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余生是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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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苏煜悄悄在两人身边隔开一条缝隙，“审稿是细致活。这轻松跑腿的工作我自己上就可以了。”
　　“这么客气干嘛，我可不是免费帮你哦。”叶清漪调皮的眨巴眨巴眼，“主编刚出去前和我说了，初审我上，复审你来。咱这“青欢”编辑部人不多，到时候校稿还得再来一轮，想想就累得慌。”
　　“我说，这线下实体店的推广本来不是该由经销商来做的事情吗？怎么还落到我们编辑身上了？”张峰从先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单手扶着下巴，摸不着头脑的发问。
　　“通俗点来讲，就是人家咖位还不够大，社里不怎么当回事呗。虽说写网文挺出名的，但是出实体书，也才第二本。而且第一本吧，还是因为营销预热上面做得好才热卖了一段时间。实质有点看头的内容就能骗骗那些没出社会的学生罢了。”负责排版兼封面设计的钱小宝，慵懒的声音从电脑显示屏荡出。
　　“那就麻烦了。我会尽快完成手头的任务。”苏煜谢语中带着明显的疏离。前几天和叶清漪看完电影，直至回家躺床上准备入睡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当时的做法有多欠稳妥；他对她不能说没有好感，但这好感仅止步于对一个普通的不太讨厌的同事之间的友谊罢了。看着叶清漪好像对他越来越上心的势头，苏煜有点头疼。
　　“客气啥。”叶清漪亲昵的碰了碰苏煜的肩膀，“我去工作了。”
　　李晟：
　　你们两个是准备把地下情转向光明正大的办公室恋情？
　　不过，我记得咱编辑部规定好像不能有办公室恋情……
　　相传主编似乎也和隔壁的一位编辑恋爱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的意思是祝福你们两个和和美美。你俩结婚的时候，我可以申请当个伴郎。
　　苏煜：
　　没那回事
　　苏煜回完四个字，把手机设成静音，八卦和澄清这种事，对于不是很重要的人，他不热心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多费唇舌。专心把手头的稿件审阅完，在临近下班前，将这两天的行程规划了出来。
　　“谢谢，麻烦了，老板。”苏煜从‘三味书斋’走出来时，内心喜悦滋味再也掩藏不住，这是他走访的第三家书店，这个老板也像前面的那两个，同意在其店里出售书。
　　“想不到我还有做销售的潜力。以后要是不想做编辑了，可以考虑做做销售方面的工作……”他边走边天真的想。
　　“打扰一下，老板。我是“青欢编辑部”的编辑，我叫苏煜。”苏煜走进‘猫の屋’，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个站点。
　　“嗯。”店老板只顾埋首书前，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我社新近获得胡辛宁作家的最新作品专有出版权，想借贵店进行预售。”苏煜好脾气的看着压根就没抬头理他的甄老板，“我调查了下，贵店周边正好有三所大学，五所中学和两所小学，而胡辛宁的粉丝中占大多数的差不多都是这个年龄段的。所以，如果贵店能出售这本新书的话，想必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哦哦哦，嗯嗯嗯。”某人礼貌的回应，语气听着甚是敷衍。
　　“所以，您是同意了？”
　　“嗯——，不不不，我不同意。”甄老板好歹抬起了头，“我这小庙实在是容不下胡辛宁这尊大佛。你慢走，不送啊。”
　　“要不您到时候可以先试卖几本，可以根据售卖情况再作决定。”苏煜还想试图说服甄老板。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卖这种书。”她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拒绝。
　　“其实你只要——”
