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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之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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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熙州。”
“我婆娘说了,别看小陶将军生在那钟鸣鼎食之家,可一点纨绔的劲头也没有。饭和兵们吃一样的,好容易闲下来就陪着那些苦力话家常,嘘寒问暖的。听说了那吴家村的事,当时就说要放那些农人回去。那些农人都抱怨这么一来一去早把农事给耽误了,小陶将军就让他们都先留下,派了一队兵带着补给赶去村里,还说来年矿开完了亲自去给赔罪。”
钟雪怀喝一口小米粥,道:“这么说来,这陶将军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听说,这次来熙州的南将军跟陶将军是好友,想来品行也不会差。”
“说的在理。”
“自从西郊那边出了铁矿藏,咱们熙州可也真热闹多了。”
“就是就是……”
你一言我一语中,钟雪怀吃完了早饭,起身付账。粥和包子加起来六文钱,他却递过二钱碎银给张大伯。
大伯看着那银子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哎呀,我倒忘了,今儿个是冬至啊,雪怀放心,肉馅大伯会帮你喂好的,你晚上收了摊子来拿吧。瞧我这记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钟雪怀忙道谢:“大伯辛苦了。看您这身子骨硬硬朗朗,哪能说老呢。”
刚才说书一样讲那年轻将军救孩子的汉子笑道:“瞧这小嘴甜的。话说回来,雪怀也是个怪的,平日里都吃素,偏每年冬至的时候跟大家一样吃猪肉饺子,还只吃自己包的。我家那口子想让雪怀老弟冬至上家去吃饺子好几年了,老弟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钟雪怀语塞。
要我怎么解释呢——
岁岁年年都这样淌过,风吹去日晷上的砂,石刻的尖端投下的阴影长短轮替。大概,一年之中,我只这一天的失态吧——
所以就让我给自己留个秘密。
青年没说什么,嘴角噙起一抹招牌式的谦冲温和的笑意,给众人道了个别,出门去了。街面上人声渐起,白影没入那熙来攘往中,一忽儿便看不分明了。


第4章 三 星流雨落
落了几天的雪把天幕洗得碧蓝碧蓝的,日头悠悠地往上攀,日光不烈,照在人身上却暖融融的。
“啊——哈——啊——”。
卅五大街上,百里药铺的一个小伙计登梯爬高,熄了高挂的灯笼。熬了一宿的几个药师踱到店门口吸上几口清新的空气,其中一个一条腿门里一条腿门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疲乏好像能就着那拖起的长调一同离开的脾肺,五脏六腑倏忽之间元气淋漓。
熙州城到底偏远,若论那八驾马车并行无阻的宽敞街面,达官贵人出外的车马排场,店铺楼阁装潢的华贵富丽,和皇城帝乡一比,总归要矮上一头,或论阳春白雪丝竹管弦的余音绕梁,款款而行的少女体态娇娆乡音柔媚,糕点茶品的精致与花样百出,自也和那软语吴侬的鱼米之乡差上一大截。但若论热闹,绝对是不遑多让,不仅不遑多让,卅五大街人声鼎沸的光景,真就像开了锅一样喜气腾腾。
锅子里水面上先是纹丝不动,偶尔一两个气泡翻上水面来飘向边沿,相互挤挤碰碰,最后合在一块儿。小戏码一个接着一个闹出来,看了这个顾不上那个,不一会儿就凑成了一台大戏了。
