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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红颜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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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皇也正是身体不适,未曾来过,只是钦点了玳彻来看望。只这一下便知,玳皇也是看中玳彻的。秦阮昕远远看见玳彻来,也见着他朝自己的偏阁望了一眼,只是没作停留。
离宫前被伊墨陷害、被玳烁不信的事,她没想到跟自己解释的却是青凛,他倒真是护主得厉害,生怕他们生了一点间隙,但哪怕是玳烁故意为之也好,不是故意为之也罢,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间隙存在了便是难以消除干净的。只是……
秦阮昕在花园里一路走着,心中心事重重,这一次回来,玳烁似乎对自己信任地多,她不过是微微透露出想一个人走走的想法,身旁的宫女便自觉地没跟上来。只是秦阮昕悠悠转转,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玳烁的寝宫。她站在门口,看着里头微微荡漾的烛光,也不知是应该进去还是离开。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青凛不紧不慢的声音。
“只是云姑娘,你有所不知,有些事情主子也没有其他选择。”
饶是已经十多岁的秦阮昕,对军队里头那种紧迫严酷的训练生活,都曾经产生过惧怕和退缩,那么才几岁的玳烁呢,他面对着比秦阮昕在军队里头还要严酷百倍的生活,他害怕过吗?
“云姑娘已经见过赫连主子,自然也知道赫连主子的性子。每个皇子儿时都有母爱,都有欢乐。只有主子没有,他只有无尽的练刀练剑、翻阅兵书,彻寒彻暑都不得歇。手磨破了也练,生病了也练,连一句苦都不能叫。
可是主子是个孝顺的人,为了博得赫连主子的一笑,他便日日练、时时练,功夫不知高了其他皇子多少。可是赫连主子永远都不满足,她要的是主子有朝一日坐上龙椅,拥有玳国至高的权利。她要他学会一切有用的东西,同时,也放弃一切无用的,包括信任。
因为皇族之间,根本就不需要信任,每一个人之间都有欺瞒和谎言,背后一刀比比皆是。如果主子轻易相信别人,恐怕世间也早已没了容身之地。
这一点,也是主子十岁时候才真正知道,我和青煜虽然从小陪着主子一起长大,可是我们都太沉闷,所以那时候,能算得上主子唯一能说话谈心的是主子一个随侍的小宫女,叫红锦,也是主子唯一的朋友。主子对她无话不谈,付出的信任比我们随卫任何一人都多。
只是,怎想到红锦最后却背叛了主子,做了朝中一个大臣的细作,还下毒差点害死了主子。
赫连主子在主子面前亲手杀了红锦,那是我第一次看主子掉泪,他独自到屋顶坐了一夜,病倒了半月。等他再起来的时候,我和青煜便都觉得,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主子了。
所以云姑娘,如今的主子也是被阴谋逼出来的,如果你能体谅一下,便会知道,主子那么爱你,信任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所以,我们之间,也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吗?
秦阮昕站在玳烁的房门前,脑子里都是青凛的话。
原来你的从前是这么一路走来,所以现在的你才会不快乐,才会不信任,才会那么阴冷和可怕。
她突然觉得,她一下子便恨不起来了。玳烁,你已经走得如此辛苦,我哪里还敢那么残忍地去要求你呢?
可是玳烁,我更不知道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真正走进你的心中去。
而你呢?你是不是真的做好准备去接受我,接受一个你不认识的云姒儿?
