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复行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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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次，云将军家教甚严，他也多是陪友人应酬罢了。
　　这些人凑到一起，今晚的潇湘馆当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还会有谁。
　　“我要下去了，你去后院让大娘提前备好酒水，库房的千日春可还够？”
　　“应该是够的，我去后面盯着。”
　　潇湘点头，然后仔细整理了一番衣物，确认没问题之后，便下楼去了。
　　叶兮若也直接去了后院，一般晚上叶兮若是不会出现在前面，前面潇湘一个人就足够了，所以每到晚上其实是叶兮若最闲的时候。
　　进了厨房，秦大娘早就把酒坛搬出来了，灶上也烧上水，看着秦大娘和南栀正忙着做着各样精致的小点心，叶兮若干脆也挽起袖子一起帮忙。
　　叶兮若手巧，心也灵，学什么都快，秦大娘时常说，若是叶兮若生在普通人家，小日子一定会过的和和美美，只是现在，她的未来，秦大娘不敢确定。
　　叶兮若却从不在意这些，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足够好了。
　　“秦大娘，子衿让上菜了。”彩儿跑到了厨房。
　　叶兮若问道：“酒水呢？”
　　“千日春和珍珠红，有六位公子，要备足了才好。”
　　“好。”秦大娘往锅里倒上油，炒起了菜来，南栀赶紧打下手。
　　叶兮若则是将大酒坛中的酒分装进四个酒壶，放在托盘中，然后等着和菜品一起送过去。
　　没一会儿，四道菜便做好了，“你俩先送这些过去，待会彩儿再过来拿一次。”
　　叶兮若点头，和彩儿托着托盘便出去了。
　　子衿阁中不时的有谈话声，还是王轩敲门提示后才替两个人开的门，低着头进屋，叶兮若发现潇湘并不在屋中，轻声的进入雅间，找到合适的位置将菜品放在桌子上，并不去看坐着的都是谁，因为在座的基本都有自己的小厮，所以也并不用两个人添水添茶。
　　正准备退出房间的时候，叶兮若的眼角扫过窗户发现潇湘此时出现在了一楼，竟是难得的准备演奏的样子。
　　宁淳也发现了。
　　“兮若！”宁淳叫住马上走到门边的叶兮若，“潇湘姑娘这是要弹琴？”
　　叶兮若行过礼，微笑着说道：“姐姐多年没有登过台了，兮若也没听姐姐说过什么，二殿下不妨等等看？”
　　“也罢，我们等着就是了。”
　　叶兮若福身，准备退出去，却听见宁淳说道：“阿浔，怎么样，这都城没变样吧？”
　　阿浔……
　　叶兮若不敢抬头，不敢望过去。
　　是他吗？他回来了？
　　暗自稳下心中的情绪，叶兮若退出雅间，却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忍不住抬头望去。
　　那少年坐在桌侧，言笑晏晏，高束的发辫余下些许碎发，垂在耳边，挡住侧脸，只能依稀看见那道剑眉与如月的眼眸，谁能想到这好看的眉眼是属于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谁能想到叶兮若还能遇见他。
　　房门已关，叶兮若手中的托盘垂在身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慢悠悠的走下楼，正迎上再次送菜来的彩儿。
　　“彩儿……”
　　“怎么了？”看着拦着自己的叶兮若，彩儿一愣。
　　“没事，你去吧。”一瞬间，叶兮若想再进去看看，看看那个小小的少年长成了怎样的模样，但是，她放弃了。
　　现在的叶兮若不过是一个在歌舞坊谋生的女子，就算他曾经救过她，现在，他也不会与自己有任何关系了。
　　叶兮若快步下楼，差点撞上进门来的周二公子。
　　“兮若姑娘这么着急是去哪啊？”周二公子很明显的在别处喝过酒的样子，酒气让叶兮若有些皱眉。
　　叶兮若尽量躲过周二公子的手，说道：“周公子，这不是姐姐让我去做事嘛，我哪敢不着急啊！来，您请进，青玉阁还空着呢。”
