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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同人)(真武X太白) 影剑顾云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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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从里到外便透着暖意。
“在那什么……真武山上吗?”应氏问着话,将披风上雪抖了抖,挂在墙边。
“可不是。”应竹说着,想起来影哥的事,放下酒碗,问应氏道:“娘,你早年可曾见过……影啊鬼啊之类的东西?”
应氏眉头微微一皱:“你问这做什么?”
她是没有否认的。应竹心里想着,便听应雪在一旁出声道:“鬼呀,早年听说有道士来过咱们镇上,那个道士据说十分通灵,能见鬼神呢。”
应氏瞪了应雪一眼,又转而对应竹道:“阿竹,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雪很快就晴了,风停云静,天际总算隐隐露出一角淡蓝,也快被溟濛的暮色盖过去了。太白剑派离鹦哥镇,快马也有半日的路程,应竹从太白回来,至此时已近黄昏,应氏却仍是收拾了东西提上食盒,出了小镇沿着笑月湖畔往南行去。
应竹替她拿了食盒,又带了把伞,一头雾水地跟在后边。斜晖冷冷地瞥过道旁常青树的寒枝,山林寂寂,唯有几声鹰唳,盘桓于云山之巅。
“我们去哪?”应竹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见过鬼影?”应氏提灯走在前边,光亮在她脚下晕开,停在一座傍水依山的孤冢前。她接过食盒,俯身将些子糕点果物摆下,又燃了三柱线香,叫应竹将之插在无字碑前斑驳的香炉里。
应竹单膝跪在地上,依言照做了:“这是谁家的墓?从前都没有来过。”
“这是你家的,阿竹。”应氏答道。
应竹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盯住自己的母亲。残阳从她肩膀削过来,逆着光她神色冷肃,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
“你不记得了,十五年前,也是今日、此时,有人将你家人全都杀了,唯有你被我抱着到镇里玩,才逃过一劫,留下了成家最后一点香火。我怕那行凶之人发现,还给你改了姓氏名字。我与你娘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娘名中有个竹字,便给你取了。”应氏说道,“这些,我本想等你及冠再说,可你今日问起来鬼影的事,不知是否与往事有关联。”
应竹哪料得到自己相处十几年的亲人都不是亲生的,这时真真是愣住了,恍惚半晌才回得神来,哑着嗓子问道:“什么关联?”
应氏伸手抚着他发顶,轻声说道:“当年有个道士来找你爹,说过你爹鬼影缠身恐有不吉,你爹那时只说无妨,不肯让他作法捉鬼。你娘十分忧心,同我抱怨你爹说他老说‘我与景兄一起长大,他岂会害我?’,可谁也没见过那景兄,想来就是那道士讲的鬼影。”应氏回忆道:“那道士在成家借住了个把月便走了,第二年便有此祸事,你爹娘都是本分的人,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图谋的宝物,竟被人这般赶尽杀绝……”话说至此,应氏声音微梗,不愿再提那时的惨状,转而道:“后来我又在老宅见过一次那道士,我那时十分讨厌他,觉得他假惺惺的,招呼都没上去打,后来一想,他说的话竟真应验了,可再想找他,却再没见过了……”
“那道士是……?”应竹问道。
“我只知他姓段,没听他自报师门,大概是个游方道士。那时他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而今也该四十了。”应氏说着,亦跪下身来,一把握住应竹冰凉的手,往日里一双柔情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冬日夜空铁冷的色泽,“找到他,找到幕后之人,不管是人也好,鬼也好,替你爹娘报仇!”
