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复行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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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奏时，一把琴可以了吧，再说，宫中也有琴啊……”
　　“傻呀，我是说用你自己用熟了的东西，我最近身子都不太好，能跟段师傅合奏的只能是你，再者，要是她们要比试琴艺，你难道要段师傅一个男人上台？”
　　“哦……”叶兮若挠挠头，一脸委屈的说：“我就不能不上台吗……”
　　“尽量，我也不希望你去啊，但是，这不是没办法吗？”
　　也不知怎么了，潇湘的病虽然好了，但是总是没有什么精神，按理说这不应该是风寒的症状或者后遗症啊，二皇子还拽了府中的御医来，但是也没诊断出什么。
　　所以，能辅助或者代替潇湘的人只有叶兮若。
　　“好嘛，姐姐，你也别太忧心，有我呢。”看着叶兮若拍胸脯的样子，潇湘噗嗤一笑，点了点叶兮若的鼻子，便上楼了。
　　而叶兮若也转身去了后院，“咦……谁出去了，怎么没关门？”叶兮若看着大开的角门，疑惑的想到。

　　☆、第十三章

　　“大娘……”叶兮若喊了一声，并没有人回答，大抵是出去了吧，但是秦大娘也不会开着门出去啊。
　　因为潇湘馆多是女子，只有前院需要一些男性仆役，所以，后院也没有人看门，一般就是后厨的人留意着。
　　如此情况下，角门平时也关着，想着这样大敞着也不太好，叶兮若径直的走向角门，打算把门掩上。
　　但是就在叶兮若打算关上门的时候，一个黑影进入了她的视线。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人，一个缩在墙角的人。
　　叶兮若的第一反应是她的哥哥，所以叶兮若的心有些缩紧，她慢慢的靠近那个人，但是当她靠近时，那人却瞪了她一眼。
　　叶兮若没有管他的目光，只是蹲在他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是黑色的泥垢，已然看不清面容，叶兮若的声音是颤抖的，“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不关你的事！”那人的声音沙哑，干燥的如同多日未开口一般。
　　不是哥哥……
　　听着他的声音和说话时的样子，叶兮若的慢慢闭上眼睛，这不是她的哥哥，这个人明显的年纪要大许多，哥哥只比自己大两岁，不会是这样。
　　也许是刚刚太过紧张，叶兮若站起来时有些踉跄，但是她很快稳住了身形，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回去。
　　为什么不是哥哥……叶兮若不知道自己在问谁，问自己、问那个人，还是问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沉的，只是，却无能为力。
　　走到厨房，叶兮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碗水，然后她再次看了眼角门的方向，那个人看上虽然邋遢，但是却骨骼强壮，叶兮若马上想到了黑市上的某些人，那是从各地卖过来的奴隶，供赌博搏斗所用，他，大概是逃出来的吧。
　　想到这，叶兮若看了眼手中的碗，而后，在厨房中找了个有些旧的碗，舀了些早晨剩下的粥，又拿了几个馒头，然后再次出了门。
　　那个人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即使看到叶兮若放在身前的饭也没有移动分毫。
　　“我不是在施舍你，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之前只是认错了人，现在只是在做一件该做的事。我也是这样被救的，所以，我也应该这样救救别人。碗是旧的，你可以扔了。”
　　说完这些，也不管那人什么反应，叶兮若再次起身离开。
　　“大漠之神保佑，你会平安的。”
　　大漠？叶兮若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似是能囊盖万物般的深沉，叶兮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说道：“谢谢。”
