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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太无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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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苓在人群中愕然顿步,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惊得没了反应。

那混蛋……那混蛋居然会轻功?

可恶啊,连姐姐本人都不会,那个混蛋怎么可以会!

苏小五心里不平衡了,钻牛角尖了。

恰巧此时陆卿言追了上来,大手抓了她的手臂一扯。温雅的面上是少见的怒意,他斥道:“太胡来了,那可是杀人犯。你就这么追上去想没想过后果?”她以为她有多厉害?不过是会几下花拳绣腿而已,若是碰到个练家……不对,就是碰着个懂点皮毛的也会吃亏。这么个莽撞不知深浅的性子,都是让那个苏白芥和苏半夏给惯出来了。

好吧,陆大人开始迁怒别人了。不过啊,他自幼便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性,永远都是那么一副轻柔似水的样子,温和尔雅的微笑就像是一张最为真切的面具。这么大庭广众的发怒,倒是少见的失控。

不过现在他可没心情想这些。只要一回想起竹苓这么懵头跑上去他却没来得及阻止这一幕,就让他莫名觉得火大了。蓦的咬紧牙根,他凤目难得的瞪视着她,颇有些余怒未消的味道。

太不知轻重了……

按说这么劈头就挨了顿狠骂,依着竹苓的性子该是不甘示弱的回骂了过去的。事实上竹苓也的确想骂了。真是的,这书呆以为他是在和谁说话啊?啊?居然敢对姐姐大小声?活得不耐烦了啊?可是当她接触道陆卿言虽含着怒意却难掩担忧关切的神色时,却又跟咕咚灌下一大杯凉茶一样,瞬间熄了火。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情绪忽然起伏这么大,可她现在就是觉得,被书呆这么一骂,心里倒觉得美滋滋的,就跟吃了蜜糖一样……

于是,她难得示弱道:“知道啦知道啦……”

陆卿言见她服软,缓缓吁出一口气。此时,他也发觉自己竟然失了平常心。来不得平复那些不知名的情绪,他松开她的手臂,温言慢语道:“死者已送回府衙,我们也回去吧。”

青衫秀带,儒雅温文,此时的她,又恢复原来那君子谦谦的温润模样。

竹苓轻轻点头,随着他的脚步走着,小手却不自觉摸上陆卿言刚刚抓的地方。

她垂睫,却觉得脸颊有点微烫。

那里还留有他手的温度,不炙人,是和他心性一般的温和,让她……很是迷恋呐……

两人回府之时,陆和早就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得他们的身影,立即上前道:“公子,听说你们遇上那杀人凶手了?可有受伤?”

陆卿言道:“无碍。倒是那死者……怎的与成夫人一处?”那时他曾回瞥了发声处一眼,瞧见了穿着身素衣的成夫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来得及抓住她……

陆和道:“死者是成大人的心腹,早在成夫人进门那年,成大人便让那心腹跟在成夫人左右,护她周全。”陆和说着,一眼瞟见竹苓腰腹处的血,不禁惊道:“五小姐受伤了?”

竹苓摆手,拍了拍那已经干涸的血迹,嬉笑道:“才不是姐姐的血呢。是那凶手的。”

陆和奇道:“五小姐还与那凶手相斗?”不会吧……就着那尸体上的剑痕之干净利落,也应是武功造诣很高的人啊。这五小姐还能把人给打伤?

陆卿言没好气道:“估计是死者被杀之时反击了对方。”况且,她怎么这么肯定不是死者的血啊?

竹苓道:“管他是谁的血呢,反正不是姐姐的就是。”她有些恼怒了。真是的,书呆做什么拆她台啊,要是被和师爷误认成是她打伤的,那多威风。喔,对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抬眼问道:“对了,那成夫人没事跑街上去做什么?”成知府死了,她作为夫人不是应该置办后事吗?居然还有时间闲逛?