不知谁第一个挑起厚厚的棉布门帘做起生意来,喧嚣的气氛以卅五大街为源头,一忽儿便在大大小小的街巷弥漫开来。卖芝麻烧饼的那谁谁脾气忒古怪,面饼炸得金黄金黄,酥皮一层层看得分明,黑白芝麻粒儿扎扎实实铺了一面儿——那谁谁谁,流口水也没用了,这烧饼每天不多不少卖两百个个,日日清早排长队,一刻钟准卖完。卖糖糕的那谁谁怪癖也不少,偏要用那各色糕点在大圆桌上摆个牡丹花样,不摆得十二分满意了不开卖,馋死你个嘴急的。卖糖葫芦儿的那谁谁扛着个麦秆垛子走街串巷地吆喝,卖发面儿包子的那谁谁抱一叠半人高的笼屉往桌上一放,笼屉盖一掀,一群铺子里做工的一拥而上,白气忽悠忽悠腾起来,隔着三尺方寸地,对面人的眉目竟看不分明了。
杂耍卖艺的再来添一把柴火。水面连绵浮起的小泡如蟹沫,一会儿又大如鱼眼,最后水泡不待完全浮上水面便一个接一个破开了。这家的武生面白功夫硬,一套拳脚打得虎虎生风,那家的小娃儿不禁夸,头上顶的五六个大瓷碗跟着叫好声一块碎了满地。颊上涂着两斑鲜红胭脂的丑角念起了绕口令,人群呼啦啦地一下子围了上去,铜钱儿砸到铁簸箕里叮当乱响,蹦出一个落在地上,三五个小孩儿抢着去捡,抢着的回身边跑动如脱兔,后面缀着另外几个穷追不舍——
糕饼的甜香——
香茗的款款清香——
鲜花浓郁得几乎令人晕眩的芳香缠扰在每个往来客的鼻端——
赶车的鞭声——
铁掌疾疾触地的嘚嘚声——
牛轮吱呀声——
各式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真热闹啊——
卅五大街说是贯城而过,其实店铺林立的繁华地带也只集中在西城门一带。熙州算个不大不小的边陲通商地,各国各族的商队行旅过了兰州一路南下,迎上的第一个繁华的大城就数熙州了。行旅商队一般从西城门进城,在满目琳琅的卅五大街便能逗留半日有余。很多陆路上走的运货的车马车队多半把货送到就折返,而游人散客或打尖投宿,或继续东行。越向东行,街道变得越窄,四周延伸出枝杈一样的小巷弄,十弯九绕又相互连通,外乡人误闯进去,不亚于困入极复杂的迷宫。
叶鸿悠一入西城门,便觉滚滚红尘扑面而来——
那么温暖的——安逸的——
很久——没品尝过了。
吴家村老少一行从东门进城,矿区在西郊,一队人待穿城而过。叶鸿悠本想一入东城门便往南面码头去,搭船顺运河南下,再转岷江进入大理。中原是块伤心地,既然注定了一生飘零,不如索性泊得远一点。个中辛酸非常人能解,但沿途游历,赏玩各地风物,也算苦中作乐。
但吴家村老老少少都舍不下他,凤儿嘴上说着再见,小手却怯怯地牵着他的衣角,他便陪着往西郊矿区去了,心里念着,就送一程——再送一程——
叶鸿悠存了些私心,他不愿再目送别人的背影茕茕孑立,所以没有等通传的老兵的把众人领进营地,便转身回程了。依依惜别的话已经说过太多,想留住的人,该留住的人,他也从来没留住过,大概对于旁的人来说,长痛真的不如短痛罢。
他漫不经心地在卅五大街上踱着步,品咂着浓郁的市井味儿。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匆匆来去的伙计小贩与他擦身而过,还有些调皮的孩童刮到他的衣摆。
前方骚动,似乎是一户商铺的牌匾装得不牢靠,蓦地掉落,不过幸而没伤着人。就在放匾额的木棱“咔嚓”一声断裂的时候,那家商铺里便鬼魅似的冲出一个人来,伸手捞住了那块匾。叶鸿悠瞄了一眼,就见匾额上是“珍珠阁”三字,字体颇有些怪异,却充满童趣。接了匾额的客人把那一大块木头斜靠在一旁,似笑非笑道:“老板,可怎生谢我?”
说话间店里又跑出一个华服青年,看着一点也不像店面的主人,倒像个大孩子。他夸张得拍拍胸脯,做出一副惊魂甫定的滑稽模样,道:“小陶将军,多谢多谢!小的这就给您叩个头作个揖成不?”
那“小陶将军”哈哈一笑,摆摆手,“不如改日你进了新花样的霜糖,给我半价怎么样?”
