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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那些小心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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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皇后动手打的,因为齐梓玉答应过他,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会无故发难的人,那就只有娴妃了。

当初他不希望如儿进宫,正是担心她会被人为难。如儿的性子秋衡还是了解的,她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女,自小就是一个闷葫芦受气包,谁都可以欺负嘲弄她。可她就算被人欺负,也只闷在心里不说出来,自己硬生生扛过去。秋衡第一回见到她,就是这般独自垂泪的可怜模样。

——和齐梓玉那种张狂的性子实在对比鲜明,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你可是受了婉儿的折腾?”秋衡径直问道。

她依旧低垂着眼,轻轻摇头道:“谢过陛下关切,我……只不过磕到了,没什么大碍。”

她越是这样低声下气,秋衡越觉得对不住她。

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太后携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回张家省亲。那个时候,青梅竹马的婉儿拉着他说有好玩的,秋衡是个贪玩的人,于是兴冲冲地跟着去了。到了后头园子里,他才发现婉儿口中所谓的好玩的,就是个脏兮兮的女娃娃。

他记得自己问婉儿这个女孩是谁,婉儿只答是个讨厌鬼。皇帝虽少不更事,但也自持身份,并没有和他们一起欺负她,却也没有出声阻止,他只是冷眼旁观。

那天晚些时候,皇帝躲开跟着的小太监,独自一个人溜达,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动静,哑哑的,闷在喉咙里,像是某种困兽的小声呜咽。秋衡好奇万分,他绕过去,就在草堆里发现了她。

他问:“你怎么哭了?”

那人却只是摇头:“太子殿下,我自己磕到了,没什么大碍。”

想到当初,再看着现在,简直如出一辙,秋衡只觉得分外不堪——就在那一日,这人第一次救了他,而她险些丧命!

“钱串儿,”秋衡压着心底的愤懑和歉意,转头吩咐道,“速请御医来。”说罢,又冲着一直立在一旁、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那个人微微颔首,“你别一直站着了,坐吧。”

如贵人谢了恩,这才小心翼翼坐下,好似一根一直绷着的弦,怎么都松不下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却因为皇帝沉着脸,隐隐有种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压抑。

德妃是来看热闹的,她好容易逮着个给娴妃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此时见大家都不提了,于是忍不住又跳出来,在皇帝跟前故意煽风点火:“陛下,如妹妹真真是个温婉的好性子,一心想着息事宁人……”

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的太后微微睁开眸子,瞥了德妃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娴妃是他们张家的人,她想怎么骂怎么罚都没关系,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说话了?还在这儿挑拨离间?

蠢得要命!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啧”的一声,蹙眉道:“如儿,哀家头有些疼了,你来替哀家摁一摁。”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德妃被打断话头,这才讪讪噤口。慢慢盘算过来那些弯弯绕时,她心中一凛,面色变了好几变。坐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自己,德妃尴尬又识趣地退了下去,留他们一家子“好好说话”。

出了雅韵斋,她抹了抹汗,暗道太后总归是向着自家侄女的,她怎么可以这么疏忽!

思来想去,德妃半道又去了一趟咸安宫,准备再去皇后面前挑一挑事。

“皇后,如贵人实在太有心计、太过可恶!之前您怎么问她,她死活不愿说,大家都以为她是真的能忍气吞声呢,没想到这人直接闹到皇帝那儿了……皇后,你没看见陛下刚才的眼神,是震惊又震怒……”

多么好的说辞,可任凭这人舌灿莲花,皇后听了,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本宫知道了。

如贵人会去找太后,这是梓玉意料之中的事。

如贵人和娴妃,两个人同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妹,一样的身份,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总有个亲疏远近,那太后到底帮谁,而皇帝又是个什么态度,梓玉估摸着如贵人需要急切地试探清楚,那么,她借着这事再好不过,说不定那一巴掌还是她自己打的呢——反正他们一家子都喜欢自虐,不是喜欢自扇耳光,就是喜欢自己跳水!

