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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消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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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垂着眼帘沈思了一会儿,扯扯他的袖道:“大哥,我来念,你帮我提上去罢。”繁体字我还不会写几个。
“好。”他轻声回应。
我深吸口气,放低声音清声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现下虽不是元宵节,但这首词放到此处倒是挺应景的。
提好词,应别梦便将那花灯送到我手上,淡淡的吟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的声音低柔婉转,却又显得荡气回肠,一字一句仿佛敲在我心上。
咕噜噜!咕噜噜!在这种称得上浪漫的时刻发出这种声音实在是很煞
风景的一件事。
我尴尬的摸摸肚子,真真庆幸有纱帽遮挡,他看不到我现下红霞满天飞的模样。
不等他开口,我已别扭的道:“不许笑,我今天中午没吃午饭,晚饭到现在也还没吃。肚子会饿是正常的!”话语方落我便发觉失言,忙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伸过纱帽在我额上轻弹几下,不悦的道:“你不是告诉我你吃过饭了麽?是不是连药也没喝?”
我在纱帽下做了个鬼脸,嘿嘿嘿嘿的干笑。
他没好气的把我拉到一边,道:“你乖乖在这儿站着,我去去就来。”
我耸耸肩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点头如捣蒜。没办法,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听见他离去的足音,我提着花灯静静的等着。我所站之处还算空荡,没有太多的游人逗留。
远处有丝竹声声入耳,花柳风月之地总是繁华异常,无观时事变迁,总有後庭花犹唱。
发了好一阵儿呆,仍不见应别梦的身影,却迎来了一波人流。
我在人群中努力的想要站住脚,却还是陷在人群里被人推来撞去,一个趔趄,我被人重重的推倒在地上,连同纱帽也掉落与地。
皱皱眉,我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拍拍长衫上沾染的尘土。谢天谢地,终於安静了。
方才被那群人这麽一挤,我也不知现在身在何处。只能站在原处等应别梦寻来。
“哟!小家夥长得挺俊,要不要陪哥儿几个去玩玩。”一只禄山之爪搭在我肩上,一人流气的怪笑道。
我嘴角抽了几下,他们这是做什麽?调戏麽?
“是啊──跟咱们去喝两杯吧!一个人可是很危险的哟!”另一人扯过我的手臂就要走。
我眼睛微眯,抽出被那人扯住的手臂,抓住肩上的禄山之爪使力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
小爷我虽然是个瞎子,但还不至於被你们这群不事生产的纨!子第给吃定了。
左右扔出去几个人,我已是气喘吁吁。自上次受伤後我的体力简直呈直线下降。
风声一响,又一人扑向我。我险险躲开却被早已等候在旁的另二人钳住双肩,脑後被人狠狠的敲了一闷棍。
这TMD什麽状况!我呻吟一声,身子随着钳住我双肩离道的放松而软在地上。
“你们在做什麽!”媲美狮子吼的声音显示此人正处於盛怒中。
被搂在怀里,应别梦拨开我散乱的发,声音有些发颤:“你有没有事!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
我晃了晃头,感觉脑後的痛感减轻了些。抬头朝他微微笑道:“没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听说书的麽?”
“你疯了麽?现在这模样还要去听说书!”他沈沈的道。
“可是我没听过说书,我想去。”我扯扯他的袖,头埋在他怀里蹭着。
“下次再带你来听。”
“那还得等到明年,我现在就要去。”
“......”
