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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那些小心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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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玉登时就醒了。

她睁开眼,没想到,那人也在静静看她。

皇帝喝多了,两颊酡红,一双眸子已经不大清明,覆着一层氤氲水汽,水汽里淌着一股子恼人的酒意。他一开口,绕着二人的酒意更浓了。

“梓玉”,唤这个名字的时候,秋衡笑了,他心底竟有些欢喜,连胸膛那处都跳得快了些。

梓玉白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追债:“陛下,我爹的事……”

那人“嗯”了一声,又唤了声“梓玉”,他只觉这两个字凑在一处格外好听。

“陛下,我爹年纪大了,他受不起这……”

秋衡递了手指到她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顾自低低又唤了一声“梓玉”。

梓玉白了一眼,放弃跟这人的沟通。她准备回过身时,那人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将她搂着,就这么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梓玉挣了挣,那人却道:“别动,朕头疼,你乖一点。”

这话太亲昵了,梓玉怎么听怎么别扭,她从那人怀里吃力地仰起头,抗议道:“陛下,我比你年长,不要这么的……没大没小。”

皇帝愣了愣,喉头滚着笑,道:“是了,我的好姐姐。”

他在梓玉发间轻啄了一口,又道:“朕只有妹妹,倒不知姐姐应该是怎么个亲近法。”

这人提到妹妹二字,梓玉就没心情陪他继续耗下去了,她想到方才和母亲还有嫂嫂们提到那位要进宫的事情,不由地蹙起眉来。

梓玉近来总有些隐隐担忧,一想到那人的恬淡,她就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实在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还有虎视眈眈一心置她于死地的太后,再加上那个虽然捣乱但是和皇帝青梅竹马感情极好的娴妃……

梓玉心里乱成麻,只觉得这个皇后真没法当了。

皇帝已经闭上眼,梓玉怔怔看着他,想着自己的心思,没料到那人突然间睁开眼,眼里滑过一丝狡黠,他笑得很坏:“你偷看朕做什么?我的好姐姐,可是想心疼我了……”

听到这样的诨话,梓玉实在害臊,她翻坐起来,只面无表情回道:“陛下歇着吧,我难得回府想去陪陪母亲。”说罢,她下床披上外衫,往外走。

秋衡觉得她有心事,自然又是宫里那些烦心事。其实,不止她烦,秋衡也觉得烦透了。

他阖着眼,暗自思忖,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儿子呢?再仔细一想,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会是朕不行吧?

这个念头一起,秋衡吓出一身冷汗:为什么这么久了,宫里连一桩喜脉都没有?

想到这儿,秋衡睡不着了。这种问题很要命,他恨不得立刻抓个御医过来给自己把把脉。他一咕噜爬起来,赶紧唤人进来问梓玉去哪儿了。下人说七小姐去园子里了,秋衡就让他们带他过去。

齐府的园子不小,还引了活水入园,秋衡见到梓玉时,她就在湖心亭子里。他将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说了,梓玉蹙眉:“陛下,这是担心子嗣?”这事上她实在没什么发言权,梓玉勉强安慰道:“陛下尚且年轻,夜夜辛劳,自然会开花结果……”

秋衡依旧觉得不妙,梓玉又劝了几句,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就又回了宫。

秋衡果然抓了一堆太医过来。众人瞧了半天,依旧是龙体安好,没什么事。秋衡心下稍安,就想找人试试了。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齐梓玉,这宫里只有她生的儿子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皇帝摆驾到了咸安宫,没想到呼啦啦涌出很多人接驾,所有的妃嫔都在,而刚刚从两仪殿出来的太医也被皇后唤到了这儿。欲求不满之下,他冲着梓玉哼道:“这阵势倒大。”梓玉笑道:“臣妾理应为陛下分忧……”

入到殿内,两人在首座,其余人依次坐好。因为有皇帝在,平日里唇枪舌剑的妃嫔安分许多,都只顾展示自己勾人的本事,这个抛个眉眼,那个露个娇怯。偶尔有妃嫔抛错人,抛到梓玉这儿来,梓玉顿感恶寒。她偷偷瞥了眼旁边那人,那人倒是单手支头,斜斜歪坐着,一副慵懒的模样,对于底下众人的暗送秋波,好似还很享受。

梓玉扁扁嘴,正欲收回目光,那人倒是向她这儿瞥了过来,露出一脸抓包的得意表情。秋衡挑眉,压低声笑道:“你偷看朕做什么?”这让梓玉联想到两人在齐府里的对话,她不禁红了脸,暗骂这人真是不要脸。

他二人这样的举动落在众位妃嫔眼里,倒是略微显得亲昵,一时间心里沉甸甸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了。

没想到,还有个更大的噩耗在后头。

这么集体一诊脉,居然诊出楚婕妤有喜了!

