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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同人)(真武X太白) 影剑顾云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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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山哼了一声,也不应他。应竹倒没觉出不妥,反倒是起了些兴致,问顾云山道:“云山,你呢?”
“我?”顾云山愣了愣,意识到应竹在问什么,轻咳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他了,只一颗心骤然搏动起来,一时间那些纷杂的念头又跃入脑海之中喧闹不休。他对身边这人有着太多难言的情愫与淫邪的欲求,交织在别后一千余个日夜里。可应竹好似从未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感情,该只是如他所言那般,当他是生死相交的朋友吧?
他终究还是更害怕失去,情愿就这样下去。他总无法想象他这一生都再见不到应竹、抑或相对如陌生人,那该是如何惨淡的光景。
他沉默着思量了许久,终是轻叹了一声道:“我这三年忙得很,自己都不晓得怎么过的,哪还有机会去寻什么喜欢的姑娘?”他回过头去,望向应竹,才见他约莫是等得太久,这会儿呼吸渐缓,阖着眼睛,已是悄然睡了过去。
“你啊……”顾云山无奈地笑笑,伸手在他眉心轻点了一下,思绪混混沌沌的,没一会儿便也跟着睡了去。大概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醒时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只觉得被窝里暖融融的,舒服得叫人不想动弹。应竹还躺在他身旁,声音却也只有个大概,叫人分不清是梦是真:“你醒啦?”
“没……”顾云山往他肩头蹭了蹭,半梦半醒时声音都是软的,“再睡一会儿……”
应竹素来不是个喜欢赖床的,这会儿却也终是抵不过被窝外边冷峭的冬意,看了顾云山一会儿,又跟着睡了去。
再醒时雨已停了,未散去的乌云间漏出小片小片的蔚蓝来,倒也是入冬少有的明净。顾云山换了身黑色道袍穿来,挽了个齐整的道髻,整个人都显得深肃庄严了许多。应竹看他低头打理了一番外袍的暗扣与长袖,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哟,顾道长。”
顾云山竟板了板面上神色,对他屈指成礼:“无量天尊。”
应竹不由莞尔,既而问道:“你要回真武去吗?”
顾云山点了点头:“我早先与段师叔联络,他说他在真武山上等我。”他顿了一顿,抬手理了理应竹额前稍乱的刘海,问道,“我这一去怕诸事顺利也要耗去大半个月,我到时如何找你?”
“我在九华会呆一阵子,血衣楼的尾还没收完呢。”应竹思索了片刻,道,“我若有要紧事,便在这间屋子给你留信。”
“好。”顾云山点头,拂了拂他衣领上绒绒的白毛,敛袖道:“那你早些去吧,免得你师兄找你不见,还要担心的。”
两人便各牵了马匹,步过燕来镇湿滑的青石板街,并辔行至村口牌坊。“后会有期。”顾云山轻声说道。
“嗯。”应竹应了一声,深望了他一眼,便扬鞭沿着田埂南去。待他人影没入叆叇的薄雾与荒杂的丛林,他始握住缰绳,转身而去。两骑白马,各自东西。
襄州距离九华,着实有一段路程。顾云山路上收到段非无的飞鸽传书,知道他此刻正住在涵星坊。涵星坊自玉华集一案之后便荒弃在山脚下,只段非无念着旧,不肯搬上山。到时已近傍晚,顾云山绕过那刻着太极八卦图的影壁,便直走向正前方的大殿。涵星坊荒废已久,不少石墙砌了一半便弃在一旁,爬满了苍苔,显得十分凋敝萧索,唯有正中这间道殿悬着橙黄的灯笼,朱红的大门敞着,段非无正坐在里边桌案后,悬着一枝朱砂笔,大抵是在画什么阵图。
顾云山走进门槛,段非无便已然发觉,抬眼看了看云山,笑道:“你来了,东西可带来了?”
“带来了。”顾云山从怀里取出冶儿的魂玉,走上前问道,“师叔,这东西,当真能取人的生魂为它所用?”
“不错。”段非无接过那块莹润的玉石,细细看过上面每一道精密的刻痕,好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眼里暗暗埋着狂热的神色,“就是它,我找的就是它……”
顾云山瞧他神色,心中略觉得怪异,唤了一声:“师叔?”