***
如愿的靠坐在椅上,我一手支着下巴无聊的打着哈欠。
台上说书人口沫横飞,才子佳人的风流情事极其流畅,仿佛他亲眼所见般,不过要吃这行饭没半点口才只会饿死自己。
才子佳人似乎告於段落,我咬口应别梦重新买的点心,跟着台下叫好的看客们哼哼两句。胸口仿佛憋着口气,闷得慌。
“话说数年前,风起家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家族......”说书人歇了会儿又披挂上阵,这回讲的竟是数年前风起家带领众武林人士一举歼灭魔教之事,说得虽夸张了些,但精彩绝伦。
“风起一族一直纵横武林,不负武林第一世家之名。直至一年前的那场血战,众武林门派群起合攻风起家,掀起腥风血雨。此役惨烈啊──整整打了三个月!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此役进行到後半段,风起家一直未曾落於下风。後来有消息传说风起家的毒药库被一个江湖寂寂无名的少年毁了,这成了此役的转折点......”
我蹙眉,对他说的失了兴致。胸口越发觉得闷,後脑勺的伤口竟开始阵阵作痛。
深深的呼吸,却丝毫不起用处。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也被我抿着唇一口咽下。
一波波的痛如狂风巨浪打在我身上,我精神渐渐的恍惚,手脚也微微的发软,然後...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
“消愁──”


第三十章 
恍恍惚惚间,似听见有人在唤我,声音显得那般的惊慌失措。
可是,他唤的是消愁......
谁都可以唤我这个名字,惟独他不行。
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座常年云雾笼罩的青山被一阵忽来的清风吹过,一瞬间烟消雾散,雾後的风景也岚然在目,尽收眼帘。
然风停後,云又聚雾又笼,云深雾罩,朦朦胧胧。
***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我就是应证这话的活生生,血淋淋的示范教材。
都说人心难测,那研制这寸寸相思的人更TM难测。
我睁开眼,先是呆呆的瞪着帐顶出了会神,而後慢慢的自床上坐起,目光不可置信的扫过整个寝室。
低下头看着自己一双皮肤微显苍白的手,淡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手掌一翻一覆间,我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翘起。
我倏的跳下床来,在这我已然熟悉到不行的房间里四处转着。这里摸摸,那里翻翻,再简单的东西在我眼里都显得新奇无比。
就连地上一只小小的蚂蚁,我都仿佛从未曾见过般久久注视。
整个寝室布置再简单不过。床侧立着一张红木雕流云纹的木柜;床前
头摆着同样式的红木圆桌与两张圆凳;床的另一侧是梳洗台,台上摆着面铜镜与一把小齿的桃木梳。
我捋捋发缓缓走到铜镜前,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发了好一阵儿愣。
这还是我麽?
我什麽时候变成这唇红齿白,纤瘦柔弱的小白脸样了!
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下巴变得更尖了些,眼睛也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更明澈动人;微启的唇呈现自然的粉色,如雪夜下凌寒初绽的梅,一点点的妖娆,一点点的淡薄。
头发也已经很长了,长及腰下。
我捞起一把发丝置於掌间,这发竟也是色如檀墨,柔若锦缎。我握住发的掌微微松开,一丝丝发便如流水般轻柔流泻,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凭添几许风流。
我对天翻了翻眼,这样一张粉雕玉琢,转盼多情的脸,莫怪乎连静静站着都有人来TX了!
用发带将发束好,我甩甩僵硬的脖子,铜镜里头的人当然也跟着甩甩脖子。但是......
我蹙起眉,眼睛直瞪着铜镜。通过铜镜依稀可看到我颈上有两块淡青色淤痕。很淡,但在雪色的颈子上却显得十分扎眼。
我指尖轻触那麽指般大小的淡青痕迹,缓缓的闭上眼。心,不受控制的往下沈。
原来,那不是梦。有时候,眼睛会比感觉更可靠。眼睛易受欺骗,感觉却更会欺骗人。
那人告诉我说:月斜,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事实我也一直过着很安宁的生活,没有再受任何伤害。
可我始终不是他口中的月斜啊!我忽然想起恍恍惚惚听到的那句消愁,是的,他唤的是消愁。
我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既然他要杀我,又何必花费一年的心力去救我?