太医拱手说完,帝后还没开口呢,德妃就抢先问道:“几个月了?”梓玉睨了一眼,没说话,其实,这也是她想问的。

太医愣了愣,道:“脉象滑而不稳,似乎……尚不足月。”

梓玉一边吩咐女官将彤史拿过来,一边觑着皇帝:“陛下,这一个多月,你不是腿……”梓玉到底是不经人事,她不知道男人就算腿残了,还有千百种法子可以欢好,更何况,皇帝只是装病。

被梓玉一问,秋衡心里发虚,目光便有些躲闪了。他蹙着眉,有些不确信道:“应该是楚婕妤弹琴那日……朕没让人记下来。”

“陛下好兴致啊。”梓玉没头没尾地夸了一句,望着楚婕妤,微微颔首,“来人,重重的赏!”

☆、第28章 和离攻略

因为楚婕妤遇喜,众妃嫔说了许多吉祥话,又是恭喜皇帝,又是请楚婕妤好生安胎,当然,还有不少贺喜梓玉的。

梓玉起初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也对,只要她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一天,那他们的孩子都是她的,反正她始终能占个嫡母的位份。所以,也不管那些人真心还是假意,梓玉笑盈盈接过话茬,又通通赏了一遍。

妃嫔们都是人精,一个个心里不痛快,但仍旧在帝后面前做足面子才依次告退。顾及到楚婕妤刚有身孕,原本来找梓玉的皇帝便亲自陪着她回了淑景宫。咸安宫彻底安静下来,梓玉才觉得清闲。

晚膳时分,王守福道:“娘娘,御前伺候的钱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赏。”

梓玉一怔,无端端赏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有喜!

她只觉得皇帝此举实在莫名其妙,后来,梓玉想,有可能这人就是吃多了撑得慌。

钱串儿被梓玉宣进次间,行了礼,喜笑颜开道:“皇后娘娘,陛下在淑景宫惦记着娘娘呢,说快过年了咸安宫怪冷清的,让奴才送些天葱来应应年景。”他一撩佛尘,进来若干小太监,一水捧着碧绿的天葱,苍翠的秧苗笔挺而立,有些含着花苞,羞羞答答,有些已经开了,像把撑开的纸伞。

不大的次间内顿时香气四溢,梓玉轻轻一嗅,便觉得这味儿实在太浓,她素来不喜。用绢子掩面,梓玉蹙眉:“本宫用不着,钱串儿你再搬回去。”

“这……”钱串儿从没遇到过皇帝赏赐被退回去的情况,他央道,“还请娘娘别为难奴才们。”

梓玉叹气,勉强点头:“行吧,将那些通通放到殿外下风处,本宫闻着难受。”

等秋衡晚膳后过来,就看到咸安宫外除了杵着个“门神”六福外,还有几盆他赏给齐梓玉玩赏的水仙。那些娇弱的秧苗在瑟瑟寒风中来回抖动,模样着实可怜,又好像在打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皇帝不太高兴,他赏出去的东西,就算是破铜烂铁,谁不是烧着高香好好供着,就齐梓玉会这样糟践他的心意!

这个时辰齐梓玉一般都在书房,秋衡没让人通传,他气势汹汹杀过去,果然将这人逮个正着。熟料那人跟没事人一样,见着他来,神色淡然,敷衍地福了身,没提外面那些受苦受难的水仙,更没谢恩!

皇帝心里更不乐意了。他坐在一旁,撇撇嘴,哼道:“你就这么瞧不上朕赏的东西?”

“不瞒陛下,我自小受不住天葱的香气,实在太冲!”