“怎么?”段非无喜色微敛,将那魂玉收入袖中,“我瞧你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我,你且说吧。”
顾云山想了想,问道:“师叔,恕我冒昧,你可曾在秦川认识一个叫成心宁的人?”
段非无愕然,既而面上浮出些许沉痛之色:“怎么不认得?我们可算是兄弟了……你怎么知道他的?”
顾云山答道:“我去秦川窃取冰晶魄时,偶然得到一本他写的笔记,没想到这么巧,那段道长竟就是师叔你。”
段非无便叹了一声,道:“心宁才华出众,只是妖孽缠身,便有早夭之象。本以为将那妖孽带走,便可保他家平安,却不料……唉,段某空负驱鬼捉妖之能、观星望气之术,却未救得玉华集百余人性命,亦未救得成家,实在无颜提起此事……”
“师叔可知,那事也是血衣楼做的?”顾云山问道。
“哦?这件事你知道多少?”段非无皱皱眉,在桌边坐下。
顾云山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些,未来得及追查幕后之人,血衣楼便已覆灭。”
段非无沉思片刻,道:“罢了,血衣楼既已陨灭,许多事都无从查起了。有他们这么多人的鲜血作奠,心宁在地下也该瞑目了。”他顿了顿,又道,“血衣楼如今状况如何?”
“都死了,四盟的人还在收尾。”顾云山说着,看了看段非无,又问,“师叔,魂玉是自冶儿手中所夺,她背后可还有人么?玉华集一案发生之时,怕孔冶儿还是个垂髫小儿?”
“谁教她傀儡之术,便是谁在她背后,搞不好是唐门中人呢。多半是被冶儿杀了吧,否则这等宝物,怎会落在孔冶儿手中?可笑,竟将它用作此番用途……”他嘲讽似的笑了笑,抬眸望向顾云山,道:“你可知此物的真正用途?”
顾云山摇头道:“我不知道。若非师叔说了,我怕也不会相信这一块小小的玉石,竟能将整个镇子一夕覆灭。”
“正巧,等你来的这段时间我又去玉华集看了看,得到了些线索。你可愿与我同去?”段非无随手提了一盏灯笼,那被晚风吹得飘摇的烛火将他脸孔映出了些许诡谲之色。
段非无提灯一盏往前走,去的地方顾云山熟悉得很——是那座小楼,他曾和应竹夜里偷偷下山,坐在屋顶上喝酒的那座小楼。段非无随手撕了朱漆斑驳的木门上贴的黄符,推开了门。门里尽是股呛人的烟尘味儿,该是许多年没人打扫了。夕照自侧面紧闭的纸窗朦胧地映进来,里边有一个书架,有几个桌案,正面挂着幅神像,摆了不少灵牌,案上白蜡都落了一层黑灰。
“我觉得很不好……”影悄声说道,他声音低沉却又飘忽。
顾云山安抚道:“上回也是在这里你想起了些事情,想来此处与你有莫大关系。再说了,影哥,咱们俩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丢失的记忆对影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他无法拒绝。影犹疑了片刻,只得叹道:“我光是接近此处,都觉得压抑难受得很……你小心些。段非无……我不喜欢他,你也提防着点。”
“我晓得的。”顾云山应了一声,以手指轻擦过桌沿,亦是一层浮灰。他微微皱起眉来,问段非无道:“这里是?”
