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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东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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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高的堤岸上,惊叹的目光与那接天的水光一触碰,饶是沈聿这般清冷的人,也激出了万丈豪情,此时沈聿只想到两个字:气势。
顾念低声:“好景好水,只苦了这带的百姓。”沈聿扬起头,莫怕,我们来了。
沿着堤岸一路走下去,沈聿找到原住民问来这几十年黄河的变化,从水的浑浊问到堤高的变化,从开朝前如何治水问到如今怎样……
回到府里,沈聿又找来水域图与他那几本古籍,仔细查看、对比,有个想法渐渐成型……
顾念凑了过来,直接把人抱走,沈聿面皮臊的慌,却也挣扎不动,看着自觉退出去的侍女,恨恨咬上那宽阔的肩。
顾念自是觉不得什么,把人放在床沿上,附身过去,“乖,一会扒光给你咬。”沈聿连脖颈也红了去,咬住下唇,这人的混话怎么越说越放荡。
常年习字的手握住有些水肿的脚,薄茧蹭的脚心有些麻痒,沈聿缩缩脚趾,看着盛满热水的木盆,要把脚收回去,不是刚沐浴完吗?
“今日走了这么多路,热水泡脚解乏。”顾念撩开衣服蹲下,开始为沈聿搓脚,这手法是他特从如愿奶娘那学来的,小聿平日里养的娇气,受不得累,今日这么走下来他看着都心疼。
桃花眼里温意如水,摸上有些硬的黑发,此刻纵有万般情丝,却道不出半分。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痴心不改,共君白头。

大雨滂沱洪水来

“通漕于河,则治河即以治漕,会河于淮,则治淮即以治河,会河、淮而同入于海,则治河、淮即以治海。”
对上迸发光彩的眸子,顾念赶忙点点头,“是。”沈聿好笑:“没听懂?”
顾念把人圈住,抓住莹白的手掌,“你一大早起来就弄这个?”沈聿把手抽回来,“我知道现在动工是晚了,但这是长远之计,不能只看眼前。”
顾念坐直身子,“我向来不愿有俗事扰你。”沈聿摇头,“于你,我已陷红尘中,本是俗人,又何谈俗事扰人呢?我知你怕自己给我带了负担,可我心甘情愿。”
顾念心神一震,儿时起他在意的人就都已远去,只有这个心尖上的人还留在身边,他恨不得把一切都捧到这人眼前,生怕自己又成了累赘,祸害了这人。
“心甘情愿,此话我竟当的。”沈聿心疼,他知顾念的心结,懂他的顾虑,“你不当的,要谁来当?”顾念笑了,把脸埋进干净清香的脖颈里,“那日我梦见娘亲了。”
沈聿一怔,抚上肩膀,“娘亲是想你了。”顾念苦笑,小聿,这些阴暗的事情你不知,我也不愿你知,我不是善人,你是纯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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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淮河、运河、黄河一起治理?”秦雍凑上水域图,不禁赞叹这份巧思。
“对,黄河沙子自古以来便多,如今是愈积愈多,以河治河,以水攻沙怎样?”顾念也听懂了,一下子振奋起来,以水攻沙,真是,真是高明。
“《河议辩惑》中说:黄流最浊,以斗计之,沙居其六,若至伏秋,则水居其二矣。以二升之水载八斗之沙,非极迅溜,必致停滞。”黄河沙多,若不是极速冲走,沙子定会积住,水位越来越高,洪水越来越猛。
“水分则势缓,势缓则沙停,沙停则河饱,尺寸之水皆有沙面,止见其高。水合则势猛,势猛则沙刷,沙刷则河深,寻丈之水皆有河底,止见其卑。筑堤束水,以水攻沙,水不奔溢于两旁,则必直刷乎河底。一定之理,必然之势,此合之所以愈于分也。”
沈聿有些渴,舔舔嘴唇,顾念全身心放在他身上,连忙递上清茶。秦雍仔细消化着,似懂非懂;七皇子倒是懂了沈聿的意思,淮、河合流,水势浩大,可把沙子冲走。
“在哪筑堤蓄水呢?”七皇子提笔记录下来,这个利国利民,就算父皇不允,待以后他也要落实。
“在束水攻沙的基础上,在会淮地段可以蓄清刷黄。我在古籍中发现清口这个地方很是关键,清口乃黄淮交会之所,运道必经之处,稍有浅阻,便非利涉。但欲其通利,须令全淮之水尽由此出,则力能敌黄,不能沙垫。偶遇黄水先发,淮水尚微,河沙逆上,不免浅阻。然黄退淮行,深复如故,不为害也。”
顾念秦雍皆是目瞪口呆,这般推演下来,黄河水患还真的可以控制。顾念把人拉到身边,瞥了一眼秦雍,满脸的骄傲。
秦雍翻了个白眼,“端午汛就要来了,沈二你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毕竟是要有瘟疫。”
沈聿不愿,“他只是说说,不定就会做了吧。”
七皇子嗤笑一声:“今得了消息,勇王应是明日就归京了。他们杜家的势头正盛,定不会让我抢了风头。”
顾念敞亮,“就算没有瘟疫,肯定还会有这病那灾。殿下,我们需要人手暗中盯着,第一个在哪出现状况,我们得就地找出源头。”
“我给父皇去封密谏,把黄河治理良策上报,再直接借调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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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贤宫里,贤妃看着越发明艳动人的庶妹,面色淡淡,令人捉摸不透,“你说你有了?”
