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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那些小心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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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宫里还真没什么人敢得罪这位皇后。曾经得罪过皇后的那位,已经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可还被禁足着呢,连除夕家宴都没露脸。听说娴妃演完上吊自尽的戏码之后,太后有意解了她的禁足令,连皇帝都没意见了,可偏偏是皇后不让。皇帝夹在中间,没少受老娘和老婆的夹板气,他挺不痛快的。
梓玉得到宫妃们的夸赞,动力十足。她挑灯夜战,一口气又连续打了数十条,当做赏赐一并分赏出去,以至于后宫嫔妃人手一条。得了皇后的赏赐,她们还不能不带,一时间宫里丝绦蔚然成风。
皇帝在宫里见多了,就有些好奇。腰间系丝绦、挂玉佩都不算什么,可最最关键的是这丝绦……根本不好看啊,生生乌糟了皇帝的眼!待问明是出自皇后之手后,秋衡释然了,那人真有“本事”,不仅处处跟他作对,连眼睛都不让他歇着!
皇帝这个新年不太好过。作为个孝子,他每天需要给太后请安,陪她说话解闷。可说来说去,太后就会绕回到如儿进宫那件事情上,说到动情处,当然还要掉一些眼泪。这还得说到齐梓玉。因为齐不语受了皇帝的板子,所以梓玉这些天故意给太后找了很多气,除了娴妃外,最最重要的一桩,就是她原本松口同意的张如儿进宫一事,梓玉随便找了个借口给无限期押后了。
太后非常着急,皇帝不胜其烦,他就有些故意躲着了。
这一日,太后身边的人照例来请皇帝过去,秋衡想了想,就先去了一趟皇后宫中。
齐梓玉丢给他这么大一个麻烦,他可不能便宜了那人,自古以来哪有皇帝挨骂受气、皇后逍遥快活的道理?
御驾刚到咸安宫门口,正好撞见从里面出来、准备去御花园的皇后一行。
两人有几天没见了,如今陡然遇上,都有些尴尬,互相对视一眼,又各自撇开眼。
秋衡视线落在梓玉的腰间,眼皮不禁跳了跳,他指着那条歪七扭八的丝绦,忍不住嫌弃道:“丑了些。”
梓玉倒是坦然,福身道:“多谢陛下谬赞。”言罢,她又回头吩咐后面的人,道:“快,去拿一条来给陛下系上。”
秋衡:“……”
两人再对视一眼,仍是尴尬,梓玉就想赶紧逃了,秋衡捉住她,说:“母后让你过去一趟。”
梓玉瞪着皇帝,自然不信。
太后从来都不会主动去碰梓玉的钉子,她最大的绝招,便是从皇帝这儿下手。更何况,她现在恨梓玉恨得牙痒痒,两个人就差当场撕破脸了,怎么可能主动要见?
秋衡叹气,他微微弯下腰,小声求道:“好吧,是朕想请你过去一趟。”说着,他还故意冲她笑,眼睛亮亮的,满是无辜讨好之意,有点像路边可怜的小猫小狗,惹人垂怜。
皇帝这样的伏小做低,梓玉还有些不惯。她知道这人估计快被太后逼疯了,否则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再想到自己也将这事晾了好几天,梓玉心下一软,就随皇帝去了。没想到雅韵斋里,那位正主张如儿也在!
依旧是一身青衣,整个人柔柔弱弱,还挺美的。
可梓玉见着这人,心情就不好了。她偷偷斜乜皇帝,目光能喷出火来。
二人上前给太后见完礼,挨着坐下时,秋衡凑她耳边,撇清关系道:“朕真不知道她在……”
以一敌三,梓玉表示很有压力,自己今天果然又受了那个小混蛋的蒙蔽!