秦阮昕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在玳烁门前已经站了许久,她还是没有想出答案,正想抬脚走回莺骊园,玳烁的房门却开了,青煜抬着水盆走了出来,看到秦阮昕时微微愣了一下。
待他关上门,走近了来,秦阮昕才问道:“玳烁好些了吗?”问出了口又觉得这问题有些多余,他的伤是刻意而为,那些吐血昏迷的事自然也不过是对外的幌子而已。
青煜点点头,说道:“云姑娘进吧,主子还没睡。”
“嗯,好。”秦阮昕想了想,应道。既然来了,不进去确实说不过去了。
玳烁许是刚换了伤药,秦阮昕走进去的时候,他还没穿上外衣,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裸露着上身,腰上缠着白布。
只是那几尺白布如何遮得住他满身的伤痕。
刀疤、青痕,一道道盘旋狰狞在他身上,有的旧伤时间久远,褪了疤只留着深深的痕迹,有的还是新伤,疤还未褪去,颜色青狞可怕,刺痛着秦阮昕的眼。她知道他一路艰辛,可是如今才是亲眼看着这一路艰辛到如此残忍。
一道一道的伤疤,玳烁,它们曾经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掉过泪吗?你痛不痛?
玳烁听着声响,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秦阮昕,微微惊异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秦阮昕回道,门口的凉风钻着空吹了进来,一下就吹乱了她的衣摆。
她顿了顿,又接道:“去把衣服穿上吧,夜里凉。”说着,便转身去关寝间的门。待关上门后,玳烁已经坐回到床上,却仍然只静坐着没有要去穿衣的预兆。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觉得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般,真是……有些想她了。
秦阮昕皱起眉头,又??碌溃骸霸趺椿共淮??际苌肆耍?瓜朐偕?÷穑俊?p》 秦阮昕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愠怒,可是她为他担心的模样,偏偏让玳烁很受用,他弯唇一笑,说道:“自然是想穿,可是受伤了,胳膊抬不起来。”
秦阮昕有些无奈,苦笑道:“你是身上受伤,又不是手臂,哪会痛的抬不起来。”
“伤在我身上,哪儿痛自然只有我知道,莫不是姒儿太喜欢我,已经会知我心知我痛了?”
“又贫嘴。”秦阮昕笑骂道,她自然知道自己在嘴皮子功夫上占不了玳烁便宜,索性不和他争,走了过去,拿起衣服正要给玳烁穿上。
谁知这泼皮无赖得寸进尺,竟然右手扯过秦阮昕手上的衣服扔到一边,左手一揽,将秦阮昕拦倒在床上,附身压了上来,一双凤眼流转,笑意浓厚地看着秦阮昕。
秦阮昕愠怒道:“你不是说胳膊抬不起来吗,这会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玳烁毫无羞愧之色,笑道:“看到姒儿这样的美人儿,自然是抬不起来的,也都能抬起来了。”
秦阮昕哪里经得起玳烁这样的挑逗,脸颊煞红得厉害,说道:“我说不过你,我要走了。”说罢,伸手就要去推玳烁。谁知这一推便推到了玳烁的伤处,玳烁闷哼了一声,秦阮昕立即停住了动作。
玳烁便顺势躺到了身旁,将秦阮昕又向怀中搂紧了一分,说道:“姒儿,我不动你,你就这么陪着我,好吗?”
秦阮昕没有说话,玳烁又说道:“这两个月,我很想你。”
温热的鼻息扑在耳边,带着深深的诱惑。许久了,才听着怀着的女子轻声地说道:“青凛和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但玳烁知道,这是她应允了。
“嗯?”玳烁应道,语气已经慵懒了三分,怀中的女子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闻着那么让他情迷心醉。
“那个红锦,你恨她吗?”
“太久了,我都忘了。”玳烁悠悠地答道。
秦阮昕自然也知道他不会忘,只是不想再提,便只笑道:“那不说这个了,早点睡吧。”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已经变得均匀了许多,过了许久,久得秦阮昕都有了睡意,身后的人却说道:“红锦,她没有背叛我。是母后陷害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说过,皇权之路,只有阴谋,没有情爱。所以姒儿,我才会三年时间,都没让母后知道你的存在。我也只能等到我坐上龙椅一刻,才能给你真正的安宁。”
“皇权,对于你和她,那么重要吗?”秦阮昕问道,玳烁的话带给她的惊异不亚于青凛说的,赫连羽,她残忍狠戾,竟到了这样的地步,为了让玳烁一步步地练就、走稳这条路,她倒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姒儿,有些事情,你没有亲身经历过,不会懂的。”
“那好,玳烁,你只要相信我,我便永远不会背叛你。”秦阮昕笃定地说道,玳烁,我的心,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红锦,也不是云姒儿,我没有那么的不得已,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
玳烁又搂紧了一分,笑着说道:“好。”
“那,我们可不可以把如安接回来。”
“再等些时日,我把他接到皇都来,你有空就可以出宫看他。”
“嗯,好。”秦阮昕应了一声,又接了一句。“玳烁,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罢,才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打个赌,如何?
