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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镖局糊涂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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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磨的是一把不起眼的短刀,刀鞘是陈旧的灰色,没有任何装饰。
江湖中的名兵利刃,若是由名家铸造,大都会在某处刻上工匠的铭纹,以昭显自身的名贵。可上官手里的刀上却没有任何纹刻,只是一把随处可见的兵器,若是挂在铁匠铺里售卖,恐怕只能换来几块碎银。
他一丝不苟地砥磨着一把无名刀,眉锋也如刀锋一般紧绷着。平素这人的脸像块硬邦邦的木桩,终日睡不醒似的。只有在与兵刃为伴之时,他才会全神贯注,露出些许独特的气质,又尖锐,又疏远,若以一字蔽之,就是冷。
另外两个人则毫无形象地吃起了包子。
明月珠一边嚼,一边饶有趣味地打量两个同行的男人:“赵镖头,为何一直盯着上官看个不停,莫不是见色起意?”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赵识途撇嘴道,“这包子馅儿热腾腾的,烫嘴,看着他下饭,有降温作用。”
“真的?”
“真的。”
于是,盯着上官情的目光由两道增加为四道。
上官情全然不理会,只是磨刀,不知是不在乎,还是没听见。
两只包子吃下了肚,镖车接着往前走。
赵识途吃饱喝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一边赶车,一边转头道:“这顿饭先算在我账上,等拿到报酬,我加倍补给你。”
上官情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道:“不必了,反正这趟镖你是赚不到钱的。”
赵识途道:“哎,你这人真是没劲,我真心实意感激你,你却不领情。再说,我有金钗作抵押,怎么会赚不到钱。”
上官情道:“因为你手上的金钗是假的。”
赵识途猛地抽紧缰绳。
拉车的马儿受到惊吓,长嘶一声,扬起前蹄,连车带马一齐搁浅在路中央。
*
赵识途转回身,摇头道:“你胡说,那金钗明明是真品,白小姐拿给我看过,以我的眼光,绝不可能鉴错。”
上官情道:“你眼光不错,眼神却差了一些。”
赵识途问:“什么意思?”
上官情道:“她给你看的是真品,包进手帕里的却是假货。”
赵识途大惊失色:“她在包手帕的时候把东西调换了?可你怎么会知道?”
上官情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当时我就在院子里,看得到正厅的情形,她的速度,还快不过我的眼睛。”
赵识途道:“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上官情道:“我要是当场戳穿她,好容易上门的生意就泡汤了,那支钗虽然不是真品,至少还能换上十两银子,总好过没有。”
赵识途长叹一声:“上官,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君子可欺不可罔’,受人愚弄是天大的耻辱,我们这些开镖局的……”
上官情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我只知道君子不能饿肚子,否则不管是不是君子,都会饿得比这老狗还要凄惨。”
一旁,明月珠挑眉道:“别看上官平时话不多,每次开口都一针见血,直指重点。”
赵识途摊手道:“你看,连阿珠都抱怨你了。”
明月珠摇头道:“不,我是在夸奖他。”
“……”
赵识途深感挫败,幽怨地叹了一声,往车衡上趴去,“你们两个,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镖头。”
明月珠抬起脚尖戳他的屁股:“若是没有,还会陪你来送一只老狗么。泉水村已经不远了,别犯懒,快赶车吧。”
他只能直起身板,宣布道:“好,我们姑且先把狗送到,再去朝凤楼找白小姐对峙。她在那里谋生计,总不至于凭空消失吧。”
明月珠向他投去怜悯的目光,小声道:“关于这个,恐怕你又要失望了。”
*
日落时分,风尘仆仆的镖车终于驶到泉水村。
这泉水村当真偏僻,三面环山,余下一面依傍着稀疏的胡杨林,村口竖着两条木栅栏,一块大石,勉强算是界碑,界碑旁有一口老井,所谓的泉水就在深深井底。
村里一共只有十几户人家,屋檐和远处的山色几乎融为一体。赵识途迫不及待地寻到白家的院子,提着竹篮,满怀期待地叩门。