听她这么解释,秋衡心里舒坦许多,他让钱串儿赶紧将那些水仙撤走,一回头又见这人垂着眼看书。烛火下,她的侧脸很好看,眉目如画,实在勾人。皇帝故意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说着,又恶作剧般将书抽过来,念道:“盖说夫妻之缘,恩深义重……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

秋衡越瞧越不对劲,越读越心惊,他讶然:“这是什么?”

“你不都念出来了么?”梓玉轻笑,只觉得他傻。

翻到书页,秋衡不禁愣住,只见上面赫然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小娘子和离攻略。

那两个字格外扎眼,他的面色瞬间不太妙了:“好好地,你看这些做什么?”≮更多好书请访问。 ≯

“要你管。”梓玉从他手里抢回来,又接着刚才被打断的那处看下去。

秋衡忽然有个不太好的念头,他挑眉道:“你不会想要与朕和离吧?”

梓玉抬起头翻了个白眼,酸溜溜道:“只有陛下废了我的份,我哪有和离那个福气?”不知想到什么,她哧哧笑了。梓玉笑起来很好看,格外的明艳照人,尤其烛火映照下,她的眸子里闪着两团簇簇的光,衬得那双乌黑的眼眸越发的亮,亮的就像是世间最珍贵最难寻的宝石。眼波流转之间,秋衡便有些看痴了。

“你笑什么?”

梓玉坦然回道:“我在想,若有朝一日陛下开恩准我出宫再嫁,到时候你也另觅良配,岂不两全其美?”

出宫再嫁?

作为个皇帝,哪儿受得住这样的挑衅。秋衡脸上就挂不住了,又有些莫名的气愤,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只要一想到她再嫁给旁人,冲着别人笑语晏晏,在旁人身下……他的心里便愈发不舒服,像是有无数个小针围着他的心尖狠狠地扎,很是难受。这四个字他根本不敢想。

“朕的女人谁敢碰?”他睨了一眼,又将那书抢回来,丢给钱串儿让他去烧了。

梓玉气急:“我还没看完呢!”

“以后不许看这些!”秋衡也没什么好气。

一言不合,梓玉只能赶人了,“陛下不去陪楚婕妤?”

秋衡难得局促,他道:“吃多了,过来消消食,待会就去。”——其实,从下午楚婕妤被诊出有身孕、被皇后质问的那一刻起,皇帝心里就一直有一股淡淡的心虚,所以,就来了这儿。

梓玉“嗯”了一声,继续赶人:“女人怀了身子,总是需要人多陪着些,陛下赶紧去吧……”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皇帝一时有些诧异,心底里忽然又冒出一丝被这人忽视的埋怨,她就不想要朕陪着么?

梓玉起身去书架重新找书看,秋衡却没动,只是目光追着她走。到了夜里,梓玉已经卸去胭脂水粉,发间只留着几个花钿固定,松松盘着,露出修长的脖颈还有粉嫩的耳垂,让人很有*咬上一口。

梓玉并未佩戴耳饰,秋衡见了,忽然想到他捡到的那只金摺丝葫芦耳环,正好随身带着,他拿出来,拈在指尖,走到梓玉跟前,献宝似地摇了摇,“你瞧,上回你掉在御花园里的,被朕捡到了,一直忘了给你。”说着,又指着一处很小的痕迹,小心解释道:“这儿当时被磕掉一处,朕找人去补一下?”

梓玉很是惊讶。

这一对金摺丝葫芦耳环,式样虽普通,但一直是她的心头好,这只不知所踪之后,凑不成对,还心疼了一会。可梓玉虽心疼,却根本不想再见到。因为,只要见着它,她就会想到那天之事,就会想起皇帝曾说过的那些话,实在是羞辱又伤人……

梓玉尴尬笑了笑:“我以为丢了呢,没想到被陛下捡了去。”

秋衡一丁点都没察觉出眼前这人的不快,他兴冲冲道:“还有一只呢?朕给你戴上……”顿了顿,他支支吾吾道:“你戴很好看。”皇帝虽然没什么节操,可从来没当面夸过哪个女人好看。说完这话,他一贯白皙的脸上就有些红了,连耳根子都有些烫。

