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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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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应往太和山的太和庙祈福,不知这次,皇上预备何时动身?”

大万朝的嫔妃有喜,皇帝会携着身怀龙裔的嫔妃往太和山祈福,然而,这随行的人便是关键所在,若是能与皇上一同前往,位分高的自是稳坐如山,位份不高的亦多可扶摇直上,是以这祈福一事,历来便是后宫众人最为关切的。

“唔……”万皓冉一阵思索,又望了望笙嫔,说道,“你这身子再过段时日便重了,依朕看,不如下月十五就动身,你身子轻便省得受累。”

“多谢皇上体恤。”许茹茜眼眶一热,答道。

黎妃闻言亦是一笑,道,“皇上这么怜爱妹妹,是妹妹的福气啊,那臣妾今日便吩咐下去,那此次祈福,皇上预备带哪些嫔妃随驾啊?”

语毕,黎妃细长的美眸不着痕迹地扫过南泱,似讥似讽一般,南泱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心头亦是一声冷笑。

“随驾……”万姓皇帝好看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点了点额角,思索着开口道,“你跟着去。”

“谢皇上恩典。”黎妃心中一喜,面上却浮起了丝丝为难的神情,道,“只是,若臣妾一同前往,这后宫之事……”

“不打紧,”他打断道,“不过十来天的光景,出不了什么事。”

“是。”黎妃颔首,恭敬领旨。

“诤妃也去,”他修长的指节微动,蹙眉续道,“那日朕的生辰,她有些犯小性子,这些时日朕也冷落了她,这次还是带她一同去。”

“……”黎妃的容色微变,却仍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万皓冉的眼风儿扫过在座的另几个女子,思量一阵,又道,“田贵人熙昭仪也同去吧……此番去不了多长时日,人多了也不好。”

闻言,田晨曦同熙昭仪均是纷纷地起了身,谢恩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黎妃讥讽的目光望向了始终静默不语的南泱,心头顿觉大快——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寻来的帮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消想也知道是哪个搞的鬼。

“……”

南泱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仿佛是感受到了江璃蓉的注视一般,她冷冷地抬眼,望向了黎妃。

不屑,还有……怜悯。

那冰冷的目光中唯一写着的,只有这四个字。

江璃蓉顿觉心中升起莫名的火气,前皇后的那眼神,倒像是在看一出滑稽可笑的戏一般,而自己,就是这出戏的丑角。

南泱她在怜悯自己?她觉得自己可悲可笑?为什么?江璃蓉的目光在瞬间移开,只觉心头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她有什么可怜悯自己的?如今得势得宠的自己,大权在握的也是自己,南泱如今一无所有,她在怜悯自己什么?

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升起,却被黎妃瞬间压在了心底深处——那个答案,她不需要晓得!是的,从来不需要。

南泱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也不再去看黎妃,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高高在上,始终打量着自己的皇帝。

这个人,他到底想看到她的什么表情?

失望?落寞?不甘?嫉妒?

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要叫他失望了,这后宫中多的是女子愿意为他伤,为他痛,为他流泪为他心碎,只可惜,这些女子里面绝没有她南泱。

答案很简单,因为在她心中,他不过一个路人。

南泱的眸子毫无所惧地迎视着万浩然的眼,目光中只有无畏与坦然。

第32章 醉酒

从凝锦斋出来,已是接近晚膳的时辰,万姓皇帝携了许茹茜与熙昭仪,去了翰瑄宫用膳,南泱同田贵人曲着膝盖恭送了四人,方才被各自的随侍姑姑搀了起来。

盛夏的黄昏,天黑得晚,皇宫里头亦少不得阵阵蝉鸣,和着几声杜鹃的啼鸣,自成一派喧闹景象。

南泱被明溪搀扶着直起了身子,眸子一转便望向了一旁的田贵人田晨曦,心念一动,面上浮起一抹笑,道,“田贵人为何不随皇上一道去翰瑄宫?”