王瑾素面有悲戚,拿起丝绢拭泪,“张院判说,说妹妹这胎保不过五个月。”
贤妃面色还是无变,但周身的气场却是放松下来,端起茶杯,眼中闪过狠厉,温声劝解:“总归这孩子跟你有缘分,你好好养着他这几个月也算尽心。”
王瑾素瞪大眼睛瞧向贤妃,龙胎保不住不上报,这可是欺君大罪,嘴角颤颤,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
“原本你这身份顶破天也就是个贵嫔主子,可现在懿康宫没人,凤昭宫也无主,只要有皇上宠爱与怜惜,做个正经娘娘岂不好?”
王瑾素目光闪烁,最终乖顺低下头,贤妃满意点点头,眼底轻蔑,庶出的,果然啊,想到这儿语气越发温和起来。
“小主,咱们……”苏嬷嬷有些担心,贤妃可不是善人,王瑾素拍拍苏嬷嬷的手,勾起一抹笑,她心里清楚的很:王锦韵,你想拿我斗倒昭德妃,再将我推下去可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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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青帐前徘徊,隐隐约约透着两个相拥的身影。
“小聿,明日你便回京城吧,过几日我也就回去了。”
没有回应,顾念撑起头,看着“睡熟”的人,轻轻呼了一口气,“就这么喜欢黏着我?”
沈聿护住耳朵,翻身骑到顾念身上,“没这样的道理,人家千辛万苦的来了,帮了份大忙,物尽其用了便要撵人。”
顾念低低笑了,扶住有些细的软腰,“自是没有这样的道理,只是小聿你这般在我身上,是想骑。马马吗?”
沈聿感受到身下的变化,想起那次撕裂般的痛,有些害怕,他娇气,一点疼也受不得,更何况是那般疼,可想起那日后面的欢愉又有些期待。
顾念把人压下去,吮上最敏感的耳垂,“小聿今日这般主动,我不能甘拜下风。”
沈聿被他挑起了几分情。谷欠,听他这般曲解,脸上潮。红,有些喘,“才,才不是,儿时都这样玩的。你……”
话还未说完,……顾念压住还挣扎的某鱼,“小聿,你说你如此瘦,为何偏偏这里如此……”
一口咬了上去,顾念吃痛,却也不在意,手上丝毫不见收敛,沈聿很想控制自己,可那□□如何也抵挡不了,喘息渐渐深重。
顾念见已差不多了,将人翻到身上,“卿卿,我为鱼肉,待君宰割。”
沈聿有些羞耻,这种姿势……看着顾念那戏谑的眼神,一时昏了头,“喵~”
顾念立刻兴奋,扶住细腻的腰向下去,软软糯糯中夹着些哭音,“哪有这般硬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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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漫长,月光逐渐隐去,漆黑的天阴沉起来,清竹看着下人把浴桶抬了出去,放下了心,打了个大哈欠,突然间起了大风,清竹通身凉爽,可能睡个好觉了。
“报~上游的水下来了!”
“快,快写水报!往下游送!发往滨州!”