陆和道:“成夫人是出去采办丧礼上要用的东西。”像是想到什么,他转脸冲陆卿言道:“据成夫人说,那凶手本来是欲杀她的,只不过死者挡了一刀,才让她逃过一劫。”

陆卿言沉吟半响,道:“想杀成夫人?那么,杀害成大人的凶手也有可能是他了……府衙内的捕快多安排些在成夫人身边吧,以免那凶手再来。”

竹苓摸着下巴,忽然开口道:“哎哎,那个成大人有没有孩子啊?”要说真是想杀成知府夫妻,那他们的孩子可也有危险哎。不过……她好像没在宅子里见到小孩子的身影……

陆和显然没有料到竹苓问了这么个问题,诧异之余,迟缓道:“有。”

有?竹苓颇显惊讶的挑了挑眉:“怎么都没见到啊?”唔……听白芥说,好像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孩子都是得单独关一个院落的,就是怕他们出去偷玩……难道,这个成大人也把自己的孩子给关起来了?

陆和道:“成大人以前是京官,那孩子也留在皇城,并没有跟来。”

竹苓越发奇怪了。在皇城?把孩子单独扔着不管?

陆卿言见竹苓不解的摸样,解释道:“成夫人并不是成大人的原配。那孩子是前任夫人留下来的……”

竹苓拧眉,颇有些不平道:“前任夫人留下来的又怎样?那就不是他的骨肉了吗?”哼,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怪不得有人要杀他们夫妻呢,真是活该。

陆卿言淡笑着不再说话,倒是陆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颇显惊讶道:“哎哟,难得啊,苏五小姐竟然会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

竹苓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立即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张牙舞爪道:“怎样?姐姐就好心了怎么着吧!”那什么语气啊?合着姐姐就该天天欺负弱小伤天害理是吧?就不!干嘛要趁他心意啊?越是说她做不得她越要做。

陆和哗的抖开他那把书生扇,风度翩翩的扇了两扇,接着一收扇面道:“倒不是怎么着,只是这五小姐你突发善心……”他拉长了最后一个音,怎么听怎么带着丝深意。

竹苓气急,见着陆和那副嘲弄的表情就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出出气。

“姐姐就是发善心了!你想怎样怎样怎样?”她一股脑重复了三遍,脚下步子踏的极重,每说一句‘怎样’还危险的逼近他。

陆卿言失笑,垂于宽袖下的指尖修长,不自觉的不停做着碾磨的动作。显然,那块自小配在身上的扇坠子被竹苓‘拿’走后,这一高兴便摩擦东西的习惯还未改回来。

夕阳西下,新月初升。

入了夜的义州城并未比白天安静半分,反而是更加的繁华热闹了。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还有大群结伴的小童经过,他们手中或是拿着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白棕,或是提着盏不停转着的小灯,一路笑笑闹闹的跑远。街上小贩的吆喝声不断,青楼妓院更是门庭若市,柔若无骨的女子软糯侬语的依偎着门口,冲街上的少年公子眺着双烟波流转的媚眼,吃吃轻笑。

要说这义州城美人最多才艺最出众的勾栏,当数那以雅为绝的清苑楼了。

清苑楼说是楼,倒不如说是一座水榭。临空建在湖面的清苑楼灯火辉煌,打在二楼倚柱与客人嬉闹的艺妓身上,印出的剪影纤细,在粼粼湖面轻晃。

桌案上清酒一壶芳香醇厚,几碟精巧的菜肴。围栏处女子背对着碧湖,白玉琴闲闲搁在膝上,纤指微勾,徵羽宫商淙淙流泻。还有围绕在弹琴女子周侧翩翩起舞的娇媚舞女,水袖翻飞,腰肢柔软,好一派笙歌艳舞,歌伶升平。

温卿良怀中温香软玉,身侧美人环绕。再衬着那张精致似女子的绝色面容,倒真像是哪家风流蕴藉的贵公子醉于风月,不知身外时光。

他修长剔透的指尖掐着怀中美人的粉颊,被酒浸染的粉润异常的薄唇贴近美人那小巧精致的耳垂,声线慵懒带笑:“这还真是肤若凝脂,嗯?”