　　而后便转身离开。
　　当夜晚来临，叶兮若再次来到屋顶，那个人已经不在巷子里了，叶兮若没有再理会，只是坐在那里。
　　“兮若，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知道啦大娘！”叶兮若嘴上答应着，身子却没有动，秦大娘知道叶兮若的性子，无奈的摇摇头回屋子里了。
　　九月授衣，天气是真的凉了。
　　“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清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似是比这空气还要冷。
　　“在等您啊。”叶兮若微微歪着头，戏谑的说道：“顺便想知道，世子是如何在这都城的屋顶上，如履平地。”
　　“你猜到我要来？”
　　“明日便是宫宴，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世子都会来这一趟。”
　　“为何？你觉得自己很重要？”
　　“世子觉得我有点重要。”
　　短短几句话，宁浔哑口无言，他看不到叶兮若的表情，但是她的发丝正随着风飘动，时时露出一角侧颜，和似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一瞬间，在这个表情下，宁浔想要逃走，因为他觉得，在叶兮若面前，自己所有的心机都无所遁形。
　　宁浔似是不信一般，直接走到了叶兮若的面前，这次他直视着叶兮若的眼睛，探究般的说道“到底是谁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
　　叶兮若只是笑着：“世子敏感了”
　　宁浔低头一笑，而后，转过头看着远处，说道：“那个地方就是宫城，但是那个地方也是地狱，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世子对一个街边的乞儿都有怜悯之心，怎会是恶人？世子不是曾经说过吗，自己身不由己。”
　　“那身不由己的我，你是否肯帮？”
　　叶兮若时常后悔，为什么要看着宁浔的那双眼睛，该如何形容，那双眼睛似是带着魔力，让人沉溺于此。“为何是我？”
　　“大概是你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去接近。”
　　“包括你吗？”
　　“包括我。”
　　宁浔嘴角的笑就像是春风，将周边的冷气吹散，让叶兮若不自觉的就落入了那个陷阱。
　　叶兮若的表情似是很开心，在宁浔以为她就要答应的时候，她朱唇轻启说的确是：“兮若做不到。”
　　宁浔一愣，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叶兮若翩翩然的起身，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夜深了，世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宁浔被拒绝？”太子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奏折，一脸好笑的看着前面的影卫，“说说怎么回事。”
　　自从知道宁浔与叶兮若有私交之后，宁崇便在叶兮若身旁留下了影卫，“世子武功不弱，属下不敢靠太近，只听到，兮若姑娘说世子是善人只是身不由己，而世子则问兮若姑娘是否在意自己的身不由己，兮若姑娘大概又问世子为什么选择自己，世子说兮若姑娘让人想要靠近，随后，兮若姑娘就说自己做不到……”
　　不得不说，这个影卫是真的没敢靠太近，以至于把话听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宁崇倒是笑的有些不能自已。
　　“竟是个这么有趣的姑娘，你回去吧，明日在她身旁，若是有人为难她，你自来告诉我，过了明晚若是无事你便回来。”
　　“是。”
　　影卫走后，宁崇嘴角竟然还带着笑意，“宁浔，你还会继续吗？”宁崇重新拿起奏折，这奏折是关于平南将军也就是安王爷的，是关于正在都城外驻扎的三十万大军的。
　　宁崇合上奏折，放到一边，现在，他也无法确定该如何批复。

　　☆、第十四章

　　这一夜，叶兮若辗转醒了多次，终是把漫漫长夜度过，好在第二天精神还好，不然怕是要出大事了。
　　帮着潇湘将需要的东西清点过后，由伙计搬到了马车上，这是宫里派来的马车，一共三辆，一大早就来到潇湘馆门外等着接众人进宫，而这确是叶兮若第一次进宫。
