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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再见梦中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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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丞相和萧离央也私下找过他,问他认不认识谢公子,他身为上风学宫宫主却一筹莫展,他也不认得谢公子,但是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还是非常不错。
一个时辰后,学徒快马加鞭把宫主的手抄后记交到公主殿下手中,萧离央没来得及用膳便读完,读完后长叹一声,纵然是和善美满的故事,她也不由得落泪。
当年无数人求《何时》之后记,谢公子率性妄为,就是不写,如今不知道如何兴起,这几天一文砸进文坛深水,激起千层浪,萧离央以为自己是自己念叨导致谢公子,这几天一直在谢冰媛耳边念叨谢聆谢聆,谢冰媛只好苦笑。
雒阳率兵到达幽州之后果然没有出城一步,沐王朝上下送了一口气,而几位扛鼎人物却不同于一般臣子,更加勤劳地未雨绸缪,北魏幽州城距离满武州也不远了,沈清爵最近也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两地的动向,她一向不会放过风吹草动,更何况敌国这么大的动作。
也许是年后时间便走的快了,沙漏流动不停,不知不觉便到了上元节了。
新帝登基第一次贺新年,便默许了太京城中的灯会活动,自有官员大兴操办,正月十三起灯十七谢,此间为上元节当天最为热闹,除此之外,上风学宫亲办了诗会,召集各方有学之士,可谓是十几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上元节了。
这天,沈清爵忙完政务已经是晚上,城中华灯初上,便是她从皇宫回府这一路都热闹非凡,何况灯市小商小贩齐聚,众上元灯齐明的景象。
她本不喜欢这些热闹景象,只是想到能和谢冰媛一起去,心里面就难得地泛起了痒痒,日幕已落,她换上便服,像寻常女子一样随意用簪子绾起长发。
她轻轻叩了叩房门,没有人回应,又站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声,猜她是出去了。沈清爵踱步到屋中,披上谢冰媛为她做的狐裘,拿起油伞出了门。
好雪知时节,上元节这一天,又下了,只是今天的雪落得较慢,慢悠悠地飘满了整个天。
府里四下无人,大概是提早做完了一天的活计,都去看灯或是休息了。
谢冰媛半跪在一块还算空旷的地上,周围无杂草,这片林子树枝光秃,看起来有些荒凉,这里临近后花园,少有人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素衣,外罩着一个深红色的袍子,谢冰媛半跪在雪地里,兜帽遮住了她的长发,她面前点了两只白烛,有微风吹过,她慢慢把黄纸放进燃烧着的铜盆中,火光闪烁,把她的影子拉着有些长。
谢冰媛眼眶微润,手旁边放着一个打路用的灯笼,她把黄纸一片一片放进铜盆中,火势越来越旺,有雪花靠近她便被火盆融化,化成水贴在她的脸上。
纵然如此,还是有雪花落到她身上,似乎这些小火面对满天的雪总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今天是她师傅的生辰,上元佳节,她总习惯祭拜祭拜,年复一年到如今,不来总是怪怪的。
她又递了两片纸,不见头顶有雪花落下来,竟然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戴着兜帽扬起头,脸上的雪水汇聚成一滴,随着仰头的动作从她下巴低落。
火光映着白衣红帽,水光潋滟,足以胜过满城华灯。
沈清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撑着伞笼罩着她。她自然知道她每年上元节祭拜师傅的习惯,所以便撑着伞,一路凭感觉走到了这里。
“莫哭”沈清爵缓缓蹲下身,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帮她擦拭脸上的水渍。
“这不是泪”谢冰媛有些不自然,不过依然是乖乖地等着她把自己的脸擦干净。
沈清爵一点点,十分轻和温柔。
“知道,是雪水。”沈清爵也回答地十分认真,两人站起身来,撑着伞立在火堆旁。
“今天是师傅生辰,以往每年都是我同她过,她不愿我跟侯门有何牵扯,如今我倒是负了她的叮嘱。”
谢冰媛语气如常,仿佛已经看遍了悲欢离合。
“你的师傅,必定也是奇女子,往后我修个院子,祭拜不用走这么远,也不用跪在雪地里,让膝盖受了寒。”
“好”
回应她的只有谢冰媛短短的一个字。
“瞎婆婆瞎婆婆,你今天不戴面具吗?”
买冰糖葫芦的小姑娘换上了一身新衣,兴高采烈,“也不用装看不见啦!”