这事没什么可稀奇的,梓玉也不在意,她唯独对德妃来回搬弄是非的行径很是不喜,实在想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她,树个典型出来,杀一杀宫里这种风气。

雅韵斋里,待太医给如贵人仔细上过药,太后才重新睁开眼,狠狠骂了娴妃几句。可话里更多的还是维护之意,也叹这人不争气。若是婉儿有些脑子,仗着她和皇帝青梅竹马的亲厚,怎么不能成事?还需要忌惮一个骄蛮又任意妄为的齐梓玉么?

想到那碍眼又招摇的齐梓玉,太后就真的头疼了。

话锋一转,她对着皇帝道:“皇帝,婉儿没轻没重确实该罚,可皇后呢?当时她硬将如儿塞进永华宫,不就盼着她们姐妹二人闹起来,她好渔翁得利吗?皇后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你还当她是什么善茬么?这回的事,如果治婉儿的罪,那她也得担半个后宫监管不力的责!这宫里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了……”

秋衡当然知道齐梓玉不是什么善茬,她连皇帝都敢威胁,如果不是有齐府众人牵绊,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齐梓玉不敢的。所以,她为了自保,做这些根本不奇怪,甚至是合情合理,也符合这人的脾性!因为,她就是齐梓玉啊……

秋衡隐约觉得,自己和母后真的将梓玉逼得太狠了些,比如她六哥的事情,又比如现在……

太后还在使劲给皇帝上眼药,说齐梓玉如何有心计云云,秋衡听着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只觉得更加心烦,连带着对这个母后都有了些微词: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要如儿进宫,怎么会生出这些是非来?

望着如儿那张无辜受连累的脸,秋衡拧了拧眉心,道:“你还是移去淑景宫吧,楚婕妤是个好相与的人。”

“可皇后那儿……”如贵人吞吞吐吐地,似是对皇后也有些恐惧害怕之意。

“无妨,这是朕的口谕。”秋衡顿了顿,又替梓玉说话道,“之前是朕没思虑周全,倒叫妹妹受苦了。”

如贵人复又低下头,两眼簌簌眨了眨,掉下一串泪来。

秋衡看她这般,心底更是过意不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命钱串儿去寻只好看些的猫来。

那人一听,恍恍惚惚抬起头,露出个腼腆又怯生生的笑:“陛下,你竟然还记得……”

秋衡宽慰般地也跟着笑了笑,安抚道:“嗯,都记得。”

他的笑靥明亮,落在如贵人眼中,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一日。

那天,她躲在草堆里哭,就见旁边探出一张探究的脸,他也是这么笑的,和先前的冷眼旁观不是一个样子。他很白,衬得一双眸子格外的亮,像是天际最最璀璨的星子,她根本摸不着,只能遥遥望着。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而她不过是个府里不起眼的小小庶女……年幼的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想要让这个太子永远记得她,他是能够带自己逃离这种生活的唯一法门!

所以,再苦,她也得忍着,只为了留在他的身旁……

梓玉是从皇帝口中听到如贵人搬去淑景宫的,因为秋衡从雅韵斋出来就直接去了皇后宫里。

对于皇帝的这个决定,梓玉心底虽然不快,但面上仍旧是皮笑肉不笑的。

秋衡知道梓玉定然是有意见,他作了个揖,打趣道:“替皇后分忧,是朕应当应分之事。”

“不敢不敢。”梓玉觑了他一眼,再垂眼望着手里轻烟袅袅的热茶,她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陛下,楚婕妤如今遇喜,自然要好生安胎,她那儿不能太吵,不如让如贵人去舒贵嫔宫里?”