　　“紧张吗？”潇湘好笑的看着叶兮若好奇的样子，故意问道。
　　“姐姐觉得我这是紧张的样子？”叶兮若眨眨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潇湘。
　　“确实不像。”潇湘也笑，但是心底到底存了个疑惑，叶兮若的心里，绝对有事。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宫城外，一番例行的检查后，便从小路到了一处宫殿，看着宫殿的匾额上用厚重的黑漆描会出“崇德殿”三个大字，叶兮若才真正觉得自己是进了皇宫。
　　因为进了宫城不能再乘坐马车，所以接下来，所有人要步行走到“芷阳宫”，那才是给潇湘馆的人准备的休息的地方，而后，马车上她们带来的东西，会有宫人帮助她们送过来。
　　从潇湘馆出发到在芷阳宫把所有东西整理好，一上午已经快过去了，午饭是皇帝赏下来的，所以免不了一番下跪谢恩，好在，宫人走后，剩下的大部分就是潇湘馆的人了。
　　“发什么呆啊。”小齐用胳膊拐了拐叶兮若，所有人都在吃东西，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几声，只有叶兮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这蒸饺挺好吃的。”叶兮若一本正经的说道：“回去给你们做。”
　　“……”
　　小齐觉得自己不用搭理这孩子了。本以为她是第一次进宫有些不适应，结果这家伙还当自己在家呢。
　　“秦妃娘娘到！”一声喊打断了大家的午饭，只是秦妃娘娘为何会来？
　　潇湘拉着叶兮若一起跪在了前面，等候着秦妃娘娘进来。
　　叶兮若虽是跪着的，但是她的目光却依旧偷偷瞄着前方，没一会儿，一抹耀眼的嫣红色进入视线。
　　“拜见秦妃娘娘。”潇湘说道。
　　“都起来吧。”一道轻柔的声音，定是如水一般的女人，叶兮若随着潇湘慢慢的站了起来
　　“不过半年未见，潇湘姑娘怎么清瘦了许多？”
　　“回娘娘，不过偶感风寒，不碍事。”
　　秦妃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刚端起宫女递上的茶，便看见潇湘旁边的叶兮若，“这位姑娘怎么从未见过？”
　　叶兮若的穿着不像是舞姬，也不像潇湘那样，所以瞬间就引起了秦妃的注意。
　　看见秦妃看着自己，叶兮若赶紧上前一步，“奴婢兮若，拜见娘娘。”
　　“兮若是奴婢的妹妹，帮着打理一下潇湘馆，奴婢也好偷个闲。”潇湘替叶兮若说道。
　　“这潇湘馆的姑娘们当真是各个貌美如花。”秦妃喝了口茶，继续说，“我呢，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昨日我们见了南滨的使团，才知，南滨还有一位公主在，王子说了，公主是为了看我东冥的歌舞来的，并且这歌舞若是入不了公主的眼，她是不会出来的。所以……”
　　“奴婢明白，潇湘自然是尽全力，务必让公主满意。”
　　“潇湘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秦妃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行了，这旨意本宫也传到了，各位就先休息，到了傍晚，自会有人带你们去雅磬楼。”
　　然后，秦妃就在自己宫女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恭送娘娘！”
　　看着人群已经消失了，潇湘吐了一口气，“南滨公主？又从哪冒出来的？兮若，你那天上街有印象吗？”
　　叶兮若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没印象，当时是看到很多舞姬，虽然一部分随着车马在路上走，但是，车上肯定还有人。”
　　“那就别猜了，我们做我们能做到的就好。”潇湘拍拍手，“散了，散了，平常心，都是做惯了的事，面对的也都是见惯了的人。”
　　卯时刚过，潇湘馆的人分两拨由潇湘和小齐带着去往雅磬楼的偏殿。
　　姑娘们在里间换衣服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田福来到了偏殿，潇湘迎上去说道：“田公公，您怎么来了，有事派个小太监过来知会一声不就行了吗。”