等了好久,他终于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可那声音的间隔,却比老狗喘气还要更长,还要更慢。
开门的是个白发老太,肩脊佝偻,耳朵背塞,口齿也不伶俐。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喘几口,和那只风箱似的老狗也有几分神似。
这也难怪,毕竟她就是狗的主人。
赵识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手舞足蹈,又是比手势,又是对口型,总算说明了自己的来历。白老太提着篮子慢腾腾地挪回院子里,捣鼓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篮子里的狗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十来颗鸡蛋。
这些鸡蛋,已经是白老太的大半家当。
泉水村的人出来纳凉,路过孙家院子,对着三个外来的镖客指指点点。
赵识途站在院门口,拎着一篮子鸡蛋,哭笑不得。
他堂堂七尺男儿,自然不能刁难一个老太。想要追讨报酬,只能回朝凤楼,找白小姐对峙了。
三人赶着镖车,回到城里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悬在天边。明月珠上下眼皮快要贴在一起,嘴上不停地打哈欠,上官情则把视线投向窗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只有赵识途满腔愤慨无处宣泄,自然毫无睡意,一面赶车,一面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好在朝凤楼敦煌城东,离城门不远,毗邻大道,即便是夜里,仍有宾客络绎不绝。
赵识途跳下车,恁恁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
“唉……”明月珠的叹息声被他甩在身后。
走了一会儿,他才觉得不对劲。虽然大路两旁人声熙攘,却闻不到惯常的脂粉味。仔细看去,朝凤楼四周虽然围了一群人,楼里却没有惯常的灯火。
他来到楼门外,这才发现舞团早已不见踪影,来人也并非宾客,只是搬东西的伙计。
未等他往楼里走,迎面便走来一个伙计,碰巧识得他,招呼道:“这不是赵镖头么,今天没曲子听啦,朝凤楼已经关门了。”
“关门了?”赵识途两眼发黑,“舞团呢?那些粟特舞姬呢?”
“据说舞团要迁去中原了,怕和吐蕃打仗。”
“打仗?”
“是啊,你没听到风声吗?这街上的铺子,这个月都关了好几家了。”
赵识途仍是一脸呆滞,问道:“那她们几时回来?”
“回来?”那伙计直翻白眼,“我看啊……改天换月,沧海桑田的时候吧。”
第4章 君子不可欺(四)
镖车停在路边,车上铺了一层黄沙,都是从郊外卷回来的。
明月珠身上也沾满尘土,她已经下了车,百无聊赖地倚在车斗上,目光越过夜色,虚虚地投向远处。
夜色很凉,晚风把车盖吹得鼓鼓的,毡布的边缘被抖得厉厉作响。上官情却还坐在车里,丝毫不为所动,不论风沙还是颠簸,这世上鲜少有东西能撼动他的那份淡定。
远远地,明月珠看到赵识途的身影,垂头丧气,没精打采,一身水蓝纹对襟衫被他穿得像霜打后的白菜。
她问:“怎么走的时候像只老虎,回来就变病猫了。”
赵识途已经来到面前,叹道:“朝凤楼已经空了。”
明月珠摇了摇头:“我早就提醒过你,别抱太大期望。”
赵识途哀叹一声:“不仅钱财讨不回来,以后再也没处看舞姬们的表演了,连那白小姐也一同搬走。啊,我明白了,她一定是走投无路,束手无策,怕外婆徒增伤悲,不敢当面辞别,迫不得已才会委托我走这一遭……”说着说着,先前的愤恁一扫而空,语气中的竟生出几分同情,几分悲伤……
明月珠冷冷地打断他:“赵镖头你想多了,她只是想占你的便宜而已。”
这时,上官情也睁开眼睛,旁听了两人的对话后,总结道:“所以说,白小姐早就计划和舞团一起迁回中原,走之前想把老狗送回家去,又不愿亲自跑这一趟,就用假金钗做抵押,把麻烦事交给我们。”
明月珠耸了耸肩:“就是这么回事。”
赵识途终于从悲伤中走出来,视线轮流扫过两个同伴:“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只知道金钗是假的。”上官情老实地回答。
“我也只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并不清楚虚实,”明月珠也跟着回答,“消息这种东西,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每天都会冒出一大堆,我哪甄别得过来。”
赵识途长吁一声,跳上马车,有气无力地往车衡上一趴:“唉,算了,我们回家吧。”
