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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明月照君来-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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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跨过书房门槛时,书房中的老人突然出声喊住了他,“函儿。”
李玉函迅速回头,就看到书桌后的人依然背对着他站着。那个高大背影仿佛一瞬间多了几分沧桑,他声音低哑地缓缓开口,“老夫年事已高,罩不了你多久了。往后,你行事自己小心些吧。”
听着这含着默默温情又仿佛带了丝丝缕缕离别之意的话,李玉函心底一慌,条件反射地出声喊道,“父亲!”
书桌后依然背对他的老人摆了摆手,疲惫道,“走吧,都走吧。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真气从书桌后射出打在了门前的人身上。李玉函身体一个踉跄,往前一步跨过了门槛。下一秒,书房那件雕花木门便“啪”地一声地在他眼前合上了。
怔怔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看了好一会儿,李玉函突然转过身抓住柳无眉的手臂,前所未有地惊慌道,“眉儿,父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他是再也不愿意见我了吗?”
柳无眉此时心底也乱如蹈海,但仍然强自镇定地朝李玉函微笑了一下安抚道,“父亲只是一时气急说的气话罢了,等他这阵气头过了。夫君你去向他认错,毕竟是亲父子,父亲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对,对……”李玉函六神无主地喃喃道,“认错,我先去找楚香帅认错。等他原谅我了,父亲一定就会愿意见我了……”话未说完,他已经踉跄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柳无眉咬了咬牙,看向候在门前的侍女,“明姑娘现在在哪儿?”
侍女低着头,“明姑娘还在荷花亭那里。”
柳无眉立刻转身朝着荷花亭的方向奔去。
书房内,待门口的动静散尽,李观鱼缓缓地转过身,从书桌最下层的抽屉中拿出了那枚和信笺一起出现的玄黑令牌。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令牌中央的那个“隐”字上,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荷花亭
柳无眉找到明月夜的时候; 她正悠闲的坐在荷花亭中抚琴。
此时亭中宴席已散,荷花亭中唯有白衣少女一人。清风过处琴音袅袅,垂眸抚琴的倾世美人映衬着背后满池荷塘碧色,唯美得如一副名家国手精心描绘的画卷。
然而柳无眉却丝毫没有欣赏这美景的心情,她一路奔到明月夜身前,低头死死盯着仍在抚琴的少女; 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是你做的!”
仿佛终于察觉到了柳无眉的到来,亭中的琴音一停。明月夜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路奔来发髻有些散乱的女人,唇角一勾微笑道; “柳夫人在说什么?什么是我做的?”
“那些信!”柳无眉一掌拍在了琴案上,整座琴案连带着上门的古琴都微微抖了抖。她愤怒地注视着明月夜努力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那些信是你让人放到父亲书房的。你想逼父亲投到你门下,吞下整个拥翠山庄?色使手中的盟书为什么会到你的手里?难道他一开始就站在你这一边?那个盟约是你让他逼我们定下的?你是快活王的人?”
她的前一段话万分肯定,到后面又却又不那么确定了。概因她自己也想起来,眼前的白衣少女跟快活王之间,应该是有仇的。
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明月夜突然笑了,她轻轻地抚了一下掌,浅笑道; “都说柳夫人聪慧异常;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观一线而知全局,厉害!明月佩服。”
柳无眉仿佛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脸色涨的通红地死死盯着她。只见白衣少女朝自己微微一笑; 话音一转道,“只不过,你实在是应该对李观鱼爷爷的操守多一点信心的。如果向他伸手的那个势力真的是快活王的话,他根本就不会退这一步。他会选择直接将贤伉俪交出来……以谢天下。”
柳无眉呼吸一滞,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白衣少女浅笑的脸。那绝美的脸庞恍然间仿佛跟另一个人重合了……石观音,不,即便是石观音,也没有像如今这样给她莫大的的压力和惊恐。仿佛她已经被牢牢地压在了眼前少女的五指下,无论她再怎么挣扎反抗也是徒劳,她终究逃不出她的掌心。
明月夜是快活王的人已经是她的预想中比较好的一种了。如今这个猜测破碎,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终于意识到,她面前这个人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可怕。色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确实不是跟明月夜站一边的。但是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时,他就已经悄然改变了立场。比起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明月夜早已看穿他们的谋划悄无声息地就改变了己方同盟的立场,并且反手回了她一个更大的陷阱这件事让她觉得更为可怖。因为前者是相对重视的精心谋划,而后者却像是她无所谓地看着他们这些小虫子在面前蹦跶,蹦到她面前让她烦了,便随意地出手一巴掌拍死。
这个时候,柳无眉终于想起来。那个成为了她前半生梦魔的女人,石观音,正是载在了眼前这个人手里。
她近乎窒息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美人随手挑起一根琴弦,浅色的阳光从亭外洒落进来,白皙优美的手指按在细细的琴弦上就好像按在了她心里。
“我记得在大漠的时候我就跟柳夫人说过,不要玩什么小动作。如果你真有二心,不需要你主动交上把柄,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那个时候,柳夫人好像不太相信……”白衣美人轻轻抬起头,唇边勾起一抹美若朝霞的浅笑,“不知道柳夫人你现在相信了吗?”