上游水部将洪水警报写在黄绢上,知府亲自起身派人快马急送到下游地区,通知加固堤防、疏散人口。
知府站在水流处,满脸忧色,各个水站今晚都不会太平了,一昼夜应可以传到滨州,洪水可不等人啊!

情到深处是无言

“大人,大人,洪水来了!”雨哗哗的打下来,似要把屋子穿透。
顾念惊醒,连忙穿衣起身,嘱咐沈聿再睡会,圾上鞋子就向奔去。
沈聿看着顾念的身影冲进大雨里,把脸埋进被子里,在余温中寻着安心,慢慢闭上眼,来了……
“怎么样?”顾念扯着嗓子,雨声太大,他们得这样喊彼此才听的到。
秦雍手里的伞都快撑不住了,抵着风晃晃着过来,“现在还没问题。”
顾念抹掉脸上的水,向堤岸走去。秦雍跟上,看着惊心,“顾兄!堤岸那边水势大,下脚谨慎啊!”
风杂着雨砸到脸上,雨伞根本支不住,顾念把伞丢给清竹,绯色的官服在灰黄的天地间踽踽前行,后有一个绯衣跟上,渐渐,青色的,灰色的一并跟上,在风雨中辟出一条大道来。
堤岸建的坚固,夹着凶猛的河水向下涌去,顾念看着高涨的河水,心里有些打颤,原来,洪水来时是这般无情凶狠,如意如愿的笑脸闪过,无故失踪的百姓在呐喊,瘦弱小药童在挣扎,泪混着雨水一齐流下,洪水来时便如此可怕,竟还有人为着一己私利放它来祸害人间。良心何在!人性何在!
顾念与秦雍扶持着到了入海口,暴雨的势头毫不减弱,官兵一个个守在关口,脸上坚毅,他们大多都是本地人,站在这儿随时准备抢修水堤,任凭雨水打到身上,丝毫不放松警惕。
“大人,雨势这么大,您先回衙门吧。”领兵看不下去了,他们身强体壮,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可这两位大人这么单薄,看着都要被风刮去了。
“不,待洪水过去,我才有脸回去。”一句一字砸向众人心里,清晰而坚定。
“大公子还未回来?”青枝点点头,看着外面开始发亮的天心里一定,“公子,天开始发白了呢,想来这次洪水应不是很猛。”
沈聿点点头,虽是知道这次应不会有大事,但看惯了江南细雨,突见这般滂沱大雨还是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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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发端午汛了。”夏永不再多话,屏气看着地上踱来踱去的明黄龙靴。
天启帝对七皇子很是放心,初试牛刀,便揪出了张兴国这个祸害,想来滨州也无大事,但锦衣卫昨日审出赈银都送去了边关,边关?怎么事事都与边关扯上了联系。
“宣左铮来。”夏永躬着身子退出去,这事啊,越来越不好办了。

“父亲,那张兴国竟是全都吐了出来。”杜慕文咬牙切齿,这张兴国怎么如此没用,他老子娘还在杜府,他竟然也舍得!
“急什么,他又知道多少点。”杜光德把奏折放下,早知道这人愚笨不堪,是个靠不住的,幸而没将底都透给他。
“既是牵扯到了边关,那咱们就不能看着那守关将军胡作非为、戕害百姓,这样,明日你就与刑部尚书都写封折子上来,请命严查朱之池。”杜光德又拿起奏折,言官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好不容易走了顾念,这个方正又上蹿下跳。
“是,儿子理会。都是那户部尚书手攥的如此紧,不然我们又怎能陷于这般困境。”
杜光德看着方正奏折中写的勾结内臣、定有后台撑腰,露出一丝笑,语气轻松,“那以后便不让他的手把着。”原本打算扔到一边的折子,转手放在了呈进宫里的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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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连下三天,到了七月初一停了下来,白云压在蓝天边上,似是伸手便能触到,天地间全是干净的气息。
“张嘴。”
“小聿,这太苦了,我不想吃~”沈聿瞪着顾念,这大雨下了三天,这人就在雨中站了整整三天,还不让打伞,一日也就罢了,可这接连三天谁能受得了。
“小聿不疼我了,小时候你吃药我都心疼的不得了,你定是看我丑了便不愿哄我了。”沈聿失笑,看着顾念恢复些红润的脸,气消了大半。
“今儿天晴了,你再吃上两天的药便好了。”顾念靠在枕上,总算快回京城了,这两日小聿照顾他,心疼又生气,每顿都吃不下几口饭。
捏向还丰润些的脸颊,“越发瘦了。”沈聿斜着顾念,他小时还好些,大些抽了身量越发瘦了,顾念每每都要说他。把药递上去,“难不成你就喜欢庞然大物?”