看罢热闹,叶鸿悠思量,这便是定北军的右将军?果真相貌出众,气度不凡,不过怎么看起来有些“二”呢……听说他与同僚的左将军分外要好,其人是这般稚气开朗,而那个人,大概走了杀伐果决的极端吧。
忽的,一队人逆着人流疾驰而来,人群骤地分开了。叶鸿悠未从思量中抽身,下意识地往路旁一让,却没躲开,被撞得一个踉跄。
稳住重心一抬头,那几个人已经跑出十来步去,是三四个衙役,穿着统一配发的号衣。打头的手里拿了一卷什么东西,约莫是皇榜公文一类。跑在最后面的是个小个子,见撞了人,便回身抱了个拳以示抱歉。
叶鸿悠也不介意,继续往前,码头在南,他还要先找到城中心南北相通的大路。
只是越走,叶鸿悠越觉一丝怪异的感觉缠身。他已经把身上褴褛的脏衣服脱下了,但还是有些路人和他打了照面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浑不知自己又无意间招惹了什么是非,叶鸿悠只想着快些出城南下。他打算在码头寻一艘规模大些的南下跑生意的船,看船主能否通融顺路搭他去大理,他便随船做个账房或者杂役,能领一些工钱是再好不过,不能的话也解决的一日三餐的烦恼。见自己在熙熙攘攘的主干道上讨人嫌,便拐进一条南向的小巷。
他人生地不熟的,七拐八拐便有些辨不清方向,走了许久,仍不见南北向大路的影子,倒是隐隐见了前方府衙侧门的石狮。叶鸿悠心道,再不找人问问路,怕是天黑也到不了码头。
正要去扣府衙的后门,叶鸿悠便见一个妇女牵着小童从他的去路上迎面走来。他忙转身一礼,打听去路的话还未说出口,那妇女的面色已然阴阴晴晴地变过几番,加快了脚步想要抢过去。
叶鸿悠恭敬道:“这位大嫂,在下身上有何不妥,可否告知?还有,在下想去码头,麻烦大嫂给指个路吧。”
此话一出,那妇女面上浮现出了实实在在的疑惑之色,她回身站定,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手中牵着的小童也眨巴着葵花似的明丽的大眼看青年,细看之下,那小童便叫起来:“啊!娘!这个哥哥就是那个……”
母亲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那小童便不再做声了。妇女指指自己身后的方向,示意青年从府衙的前门绕过去,指完便拽上孩子步履匆匆地走了。
母亲的脚步太快,小童小跑着也快跟不上了,像一个木偶一般被拉扯着疾走,顾不得留神脚下。母子二人就这样飞快地走出老远,小男孩终究被一道浅沟绊倒,膝盖碰在尖利的石块上划了个口子,有血渗出来。
母亲连忙让孩子坐在地上,蹲下查看孩子的伤口,孩子不哭不闹,也不喊疼,竟呆呆望着越走越远的青年模糊的背影迤逦地消失在巷陌的另一端。
孩子伤得不算重,但自责的母亲还是把他抱了起来。五六岁的孩童身量已然很沉,母亲不时要用力地把他的屁股往上托一托。小童伏在母亲肩膀上,双手揽着母亲的颈项,眼光还是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街。
良久,小童轻轻问:“娘,什么叫‘犯上作乱’?”
“……”
“娘,那个哥哥真的是那么坏那么坏的人吗?”
“……”母亲几不可查摇摇头,鬓发擦过小童的脸颊,微痒——
“娘,那个哥哥好有礼貌。”
“嗯。”
“娘,那个哥哥肯定不是坏人。”
“……嗯”
“娘——”小童又唤了一声,把脸埋在母亲的颈窝,细嗅她的发香。再后来母子二人都不作声了,母亲的脚步已经放得很慢,软布鞋底与地上零星的沙砾摩挲着,微响几不可闻,孩子很快入梦了。
叶鸿悠绕过府衙的后院,街道已宽敞许多,熙州城的府衙不算巍峨大器,但公门重地,总还有十二分的威严肃穆在。匾额下是朱漆大门,门上一对雄狮衔口的红铜门环擦得锃亮。一双雄狮稳坐两旁,狰狞的面目对进出来往的过者施以压迫,不论善恶。狮旁两幢细牛皮面的沉着的大鼓,鼓槌顶端包裹的红布鲜艳一如恶极之徒被斩首时淋漓飞溅的鲜血,却不知已还过多少无辜之人的昭雪之身。
而两面鼓的两侧,是两块张贴公文的木板——
木板上有字有画,画上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有多久未曾仔细看过的,自己的脸——
犯上作乱的——十恶不赦的——反贼?