坏心眼的在美人耳侧吹气,引得羞红双颊的美人好一阵娇嗔。

他朗声大笑了起来,似画的眉眼笼在明黄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气质不凡风雅出尘。见得此景的众美人心里有一瞬间的窒息,忍不住有些艳羡他的那副好相貌了。

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精巧优雅的白玉瓷瓶静静倒在地。瓶塞已拔,瓶口仅剩的最后一滴酒摇摇欲坠将落未落,印着那浅浅的月光,好似是谁引人心中难以释怀的一滴泪……

误会在于其本性

据《本草纲目》记载:津液,“津”系“精”所化,精盈则肾水上升,化为津液,津液再予咽下,能润心,使心火免于过盛,水火相济,阴平阳秘谓之“自饮长生酒”。无色无味。

————《济世医报》

梆子声轻响,喧嚣热闹了半夜的义州城终于慢慢寂静了下来。月光温柔的洒上片片黛瓦,再从檐角跌落青石板上,碎开一地的银光。

喀喇。清脆的瓦片声与鞋底摩擦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循声望去,便见一名穿着夜行衣蒙着黑布巾的窈窕人影正在屋顶上轻盈的纵跃着,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

黑衣人忽而顿步,谨慎的四下一阵查看,见的确无人影,这才缓缓蹲身,伸手轻轻拨开瓦片,往屋内看去。

着朴素白衫的婢女勤快的将床铺好,接着退至一旁福身轻语道:“夫人,忙了一天,还是早些歇息吧。”

成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满脸倦色的揉着自己的额角。听见贴身婢女关切的话语,便淡淡的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下去吧。”

她已脱了外袍,贴身的雪白内衫勾勒出瘦弱的身姿,如弱柳蒲风般不堪一握。眉目似蹙未蹙,嘴角似抿未抿,真真一副让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娇弱摸样。

屋顶上的黑影见到成夫人的时候,眼神忽而凶戾了起来,负于身后的手中寒光一闪。在月光下,半截枪头银芒烁烁。

他自屋顶跃下,如灵猫般落地无声。手才刚摸上房门,便听见身后一声清斥:“小贼!给姐姐站住!”

黑影一惊,转身望去。就看见竹苓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跑来,手中的金蚕鞭在灯笼下散发出淡淡的温润光芒。

竹苓摩拳擦掌,心里兴奋莫名。

好呀,这可是送上门来找教训的啊。看来她吃完夜宵后决定四处走走消化消化是个英明的决定,呐,这不是找到活动筋骨的好办法了……嘿嘿……

金蚕鞭?黑影心中诧异,却被面纱遮掩了此时的表情。他没有多做考虑,直接飞掠回屋顶,打算闪人。

金蚕丝可是个精贵东西,看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有此等宝贝?莫不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哎呀呀,这下误会可真是大发了。

竹苓阴测测的摸着鞭身,浸染在月光下的秀美小脸满是跃跃欲试。正思量着是直接冲上去招呼一顿还是先以气场镇压对方时,却见他突然跃上屋顶准备逃走。

她瞬间黑脸。喂喂喂,搞什么搞什么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没事就上蹿下跳的,欺负姐姐不会轻功是不是?混蛋啊。

“给姐姐下来!”她气急败坏的跺脚吼道。那混蛋跑上屋顶让她怎么收拾?

黑影直接忽略掉她的怒吼,窈窕的身形在屋顶上好一阵纵跃,很快便不见了踪影,一如他来时般。

不准逃!竹苓循着那黑影逃走方向跑去。

吱呀一声,成夫人的房门开了,婢女有些奇怪的走了出来,可是院中空空落落,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夜风轻拂,还带着初夏特有的潮湿气。竹苓眯着双溶溶杏眸,不停追着不远处的那道黑影。心里不甘又不满。

简直可恶啊,都还没开打就逃,现在还害得姐姐跟狗似的在后头追。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她跑上廊桥,看着眼前那到利落飞跃的身影,难得郁卒的吐出一口气。

可恶,回头一定让和师爷教轻功嗷嗷嗷,这么跟人屁股后头跑的事,真是跟她的身份不搭。

深深月光下,陆卿言与陆和正坐在湖中小亭低叙,石桌上布着几碟吃得差不多的小菜与一壶清酒。

陆卿言执杯,修长的手指剔透晶莹,衬着那玉白的瓷杯,越发显得莹润美丽。他浅浅含笑,温雅的眉目浸在月色下,如同染了一层朦胧的白光,俊逸斯文到极致。

“他们的孩子,以后便好生照看着。”陆卿言指尖的杯盏轻抬,杯中的醇酒散出点点涟漪。

陆和垂眸,低低应了声:“是。”

陆卿言满意勾唇,正欲饮下那杯酒,却被一声愤怒的大吼打断:“和师爷快给姐姐滚过来啊啊啊啊啊!”