顾念把最后一口吞下,“小聿不喜欢?”沈聿正给他擦嘴角,听得这句话,刚想回过去夏天抱不过来,对上顾念微挑的眼角,直接帕子摔在这人脸上。
“疼~”沈聿看着装模作样的某人,“厚脸皮也会疼?我以为这帕子直接弹了出去呢。”
顾念抱住后背,把人带回床上,使劲嗅了嗅清香,沈聿挣扎着要起来,碗还未收回去呢。
顾念自是不放,正折腾着,撞到床柜上,“嘭”,有东西倒了。
沈聿瞧上去,并无东西,伸手要去拉多宝阁的抽屉。顾念把手拦下来,“乏了没?”
沈聿瞥了他一眼,顾念把手放了下去,素手拉开抽屉,捧出一个烧蓝嵌玉银盒来,细白的手指与那素净的盒子倒是极相称。
“这是竹梅双喜图?”
对上使性儿的眼神,顾念忍着笑点点头,
“可能看?”已要恼了。
顾念犹豫一下,“自是能看的,小聿想看什么便看什么。”
若是平常沈聿定是不会看了,可看到顾念如此,心口堵了一下,偏要打开看看。
直接打开,一沓信,还有一些素绢。
沈聿把信拿出来,全是自己来的信,有的信纸边已有毛边,想来是有人时常摩挲。展开素绢,全是他来之前顾念写下的,写了今日如何思念小聿、今日梦到小聿……
感动浮上来,想起之前自己还吃味,扭捏着开口,“记这些做什么。”
顾念笑开,他有点不好意思,这都是儿时的做法了,把人重新揽到怀里,“小时不也做过吗,怎么今儿这般感动?”
小时候沈聿去宫中伴读,虽是晚间回来,但两人能黏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少,顾念当时虽是稳重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孩子,每日都站在书房前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扑来。
家里出了那般事,顾念总是感觉身边的人会随时离开自己,沈府的人只看到小聿喜欢黏着他,恨不得一刻也不分开,却不知是他最离不开小聿。
两人正是玩的年纪,在被窝斗着头商量一夜,终于想出个好法子,每日都有沈府的人送过去吃食,他们便把写下的话塞在食盒里,小孩子觉得有趣的很,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每天都要写上几句,什么清竹裤子被老鼠咬了个大洞;七皇子有只小猫,天天来秦雍纸上踩梅花……
“今时我们身份不同,有些事自是不同。”
顾念一愣,随即把人抱的更紧,这个答案没有想到,却是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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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药。”冷脸配上蒸腾的热药,秦雍觉得这药自己喝不下去。
“殿下快放下罢,微臣自己来就好。”楚从曜看着明显不愿让他侍候的秦雍,直接把药递到伸过来的手里。
“嗷~烫!嘶~”秦雍把药赶快还给七皇子,这人怎么也不提醒一声,真是越长大越没好心眼了。
“张口。”凌厉的眼风扫过来,汤匙就在嘴边,秦小郎中无奈了,“热。”
七皇子面无表情,清了清嗓子,把汤匙收了回去,秦雍发誓他绝对没看错小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暗戳戳的偷乐一会儿。
“应是好了。”一道眼光直盯着,秦雍觉得他要是再说一个不好,就会被扔下床去。还别说,小七就是聪明,侍候人学的都那么快,药吹的不冷不热,甚好,甚好。
七皇子一匙一匙地送,秦雍连停也没停就喝完了一大碗药,身上即时就发了汗,口里苦得不行,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
又一个东西在嘴边,秦雍想也没想直接吃了进去,甜的?!惊喜的看向七皇子,黑亮的眸子添了几分笑意,仔细一品,是他当年最爱的奶酪杏仁糖。
圆圆的眼笑没了,刚想答谢,圆凳上的人已到了门口,“秦大人好生养着,我要去看望顾大人了。”
圆圆眼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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