应竹看了她一会儿,垂首紧握了握她已略显枯槁的手,“我晓得的,娘,你放心吧。”
应氏听得他这一声“娘”,却怔了一怔,抬头已是泪眼潸然。她唤了一声“阿竹”,便伸手与他相拥。她自应竹出生便是他乳娘,而今十八年云烟过眼,已在她面上心上留下岁月的深痕,若说有甚么从未改变的,怕也只她这一腔爱与恨了:“是、是,我儿,娘还是你亲娘,待会儿咱们便回家……”
言罢又回身斟了一盏清酒,洒在坟前。她絮絮地又与竹娘说了许多话,至后来天已全黑了,应竹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将应氏搀起来,便踏着月色回到鹦哥镇去。他瞧着镇定,可这一番变故,应氏的话语交织着几个月前影的问话,一句一句在他心上跑着,令他焦躁难安、辗转难眠。
他终于忍不住披了衣裳起来,提笔想与顾云山写信,点起灯来,又不知从何写起,只得罢笔。他不知道世上有多少影,不知道顾云山的影与他亲生父亲成心宁的景兄有什么关联,亦不晓得这些,与成家灭门一事有多少瓜葛。
“我总得先自己知道点什么,不能总在这里胡乱猜测。”他心里想着,又出神半晌,提上灯笼, 往应氏指点的老宅去了。宅子掩在深林里,沿着山径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得模糊的院子。那院子挺大,可南侧的屋子却已不堪风霜,坍坯作这院子荒弃的佐证。靠山的屋子是石砌的,尚保存完好,门上锁叫人撬坏了,里边也叫贼人弄得乱成一团,桌椅乱倒,柜子横斜,可能是灭门之祸留下来的。里间书房要好些,统共不过一桌一案一书柜,柜子里藏书有些乱,不少就这么扔在屋子中间,大抵是小偷瞧着没有值钱的东西,也没耐心一本一本翻过去吧。
应竹将灯搁在桌上,俯身去拾地上的书卷。秦川常年有雪,夏日天气暖些,反倒是一年里最潮的时节,不少书籍的已经起了霉,隐约能辨里边的内容,有许多应竹没看过的诗词歌赋,亦藏了不少曲谱。应竹看这乱成一团的屋子,心中陡然生出些许莫名的悲戚来。他手握着书卷,心中一时竟觉得茫然——这就是他亲生父母生活的地方,这就是他们死的地方。
他以手抚过桌案边陈旧的血迹与剑痕,默立了良久,将地上的书拾起来,摞在桌上。他不晓得自己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兴许不过是不愿意这间屋子看起来如此潦倒。
旧案会在他手中浮出真相的,他心里暗暗地想着,抬头望向窗外。月光正落在那坍倒的泥墙上,他隐约看见一个似是故意为之的刻痕,斑驳地留在地基的青石上。
他曾在寒江城整理九华孟家灭门一案的卷宗时见过这个图案。
它属于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血衣楼。
血衣楼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江湖上没有人不晓得。它神秘却庞大,网罗了无数身手诡谲的刺客,可是要怎么找到它,江湖上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们好像并不存在,却又好像无处不在。然而这样一个杀手组织,为何会盯上鹦哥镇这样一个普通文士、甚至还要赶尽杀绝?
应竹阖上生父成心宁留下的笔记,揉了揉额角,剪了桌上燃烧已久的蜡烛灯芯。这本笔记是他收拾满地狼藉的旧书时发现的,里面记载着截止灭门前夜每日发生的事情,时间很长,故存有好几册。然而即便到了最后一日,成心宁所记的依旧是“明日有亲朋来访,与竹娘入镇采买,买了一支凤头钗,与竹娘十分相配。念及与景兄一别近一载,不知近况如何。”之类的琐事,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征兆。
不过他那位景兄此时已离去一年,这便奇了。应竹原以为成家灭门与这鬼影说不定有什么关联,这么一看,倒不尽然。再往前看去,便见成心宁又记道:“今日作别段兄、景兄,唉,我与景兄相处二十余年,竟未尝想过今日一别!然修行之事,我也无从置喙,罢、罢!愿好!”
又言:“段兄说他游历时途经仙山,于景兄修行大有裨益。景兄闻言大喜,问了许久此事。夜里同我说,‘下次来找你,便能与你喝酒了罢!’但愿那时我不会变成个糟老头子,哈哈。”
其他的便是“今日我儿周岁,景兄讲他截了一片月光相赠,可惜我儿大哭不止,让乳娘抱出去哄了许久才息。傻景兄,伤心什么,我儿感觉得到你呀。”之类的只言片语,没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应竹微微凝眉,若说有什么可疑,便只有出在这位捉鬼的段兄身上了。若按应氏所言,这位段道长看出他家有血光之灾,可他已将那景兄带走,成家依然灭了满门……然而倘若他不过是信口开河的骗子,何以知道景兄的存在?