马儿也累了一天,没剩下多少脾气,前蹄在地上刨了几下,重新迈开脚步。
车轮发出干燥沉重的嘎吱声,浸在凄凉的月光里,往归途的方向转去。
*
马车七拐八拐,终于驶进院子里。
这院落实在很小,若不是门口的镖旗迎风招展,定会被过路人当成是杂货铺子。
可惜唯一的镖旗也已经很久没洗过了,字迹和图案都褪了色。明月珠仰头看了一会儿,问道:“若是大唐和土蕃开战,这边塞之地免不了遭殃,我们不如也迁去中原谋生计算了。”
赵识途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不会离开敦煌。”
明月珠道:“不走就不走,反正穷成这样,就算吐蕃恶匪来,也刮不出半点膏脂,到时把旗一收,关门歇业,万事大吉。”
赵识途却只是摇头:“更加不可,这院子是我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原来的主人买下这块地,就是要开镖局的,岂能随便关门歇业。”
明月珠无奈道:“那至少改掉这晦气的名字,换个更吉利的。”
赵识途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名字在原来的主人买下这块地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明月珠道:“难道你就打算坐以待毙吗?”
赵识途笃定道:“不会的,说不定明天就有新的生意上门的。”
“这话你已经说过八百遍了……”
上官情刚刚跳下马车,罕见地对两人间的话起了兴趣,眼睛也比平时睁得更大了一些,杵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明月珠转向他,问道:“上官,你觉得做人是饿死好,还是倔死好?”
上官情眉头微皱,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坦言道:“都不好。”
“行了,”赵识途从他手里抢过篮子,举到明月珠面前晃动,“今天没人会倔死,也没人会饿死,至少这里还有一篮鸡蛋。”
上官情点点头:“你说得对,这鸡蛋产自农家,味道想必不错。”
明月珠和赵识途对视了一眼,齐声问道:“你不是忌食荤腥吗?”
上官情斩钉截铁道:“鸡蛋不算荤。”
*
不管赵识途是否承认,明月珠的话总归有几分道理。
镖局走镖,也是生意的一种,生意做不好,原因无外乎两个——其一是太懒,其二是太糊涂。
赵识途并不懒,他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勤快一些。当明月珠忙着浇花种草,上官情忙着舞刀弄剑的时候,他时常在外面溜达,四处招揽生意。
所以,他穷的原因只能是后一种。
敦煌城毗邻丝绸贸易要道,走镖的委托连年不断。任何一种生意但凡成了规模,便免不了麻烦,城中有商会,也有镖会,商队和镖局的大小纠纷,都由镖会出面协调。这镖会的总管便是金刀袁氏的当家老爷——袁磊行。
袁氏是当今江湖上的名门之一,开着全城最大的金刀镖局,生意遍布西域。据传袁氏祖上得过皇帝册封,当年文成公主出嫁,从长安一路到拉萨,羽林军对塞外不熟,便请来金刀镖局保驾。如今挂在镖局院门口的牌匾,就是文成公主的父亲,宗师郡王李道宗亲笔题写的。
袁磊行是袁氏第二十一代当家,人如其名,行事公正磊落,为人坦荡不拘,且使得一手精湛刀法,武艺过人,在镖会上下颇有威信。金刀镖局由他一手主持,哪怕在动荡的时局中,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相比之下,护途镖局实在是芝麻比西瓜,袁老爷很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
做生意就是如此,有了踏实的基业,才能以财生财,把一千两银子变成两千两,是很容易的事,可凭空变出十两银子,却比登天还难。
比如此时此刻,赵识途就为了十两银子使劲浑身解数,在当铺里滞留了大半个时辰,与掌柜纠缠。
掌柜终于忍无可忍,收下假金钗,丢给他一把碎银:“都拿去吧,不用数了。”
赵识途还是把银子仔细数了一遍,一共七两半,虽然比不上心理预期,但聊胜于无。他还想说什么,但掌柜已经别过头去,挥手赶人,他只能把碎银收进口袋,跨出当铺门槛。
刚一出门,他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他:“赵镖头。”
第5章 好酒怕巷深(一)
赵识途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意料中的人。
一身黑黢黢的粗布衣衫,罩在屋檐落下的阴翕中,像一条飘忽不定的影子。
若影子不说话,任谁经过,怕都难以注意到它的存在。
但赵识途却对这影子了然于心。
他停在影子旁边:“上官,你怎么来了?”