　　“嘿，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吧。”甄老板‘蹭’的一下站起身，‘啪——’的一声合上书，仰着头怒视苏煜，“在我眼里，胡辛宁写的东西根本就是个三流到不能称之为作品的玩意儿，you　know？要不是因为这几年‘伪女权主义’、鸡汤文、无脑励志、无病呻吟式的文风盛行，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站在这风口上，都能被鼓吹上天。”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就目前的整个图书市场情况来看，这类文章依然处于上升阶段，短期内也没有下降的可能。”苏煜微微蹙眉，经过一番深思后，说出自己的见解。
　　甄老板发完火，从柜台内取出一把椅子，示意苏煜坐下。可能是觉得一直仰头看人，气势上势必会低一茬。
　　“我就问你，你有看过胡辛宁在她博客上写的文字吗？”苏煜的眼神被甄老板死死锁定。
　　“呃……”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莫名让人觉得有点不自在，“了解过一点点吧。”
　　“哈哈，那就是没有。”店老板清了清嗓子，大有想要长篇大论的准备，“你还记得《流年》吗？胡辛宁前年刚出版的。也不过就火了那么一小段时间，却成了全国大中学生、文艺青年热议追捧的对象之一。说来惭愧，我有幸也抽了点时间看了几眼，结果真是一言难尽……”
　　苏煜静静看着眼前这年轻的书店女老板，说起《流年》，又是唉声叹气，捶胸顿足，又是怒发冲冠，似是介怀他这个外人，强忍着破口大骂脏话的冲动。说到愤怒的部分就像只遇到危险的刺猬，把全身的毛刺都炸了开；说到自己独特见解的片段，又像偷吃了乌鸦大意掉落肉块的狐狸，兴奋的恨不得摇起尾巴……微表情还特别丰富：生气的时候皱眉瞪大眼；鄙视的时候斜眼撇嘴还会发出‘哼’的一声；开心高兴的时候眼睛似乎都会发光，笑容尤为灿烂，他都忍不住想跟着笑；痛心疾首、沮丧的时候就会怂着肩膀，眼角往下拉……
　　“喂，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呀？”
　　“我对您说的话进行一番深思后，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占据了您一下午的时间，实在抱歉，打扰了。”苏煜起身，礼貌的同甄老板说了声再见，推门正想离开。
　　“喂，等等。我说，这个点你差不多该下班了吧？”
　　“还没，还有半个小时。”苏煜抬手，看了下手表，面上挂满困惑。
　　“那就坐坐呗。来，你再跟我说说有啥别的好处，我考虑考虑。”苏煜被甄老板一把拉回原位。
　　“说庸俗点，鉴于胡辛宁第一本书营造的热销盛况，第二本只要内容不出现太大的偏失，大卖的可能性相当高。”眼前的甄老板半屈着身，双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发着光，就这么牢牢地盯住他。
　　“所以，您…您…可以试着出售几本，短…短…期内绝对是可以带来可观收入，还有……”苏煜被这直白的凝视扰了思绪，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的。
　　“嗯嗯，差不多了。问你个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咳咳刻——，和这个有关系？”
　　“有。”
　　“没女朋友……”
　　“那有喜欢的人吗？”
　　“呃，也没有。”
　　“微信号多少？给我加一下。到时候相关事宜我就直接咨询你。”
　　“其实后面没什么事情了。如果您同意，本市的经销商到时候会直接把书本派送到您的店。”
　　“啰嗦。微信号。”
　　“1590*****”
　　“合作愉快。”
　　“嗯。”
　　“嗯啥呀，握手。”
　　“噢，好。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苏煜从‘猫の屋’出来，坐上回去的班车后，脑中那根紧绷的神经才变若往常。他果然还是太天真，销售哪是那么容易干的，老老实实做个编辑就好了。

　　☆、甄羽蓁　提前更年期的女人

　　时光跨进三月，又悄悄的靠近中旬。久不至的早春卷起袖子，解放双手，以优雅的步伐不急不缓的登上四季的舞台。先前还寒冷的天气，似乎为响应自己最宠幸的情人的到来，开始慢慢转暖。