第二日,秦阮昕早早地便醒来,看了一眼熟睡的玳烁,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出了门。谁知这么早还是撞见了几个宫女,秦阮昕虽说与玳烁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还是觉得尴尬万分,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几个宫女倒是一片了然之色,这云姑娘和玳三皇子的关系,三皇子的宫中人人皆知,虽然云姑娘还没有名分,但也是早晚的事。
几个宫女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一个高个的宫女说道:“云姑娘起得真早,是要回偏阁去么?”
秦阮昕点了点头。
宫女又接道:“那奴婢这就让绿儿去给云姑娘准备洗漱的物件,奴婢还要去伊侧妃那,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朝一旁的一个宫女吩咐了一声,便正要带着其他人行礼离去。
秦阮昕却出声拦住:“伊侧妃?她还在宫中?”秦阮昕禁不住心中的疑惑,伊墨是九皇子玳习谨的人,即便她有助于玳烁,可如今玳习谨已经死了,她早已没了可用之地,依玳烁的性子,怎么还会将她留在身边?
那宫女回道:“自然还是在墨清轩里住着,伊侧妃命硬,上回的伤痛熬了过来,已经全好了。”
秦阮昕想要的答案自然不是这个,只得笑了笑说:“没事了,你快去吧。”
说罢,便回了偏阁。
可是心中的疑惑又怎么压得下。
伊墨,当初云姒儿便是因她被玳烁怀疑,又被她下毒致死,自己上回也是中了她的道,玳烁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可是这个女人如此危险,玳烁如今还留着她到底是什么缘由。
她当初,又为何要屡次对自己下毒手?
秦阮昕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有些事情,揣明白了总是比糊里糊涂得要好。况且,如今她既然决定要好好陪在玳烁身边,便不能让自己落入一个任人宰割的境界,她决不能让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秦阮昕下定了决心后,用了两天的时间大致摸清了宫中侍卫巡查情况,夜一深,她便换了宫女装,躲过寝间附近的侍卫宫女,朝墨清轩走去。
伊墨不是一向喜欢把话说明白了吗?今日就让她去揣明白话吧。
到了墨清轩,仍旧是第一次时的清冷模样,这一次,秦阮昕是从正门进的墨清轩,若是墨清轩旁有暗影,她翻墙的话必然引起怀疑。
但虽是正门入的,她仍小心地避开寥寥的宫女,绕到寝间前。伊墨似乎很不喜欢嘈杂,她寝间周围总是门可罗燕,也没有守夜的宫女。
还未走近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细细的呻吟声,虽是压得很低,但仍听得出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秦阮昕走到门前,顺着缝隙往里看去。
她竟不知,如今她做这些偷鸡摸狗偷窥偷听的事也做得如此顺手。
伊墨靠着床沿上,只穿着寝衣,已是初秋,玳国的晚上清凉得很,可是伊墨的寝衣却被汗水浸湿。
“谁?夜深不需奴才服侍,快滚。”伊墨发现了门外有人,正了正声音,压低了颤抖,厉声道。
秦阮昕却不搭话,既是只有伊墨一人,她便推了门大方地走了进去。
刚刚门缝看得不甚仔细,这一走近了才发现伊墨浑身都在抽搐,额上尽是斗大的汗珠,地上有一摊血,唇角还遗留着一丝血迹,脖上青筋突起,插着两个银针,银针处聚着一团青黑。眉头皱得生紧,手上满是抓痕,一道道都漫着血。
屋里还摆着一个浴桶,里头的水却是青黑色。
而此时伊墨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有着遮掩不住的怖惧。秦阮昕心中疑惑,却压制着不表现出来。
伊墨在害怕云姒儿,为何?