　　“好！你待会给我和王大掌柜的再送些酒来，就要千日春，让王大掌柜的尝尝都城的酒！”
　　“好。”叶兮若招呼不远处的小厮，带周二公子去青玉阁，而后自己去了后厨。
　　“今日怎么都在要千日春？”秦大娘嘟囔道。
　　“怎么？”
　　“二皇子那一坛子已经下去了，这才刚开始呢！”秦大娘边说边去打酒。
　　叶兮若看了看厨房中的酒坛，问道：“库房不是还有吗？”
　　“有是有，我就怕万一。”正好彩儿回来了，秦大娘让彩儿给青玉阁送酒菜。
　　“二皇子那拼起酒来了，说待会只要千日春。”
　　叶兮若看了眼秦大娘，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去清点一下库房中还有多少坛。”
　　出了厨房的叶兮若听见前面传来一阵的喝彩声，然后一道琴声划破夜空，在潇湘馆荡漾开来。
　　潇湘弹琴了，自己好像都好久没有听她完整的弹过曲子了。
　　舞台上，潇湘只是站在那就引起了一阵的欢呼，大家有些惊愕的同时，更是窃喜。潇湘馆哪日表演什么根本不会提前通知，众宾客能不能赶上精彩的表演酒真的是看运气了，而今日的来客纷纷觉得自己赚到了。
　　然而，潇湘并没有在台上停留，反而是来到了一旁代替了原本的琴师，众人知晓潇湘琴艺出众，更是欢呼雀跃。
　　果然，当琴声响起，便是与众不同。潇湘的琴声永远都能直击人心，跌宕婉转之间，将人带入她的意境。
　　高山流水、雨打荷叶，仿若江南。随着琴声一少女悄然来到台上，衣着清雅，舞姿翩翩，台上的轻纱早就放下，缥缈的轻纱将少女的身影衬得若隐若现，摇摆的不止轻纱，还有众位看客的心情。
　　而后，看客们终于发现了哪里似是不合常理。
　　“那是，两个人？”习武之人眼力更好些，小将军云裴惊讶的说道。
　　声音不大，但是却传到了楼下。
　　“竟然是两个人？”“原来是双生子！”
　　两名少女同时游弋在轻纱之间，一样的妆容，一样的服饰，如何让能分别谁是谁，当听到有人辨别出台上是两个人的时候，潇湘琴声一转，两名少女同时来到舞台的中间，随着潇湘的琴声，撩动着周围的轻纱，时为一人，时显一双，让人直叹赏心悦目、恍若梦境。
　　一曲终了，等众人回味过来，台上早已没了佳人踪影，只留下晃动的纱。
　　而后，整个潇湘馆响起了阵阵叫好声，然后金银珠宝纷纷落到台上。

　　☆、第五章

　　“好！”宁淳率先鼓起了掌，然后望向旁边的几人，“太子哥哥，怎么样？这儿不错吧！阿浔，老七，蔺铭，你们都说说。”
　　宁崇只是赞同的点点头。
　　而宁胥和蔺铭明显还未从表演中出来，但是宁胥附和道：“甚妙，难怪二哥常常乐不思蜀，谁也叫不回宫去。”
　　宁浔也表示：“当真是我久离都城，孤陋寡闻了。”
　　宁淳笑道：“阿浔，没事，以后，我带你经常在这二道街走走，保准你流连忘返！”
　　“云将军怎么不说话啊！”
　　云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下向来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好看就是了。”
　　云家世代习武，战场上有着赫赫威名，但是无论是云老将军，还是多年前战死的云裴的父亲，都是不善文的，更何况这歌舞。
　　“哈哈哈，没错，好看，这里的姑娘们也好看，姑娘们，倒酒，我们几个难得凑在一起，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一回。”
　　月儿、念念、婉儿、听音，四位都是各大楼的头牌，知道什么时候该往前凑，什么时候该尽好自己的本分，眼前的几位都是富贵，但不是她们能沾上的富贵，叫自己来不过是添点乐趣，她们心里都清楚着，也都小心的伺候着。
　　眼看着酒要见底，便有人去催酒。
　　“二哥喜欢美人，怎么不叫刚刚那两位姑娘来陪酒？”宁胥第一次来这里，自然不懂。
　　“这个啊，老七，咱们还是别去碰钉子了……想要人陪外面街上有的是，那两位是别指望了，我告诉你，着潇湘姑娘可是抠门的很呐。”
　　这是规矩，在烟柳巷中游荡，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这里人员混杂，没点规矩怎么经营的下去。宁淳觉得，虽然他们几个都是皇族之人，但是打破规矩，说不定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果然还是二殿下了解我这啊。”潇湘在门外正好听见了里面的对话，“怎么样，歌舞就算看完了，这酒菜可还和胃口？”