太后现在对梓玉有所顾忌,面上和颜悦色的,好似那些龌龊都不存在,梓玉也是笑意盈盈。谈笑风生之间,婆媳二人和睦的不得了。
两人再笑,难得坐在一起,该商议的还是要商议。本着太后的要求一概反对的原则,梓玉毫不客气地驳回了太后的若干提议。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狠的了,可万万没想到那位张如儿更狠!凡是皇后说的她不仅全同意,而且将姿态放到最低,好似低到了尘埃里,极其的卑微,让梓玉愣是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比如品级吧,太后表示正二品妃子不错,梓玉提了个四品婕妤。针尖对麦芒,两人谁都不肯让。眼看着剑拔弩张,皇帝都要出来和稀泥了,立在一旁的张如儿连忙解围,说自己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云云,最后领了个正六品的贵人。
再比如这位进宫之后住哪儿的问题,太后想将她安排去楚婕妤的淑景宫。楚婕妤现在怀了龙种,陛下时常会过去坐坐,去她哪儿肯定不会错。可梓玉哪儿容得下太后打小算盘,她直接将张如儿发落去永华宫,梓玉话说的还好听,“你们二人既然是姐妹,在宫里作伴是极好的。”娴妃心性极小,和这位表妹不对盘许久,自然容不下这人,去了才有好戏看。
两人为此争论来去,一旁的张如儿又出来解围了,表示想去永华宫陪娴妃,完全拥护皇后意见。
梓玉倒抽一口气,心里啧啧不已。
其实,若是皇帝蠢一点,那在他看来,这恶人全是皇后的,而这好人全让她当了去,真是……莫名的讨厌,还不如娴妃呢!
就是不知道皇帝蠢不蠢了!
商议完没其他事,几个人相看生厌,梓玉便告退了。
太后留皇帝下来,想着他和如儿沟通下感情,岂料皇帝推脱还有其他的事,也赶紧闪了。太后有些尴尬,刚要安抚几句,那位张如儿又道:“陛下政务繁忙,这是好事,太后该宽心些。”若梓玉听见这话,定然要吐血。
从太后宫里出来,梓玉直接去了御花园,溜达到太液池边上时,皇帝追了上来。皇帝递了个眼色,其他人便慢慢落在后头,留他二人慢慢在前面走。
沉默了会儿,梓玉没好气道:“陛下,你来做什么?不会又是要我让着你那位妹妹吧?”
秋衡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道:“如儿她性子软,处事一贯都像今日这样……朕承了她那么重的情,都不知该怎么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她计较了……”
梓玉暗忖,看来这人还不算蠢。
可听他这样替人辩解,尤其还是自己讨厌的人,梓玉心里便不大痛快。
她定住脚步,望着眼前那人,使劲拿话噎他:“陛下,现在是你欠人情,又不是我,倒不如让她再来救我两次算了,省得我要看你们俩的脸色……”
秋衡凝睇着她。见梓玉一脸的倔强和不服气,比他这个皇帝还张牙舞爪,秋衡不禁笑了,连日来因为耳环一事压在胸口的那股子恶气也消了许多。秋衡叹气,他好像遇到了齐梓玉,就练就了一身自己消气的本事,连哄都不需要她多哄一句,还得自己陪小心。
他笑道:“我的好姐姐,要不朕也欠你一次?这样,朕就承你的情了……”
梓玉一怔,还没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只见皇帝往旁边的太液池里栽了下去,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扑通一声,梓玉惊呆了,那人在冰凉刺骨的池水中也不扑棱,只望着她,慢慢沉了下去,耳旁有人尖叫“不得了了,陛下落水了,娘娘,陛下不识水性……”
☆、第30章 睚眦必报
皇帝落水,这是要命的大事。梓玉不过滞愣了片刻,太液池里就传来噗通噗通好几声响,只见后面跟着的那帮太监侍卫接二连三地跳了进去,一时间跟下饺子似的……
看着皇帝被人从水里扛出来,浑身上下湿透了,一张俊脸冻得苍白,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发青的,梓玉真心觉得这人疯了,她才不要陪他疯呢!
后来,皇帝瓮声瓮气地质问她为何不救驾时,梓玉应付道:“陛下,下次你能挑个只有咱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跳吗?那么多太监和侍卫在呢,要救也轮不上我啊……”
秋衡挑眉:“这么说还是朕的错?没挑日子,没看时辰,也没问你愿不愿意?”他咄咄逼人,语气很是不善。
顶着小皇帝愤愤能杀人的眼神,梓玉点点头,端起一碗闻着极苦的药,递到他跟前,没什么好气道:“陛下,快喝了它。”他们围着这碗药已经纠缠了半晌,梓玉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难伺候,说什么都不喝,非要——她喂他!