秦阮昕不说话,伊墨也未言语,只硬硬压着自己的疼痛,连细细得呻吟声也生生压制着。气氛一直静默得诡异。
过了一盏茶功夫,伊墨才慢慢平缓了下来。秦阮昕看得出这痛苦不是装出来的,而且怕是痛到极致了,不若也不会将手上抓出血痕来。
伊墨像是还没从痛苦中缓过劲来,声音仍旧抖得厉害,脸上也再没从前的得意神色,问道:“你何时知晓的?”
秦阮昕皱眉,却不说话,免得露了馅。
伊墨又道:“也是,我既然能发觉你是翊云宫的人,你也能有这本事。”
一句话,寥寥数字,却将秦阮昕震惊不已。
翊云宫,秦阮昕记得这个名字,金玉楼里谈论它的话题不少。翊云峰顶,神秘组织,没有人能真正探得其中的内情。跟那个没有属国的逸林一样,神秘却又危险。都是秦阮昕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所交集的地方。
可是照伊墨的意思,伊墨和云姒儿竟都是翊云宫的人,这一点当真是出乎她意料,与她那日在玳烁书房里看到的云姒儿生平可有不小的出入。
不过翊云宫既是暗杀和收集情报的组织,那她和伊墨,安插在宫里的女人,是用来监视各皇子收集情报所用吧。这伊墨原是安插在玳习谨处,后又被送到玳烁宫中作细作,谁想竟情系玳烁,倒戈相助。
可是伊墨既心系此处,自然不会将玳烁的事情抖露给翊云宫。如此,伊墨是背叛了翊云宫,且又不知何时得知云姒儿也隶属翊云宫,便为了保住自己,执意要除了云姒儿。
呵,秦阮昕苦笑一声,难怪伊墨要害云姒儿,要驱逐自己出宫,竟然是这个原因。只是,翊云宫?她当真想不到云姒儿会与这个地方扯上关系,这件事若是让玳烁知道?
秦阮昕正了正神色,这件事情,决不能让玳烁知道。
伊墨闭上眼平缓好自己的呼吸,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坐下,问道:“宫主有话在先,若是谁能受得了黄泉碧的毒发,他也不便追究叛变之罪,所以宫主不会费心来杀我。那你这番来,不是宫主的意思,是要来寻我陷害你的仇吗?”
“你倒真是对玳烁情深意重,忍着毒发也要背叛翊云宫。”
伊墨呼出一口气,忍住自己身上的痛楚,笑道:“宫主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间最能留住人心的不是性命胁迫,是情爱。黄泉碧又怎样?只要我靠着这碧落方能活下来,我能帮着三皇子踏上那万尊龙椅,半月一次万虫噬骨的滋味又怎样?翊云宫上百女子,反抗者十九,无一抵得过这黄泉碧,只有我熬下来了。云姒儿,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慕他了,包括你在内。”
伊墨刚刚的毒发还没有完全缓得过来,一段话她说得有些吃力,在秦阮昕听来却是字字锵锵。情爱,她自问是没有伊墨这样的魄力的,也许,确实是她不够爱玳烁。可是,如此万般艰难,春蚕到死丝方尽般的爱慕,却不知到底换不换得来玳烁的一丝真心。
她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来不为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情想不通,来问问你罢了。”
“是缘由玳九皇子吧,这宫中的人,归根究底了逃不出一颗棋子的命,我作不了下棋的人,却也深知要留在棋盘上便是让下棋的人不忍舍了你这颗棋子。”伊墨说到这,突然看向秦阮昕,莞尔一笑,虽是病态的脸却仍是不掩的俏媚姿容。“我原是翊云宫的细作,这事我告之三皇子了。”
伊墨说得云淡风轻,秦阮昕却是一惊,依玳烁的心思,她怕是毕生都难得他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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