段非无没有应他,只径直走向书架,拧动上边摆着的一个十分显眼的玉雕,便听得不晓得何处的机括,墙那边竟开了一道暗门。
“这里本是个祠堂。”段非无随口解释了一句,转过脸来对顾云山道,“你要答案就在下面。”
那暗门里边黑魆魆的,没有一丝辉光,只一条石阶下去,也不晓得消失于何方。顾云山自然不会害怕,只跟在段非无的身后矮身向下行去。两人才走下不到十步,身后的门便关了,黑暗愈发浓重幽深,只有段非无走在前面的一盏小灯,照得脚边方寸之地。这是一条很长的石阶,依着小楼的石墙盘旋而下,手边还修了一道围栏,叫人总不至于这样跌下去。
顾云山四下望去,只见墙面只顶上开了几个方形的窄窗,只隐约有光照进来,也照不见底下。顶上悬着一根绳索,挂了几道惨白的旧幡,尾端染着暗红,瞧着诡异得很,却不知是作何用的。这条道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段非无却忽熄了手中灯火,解释了一句道:“这底下密不透风,点火是要闷死的。”
顾云山自然晓得,闭眼适应了一下黑暗,便见得底下浮起星星点点的幽绿鬼火,正盈盈地向他们飘来。那鬼火虽亮着光,却没有一丝温度,明明灭灭地,将底下的状况倒隐约映了出来——那是青灰色的一整块石板,瞧着十分光滑,隐隐刻了什么奇怪的纹路,许是什么阵法,具体的却看不清楚的。
“我还是第一次下到这里来,云山,你倒是不怕。”段非无轻笑了一声,扬了扬手,便有一团鬼火兀地在他手边亮起,飘向墙上的烛台上,霎时间便将这小楼地窖森森然映亮了来。
“雕虫小技,只能骗骗小孩儿。”顾云山皱眉道:“这地上是血?好重的煞气。”
“可不是,恐怕整个玉华集的怨气,都在此处呢。”段非无围着石墙走着,间或叩叩石墙,踩踩脚下,像在寻找什么机括,“云山,我听说你早先在山海楼看过不少阵法的书,可晓得这是什么阵?”
顾云山蹲下身,手抚过地面,只觉触手一派温润——这哪是寻常见的青石,这分明是一块玉!上面深刻着暗色的纹路,那阵型闻所未闻,构思精巧诡谲却又有包容天地之大气,也不知是何人所成。
“我瞧不出来,恐怕要拓印下来,请师父过目。”顾云山手指沿着那阵法曲线一划,喟叹了一声,说道。
段非无眼神微动,笑道:“何必这么麻烦,这阵作何功用……师侄试试不就知道了?”他笑得森然,话音未落,手中魂玉已置入地上阵法的一处凹槽。顾云山早有戒备,心中一凛,猛然向后一荡,匣中长剑一震,已自飞入空中,他将一柄短剑疾射向段非无的心口,长剑已落入手中。
段非无忙从旁一躲,叫那短剑带起的剑罡划破了肩头的衣裳,渗出一道血痕。几乎同时,顾云山那柄寒芒如电的长剑已然递来,便堪堪顿在他脖颈旁边:“师叔,何必冲动呢?”
“师侄真是长进。”段非无武功低微,这会儿却不见慌乱,只低笑了一声,伸手在他剑脊上一抵,想将那剑推开了一分,“你这样有天分的孩子很少见,真叫人讨厌。”
顾云山冷笑了一声,却不肯顺着他的力道移开剑,道:“师叔现在可愿意将真相告诉我了?”
“你想知道什么?”剑锋划破了段非无的手掌,他却恍然未觉似的,脸上带着那抹笑,却被幽暗的鬼火映得恍如鬼魅,“我会告诉你的。”
他话音尚未落下,顾云山便觉心头一悚,收剑疾退,却只觉灵魂深处一阵撕裂似的疼痛,如闪电雷光一般炸开,饶是他这般在血衣楼历练多年,亦疼得大叫了一声。一瞬间好似有无数怨灵在他耳边锐啸、嘶喊、哭号,化作一支支长矛,重重扎在他心上。
段非无森然一笑,手掌上的血一滴一滴融入地上的玉石,有灵性一般穿行在那刻好的大阵。他招了招手,重重地握了一下,跳荡明灭的鬼火映照下,顾云山的身体好似浮出一层暗暗的影来,屋顶垂落下的白幡投下的阴影便似锁链一般,与那层暗影相融,段非无猛地一振袖,那团影子便生生抽离出来,融进那块魂玉之中。
“小家伙,偷拿别人的东西可不好。”段非无寒声说道,“被你耽误了这么多年,这账今日咱们好好算算。”
“笑话。”
短暂而剧烈的阵痛过去之后,残余的痛苦仍在四肢百骸之中蔓延,可顾云山在血衣楼里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冷笑着回了段非无一句,发现自己已然不知身处何处,只周身都是雾蒙蒙黑黢黢的一片,脚下亦不是什么阵法,不过是寻常的青石板罢了。他心知自己该是身处阵中,不敢妄动,只在心中唤了两声影哥,自然是石沉大海。
段非无只笑着看那拄着剑半跪在阵中的年轻人,心中竟生出无限的快意:“谁才是笑话?顾云山,以你天纵之资,不照样被我困在这方寸之地?”他缓缓踱着步子,莹莹的鬼火将他原本英俊温和的面容映得十足的妖异,“我现在杀不了你,可你能在这阵中熬多久?三日?五日?放心,我会常来看你,只等你死了,你便将成为我最强的傀儡,那时候……呵,好师侄,你的影还会与你在一起,只不过么……”他诡笑了两声,不必继续说下去,顾云山也知道他的意思。
想是方才他用什么奇诡的法子将影剥离出去了。他要将影哥炼化么?顾云山心头微凛,反倒却冷静下来。他料想段非无不敢入阵,便自盘膝坐下,道:“师叔,即便你能操纵我,操纵影哥,那又如何?即便是恶名也好,世人依旧只知道我顾云山,岂知道你段非无?你这一番苦心经营,还不可笑么?”