“……”田晨曦的目光淡淡地回望南泱,声音沉沉稳稳而略低,“南贵人不必试探于我,其实我并不喜欢和黎妃等人打交道。”

闻言,南泱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惊异,却并未做声,只等着田晨曦继续往下说。

“往时我在斜阳居养病,唯有黎妃来探望过我这个貌似已经失宠的贵人,”田晨曦的目光平静漠然,淡淡地望着南泱,接着道,“无论她是真的关心于我,还是要将‘贤妃’二字做给后宫中人看,这份恩情,我都记下了。”

“……”南泱亦定定地瞧着她,半晌方才缓缓道,“在这个地方,贵人的这份儿心性,着实难能可贵。”

“没什么可不可贵的,”田贵人的双目中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又道,“我根本没想过要和她们争什么,我心中唯一在乎的,不过是……”话及此,她却忽地没再往下说,只笑了一声,又道,“不提也罢,也没什么可说的。”

“……”南泱深深地望着她,双眸微动,沉吟了半晌方才抬眼看了看已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贵人,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宫歇息吧。”说罢,又从明溪手中取过了一盏明晃晃的灯笼,递给侍候在田晨曦身旁的一个宫娥,又道,“天黑的时候路不好走,仔细伺候你家主子。”

“是。”宫娥恭恭敬敬地接过灯笼,垂首应声。

“……”田晨曦抬眼望了一眼那盏灯笼,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张了张口淡淡道了句,“谢谢贵人。”

语毕,田晨曦一行便朝着皇宫的东南方行去,背影渐远,终于,那点点灯笼的火光也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南泱的眉头微锁,定定地望着那行人远去的方向,久久无言,好半晌方才沉沉道,“田贵人,她不该在这个地方。”

“可有什么法子呢,”明溪的眼中流出一丝无可奈何,朝她道,“再不该,也都进来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皇宫里头,多的是她那样身不由己的女子……”说罢,明溪微顿,又略带一丝疑惑地开口,“娘娘今日是怎么了?”

“明溪,”南泱忽觉自己的心头升起一股极大的酸涩,道,“田贵人方才那句话,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才更觉得这宫中女子的悲哀。”

“后宫二字,唯有身处其中的人,方能晓得它的苦楚。”明溪搀过她的手臂,朝织锦宫的方向走去,“唯有皇上的恩宠,才是在此处安身立命之本。”

“……”南泱抬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天已黑尽了,今夜无月无星,有的只是漫天黑暗,“你可曾听过一句话,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的诸般痛苦。”

“娘娘……”明溪的眸中闪过一丝泪光与不忍。

“明溪,”她望向明溪,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续道,“若有朝一日,我如她们一样对那个皇帝动了心,必是最为凄凉的下场。是以,我此一生,绝不会对他生出情意,哪怕半分。”

明溪望着她倔强的面容,忽地便生出一丝心疼,只右手微微使力,牢牢地搀紧了她的手臂,“奴婢定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回到织锦宫,南泱却没了胃口,只胡乱塞了几块绿豆酥便算用过了晚膳,夜里比白天凉爽许多,倒是令她的心情难得的有了几分好转,竟生出了几分饮酒的雅兴,将巧前些时日凝锦斋送来了一坛上好的桂花酿,正派上了用场。

南泱望了望如墨的夜色,面上浮起一丝笑,朝明溪道,“明溪,你替我灌一壶桂花酿。”

“是。”明溪应声,便拿了酒斗,从坛子里将桂花酿灌入了酒壶。

她从明溪手中接过桂花酿,接着道,“夜里替我留一扇门就好,切记莫要跟着我。”说罢,便携着酒壶一阵小跑,拉开了织锦宫的大门,一阵夜风吹来,凌乱了她长长的青丝。

“娘娘!”明溪追了几步,忧心忡忡道,“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啊?”

湖蓝间白的身影头也不回,唯有远远的一道清丽的女子声线被夜风捎来——“切记莫要跟着我!”