　　天空鸟儿开始增多；挂着枯叶的老树欣喜的萌发新芽；地上地下冬眠的各种动物施施然转醒，有找食物的、有找亲戚的、还有找对象的；街道闲适的行人比以前多了好几倍，这家走走，那家逛逛，也不在乎一定要买些什么，就来感受感受久违的人息。
　　“唉，这烦人的世界。”发出一声感叹的书店老板双手托着脑袋坐在办公椅上，眼球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这春天一到，天气一暖，行人一多，往这儿一进，她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老板，你这儿有《麦田里的守望者》吗？”
　　“往那儿走，直直走到头，最后一个书柜，左手边第三本。”
　　“老板，有那种让小孩子看了，马上提高写作水平的作文书吗？”
　　“我这正好有一本。”甄羽蓁想都没想，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本《如何快速提高你的智商》，递给与她一柜台距离的一家庭主妇。
　　“嗯？老板这不是作文书吧。”
　　“提高写作能力只能解决一个方面的缺陷；提高智商就不一样了，可以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解决学习生活遇到的各种困难。三十块。”
　　“说的也对，谢谢老板。”家庭主妇被甄老板的一席话打动，爽快的掏钱，随手把书丢尽购物袋。
　　“阿姨，你们这里有那种纯爱小说吗？就是特别纯的那种，没有那啥，也没有那啥的。”一扎着马尾辫，长着初中生模样的女生上前咨询。
　　“有有有，小妹妹，我们这儿特别多。我给你拿几本，保管好看。”甄羽蓁转身，‘还没有那啥，这啥的，你直接说没有床戏，吻戏不就好了呗。’，从她后面的书柜底下拿出了《洛丽塔》、《紫阳花日记》、《再爱一次》三本。她本来想把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也加进去的，这可是纯的不能再纯的小说，然而名字可能那小女生接受无能，就作罢。
　　“你要哪一本？”
　　“《洛丽塔》吧，名字好听，封面也是我喜欢的颜色。”
　　“那行。看你是学生，给你去个零头，就三十块。”
　　“好的，谢谢阿姨。”
　　‘去你家亲戚的阿姨。’甄老板面露微笑，‘欢送’小客人离开。
　　“哎呦，可累死我了。”一对夫妻拉着个吃甜食的小男孩出现在书店。
　　“小乐，你在这儿乖乖看书啊。妈妈和爸爸出去一会儿，买完吃的就来接你。”
　　“我不，我不要！”这男孩一瘪嘴，一跺脚，小眉头一皱，眼角往下一拉，嗷嗷两嗓子就准备开哭。
　　店里默默找书看书的客人被这一突发情况打搅，纷纷蹙眉朝这儿看过来。
　　“对不起，打扰了。本店门外明确写着：禁止12岁以下儿童进店。麻烦二位带着小孩离开，或者把小孩锁在门外再进来也可以。”甄老板站门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夫妻中的女方大声喊叫，语气甚是不善。
　　“声音小点，我还有做生意呢。就凭我是这书店的老板。你要实在想和你的丈夫过一下二人世界，往前走200米，有个‘百乐家’超市，里面正好也有图书区，还有管理员帮忙看小孩。”
　　“真的？”女方态度缓和，半信半疑。
　　“我住这片区也有十几年了，怎么会骗你。”
　　“哼，这回我就不和你计较。老公，抱儿子，咱们走。”
　　“有毛病，这一天天的，精神病医院的床位估计加塞都不够用。”甄羽蓁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首店里还有十几个客人没走，她内心拔凉拔凉的。
　　‘我他妈开个书店就为了玩玩而已，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的把自己当顾客。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啦，九点了！九点了！！回家陪老婆，女朋友，二奶在床上为我国‘二胎计划’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不好吗？’内心吐槽的要死，结果还是认命的回到原位。
　　甄羽蓁抱着手机，点开微信，手不停顿的一个一个往下滑。
　　‘赵柏和谁啊？’点进人家的头像一看，‘微商……可以删了。’