完全失了初时的那般高昂的兴致,我起身步出门去。
***
门外暖阳高照,佳木葱茏,花草繁盛,三两只蝶儿嬉戏追逐,很是悠闲宁静的上午。
我微微眯起眼,初复明的眼还无法适应外头湛亮的天光。
以手掌抵在眉上遮挡刺得我眼发痛的阳光,我足踏丛丛青草间的小径缓缓向前行。
我平常很少出来走动,所以这宅子到底怎样我也没个概念。现下看来,这宅子不大,但非常的精致。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巧玲珑却又恰到好处。仿佛那桥,那楼阁本就该如此模样,本就该座落在那里。少了几分奢华,却更显自然和自在。


第三十一章 
由於只来过一两次,也是眼睛失明时来的。所以费了很大一番工夫我才找到眼前这别致的小楼。
以指轻扣几下门,良久无人应答。
我又敲了几下,等了一阵,这才推门进去。
平常这时候,应别梦是不在宅子里的。敲门,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房间里很亮,采光很好。有书本特有的味道在屋内萦萦绕绕,还有淡淡的薰香味。
简单扫视过这房间,与普通书楼无异。数十个书架摆放有序,书架上的本本线装书摞得齐整,未染上几许灰尘。房间的另一头摆着张小榻,榻前是一方书案,文房四宝皆俱。
再看四面墙,每面墙都挂有三幅山水墨画,应该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我走马观花的看过,却忽的驻足。我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墨画,皱起眉头。
这画很怪。
乍看似乎与其他的画没什麽不同,与这房间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但这样一副墨画放在此处却让人觉得与其他的画比起来实在是太平淡,平淡到让人过眼即忘。所以,我才会觉得这墨画很怪。
由於觉得很怪,所以我做了件很没常识的事情。|||~~~~~我指尖轻轻在画上划过,指尖上的触感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副画真的有问题。
我又以这画为准心四处扫过一遍,视线在一处久久停留。
走去看过一眼,我抿唇微微一笑。
这小楼有两层,我上了第二层後,站在楼梯口瞠目结舌的望着摆满整整一层的书架,一时无言。
这麽黑压压一片书架,密密麻麻的全是书。若我真要探个究竟,恐怕天都要黑了!
从楼上下来,我再扫视过第一层,似乎除了那副画外,还没有其他发现......
我蹙眉,视线落到书案下的一小撮灰上。
那该是纸灰,灰上还有些未燃尽的白色纸屑。
步至书案前,我拈起仅剩的几片纸片细看。写有字的那面纸已微微的发黑,依稀可辨得几个字。一个愁字,一个似乎是个杀字,还有个赤字。
我沈吟,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的闪现,答案昭然若揭。
把那几片纸片收入袖中,我抚抚衣袂大踏步出了小楼。
楼外的阳光仍旧炽烈,我却有种坠落无底深渊的错觉,前路茫茫无边际,能够感受到的却只有深入骨髓的阴冷。
***
回到居住的小院,我把自己扔在床上,身子陷在柔软的锦褥中。
许是初恢复视觉,我十分的疲劳,方闭眼便沈沈的睡去。
......
再睁开眼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时分。
推开小窗,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
身後有微微的声响,我并未回头,只淡淡的笑道:“你今儿回迟了。”
身後之人也不回话,信步至我身边定定的看着我,而後惊异的道:“月斜,你的眼......”
我笑如春花初绽,转过头凝视他深沈如子夜的凤目,道:“不知你说过要与我同看日出日落的话还作不作数?”
他一阵怔忡,狭长的凤目深深的看着我道:“只要你还相信,他就作数。”说罢他凤目半垂,轻声笑起来。
我看着他的眼,从他步至我身边开始就不曾移开过。他虽在笑着,可那子夜般的眼里却有落寞,慌乱,与...杀机。
我轻轻倚在他身上,就如平常一般。
他先是一僵,手极不自然的环住我,而後却大力的收缩,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闭眼也回抱住他,鼻间呼吸的是他清雅的兰香,深深叹息。
与君朝夕对,真的......可以吗?