明溪的眉头蹙起,连忙朝着一旁的两个小太监吩咐道,“去,跟着娘娘,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仔细你们的脑袋!”

就这一次吧。

让她尽情地用姚敏敏的身份醉一场,醉过之后,她又会做回前皇后,做回那个曾叱咤风云的南家大小姐。

南泱对自己说。

大万皇宫里头,有许多分外美丽的去处,其中之一,便是龙泽亭西南方的石榴林。

在魂穿到南泱身上之前,姚敏敏一直是个爱好旅游爱好美景爱好大自然的少年,是以,要在这个皇宫里头寻得一处喝酒的好地方,对她而言并不是件难事,而她寻见的这处地方,正是这片火红喜庆的石榴林。

南泱一面喝着香醇甘甜的桂花酿,一面一头钻入了石榴花遍开的林子,方才夜风吹着还未觉着有醉意,此时入了石榴林,一阵酒意便上了头,她只觉得脑子一阵晕乎乎地旋,便就着一处石榴树靠着,坐在了树下。

“前皇后,我佩服你……”她低低地呢喃道,又扬了扬脖子灌了一口酒,复又继续自言自语,“南泱,我佩服你……姚敏敏,我也佩服你……不、不对,不是你,是我自己,我自己……”

“我是南泱,还是姚敏敏……是南泱,还是姚敏敏……”忽地,一个奇怪的问题侵袭了她已然晕得厉害的脑子,她摇着头不停地想着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急得厉害了,竟憋出了两行泪珠子,她猛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脚下几个踉跄,终究是艰难地站稳了。

方此时,被乌云遮蔽了许久的明月终于羞答答地露了脸,她抬起头,朝着头顶上方的月亮露出一个傻笑。

……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朝着石榴林的方向传了过来,一个一身素白袍子的颀长身影立在了石榴林外,骨节修长干净的右手提着一盏明黄灯笼。

来人英挺的眉宇微蹙,手中的灯笼朝上提了提,清寒的眸子里头映入了一个湖蓝间白的身影,在漫天火红的石榴林中显得异常突兀。

他左眉微微一挑,朝着那抹素色身影缓缓地走了过去。

夜里独自在宫中散步,这种富有着浓烈诗意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白天里日理万机夜里还要广施雨露的皇帝会干得出的。

然而,万皓冉斯人,他并不是一般的皇帝,而是一个喜欢风雅之事的皇帝,一个喜欢半夜提着灯笼在自家大花园儿里溜达的皇帝。

是以,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夜晚提着灯笼,在石榴林中偶遇前皇后这种事,他亦做得出,且还做成了。

待走得近了,自然看得比方才更清楚,万皓冉的冷冽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人沐浴在月色下的精致五官,以及腮边淡淡浅浅的泪痕。

细碎的脚步声却并没有引起南泱的丝毫注意,她又是一个仰头,将壶中甘甜的桂花酿一饮而尽,随后便将酒壶丢在了地上。

皇帝比夜色还深沉的眼瞳淡淡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说道,“你醉了。”

“哦,是皇上啊。”似乎是丝毫不惊讶不速之客的到来,南泱的眼风儿动了动,扫了一眼那人,很是严肃正经地摇头,“笙嫔宫里的桂花酿,是有些醉人,但是我真的没有醉。”

“……”他的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沉声又重复了一句,“你醉了。”

“真的没有。”她心头隐隐地觉着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却又记不起来,只扬起倔强的面容,略微迷离的双眸望向立在身前的人,强调。

“……”万皓冉移开了眸子不再同她对视,只是冷冷地提醒,“你忘了行礼。”