真不要脸!
秋衡偏过头,以行动直接抗议。梓玉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秋衡回过头冲着她笑,露出一口白牙,继续挑衅道:“你不喂朕,朕就不喝!”
梓玉的怒气和耐心被他撩拨到了极致,她瞪了这人一眼,将那药重重搁了回去,也拿出杀手锏。
“陛下,你若乖乖喝了药,那你表妹入宫一事就铁板钉钉,你若不喝……”梓玉顿了顿,“哼”了一声,笑道,“我就想法子拖着不准她进宫,一个月不成就两个月,一年不成就两年,然后去太后跟前说这通通都是陛下的意思,让太后再来找陛下您商议商议……”
听到这威胁之言,秋衡倒吸一口冷气。从来,都是他拿齐府一家子威胁齐梓玉,没想到现在反倒被她用太后给威胁了,秋衡作为皇帝脸上又挂不住了,心中极度的忿然,恨不得扑过去狠狠教训眼前这人一顿。
可话说回来,如儿这事他已经不胜其烦,权衡再三,秋衡只能咕咚咕咚将那碗药给喝了下去。
喝罢,秋衡将碗重重摔桌漆盘上,皱着眉说“苦死了”。趁他说话的当口,梓玉塞了个蜜饯到他嘴里。蜜到发腻,秋衡更加抓狂,“朕讨厌甜食!”
他觉得自己快被齐梓玉逼疯了。
皇帝当然是个记仇的人,而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正巧,就来了一个打击齐不语的好机会。
年前西南道那位新上任的齐党巡抚冯渊递了个折子上来,先是表达了对皇帝提拔的感激之情,又对自己这几个月的功绩做了很不要脸的自夸,比如税赋比之往年多收了多少,粮仓又多囤了多少——总之,这人往自己脸上贴了满满一层金。
这段时间内阁首辅和次辅都在养伤,折子多数是皇帝亲自批阅的,这一道也不例外。
这道自我吹嘘功绩的折子,若是被内阁众人看见了,大家呵呵一笑,也就罢了,可落到皇帝手里,秋衡就有些不痛快了。这姓冯的当初是被齐党众人拱上去的,现在还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这怎么了得?
秋衡气得将折子一把摔在地上,想了想,又命御前太监捡了回来,提起朱笔做了批示。
对于冯渊的种种功绩,皇帝表示很高兴,更是特意挑出三个京官去西南道向他“好好地”传递皇帝的欣慰之情。
官场中人都懂,这三人千里迢迢而去,名为替皇帝示好,实则是皇帝派出去的明面眼线——他们三个就是去查冯渊的。不管那冯渊有没有问题,皇帝摆出这副架势,就是要查出些事来。
这也就算了,偏偏皇帝点的三个人有点意思。其中两个,是他师傅柳必谦的嫡系门生,而另外一个,则是齐不语的六子、如今在吏部任从五品员外郎的齐孟玉。冯渊是齐不语的人,现在齐府六公子处在中间,就有点尴尬了,他查或不查都不好办——这摆明了是要整齐府啊!
众人纷纷感慨,小皇帝这招够损的!
养病中的齐不语听见皇帝这样安排,气得捶床,直骂他是个小混蛋。年前御驾亲至齐府,众人都以为皇帝对齐府的态度要缓和改善了,连齐不语也是这么认为的,熟料皇帝转眼就来这么一招,实在可恶!齐不语连忙让夫人进宫找找梓玉,看看能不能有所转机。
梓玉也觉得难办。若是六哥查出冯渊的问题,那必然会牵连自家爹爹,若是六哥不查,同行的另外两人查了出来,六哥又会担个包庇之罪……
关于齐府的事,梓玉并不想开口去求皇帝,因为她十分清楚皇帝看齐府不顺眼是不可改变的,他不会因为自己当了他的皇后,就多赏给齐府一个青眼!思索半晌,梓玉道:“娘,让六哥去就是了。那姓冯的应该也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皇帝此举的意思?怎么可能任由外人来查他的底细?”
