。
　　　　

　　　　
　　　　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有些许低沉：“这样的东西早点处置了就是，姑娘不会嫌我多事吧。”

　　　　

　　　　
　　　　商瑾不知道这黑衣人的来历，原想借着翠心将冤屈洗脱，现在看来也只能作罢，她尽量让自己平静，慢声道：“无妨，就是还得劳烦你将她带出去。”
　　　　

　　　　
　　　　“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黑衣人仿佛在轻笑，“主上遣我来是要问姑娘一声，他要的‘空荆散’配好了没有，若还需什么药材直需告诉我，我找到后会立刻给姑娘送来。”
　　　　

　　　　
　　　　空荆散。
　　　　

　　　　
　　　　商瑾只知道一味枝草，名叫空荆枝，师傅曾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养过一小片，后来不知为何又将它们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
　　　　

　　　　
　　　　空荆枝养殖都极难，他们要这东西做什么，黑衣人口中的主上，又是谁？
　　　　

　　　　
　　　　“这几日风波不小，你也知道，‘空荆散’恐怕还需得些时日。”商瑾不动声色，言语上推脱道。
　　　　

　　　　
　　　　“主上的耐性再好也会有个尽头，我奉劝姑娘还是早些将‘空荆散’配出来才好。”黑衣人说话间便走到了商瑾榻前，他一只手将翠心的尸体提起来，“还是从前说的那个地方，姑娘配好了记得来找我，告辞。”
　　　　

　　　　
　　　　话罢他便踏上了窗框，衣袂声响动，他便带着翠心消失在安亭王府中。
　　　　

　　　　
　　　　除了地上的血迹之外，商瑾的房子里安静得像从未有人来过。
　　　　

　　　　
　　　　天刚微亮，商瑾便清理好了屋子内的血迹转去了翠心的屋子里。
　　　　

　　　　
　　　　翠心与屏儿原本便是同宿在一起的，这两日王府里诸事繁杂，少了一个药房的丫鬟也无人在意，也难怪屏儿被困了这么久。
　　　　

　　　　
　　　　商瑾找到屏儿时，她身上还捆着粗重的绳子，已经晕倒在了地上，她趁着人不多，将屏儿带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屏儿饿了整整两日，想是翠心虽不敢下手杀她，但也不敢放了她，才将她这样饿着。
　　　　

　　　　
　　　　屏儿刚被喂下一口水，便咳得差点吐了出来。
　　　　

　　　　
　　　　她一看到‘商婷’便立即绷直了身子，满眼警惕的看着她：“你，你和翠心，你们谋害侧妃！”
　　　　
　　　　


第十五章　试探背色：　字体：　字号：　字色：
　　　　“来人，来人呐……”屏儿虚弱的爬在榻边，用尽力气扯着喉咙，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你不必费力气了，外头的人是听不到的。”商瑾看着屏儿。

　　　　屏儿一番不大不小的动作，便喘气喘得十分厉害，她只靠手勉力撑着身子，抬头看‘商婷’，道：“你究竟想我做什么。”

　　　　“你为何觉得，我留着你是想你为我做事？”商瑾想试探屏儿一番。

　　　　屏儿说话十分艰难，断续道：“我既然知道你所做之事，你怎么可能还会留着我？翠心她，想必已经死了吧，也只有她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商瑾微微一笑，将屏儿推回榻上，便转身出了门。

　　　　屏儿以为‘商婷’要对她做什么，却未想到她只是让她躺好，还为她摄了被子。

　　　　商瑾回来时手里托着一碗热粥，这是她方才去厨房里取的，屏儿身子还太虚弱，她只好先喂些这样清淡的东西，之后再帮她调养。

　　　　“先将粥喝了吧。”商瑾放下托盘，热粥还冒着腾腾白气。

　　　　屏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商婷’，不敢有动作。

　　　　只见‘商婷’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底下的小阁子，从里头取出一盒东西来，她取了手帕，在小盒子里轻沾了沾，像是汁液之类的东西，随后对着镜子，在眼角下轻轻擦拭着什么。

　　　　屏儿一双眼慢慢惊大，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商婷’变成了商瑾。

　　　　“你是，你是？”屏儿惊得连话也说不清楚，那颗分辨二人的眼角泪痣，竟这样被她一擦便没了？！

　　　　商瑾上前拉过屏儿的手：“屏儿，我是商瑾。”

　　　　“不可能的……瑾姐姐，瑾姐姐她不是死了么？！”屏儿蹙着眉头，见着她这样亲切的模样，心下越发肯定了她就是商瑾，眼泪不觉潸然落下。

　　　　“瑾姐姐！”屏儿扑到商瑾怀里哭了起来，“屏儿好担心你，却被翠心关了起来，翠心还说你死了，瑾姐姐，屏儿全都看到了，那日药房屏儿煨着药的炉火不大好，我便蹲了下去查看，未曾想婷姐姐就进来找了翠心！”

　　　　“好了屏儿，我现在没事了。”商瑾安抚着屏儿。

　　　　屏儿拭去眼泪，道：“瑾姐姐，屏儿去同世子说，去同王爷说，这一切都不是姐姐你做的，屏儿能为姐姐作证！”

　　　　商瑾握住屏儿的手，心中有几分感动她愿为自己挺身作证：“屏儿，你且先等等，我还有一些事未查清楚，在这之前，我还是商婷，你要千万记得。”

　　　　今晨的黑衣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