***
夜,月明如素,长夜未央。
我以臂为枕静静的躺着,脑子却异常的清醒,一双眼更是眨也不眨的瞪着帐顶。
一阵苦笑,长夜漫漫,我怕是要睁着眼睛到天明了。
窗,不知何时开了,阵阵的风吹起云锦帐上流苏轻摆,银色的月光仿若轻纱,静静的流泻。
月光中,一人长身玉立,白衣不染尘俗。俊秀飘逸,眉眼尽是温和淡定;令人见之忘俗。
我眨眨眼,目光直直的定在他身上,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这人我不认识,却又无比的熟悉。
我蹙眉,能给我这种感觉的只有......“云若?”


第三十二章 
“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他淡淡微笑,柔如微风。
我低首苦笑,道:“可惜的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缓缓走近,一双秋水般的眸在黑夜中如星辰般闪亮:“消愁,你的眼睛好了?”
我微笑颔首,拉他坐到身边道:“云若,你怎知我在这?”
云若轻抚冰袖,温和的道:“把风起家的事处理好後,我与寒江雪遭人暗算,幸得一故人相救。你在此也是他告知的。”
我满是歉意的看着他,低声道:“遭人暗算?有没有受伤?知道是谁麽?还有...寒江雪呢?”寒江雪知我在这也一定会来的。
“他──”云若忽的住了口,宽袖轻挥间只听得窗外有人呻吟一声,而後再无动静。
我瞪大眼,惊喜的道:“你的内力恢复了?”话问出口我才想到,应别梦在外头“留”了可不止一个人,既然云若能悄无声息的来去,自是已经恢复了。
云若半垂眼帘,轻描淡写的点头道:“嗯,也算是因祸得福。”
我轻应,想就知道他这次受伤决没有他说的这般风淡云清,既然他不想多说我也不问了:“外头的人都被你搞定了?”
他扑哧一笑,道:“是,外头的人都被我搞定了。所以你若想离开,我便带你离开。”
我抿唇不语,沈默良久方道:“我现在不想也不能离开,我还有很多疑问要解决,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麽?”
就这麽离开,之後的每一天只会在逃亡中度过,我不会快乐。连累云若,我心里会更加的不是滋味。
留在这里,是想得到有个答案。
也许为了这答案我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但又何妨呢?
我只忠於自己的心意。不择手段也好,舍弃一切也不可惜。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似是料定我会有此决定:“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奉陪到底。”
我心咯登错跳一番,垂下眼避开他迥然的目光:“......那就麻烦你了。”
***
他携着我向小楼飞掠而去,还真有些凌虚御风飘逸洒脱。
我环紧他纤瘦的腰,头顶皓月皎皎,寒星闪烁。夜风吹起他衣袂翻飞,浓如墨的发轻扬。
我恍然,怔怔的看着他。
他携着我飘落在一颗古木上,只见他足尖轻踏在随风而动的叶上竟如踏在平地上般,轻灵而优雅。
我眼角向下瞄瞄,寒了下,手脚并用的楼紧他,全身重量皆压在他身上。
用下巴呶呶树下的小楼,我道:“就是那个!不过估计那门应该锁上了。但第二层有个小窗,我们可从那里进去。”
他朝小楼方向看一眼,便一把携了我仿如无物般轻飘飘的向小楼窗户方向飘去。
我沈默......看他这模样好象携了我比提件衣裳还轻松~~~
以小刀撬开想窗,我轻巧的跳进小楼。
此时的小楼全不是白日里看到的那番光景,黑沈沈的,只有屋顶的小气窗幽幽的透进一丝月光来。却更显得诡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我打了个寒噤,不自觉的握紧云若修长柔细的掌。他们这些武林高手,走路都没个声音,若不是耳边还听得到他浅浅的呼吸,我大概会以为我把他弄丢了。=_=|||~~~~~~~~~~~~~
小楼里着实暗,我一步一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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