　　“潇湘姑娘见外了，这宫里这规矩你是懂得，咱家不用多说，但是呢，虽说这潇湘馆向来是压轴的，可是这次不一样，所以特意来跟你说一声，晚宴一开始是舞乐司的两段歌舞，之后，就是潇湘馆了。”田福顿了下，继续说：“此外，南滨也是要献舞的，如果南滨王子自己不提，那就是在你们之后，若是他先提出献舞，那么，你们就要向后挪一挪。”
　　“明白了，公公放心，潇湘不会误事的，只是，待会由谁来通知我们呢？”
　　田福点点头：“姑娘的本事咱家自然放心，这是我新收偶的徒弟小祥子，待会就由他来给姑娘穿消息。还有啊，这陛下可说了待会就看姑娘的了。”
　　看了眼小祥子的样貌，潇湘记住后又看了眼叶兮若，叶兮若则是点点头，而后潇湘才笑着说道：“潇湘知道了，多谢公公。”
　　而后潇湘朝着叶兮若伸出手，叶兮若把袖子中备下的钱袋拿了出来，递给田福，“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哪敢哪敢，谢姑娘。”田福悄悄颠了颠手中的钱袋，随后露出了笑脸，寒暄几句就出了偏殿。
　　田福看了眼旁边好奇的小祥子，从钱袋中随便拿了块银子就丢给了他。
　　“谢师傅。”小祥子赶紧高兴的朝着田福点头哈腰的行礼。
　　“拿着吧，这潇湘姑娘可大方着呢。”田福弹了弹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说道：“走吧，去回禀陛下。”

　　☆、第十五章

　　听到前面传来的丝竹声，潇湘跟屋内的姑娘们说道：“前面开始了，我们做好准备吧。”
　　“是……”
　　“兮若。”潇湘将兮若拉到一边，问道：“你想跟我一起去前面大殿吗？”
　　听着潇湘的话，叶兮若莞尔一笑：“姐姐若是让我去，我便去。”
　　“算了，你现在这里等着吧，和姐妹们在一块，若是待会两舞一起跳，我们就在南滨献艺的时候，一起在前面等着，若是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你随时等着小祥子的通知，这里的姐妹你也照看着。”
　　“好的，姐姐。”
　　现在的舞蹈是一只很冗长的舞，晚宴的开始谈的是国事，也少不了敬酒和你来我往的寒暄，所以舞蹈和丝竹只是一个辅助，让晚宴显得不是那么的单调。
　　几杯酒下肚，皇帝看向百里宿，问道：“王子在驿站住的可还习惯？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尽管说，我们这个东道主可不能委屈了客人。”
　　百里宿赶忙起身，说道：“太子殿下和驿站的官吏安排的很是妥当，让皇帝陛下费心了。”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皇帝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想着时间差不多了，皇帝看了眼南滨使团身后的舞姬，像是突然响起一般，说道：“就是不知道是否怠慢了贵国公主，这又不知道公主是哪位，倒是让朕为难啊。”
　　“小妹向来顽劣，小王也约束不了她，不过陛下放心，我们已说好，待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来向贵国陛下和□□请罪。”
　　“无妨无妨。”
　　皇后也接着说道：“公主痴迷音律，可见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我们家的几位公主各个也正值芳华，都是一样的性子，王子不必如此。”
　　皇后挥挥手，让场上的舞女都退了下去，说道：“这东冥的都城，向来都是潇湘馆的歌舞最佳，今日，王子也可欣赏一下东冥的舞蹈，看看与南滨的比起来如何？”
　　“那小王就拭目以待了。”
　　“走了走了……稳着点。”潇湘带着一半的姑娘进了主殿，临走前还安慰的看了下叶兮若。
　　叶兮若的心情倒是还好，本来，她就是为了以防不测才来的。她现在在的偏殿离主殿并没有多少距离，毕竟太远了会影响场上歌舞的衔接，所以，叶兮若若是在门边，是能看清主殿的情形的。
　　随着熟悉的琴声响起，之后，各个乐器跟上琴声的节奏，舞女们也开始缓缓的展开自己的舞步，这个舞蹈是在描绘着雪景，是南滨没有的景象。
　　素衣配上红色的点缀，可不就是漫山遍野的梅花点缀在茫茫大雪之中吗？
　　潇湘还在姑娘们的衣袖里缝了梅花的香包，殿中萦绕的也是梅花的清香。
　　看着殿中人的表情，叶兮若就知道，这舞蹈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那位南滨公主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