齐夫人面有忧色:“七妹,听你爹的意思,那姓冯的本身就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有一分的功绩就会吹成十分……”
梓玉颦眉,只觉得爹爹真是老糊涂了,挑人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难怪会落人口舌,白白给皇帝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那更要让六哥去查了。”
齐夫人不解,梓玉解释道:“如今谁都不可能逆皇帝的意思,到时候若那冯渊真有什么,还能说爹爹识人不清,或者受了蒙蔽,弃车保帅、撇清干系总是可以的……可六哥这一去,就是替皇帝办事,怎么能怠慢?”
齐夫人临走前,梓玉终于忍不住道:“娘,不如回去劝劝爹急流勇退……”
可梓玉也知道,这就是句奢望之言,齐不语不可能退的,他一退,整个齐府就任由皇帝揉搓了,届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独自一人时,梓玉将那枚玄玉龙纹配拿了出来。玄玉很凉,握在手心里,梓玉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护住齐府一众?
她觉得挺悬的,早知道当初应该一咬牙跳进太液池救那皇帝一命,让他再多承自己一次情也好。
梓玉略微有些后悔了……陛下,你什么时候再掉一次水?
秋衡若是知道了她的小心思,肯定又要骂这人没良心!
这几日,永华宫闹出许多是非。说来说去,只因这宫里多出来一位如贵人——张如儿以六品贵人的身份住进了永华宫。这宫的主位是娴妃,她之前受宠,永华宫里就住了她一位妃子,现在凭多出来一个,还是自小不对盘的,娴妃怎么能呕得下这口气?
这一日众位嫔妃按例来给皇后请安,大家明显看到了如贵人脸上浮着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脸颊都有些肿了。
梓玉问她是何事,如贵人摇头,只答:“是嫔妾自己不小心磕着了……”
这几天下来,众人都知道她性子柔弱好欺负,估计又是娴妃的杰作了……于是,德妃按捺不住,跳出来道:“妹妹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皇后是最最公道的!”
梓玉瞥了眼这人,德妃这段日子越发没大没小,没了娴妃这个对手,似乎更加嚣张了,该找个机会敲打敲打。
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凤眸微挑,望向立着的那人。这位如贵人褪去一身苦佛青衣,换上华服,眉间仍有一份不自知的凄楚在。
被皇后盯着,她有些不自在,垂下头,轻声答道:“嫔妾无碍。”一脸的柔软与怯懦。
既然这人如此坚持,梓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可再一想,这一家子都是太后用来对付她的,自己若不狠心些,岂不坏事?
梓玉心底默默叹气,冲着旁边的锦澜点点头,又赏了不少的东西下来,权当补偿。
从皇后宫里出来,如贵人一人慢慢走着。
起初碍于她的身份,众人唯恐她是第二个娴妃,都不愿与之来往,这些日子下来,一则皇帝并未宠幸她,二则禁足的娴妃也总是欺负她,众人便不大将她立在敌对的位置上了,但依旧不愿深交——毕竟她是太后的人啊。
唯独德妃停了下来,问道:“妹妹这是去哪儿?”
如贵人忙顿住步子,福身回道:“去太后宫里诵经。”
她这样的谨小慎微,又做足礼数,令德妃很受用,面上更是和悦。德妃和太后的关系在宫里还算比较近,何况,当初她的晋位与太后或多或少有关系,所以,现在听眼前这人如此说,她便说一道去了。
到了雅韵斋,太后见着如贵人脸上的那个掌印,当即拉下脸,让人去请皇帝过来。
秋衡见她这般模样,亦是一惊:“如儿,你这是……”
如贵人立在那儿,一手抚着脸,还没说话呢,眼眶便泛了红,簌簌掉下泪来,看着实在可怜。
☆、第31章 前尘往事
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般委屈,说话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秋衡隐约猜到了些,心里不知不觉窝了一股子火。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皇后动手打的,因为齐梓玉答应过他,而且她也不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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