陆卿言的一口酒哽在喉间,被呛到了。

陆和急忙上前。“公子……”

咳咳……他以袖掩唇,轻摆着手。视线却投至不远处的竹苓身上,麻烦能别这么突然的爆出声音么。

竹苓老远就见到亭子里的陆和,但她嚎了一会儿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便忍不住磨起牙了。好你个陆和啊,居然敢无视姐姐。哼,书呆这次可不能说她莽撞不懂事了,她可是叫了人的,人家没理可不能怪她吧……

不过这么跟着跑简直是累死人啊混蛋!

就在竹苓一路追着那黑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寻思着是不是放他走得了的时候,衣领忽然被人提住了。

“小椒兴致真是好啊,月下散步?”温卿良话语间带着淡淡的酒气,冲她轻笑道。

竹苓被勒着脖颈也不见恼,倒是格外兴奋的抓了他凑近,将他的脸转向一边,语速飞快道:“看见那混蛋没?快去把他抓下来!”她说着,将他往那个方向一推。

哼,陆和不来拉倒,姐姐还不要他了呢。这家伙的功夫好像也很厉害,唔,要是他给姐姐把人抓回来了,倒是可以考虑对他以后好点……

温卿良被她这么一推,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虽然他有些搞不懂这是闹得哪出,但还是听话的追上那黑影,堵了他的前路。

黑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飞掠至眼前,不由停步欲往后退。但身后竹苓不知从哪找来架梯子,搁着屋檐就开始吭哧吭哧的往上爬。一路爬还一路骂嚷着:“让姐姐平白跑了这么久,看姐姐怎么收拾你。杀了人不敢承认就算了,居然还陷害白芥。新仇旧账今晚就一起算吧。”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手中梨花枪一闪,冲温卿良招呼了过去。

梨花枪头顶尖锋锐,两侧薄刀熠熠反射着银白的月光,枪杆细长,一动枪头便抖动不停,使人看不清枪头究竟戳向何方。

温卿良衣袂翩翩,兰麝的清香与酒气缱绻于身际,他从容一笑,手中一把描金折扇扇面半展,泼墨山水大气飘洒。竹苓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把扇子就是在西街重遇他时打过她手的那把扇子。她杏眸微眯,咬牙切齿的看着与黑影缠斗一块的温卿良,决定等这人抓了后再跟他算账。

可恶,这混蛋当初居然敢偷袭姐姐。

温卿良倒不知竹苓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就接手那人的武功套数,却是有些像记忆中的那人。一杆梨花枪使得出神入化,虽已嫁人,却是一身男儿装扮随夫征战沙场,四处杀敌。

只不过那人……

他渐渐收了笑,手中攻势猛地凌厉了起来。玉质的扇骨敲击着枪头,清脆的锵锵声不断。

黑影有些不敌,欲逃开却被他的招式紧紧缠住。暴露在空气中的眸子划过几丝复杂的光。他咬牙,虚招一晃躲开温卿良揭向自己面纱的手,点燃了枪头下的药筒。

火光中,温卿良的面容精美绝伦。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那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如画的眉目轻舒,似笑非笑的看着黑影,就好像是断定他不会真的伤害他。

黑影咬牙,本想借这招吓退他,没想却被反将了一军。他攻势猛地一收,忽然毫无预警的将药筒对准早爬上屋顶在边上看戏的竹苓。

温卿良面色巨变,欲赶过去已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夹着火焰的药筒离竹苓越来越近……

竹苓其实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原本是他们俩在那打啊打的,怎么又把她给扯进来了呢?明明她就很安分的在边上看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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