“哦……”被这么一提点,她终于记起自己忘记了给这个人行礼,也终于记起,这个人是这个王朝的帝王。

“……”看着眼前有几分傻里傻气的南泱,万皓冉的心头滑过一丝异样,面上却仍是漠然道,“这个时辰,嫔妃不该出现在除寝宫之外的地方。”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她豪气地摆摆手,庄重地朝他道,“皇上,你、你要不要也喝一点……这酒酿得很是不错……唉?我的酒呢?酒呢……”说罢,她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酒壶没了踪迹,急忙四下里寻了起来。

脑子猛地一阵晕眩,南泱脚下一个趔趄便朝着地上栽了下去,却在落地前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

万皓冉抱着似乎已然昏睡过去的南泱,双眸沉寂得深不见底一般,修长的双腿迈开,朝着织锦宫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去。

“万皓冉……”伏在他怀中的人忽地开口,懒懒地唤了一声,声音慵懒低沉,就像一只幼年的猫儿一般。

“唔?”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与她计较太多的想法,低低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我想多了……”仍是懒懒的像只猫儿的细弱声音,却轻描淡写地问出了一句令他心口猛然一滞的话。

“……”他沉默了良久,方才道,“是你想多了。”

“……”南泱的头枕在他的颈窝,溢出一阵笑声,呼吸柔柔地喷在他的脖颈处,像猫爪子挠一般的痒。

一阵沉默的步行,就在他以为她已经完全睡去的时候,南泱却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睡姿,温热的右手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只觉舒服得紧,便将那冰凉的物什塞入了袖口,方才又低低地呢喃出了一句话——

“其实……儿女情长这种事,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第33章 离间

次日清晨,南泱从一夜的昏睡中悠悠转醒,却觉脑子沉得很有几分难受,口里亦是干得发苦,便扯着沙哑的嗓子唤道,“明溪……”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明溪手中端着洗漱的面盆进了屋,将面盆搁置好后,便倒了一杯茶水,朝床榻走去。

“来,娘娘,先喝点水。”明溪面上的神情透着几丝异样,她坐上了床榻,扶起了南泱,又将水杯递给了她。

“……”南泱接过杯子大饮了一口茶水,随后便将杯子递给明溪,伸出右手揉了揉沉重得难受的脑袋,昨夜的记忆却一点一滴地回到了脑中,她一阵沉吟,迟疑着开口问道,“昨夜……昨夜是何人送我回宫的?”

“……”明溪抬眼望着她,道,“是皇上。”

“果真是他……”南泱皱了皱眉,想起了昨夜自己在石榴林中的失态,复又叹气道,“皇上送我回来时,可有说些什么?”

“……”明溪摇了摇头,又道,“皇上将喝得酩酊大醉的娘娘你送回后,便离去了。”

闻言,她没有做声,只合着眸子垂着头,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明溪一阵思索,方才怀中摸出了一块通体墨绿质地上佳的玉佩,上面雕着繁复的龙纹,她将玉佩递给南泱,沉声道,“这是昨夜皇上留在娘娘手中的玉佩。”

“这……”南泱皱眉,接过那玉佩,只觉此物透着沁心的冰凉,却不晓得是个什么。

“这是皇上自幼便贴身戴着的玉佩,”明溪的面色微黯,半晌又道,“奴婢虽不知皇上将这玉佩留给娘娘是意欲何为,却晓得,这玉佩定能为娘娘派上大用场。”

自幼便贴身戴着的?

南泱细细地打望着这块玉佩,杏眸半眯着,一个念头便从心底窜了起来,是以,她唇角一扬勾起一丝笑,“明溪,我要将这块玉佩送还给万姓的皇帝。”

“……”明溪心中虽疑惑,却并未质疑,只望着南泱沉声道,“娘娘心中,可是已有了什么法子?”

“……”她的面上仍是含着笑,淡淡道,“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明溪,你知道么?我有一种预感,那只狐狸就快要上钩了。”

明溪闻言亦是一笑,从一旁取来早已备好的藕荷色烟纱散花裙,说道,“娘娘,方才江路德来传过话,说是皇上的旨意,今晚要后宫贵人位分上头的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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