可世间道士何其多?真武观里只怕都不下千人,更别提星罗棋布的小道观。应竹叹了口气,想了想,重新在桌前坐下。
“姓段的同门怎么这么多啊!”
顾云山在心里哀叫了一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阿竹随口在信中提了一句,未必真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的。”影说道,“世上道士这么多,光真武就有不下千人,姓段的怎么没有百十来个?……也不知道阿竹问这个做什么……”
“他既然问了,我总要尽一份力。阿竹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不然还不如用写这几个字的功夫去练剑!”顾云山笑道。
“你们啊……”影无奈地笑了笑。
“这份名册整理好,生平也尽力完善……嗯,我这便写信,约阿竹下山一叙。影哥,你说约哪里好?”
“啧啧,你自己分明已有决断,还来问我?”影哼了两声,道,“你不是早听说开封有个论剑大会?”
顾云山嘿然一笑,提笔与应竹相约。
这一年的秋天来得格外地早,方近八月,天气便已透出几分寒意,论剑台上的剑意却更加森冷,以至于那道士收剑回匣时,台下的人都几乎忘记了将欢呼赠予最后的获胜者。
他的对手,是个太白弟子,他的剑很快,但没有应竹快,也没有应竹凌厉精准。倘若应竹在,那么站在他对面、站在论剑大会最后一战的擂台上的,就不会是这个人了。
可他看过论剑的每一场比赛,应竹没有来。
顾云山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太白,稍退了一步,道了一声“承让”,也不等对方回答,只惋惜地轻叹了一声,人便已下了台子,留得那太白愣在原地,气愤难当。
“那小伙子,生得倒是俊俏,难怪你会看上他。”这是一个柔媚的女声响在酒楼二层的窗台上。身段妖娆的女子一手轻敲着栏杆,一边轻笑道。
“我看上的可不是他这张面皮。”另一人道。这人隔着窗台的珠帘坐在屋内,天色渐暗,他也未点起灯火,面容在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晰。
那女子娇笑了两声,夕阳映在她那张清丽的脸孔上、映在她尖刺一般的长钗上:“你图谋什么,我可不想知道。”言罢,身形一晃,人便消失在了窗台。
那厢顾云山正坐在酒仙居里,独对一壶冷酒,无精打采道:“影哥,你说他收到我的信了么?”
“估计是没有吧。”影回答得也不甚肯定。
“他之前若要动身去什么地方,都会提前告诉我。”顾云山丧气道:“也不晓得碰上了什么要紧事?”
“兴许与那姓段的道士有关?”影猜测道。
顾云山摸了摸怀里那本名册,还未来得及叹气,一双葱白的素手便取了他桌上的酒盏,问道:“少侠,我可以坐在这儿么?”
酒仙居里正热闹着,空位也不算多的。顾云山没有在意,头也没抬,只随口道:“请便。”
“真是无情呀。”那女子笑了一声,将他盏中的酒水喝了,还偏要与他挤在一条长凳上坐,“小道长,你在论剑上的比试,我一场都没漏看呢。”
她挨得近极了,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直递到顾云山的鼻端,更不要说她穿的衣裳,胸前一片湖绿色的抹胸,露了一大片白花花的好肉。只可惜此时顾云山哪里有心风月,满脑子都在记挂着应竹何以未能赴约,皱了皱眉,对这莫名其妙前来搭讪的女子十分不耐烦。
那女子瞧他无动于衷,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伸手摸了摸顾云山的脸,凑近到他耳边来,柔声说道:“有趣,小道长,你若有一日白道混不下去了,可来我血衣楼玩玩。”
那女子动作看似轻柔,可这距离已着实太过危险,顾云山心里一悚,反手便要去握匣中长剑,那女子却早料到似的,转瞬身形便已在数尺之外,笑道:“可别忘了我呀!”