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柳无眉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了干净。荷花亭外浅金色的阳光温暖洒落,她站在亭子里面,却好像置身万丈深渊之中,周身的寒意冷得她血液都几乎冻结。
明月夜也并没有在意这个雕像一般站在她面前的人,纤细的手指在古琴上一抹,优美的琴音再次在荷花亭中回绕。已是金秋八月,亭外的荷花开得正盛。荷叶特有的清香伴随着吹过荷塘上方的清风送入了亭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水绿色衣裙僵立在亭子里的女人终于动了一下。她僵硬地垂下头,双膝一弯,默默地跪在了明月夜面前,“是无眉的错,无眉自作聪明。还请姑娘责罚……”她的背脊缓缓地弯下,额头扣在了冰凉的地面上,久久不动。
柳无眉一句替自己丈夫求情的话也没说,因为她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落入局中,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这种时候再说这种话只不过是惹人发笑而已。这个心思狠辣如蛇蝎的女人,这一次终于是真正聪明了一回。
荷花亭中的琴音一停,明月夜垂眸看着乖顺地伏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的人。她的背脊深深地弯下,墨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在地沾染了些许尘埃,额头扣在地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柳无眉此刻也确实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再演戏已经没用了。她和她的夫君能否过眼前一关单看面前这个人的心情,她若是再自作聪明地装疯卖傻博同情,惹恼了她,自己和自己夫君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良久之后,就在柳无眉心底越来越冷,一颗心几乎要坠入深渊时,那个清雅好听的声音终于在她头顶响起。
“起来吧。”
柳无眉心底一颤,乖顺地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什么小动作都不敢有。
“希望柳夫人以后能够真正地聪明一点。”
明月夜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异常乖巧地站在面前的人,淡淡地垂下眸,随手挑起一根琴弦,“你可以走了。”
柳无眉默不作声地屈膝一礼,乖乖退了出去。
直到那个纤瘦的身影彻底离开,一个人影从荷花亭顶部跳了下来翻身落入亭中。懒洋洋地往软塌上一靠,玄色衣衫的青年随手从一旁食案上拎起一串葡萄。
“真是一场好戏啊。”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明月夜按在琴弦上的手指一停,瞥了突然跑进来的黑衣青年一眼。
“我一直在这里啊。”黑衣青年,也就是柳听风扔了一颗葡萄进嘴里,眼睛半闭不闭地懒洋洋道,“这个地方是整个拥翠山庄阳光最好的位子,我躺在亭子上面晒着太阳刚要睡着就被吵醒了。要不是看着那女人让我看了一场好戏的份上,有的她好看。”
明月夜歪了歪头看着他,干脆将抚在琴案上的手收了回来,“我知道你在上面啊,我的意思是,铁山道长不是在找你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提起这个,柳听风额头上的青筋一跳,立刻地就有几分头疼起来,“啧,别说了。我知道那个老头子是好心要指点我剑法。但是老在他面前演戏,我也演得很累啊。”
也是,你一个青衣楼出身的黑道杀手要你去演谦谦君子正气凛然的正道少侠,真是难为你了。明月夜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有点好奇道,“那你师傅那边呢?你在他面前岂不是要天天演戏,你累得慌吗?”
毕竟,柳听风其人还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这是柳在江湖上的另外一个身份,点苍剑派掌门嫡传弟子,江湖有名的正道少侠。他是真的拜入了点苍掌门门下的。柳听风睁眼盯着亭子顶,随手又往嘴里扔了颗葡萄,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那个老头知道我的底细,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说什么就当是磨剑了,只要我不做得太过分,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这里,柳听风突然轻轻笑了笑,“这几个老头子其实都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话说得挺不客气,但明月夜倒是听出来,他对他点苍剑派的那位师父,其实还是有几分感情在里面。对于天天追着他指导剑法的铁山道长,虽然略微头疼,但还是欣赏和好感居多。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一身死气冷得如同一块千年寒铁的黑衣少年,明月夜眉眼轻轻弯了一下,心底倒是多了几分欣慰。
“你今天早上把东西放到书房的时候没被李爷爷发现吧?”
柳听风摆了摆手,没多大精神地说,“这点小事……”后面的话没说完,扔给她心领神会了。只不过他手摆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侧过头,“你真想把他拉入隐元会?那老头子挺正派的,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我们也不是什么邪派啊。”明月夜随手拨了几根琴弦,不太在意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主要只是教训一下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罢了。毕竟李爷爷的家事,我也不可能真把这两个人弄死让李爷爷绝后。吓唬到了就够了,至于那块令牌……我要是什么都不留直接就将那叠资料扔给他说不定李爷爷会更加担心,给块令牌也算透个底。”
柳听风轻嗤了一声,无所谓道,“你是不是太好心了?”