两人挨得很近,那人身上有股香,许是别的女人的胭脂味,梓玉往后避了避,不大自在道:“陛下,先搁着吧,夜深了,还是早些去,省得楚婕妤盼着。”

这话的抗拒很明显,秋衡只当她不好意思,也就不再逗她。将那枚耳环搁在她手里,他微微低头,在梓玉发间轻啄了一口。她身上有一股子干净清爽的味道,让他莫名贪恋,又舍不得放手。

梓玉身子僵着,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皇帝这才道:“朕走了,外头凉,你别送驾了。”走出去没几步,又不忘回头威胁一句“以后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待听见外头的小太监高喊一声“皇上起驾”,梓玉连忙唤锦澜进来,将耳环递给她,冷冷吩咐道:“赶紧将这只和匣子里那个,一起扔出去。”面上很是嫌弃。

锦澜心里虽是不解,却又不敢问缘故。她应了一声,不敢迟疑,赶紧去办。

可这一对好东西该扔哪儿呢?

锦澜出了咸安宫,正东张西望之际,刚刚离开的皇帝一行转头又回来了。

皇帝刚出来就后悔了。他根本不想去旁处,今夜只想守着那人,好好疼她一回,让她知道他的好。可楚婕妤到底有了身孕,还是他第一个子嗣,不该怠慢的……

皇帝正纠结之际,御前察言观色第一人钱串儿又跳出来了,“陛下,皇后娘娘自上回昏迷之后,身子似乎一直没怎么好呢……”

秋衡瞪了他一眼,嘴角微翘,“就你多事!”

如此这样,皇帝一行便又回来了。

秋衡坐在肩舆上,远远地就看见了探头探脑的锦澜,待到跟前,狐疑道:“你不在皇后跟前伺候,出来做什么?”又见她鬼鬼祟祟的,喝道:“手里攥着什么?”

锦澜这才摊开手。

哪怕已经夜深了,秋衡也认出来她手里是一对金摺丝葫芦耳环。钱串儿接过来,递到皇帝跟前。秋衡捡起一个端详,只见上面有个微不可见的摔痕,他曾经无数次用指尖触碰过,再熟悉不过,秋衡心念一动。

“这是皇后的东西,你做什么?”

“娘娘让奴婢去扔了。”

“扔了?”秋衡不可置信,喃喃问道,“为什么?”

“娘娘没说。”

想到方才那人的敷衍,再看着眼前这对耳环,秋衡心底渐凉,那一团火彻头彻尾被浇熄了。他将那一对耳环收进手里,紧紧攥着,扎着掌心有些疼了,才缓缓道:“你去回了她,就说已经扔了……”

☆、第29章 各怀鬼胎

锦澜后来还是将耳环被皇帝拿走一事跟梓玉说了,所以,皇帝和皇后两个人现在挺别扭的。

皇帝知道梓玉嫌弃那对耳环,但是他只能装作不知情,不能让皇后知道自己知道这件事。

梓玉知道那对耳环在皇帝手里,但是她也只能装作不知情,不能让皇帝知道自己知道他知道这件事。

两个人各怀鬼胎。

这样子遮遮掩掩,实在累人,尤其是小皇帝。秋衡不喜欢心里装着事,可每次看见梓玉,他想要质问的时候,就有些没底气。秋衡深深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没什么好话。因为,她讨厌他呢。

所以,秋衡便有些刻意避着梓玉了。

没了小皇帝时不时的骚扰,梓玉心情大好,该吃吃,该喝喝,该看戏还是看戏。她最近又找到一个新乐子,就是向舒贵嫔讨教编丝绦的法子。舒贵嫔手巧,那些金丝银线到了她手里,能变出花样繁多的各色结扣,然后再上上穗子,挂在腰间非常好看。

梓玉曾数过舒贵嫔会编不下百种结扣,最后,挑来挑去,梓玉跟着学了个最难的,也号称是舒贵嫔的独门秘笈,放眼整个江南,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会。

梓玉打了一条,系在腰间在宫里四处转悠。妃嫔们见着了,心里不管怎么想,面上都恭维说皇后手巧。

——现在这宫里还真没什么人敢得罪这位皇后。曾经得罪过皇后的那位,已经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可还被禁足着呢,连除夕家宴都没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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