　　有才有貌的人自然身价就高，轻易出来陪酒陪客，那不是自降身价吗，何况这潇湘馆的价格本来就不低，一次把人钱财榨干对自身又有什么好处？女人在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好生存，但凡有些能力就没必要去卖弄色相。
　　这也是潇湘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忍心加之于别人身上，身不由已的人也总该有自己的活法，选一条最好的路才是。
　　“潇湘姑娘都下场了，谁敢说不好！”宁淳笑道，像是想起了什么，遂说道“不过，不会短期内都没有新东西了吧？”
　　“哪能啊……那各位先吃着，待会楼下有演奏，我就不打扰了。”
　　退出房间，潇湘也是有些深呼吸了几下，别人还好，那太子殿下的气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大概是怕这烟花酒巷把他的二弟教坏了吧。
　　叶兮若无奈的看着来催酒的人，本来库房中的酒还算充裕，因为这是歌舞坊又不是酒馆，但是也没这些人这种喝法啊。
　　“周二公子那还要吗？”
　　“要，但是，三个人明显的喝的不知东西了，却还嚷着要酒，尤其是周二公子带来的两个人，还吵着要潇湘姑娘作陪呢。”
　　“哼，什么东西，也敢让潇湘姐姐作陪。”南栀气愤的说道。
　　叶兮若盯着旁边的酒，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管他们了，醉死了就把人请出去。”
　　敢闹事，就要敢吃亏。
　　这边潇湘本来是打算回楼上的，毕竟现在的潇湘馆不用她时时盯着，各部分自然有管事的人，但是刚转身就被人叫住了。也不是别人，正是周家二公子，他本就醉醺醺的，见要的酒没送过来，又在王大掌柜的撺掇下，要来找潇湘。
　　周二公子平时就对潇湘颇为殷勤，但是这在坐的客人那个没肖想过她？虽说潇湘的年纪在当时已经算不上少女了，可是潇湘本就生得好，这个年级更是独放异彩。
　　虽说这潇湘馆以前是青楼，潇湘也接过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还看向过去，只能是自找麻烦，偏偏，周二公子现在就是那个找麻烦的。
　　周二公子刚刚看见潇湘带着的头饰，又喝了酒，就什么都不顾了，伙计一个没看住，他就来到了潇湘身边。
　　潇湘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周二公子。
　　周二公子拉着潇湘的衣袖，说道“潇湘……潇湘，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跟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都说酒壮怂人胆，但是他的行为当真是惹人发笑，周围的看客，甚至潇湘馆的伙计都在潇湘的示意下没有动，都在等着看这周二公子还能做什么。
　　好久没这么不自量力的人了，潇湘馆也好久没有今天这么热闹，客人们都想看看潇湘会怎么折腾这周二公子，当然，要是他真敢对潇湘怎么样，大概这些客人也不会放过他。
　　“潇湘，你真好看……我要娶你，然后，我们，远走高飞，好不好……”
　　周二公子自以为深情的眼神，让叶兮若有些想笑，刚刚彩儿特意叫她来看热闹，正赶上周二公子说这句话。
　　然而，还没等潇湘做什么，就有人先将周二公子丢下了楼。
　　洛书站在潇湘面前，没有说话，宁淳从窗口探出脑袋，“这家伙吵到爷说话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有不少人是认识宁淳的，偷偷在心里想，真有好戏看了！
　　“你谁啊！”也许是喝太多了，周二公子没太觉得疼，揉揉摔得有些晕的脑袋，朝着说话的人就嚎了起来。
　　“哎呦，从小到大除了父皇和母后，还没人敢跟爷这么说话呢！王轩，去打桶水来，把他给我弄醒。”
　　“二弟！别胡闹！”