“错,我一点也不好心。”明月夜瞥了他一眼,黑眸幽深,“玄武令也不是白给的。”
柳听风懒洋洋地抛起一颗葡萄,闻言勾了勾唇,“李观鱼这个儿子啊……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我早就打死了。”
“然而你没有。”明月夜眨了眨眼睛,特别无辜道,“非但是儿子,你现在连未婚妻都没有。”
柳听风的动作一顿,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
幸灾乐祸,老子没有难道你有吗?刚准备一句话怼回去,柳听风突然一哽。妈的,这丫头好像还真有。
☆、色使
当天夜里。
夜幕低垂; 月华流照。
一个黑影从拥翠山庄院墙外翻了进来。敏捷地躲过山庄内巡查的守卫,他穿过几道月亮门和拱桥,直直朝客房方向奔去。最后,轻手轻脚地停留在了一间客房门口。
温暖的灯光从门缝和墙壁上的窗子间透了出来。屋子里的人显然还没有休息,有纤细的人影投在窗面上晃了一下。黑影一边左右张望着警惕有人过来,一边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在房门上敲了几下。
“吱呀”一声; 客房的门被拉开,一个脸圆圆的小姑娘出现在了房门口。看到门外蒙了大半个脸的黑衣人,她半点不惊讶地抿唇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小巧的酒窝; 然后微微侧过了身子。
“先生您来了啊,进来吧。”
黑衣人跟着小姑娘走进门,穿过一席垂下的竹帘,一抬头就看到坐在房间中央静静等着他的白衣美人。暖色的灯火下,白衣胜雪青丝如瀑的美人一手支着颐,眉眼清丽如在画中,绣纹精致的袖摆顺着她的小臂滑下,露出一小段凝白如霜雪的皓腕。那双好似星辉凝就的眼眸安静地定在他身上,饶是黑衣人见过的绝色佳丽多如繁星,此刻在她的目光下也不由得呼吸微微一滞; 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 粗声粗气地开口道,“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做了,解药呢?”
明月夜轻轻一笑; 白皙的手指从袖中伸出,点了点桌上那个小巧的白瓷瓶。黑衣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桌上灯台旁那个小巧玲珑的药瓶上。灯台上的烛火晃了晃,细腻的白瓷在灯火下显出一种白玉般莹润的光泽。黑衣人看了一眼明月夜,慢慢地伸出手将那枚药瓶拿到手里。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月夜也并不阻止,只含笑坐在原地看着。明明解药已经拿到了手中,那个黑衣人离开的背脊却仿佛越崩越紧。一直到他走到卷帘面前,一掀竹帘准备走出去时。一个清雅的声音终于从他身后传来将他叫住,“色使先生,且慢。”
这个黑衣人,也就是色使,果然立刻住了脚。明明是被人拦下来,他却仿佛终于松了口气一般转过身,“明姑娘还有话要说?”
白衣少女坐在原地一手支颐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轻轻笑了笑,“其实那个瓶子里的解药的确是真的。但我现在就算这样说了,色使先生估计也是不会相信的是吗?”
色使默不作声地握紧手中的瓷瓶,却仿佛默认一般脚步动也不动。
明月夜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了一下烛台上摇动的烛芯,懒洋洋开口道,“我这个人,其实是不太喜欢节外生枝的。但是色使先生不相信我的诚意的话,就有点难办了……不如我们换一种交易方式?”
色使默默地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快活王的真实身份,色使先生想必已经知道了?”
明月夜的那份资料不但是给李观鱼,她顺手也给了色使一份。当时色使看到这些资料的表情,可是相当地好看。即便他是快活王手下心腹之一,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主子居然将中原武林的正道势力基本惹了个遍。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各大门派世家全跟他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那种。即便是出身当年同样仇敌满天下的江左司徒世家,他也被这份触目惊心的资料给吓着了。
而且,当年仇敌满天下的江左司徒家,最后可是被灭门了。
色使踩在地上的脚不自觉地动了动,他看着灯火下白衣胜雪的美人,嗓音低哑地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明月夜唇角轻轻一勾,不等她出声他便自己开了口,这原本便是一种示弱了的表现。她随手放下手中的剪刀,歪了歪头,“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司徒先生应该是明白的吧?”
江左司徒目光闪动,“快活王如今势力还大得很。”
“也大不了多久了。”明月夜轻笑,“这些资料如果公布出去会引起多么大的震动,司徒先生应该能够想到吧?”
“江湖人也不一定都会信。”
“就这样丢出去确实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但如果这个消息是由隐元会卖出去的呢?”
江左司徒顿时沉默。以隐元会从不妄言有的放矢的信誉,江湖上八成的人都会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到时候,九大派七大帮恐怕真的要召开武林大会,一致对敌诛此邪魔了。衡山回雁峰一役是江湖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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