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么?那个人明明已经替自己——难道他枉死了吗?若我问天为何生我——生养了我,敢不敢善待我——那暝瞑的苍穹会怎样回答我?
或者我本不该问天——
因为天灾即人祸。
叶鸿悠没慌,但之后的路要往何方走,却是棘手的麻烦,叶鸿悠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掠过千万种思量。码头是去不得了,只南城门这一关就未必过的去,不宜冒险。方才在大街上已经有不少的人认出了他,许是害怕他真的是穷凶极恶的狂徒,不敢一拥而上地制服他,但难保没人到府衙揭发他的行迹。至于方才狭路相逢的妇女和小童,那女子似乎无意为难自己,因此叫他绕到府衙正门知晓通缉令的存在,但也可能是故意将自己引到繁华之处,让自己无从遁形。或许已经有人暗暗跟踪,或许——糟糕!
方才叶鸿悠边思索边沿着来路退回小巷,却见几个衙役正迎面走过来。那群衙役不像是有什么着紧的要务,似乎是巡街时抄近路,才会从偏僻的小道经过。两厢隔得还远,但叶鸿悠眼尖,一眼认出那队衙役正是方才撞过自己的,打头的小个子还跟他道了过歉,好巧不巧对上了眼。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最好是马上跑回大路上,没入人群中虽有被认出的危险,但终究容易隐遁行迹。决心已下,叶鸿悠不再犹豫,他并不莽撞,状若无心地转过身去,溜溜达达地晃出小道,仿若只是一个走错了路的生客灵光一闪发觉不妥,转而退回大路。然而一上大路,他马上加紧脚步,埋头赶路。
街上车马络绎,行人顺逆,人潮之中,叶鸿悠尤感孤寂。人心相隔,没有谁看得透拳头大的人心包藏怎样的险恶,或怀抱怎样的仁善。一片冰心,无人相问啊——
他的人生是一个坠落的过程,如流星,如雨落,如烟火。
若人是一粒星,本合睡在阔大的天幕,哪怕一颗孤星,亦可待同样孤寂的人伸手摘取。但他偏偏是一颗流星,堕入尘凡时良辰美景历历在目,却无人聆听,无处倾诉。
若人是一滴水,本合生在浩淼的江河湖海,或平静无波,或云翻浪起,总不寂寞。但他偏偏是落雨,风起雨丝相追,却斜向同一个方向没有交集。终究那一滴雨没入湖水,却在泛起清漪的一刹恍觉那湖的名为死亡,来处茫茫,去处莽莽。
若人是烟火——人本不合是烟火,生于极致,灭如死灰。一星花火的行藏映在世人的眼中是一霎的生趣,喜怒哀惧万象情愫,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如画隔雾般的一台戏——
谎言——
流言——
无心之言——
他偏偏做了那一片烟火,惑然不解地盛开了,不情不愿地盛开了——难道就要这样黯然死灭吗?
不甘心啊。
心神飘得远了,视界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近乎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了。忽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叶鸿悠慢慢地收回思绪,转身。想过身份被揭穿后粗鲁地挥开身后之人的手臂径自发足狂奔,想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过——想过的一切都淹死在那人一双深湛而清淳的眼眸中。
那是一双特别的眼。裹挟着遍历红尘的沧桑,又不拖带愤世嫉俗的辛辣;随时可以放浪形骸醉生梦死,又仅仅是蜻蜓点水地浅尝。
是非与毁誉的分明、卸尽铅华的真淳、澹泊、执著、悲悯——
那人白衣问雪,眉如青山,“跟我来。”


第5章 四 雪陌初逢

雪衣的青年扯扯叶鸿悠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来,二人低调地穿过街道,在一处小画摊前站定。
白衣青年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的眼光,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叶鸿悠甚至闹不清眼前的青年是否知晓了自己“在逃逆贼”的身份,只能试探着开口:“先生有什么事在下能效劳吗?”
白衣青年佯作惊奇,故意提高了些嗓音:“咦?公子昨日才付过定金,约在下为你画几幅半身人像,这会儿便忘记了?”语罢不由分说地拉了叶鸿悠坐下。
叶鸿悠心道,这个节骨眼上竟被人错认了,真真虚惊一场。正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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