顾云山提剑追出去,只见满街人影灯影摇晃,哪还有那女子的影子?若非他怀里多了一根发信的烟花,只怕要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觉了。
又在开封盘桓了数日,顾云山终于肯定应竹不会来了,又恰逢中秋佳节,不免心中怅然,影有心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便道:“我听说中秋节该喝桂花酒的,去么?”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馋嘴儿?”顾云山颇为意外。
影竟也没有反驳,反倒是笑了笑:“我早先在玉华集,吃过小孩儿送的糖糕,好吃得很。酒倒是没喝过,但一直想喝。”
顾云山叹道:“没想到影哥竟是玉华集之人,也不晓得玉华集怎么突然就……影哥、你还是没记起来么?”
“没有。”谈到这个,影也有些郁郁。他想起来那天在山海楼问起玉华集惨案时,张天虹无意中所说的话。他说:“听说那玉华集,前一天还热闹得很,晚间忽然鬼气冲天,惊动了师父,师父赶忙派人去,便见那全镇的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了。诡异的是他们身上都没有任何伤痕,眼里也没有瞳孔,就好像……叫人活生生抽走了魂似的。你说,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谁能有这等通天之能?”
妖魔鬼怪啊……
影想不起从前的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影,还是后来变成的影——他是如何变成现在的模样?更重要的是,玉华集那桩惨案,会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影哥,别想太多。人么,总是把无法理解之事归罪于鬼神,天虹师兄也不过随口一提罢了。”顾云山安慰道,“走走走,别想这些事了,咱们喝酒去!”
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了。顾云山负剑下楼,正瞧见一个道士在靠窗的桌边坐着,桌上摆了一个酒壶,两个酒盏。那道士脸色微白,只酒意在他脸上染了微醺的浅红,稍稍驱散了些病容。
“咦,段师叔?”顾云山一怔,快步下了楼去。
那道士听见了声音,回过头来,见到顾云山,面上露出几分讶异来:“顾师侄,你怎么在这里?”
“与人约了开封论剑大会,便来了。”顾云山答道。
“该不会就是那日与你同去长生楼的太白弟子?”段非无笑了笑,“我想想,是叫应竹?怎么没与你一起?”
顾云山叹了一声,道:“他没有来。”
“想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段非无目光飘忽,过了一会儿,又牵出几分笑来,“这倒巧了,我早先也约了友人来开封看灯,也被放了鸽子。师侄可有什么要紧事?不如陪我这老人家喝两杯?”
“师叔哪里的话,一点都不老。”顾云山笑笑,这倒不是客气了。段非无容貌俊逸,发丝乌黑,虽身体不算康健,但面上瞧着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
“说起来,我听说有个真武弟子拔得论剑大会头筹,该不会就是你?”段非无斟了酒,问顾云山,“真羡慕你呐,趁着年轻,功夫也好,多出去闯荡闯荡。”
“侥幸而已。”顾云山说道。他早先查真武山上段姓道长,自然也对段非无略知一二。段师叔习剑天赋差强人意,早年还因此负气偷跑下山,倒跟凌玄一个样子。不过没过多久又回来,老老实实被罚了几百遍道德经,便安生呆在山海楼数载,对星象啊、道术啊、炼丹啊之类的颇有研究,后来便被派到山脚下的涵星阁去主持大局。涵星阁离玉华集最近,是故十一年前玉华集惨案发生之后,段师叔十分自责,只道自己空负武学道法,却连一里开外的镇民都保护不得,立誓要将玉华惨案查清,是故这些年一直在江湖游历、查案,很少回山。顾云山与他没见过几面,可酒这东西,最是奇妙,几杯酒下去,肚里暖了不少,气氛便也好像跟着活络了些,更何况段非无本来也善谈,听他笑说些江湖轶事,的确是十分有趣的。
一壶酒饮尽,天色已晚。段非无酒量不算好,之前也不晓得独自喝了多少,当下便起身对顾云山道:“今日相谈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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