秋衡猜到她心里打的小算盘,忍不住笑道:“这还没过一个时辰,皇后你就驳了朕的圣旨,岂不太不给夫君我留脸面了?好歹也过个十天半个月……”

梓玉无言以对,只能翻了个白眼。这几日秋衡已经看惯了她没什么反应的模样,现在见她这样娇蛮只觉得可爱无比,心里不由喜滋滋的,他说:“真好看,你再翻一个。”梓玉瞠目结舌,吓出一身冷汗,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小皇帝已经这么扭曲了。

自从上回楚婕妤有孕,梓玉冷嘲热讽了几句,皇帝心虚不已,再到两人心知肚明的耳环一事,又加上梓玉六哥西去,再牵扯上如贵人这一堆烦心事,接二连三的,他二人应接不暇,不知不觉间似乎就越行越远了。秋衡心底隐隐有些着急,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着急,也不知自己着急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应该时不时来皇后这儿露个脸。

皇帝身边围着的又都是一群毫无恋爱经验的太监,他的心思越憋越重,渐渐地就长歪了,成了一颗扭曲的小苗苗。

他还毫不自知!

☆、第32章 难以启齿

因为内阁首辅和次辅的正常上班,皇帝又开始撂摊子了。

其实,随着皇帝年纪的增长,底下的朝臣就发现皇帝越来越懒了,也更加难以琢磨,当然,他肚子里的坏水也就更多,连齐不语都不得不忌惮这位几分。

最近得空,皇帝憋足了劲在研究一桩事。

这事在他看来挺严重的,还特别地难以启齿——那就是自己为什么只要一看到皇后,就想和她睡觉!

或者,没看到也是一样,无论何时、何地……

皇帝虽然没什么节操,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有多少,也还没有色令智昏或者饥渴到看见个女人就想把她扒了,摁在身下。

可近来,他唯独对皇后起了这么龌龊又羞人的心思。

皇帝每日幻想的,就是怎么换着法子、换着地方宠幸某人。

比如,正好好地上朝听政呢,他脑筋一歪,突然发现身下的蟠龙宝座不错,若她躺在这儿,定能衬得雪白的身子更加娇媚;再比如,与皇后好好地在书房对弈,皇帝突然觉得这儿也不错,尤其那一整面的书架子,她若是双手扶着,再轻吟几句诗词歌赋,肯定别有一番诱人的情趣;还有,在御花园和皇后偶遇,皇帝又觉得这一处更好,风轻云淡,有种最原始的悸动,极度适合“坦陈详见”……

实在乱七八糟!

这种荒诞的想法没日没夜地折磨着可怜的小皇帝,简直要了他的命!

实际上,秋衡也只是敢动动念头想一想罢了。他的皇后因为前面那一系列的事,对他依旧不冷不热不理不睬的,还没跟他和好呢!

秋衡若是死皮赖脸地想要留宿,必然会被梓玉嫌弃,到最后,她抵不住这人的赖皮,就冲着外面吼:“快,皇上要翻牌子。”

堂堂天子被皇后这样嫌弃,再想到自己不能示人的那点小心思,秋衡更觉丢人,他只能灰溜溜地去找旁人。可只要闭上眼,那人的模样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在眼前,他想象着她的喘息,她的模样,她的倔强或是应和,甚至幻想着在最后精疲力竭之际,她搂着他,说“陛下,我好欢喜”。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鬓,有些不敢触碰地喃喃回应道:“其实,我心里也好欢喜。”

……欢喜?

秋衡陡然睁开眼,深藏在胸膛里的某处像是被这两个字烫到了,开始突突狂跳,好似发了疯一般不可遏制。入目是一片黑色,他埋首在女人的青丝里,发丝迷着他的眼,缠着他的唇,令他有少顷的怔愣。

怔愣之际,有一道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泛滥开,迅速占据了整颗心,满满当当,找不到出口,只能胡乱撞着,有些疼。他的心尖上恰好有一个微不可见的伤口,正是刚才那二字扎出来的。此刻,所有的情愫从这个小伤口里拥挤出来,像是一座沉眠已久的火山,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发。

他苦苦寻觅的答案,他一直焦虑不安的源泉,还有他无时无刻不在肖想那个人的原因,就在他的嘴边,呼之欲出,他有些不敢面对了。

因为,秋衡知道,那种情愫,正是谓之欢喜。

轻轻眨了眨眼,秋衡慢慢回过神来,眼前的女人冲着他笑,腼腆又有些羞怯,“陛下……”

这宫里,任哪个女人听见皇帝这样说都会高兴——当然,除了齐梓玉,她讨厌他,又恨着他呢。

秋衡这样想着,面色不由白了几分,他勾着嘴角,扯出个笑,疲倦地阖上眼说:“睡吧。”

可他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她还在那儿,冷冷望着他,一脸的嘲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让他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秋衡遍寻不到当初的踪迹,他只知道,现在变成这样……这一切,好像重重打了他一巴掌,好疼!