上官情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简单答道:“我来找你。”
“这还用你说么,”赵识途无奈道,“我是问你为何事找我,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我回去,偏要找到这里来。”
刚好有几个小和尚从当铺门前经过,撞见一黑一白,大相径庭的两人并肩而立。其中的黑衣人还带着刀,面相不善。小和尚们纷纷垂下头,默念着阿弥陀佛,簇成一队,加快脚步,很快飘到了远处。
赵识途笑道:“你看,你样子太凶,把人家小师傅都吓跑了,罪过罪过。”
上官情干咳了一声,把拿刀的手藏到背后。
“你竟然当真了?”赵识途凑过去盯住他的脸,仔细打量,大觉有趣。
上官情无奈地别开视线:“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托。”
赵识途立刻扯起笑脸:“好说好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全力相助。”
上官情道:“你不是换到银子了吗?我需要几味药草,祛火调息,以助心法修炼。”
赵识途差点从台阶前跌下去,好容易站稳脚,才说:“……你知不知道药材很贵的。”
上官情淡淡道:“我要的几味贵不过七两五文银。”
赵识途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换了七两五?”
上官情答:“听声。”
赵识途更加觉奇:“听我数钱的声音?仅凭声音就能听出来?”
上官情点头道:“能。”
赵识途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他没有半点吹嘘卖弄之意,终于将信将疑地叹道:“你可真是个怪人。好吧,买药也可以,但之后你要随我去市集。”
*
两人从药铺出来,日头已经爬上三竿,市集正值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来往行人肩挨着肩,嘈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果香味和肉腥味轮番飘过鼻底,熏得人晕头转向。
赵识途也挤在人群中,拥挤似乎并未影响他的神智,他凭借三寸灵舌,施展软磨硬泡的绝活儿,四处讨价还价。
他的身后跟了一条沉默的黑色尾巴。他把买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都丢给对方,一点也不客气。他知道跟这个怪人没必要讲客套,索性直来直去,乐得轻松。
果然,尾巴不愠不恼,来一袋接一袋,全都提在手里,左右两手很快就挂满了,脚下却依旧步履如风,实在称得上怪人。
若不是怪人,也不会受雇于他一个穷人,护途镖局的三人虽然结识不久,却也算得上有缘。
西域的阳光比别处更毒,火辣辣地悬在头顶,连石板路都被晒得软了些。
晌午时分,赵识途终于从人缝里挤出来,一面深呼吸,一面把画着磅礴山水的扇子抖出来,摇个不停。
上官情没有扇子,两手还提了大袋小袋,虽然脚步依然轻捷,额头上却已热出了汗,在日头底下,反射着晶莹的光。
赵识途于心不忍,伸长脖子往前路上眺了一番,转头道:“前面的茶摊快到了,咱们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上官情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脱。
*
茶摊就在路边,空席还剩下不少,赵识途挑了树荫正下方的位置,悠然落座,提声吆喝道:“小二,端茶来。”
茶小二笑盈盈地走过来,在看清来人的脸后,笑容便敛去一半。他知道此人素来穷酸,多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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