“住口!”他这番话好似踩了段非无的痛脚,惯来气定神闲的中年道人猛地喝了他一声,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寒声道,“你懂什么?若我祭炼成了鬼影,岂还需要段非无这个名字?到时候莫说一个小小玉华集,便是那嘲天宫,我也敢将他屠了。”
果然如此。
顾云山皱了皱眉,还未搭话,便听段非无又笑:“你这么聪明,可猜到是我将玉华集屠灭的?早年我随师父在真武山上修行,始终不得驱影之要领,那老家伙偏不肯教我,现在如何?你剑术再高、武功再好,一样不过是我玩弄于掌中的兵刃罢了。”
“我负气下山,其时公子羽剑挑方龙香,青龙会一夕倾覆,我父母家人亦于那一场动乱之中身死。那就是我的仇家,二十年来,我从未停止过复仇之计。”段非无半倚着墙,面无表情地从旁取了伤药,撒在自己受伤的手掌上。说到此处,他语气竟变得十分淡然,好似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一般。
“他是武林第一人,而我天赋不高,驱影都学不会,可那又如何?山海楼里书卷如瀚海,我学过各种旁门左道的阵法星象、符箓驱鬼,终于在一卷残卷中找到一条捷径。我下了山去,在秦川,我找到了最适合祭炼的影魅。世上草木山石皆有影子,可影魅么,无不得天地之大造化方能成一个,这岂不是我的气运?我以驱鬼免祸为由,想要将那只影魅带走,那人却断然拒绝。他竟也看得到影子,这倒是十分棘手的,是以我在他家住了数月,总算瞧出了破绽——是活物就有欲望,相应的,他就有破绽。那只影魅也不例外。”段非无似讽笑了一声,将纱布一圈圈缠在手上,“你道它想做什么?”
顾云山沉默片刻,道:“影哥……约莫是想变成人的。”
“做人有什么好的,真是可笑。那一家子和和美美,哪有他插足的地方。”段非无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将它带走,安置在涵星坊。我没有骗他,涵星坊集聚星辉月华,最适合修炼不过。我还为他配药炼丹,叫他能够短暂地化出人形——答应他的,我都做到了。而我用这段时间,终于画成了这个大阵。”他望向顾云山,漆黑的眼瞳好似幽深的暗夜,“我将影魅引到此处,若无意外的话,那时它便该变作我的影子。那该多好,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得到我想要的力量,与公子羽一战,是生是死,都是个了结……”
“可那时这里尽是青砖,虽说平整,但也并非毫无破绽。它竟逃了!”段非无声音骤寒,“我将它击成重伤,也未能将之留下。它气息虚弱,反倒更难捉摸,我在襄州寻了它数月,也未能找到它。反倒是等来了一个人……呵,青龙会的人。”
“公子羽一手将青龙会覆灭,却又暗暗将之纳入囊中……真是打的好算盘。我怎会拒绝呢,离他越近,我复仇的可能就越高。影魅虽说逃了,可替代它的东西,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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