　　“这哪叫胡闹啊！”宁淳喝的也不少，但是他越喝越觉得清醒。
　　看着王轩打来的井水，宁淳直接翻出了房间，落到了一楼。然后接过水桶，直接倒在了周二公子头上。
　　“哪个混蛋……”在看清拿着水桶的人后，周二公子也愣了，在看着周围人忍笑的嘴脸，他有些懵，随即弱弱的开口：“二、二殿下……”
　　“混蛋？”宁淳竟然笑了，随即，一个眼神给了王轩，然后王轩毫不费力的拎起了周二公子，就出了潇湘馆。
　　众人看宁淳竟是真的生气了的样子，纷纷回了自己的座位，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小声的交流着。
　　宁淳没管这些人，径直回了子衿阁，而潇湘脸色却有些不好，站在她面前的洛书的表情，也有些不同。
　　看着宁淳回去了，洛书转身欲走，然而触及到潇湘的眼神，让他终是没有了以前的果断。
　　而这一切，落在了叶兮若的眼里。
　　叶兮若走回后院，然后看见一群人围在西墙那，叶兮若也凑了过去。
　　原来是王轩在“处理”着周二公子。
　　周二公子现在真的是鼻青脸肿，王轩大概是因为长期跟着覃宇胡闹，整人的法子也是层出不穷，知道哪里最疼，哪里痊愈的最慢。看着嗷嗷直叫的周二公子和他不敢上前的随从，叶兮若摇摇头，“活该！”
　　回到子衿阁的宁淳奇怪的问道：“阿浔呢？”
　　“走了。”宁崇瞥了眼宁淳，“他刚回来，安王府的事都等着他处理呢。”
　　“也是，那我们继续喝！”宁淳说着就要拿起酒杯，一把折扇打在他的手腕上，是宁崇，而且也只有宁崇敢这么做。
　　“别喝了，你跟我回宫。”
　　“啊……为什么？”
　　宁崇一笑：“跟父皇解释一下，为什么老七和蔺铭会在这里。”
　　此话说完，不止宁淳蔫了，宁胥和蔺铭也蔫了，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要被父皇骂死了！”“会不会抄书到手废掉！”
　　只有云裴在旁边，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同情的看着几人。
　　而潇湘则是在自己房间，看着灯光不知在想什么，而放在桌子上的是一枚玉佩。
　　“洛书……”
　　潇湘的心里有些苦涩，甚至有些疼，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上次这么难受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洛书走的时候。
　　而洛书的心情又何尝好过？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叶兮若回了自己的阁楼，打开天窗，娴熟的爬到了屋顶，然后躺在了之前铺的毯子上。
　　天凉了，要不了多久就不能这样躺着了。
　　果然是不能闲着，叶兮若觉得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潇湘姐姐怎么了，那个表情明明就是痛苦，而且是压抑的痛苦，当时潇湘看不见洛书的表情，但是叶兮若能看到，同样的痛苦。
　　潇湘姐姐一定与洛书相识，可是，因为什么？两人明显的没有交集的可能，但是，发生了什么？
　　随即，叶兮若觉得自己有些蠢，男女之间发生的还能是什么。那就是爱过之后的痛吧。
　　随即，一个名字再次浮现在了叶兮若的心头，和那张侧脸一起，这也是爱了吗？怎么可能，爱，怎么会这么轻易。
　　叶兮若猛地坐了起来，目光确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二楼子衿阁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一道清冽的声音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第六章

　　“怎么不说话？”宁浔坐在了离叶兮若不远的地方，带着笑意问着。
　　叶兮若双手有些紧握，强装坦然的说着：“世子怎么来这儿了？”
　　叶兮若还是看错了，宁浔确实好看，但是绝不是那种清秀的书生的好看。深邃的眼眸如一眼冰泉，深不见底，线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