可皇帝只纠结了几天,就很快地放下了心底的不安,因为他意识到齐梓玉是他的大老婆,是他娶进宫拜过堂的正妻,他凭什么不能喜欢?又不是让他去通奸,或者去勾搭别人家的媳妇!再说了,就算他喜欢上了旁人的妻子,还能抢过来,何况是这种名正言顺的事,他怕什么?

齐梓玉虽然是齐不语的女儿,可现在到底是他的人了,他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生死都要在一起,难道还会真的在意这些不成?

所以,皇帝决计出手了,他要一击即中。

如何快速勾搭上齐梓玉,让她喜欢上自己,成了秋衡近来生活的重头戏。

皇帝没有追求女人的经验,素来都是女人哄着他又捧着他,所以,皇帝的志向虽宏伟,目的虽明确,但实际操作起来……挺难的,尤其,对方还是个不怎么开窍和死心眼的女人。

这一日,他得了一对番邦进贡的十分罕见的绿檀木手串,连忙跟宝贝似的拿到皇后跟前。皇帝的意思,就是这全天下只有咱们俩是天生一对,才配得上稀世珍贵的好东西。谁知道,梓玉刚刚闻着檀木香,就掩着口鼻,嫌弃道:“陛下,快快拿走,这味道太冲,我闻不得。”

秋衡吐血,这人要不要这么不解风情!

可消停了一天,皇帝雄心壮志又起,他变着法子的赏给梓玉其他很多好东西,零零种种,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皇帝突然转了性子,梓玉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古怪。

皇帝最近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就好像是闻着腥的猫,特别的亮,又好像是特地来讨好她,哄她开心。梓玉估计如果自己说要天上的月亮,小皇帝也会派人爬上去给摘下来递到她跟前。

无功不受禄,她整日给太后使绊子,给皇帝添堵上眼药,哪儿敢要皇帝无端端献殷勤的东西,谁知道他安没安好心?和皇帝斗智斗勇的经验告诉梓玉,这人肯定又在憋什么坏水,想要整齐府,或者整她!

所以,皇帝赏到咸安宫的那些好东西,梓玉都分赏了出去,除了一套特别难得的小人画,用的借口都是皇帝想着各位妹妹云云。如此一来,得了赏赐的众位嫔妃都很高兴,便会特意戴着在皇帝面前转悠。

这些都是皇帝讨梓玉欢心的,可他接二连三地在别人身上看见了,怎么能不打脸?

皇帝当下没有甩脸子,可他知道自己一击不中,再击……就更没戏了。

被轮番打击过几回,皇帝彻底没招了,整个人恹恹的,很是郁卒。

钱串儿看在眼里,琢磨出一丝味来。本着替皇帝分忧解难的原则,他提议道:“陛下,今日天朗气清,不如去御花园里散散心?”秋衡剜了他一眼,钱串儿接着道:“听闻皇后娘娘特别喜欢去园子里散心……”

秋衡指尖轻点,哼道:“就你多事!”

话虽如此,他依旧是去了,准备约他的皇后出来走走,沟通交流感情,熟料到了咸安宫里,直接扑了个空!秋衡面色就不好看了,“皇后呢?”他话里忿然,咬牙切齿。

锦澜小心回道:“娘娘去芜香殿了。”——虽然上次芜香殿的事情很可怕,但梓玉真心觉得那儿是个好地方,因为清净,还可以躲着人,比如总是揪着她不放的皇帝。

秋衡犹豫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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