　　“吴成鑫又是哪位仁兄。”重复上面的动作，‘哦，想起来了，上次加的那个卖保险的就是他啊。也可以删了。’
　　‘刘清水…刘清水…’甄羽蓁在这个名字上逗留的时间比前面的都长，‘要不要进去看一下…要不还是算了吧…切，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嗯？什么情况？就一条黑线？’某人重进了好几次，最后带着困惑和遗憾，退出被她发现劈腿并暴打一顿的前任朋友圈。
　　‘苏煜？苏煜…苏煜！那个单身帅哥！我这脑子，怎么加了就给忘了！正好可以去唠嗑两句。’
　　甄羽蓁：
　　哈喽，苏编辑在忙吗？有事想咨询你。
　　苏煜：
　　请说。
　　‘我好歹了写了14个字，你就会俩？这家伙脸和身材看着都还行，该不会是因为情商太低所以一直单身？’甄羽蓁内心默默编排苏煜。
　　甄羽蓁：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我一朋友最近想出书，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可信赖度高的出版社，让我帮她到处问问。所以，我就想到你了。
　　甄羽蓁打了一大窜字，点击发送，‘诶？这伙计怎么没影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苏煜头像的右边才出现汉字。
　　苏煜：
　　抱歉，刚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出书的过程大致分为：三审、三校、申请书号、排版、印刷、出版这六个过程，周期长短视情况而定。
　　像你朋友这种自费出书，且是由个人直接向出版社投稿出书，走完这几个流程，花费的时间冗长不说，支出的费用估计也要很大一笔。
　　而且，目前也不知道你朋友准备出哪个方面的书籍，是否对应市场的需求，亦或者只用于内部的交流？如果是内部自己交流的书籍，一般会比较快出书，走的流程也不会那么严格，不过不能在市面上出售。
　　所以，你朋友是？
　　“呃……”甄羽蓁摸着下巴，思考怎么样才能给出一个对方满意的回复。毕竟，她身边目前没有什么想要出书的朋友。
　　“小老板，这本书多少钱？”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儒雅大叔，拿着本厚厚的《摩根财团》。
　　“看着挺厚实的。”甄老板拿起来称了称，“六十。”
　　“这后面标价是一百。小老板买六十，不是亏了吗？”大叔好心提醒。
　　“没事没事，我这本书买来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难得能遇到赏识它的人，亏本也无所谓啦。”
　　“小老板还有这魄力。不过，现在书店也不好经营，好多都在线上虚拟书店崛起竞争和疯狂瓜分市场份额下，无奈破产倒闭。”大叔自顾自感慨了几句，从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柜台。
　　甄羽蓁：
　　刚和我朋友聊了下，她看了你的建议，说是再考虑考虑。
　　百忙之中还打扰苏编辑，实在是抱歉。
　　苏煜：
　　没事。客气了。
　　‘这苏煜，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他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绞尽脑汁想各种硬聊的问题是有多么困难？！’甄羽蓁郁闷的要死，索性把手机往抽屉一丢，不再去理会这木头人。
　　“抱歉了各位，本店要关门了。”
　　“老板，现在十点都还没到。”
　　“是啊。”
　　“是啊。”
　　“嗯，我的生物钟是十点之前必须在床上。有想买而未买的或者想看而没看完的书，明天十点后再来。行了，快点。”甄羽蓁把聚集人数最多的那块区域的灯光熄了。
　　“诶…你怎么这样…”
　　“废话真多。一个接一个，3，2，1，速度快点。”把最后一个客人撵走后，甄羽蓁单手拉下卷帘门，把玻璃门也锁上，向着最后面一个书柜走去。
　　“芝麻开门。”甄老板像个中二少女般念出这四个大字，在最后一排书柜前站了10秒左右。
　　“芝麻开门，芝麻开门，芝麻开门。靠，又出故障了。”羞怒的甄某抬起脚对着书柜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