“嗯”瞎婆婆慢慢撕下脸上似树皮一样粗糙蜡黄的面皮,露出了里面的皮肤,虽然面上有皱纹,可是她看起来也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和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褪下粗布棉袍,挺直身子,雍容华贵地吓人。随着她起腰,好像屋内的枯油灯也黯了三分。
“哇……瞎婆婆这样像变了一个人……”
老妇人笑了笑,“今天是她的生辰,我不敢丑着去,只是我怕是也时日不多,年老色衰,怕她嫌人。”
她提着灯笼与食盒出了门。


第45章 愿用皇宫换你脂粉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看着瞎婆婆走出去的背影,她不明白为什么瞎婆婆每年的上元节都不戴面具出去,原本热闹的节日,每年都只留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老妇人眼角有皱纹已经很深,皮肤也有些松弛,只是这张脸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候张扬肆意的美貌,她同谢冰媛一样半跪在地上,把白烛点上,把酒倒上一洒,对着白烛静默不语。
过了会儿,她从怀里拿出年轻女人常涂的脂粉,用指尖搽了涂在脸上。
“你可别嫌我老,你要是在,可不定有我好看”,她慢慢抹弄脸上的脂粉块,“不对,你肯定比我好看的,你当年可是倾国倾城的贵妃。
兰儿,哀家来看你了。”
如果能回到过去,愿意倾尽皇宫,换你脸上脂粉。
火光中老女人的脸一派雍容,周身气质同当年夺宫一样并无二致。
随便一坐也像是坐皇椅。
“如今我不如意,想你也必定不如意,若不是我前些年想找你,旧楚亡时,我也早跟着去了。”
老妇人把两杯酒一饮而尽“你等我。”
这次,不是贵妃和本宫,不是客套的姐妹相称,老妇人也早已不是哀家,就只是简单的你和我。
她在火光里,仿佛又年轻了不少。
沈清爵撑着伞,谢冰媛提着灯笼,两人并排走着。
“你不想去的话,我让央儿先回宫,便不陪她去灯市了。”
沈清爵柔声道,怕她忆起师傅心里难受。
“央儿等了这么久,再说也是我们答应了她的,师傅教过我言而有信,我如今也有了弟子,当然不能失信。”
“好,只是过会儿出门,怕是路人都在看夫人你,反倒没功夫看灯了。”
沈清爵侧过脸,偏头含笑看着她。
“有道理”谢冰媛接了她的话,“你那儿不是有不少男装?随便给我一件穿了便是。”
谢冰媛从卧房出来,一身男士青衫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反而更显风流倜傥,腰带束住了她完美无差的身量,这位公子眼波流转,走到梳妆台旁,提起眉笔,画出了一对英气的双眉来。
沈清爵动也不动,似乎已经看呆了。
“将军”,谢公子穿着沈清爵的衣袍贴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眼睛都看直了,注意起来。”
说完便衣袖翩翩,飘到了一丈外。
沈清爵咬了咬牙,她是眼睛都看直了,直到想把那位贵公子拉到隔壁的床榻上。
两人一并出了府,往城东的灯市去,路过皇宫带上了早就等候的一身便服的萧离央,三个人一道坐进了马车。
“师傅,您今天真是……太英俊了!比央儿见过所有公子哥加起来都英俊!”
“殿下说笑了。”谢冰媛此时男装扮相丝毫不逊色于沈清爵,听了萧离央的话,三人心情不错。
沐国闺中女子平时大多不能抛头露面,只有逢年过节能出门游玩,因此不少年轻男女都会出门,试图能找到入的眼的另一半,此等好事萧离央怎么会错过,所以她很早就缠着沈清爵带她出来透透气了。
公主殿下此番也带了足够的银钱,这回可以保证横扫一条街的新鲜玩意儿了。
马车渐渐靠近灯市,舞乐之声渐近,萧离央已经恨不得立马飞出马车好好寻欢作乐一番了。
今年萧泰凉命人制作了巨型的灯楼,广达十五间,高有百尺,金光璀璨颇为壮观,今年的太京灯市规模很大,处处张灯结彩,日夜歌舞奏乐,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与烟火交相辉映,有奇术异能的人载歌载舞,引得众人围观。
三人在萧离央的强烈要求下下了马车,大街小巷行人如流水,茶坊里,酒肆里,路边买小吃的小摊上也顾客盈门,有带着面具举着花鼓的小孩欢笑着跑过一条长街。
“清爵姐姐!那边有猜灯谜的人,我们去看看?”
萧离央生□□热闹,只恨没有长了翅膀,把每一条街巷都挨个看过。
“太简单,我和你师傅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沈清爵回答。
她很放心萧离央,萧泰凉不知派了多少暗卫跟着这位公主殿下,何况还有随从侍女,再加上殿下的性子,她绝对吃不了亏。
“好吧,那我们一会儿便去诗会那里见面罢。”萧离央有些委屈地瞪了沈清爵一眼,她自己也很聪明的好吗!
沈清爵与谢冰媛慢慢走着,不少人都纷纷看着这两个华服公子哥,随行的侍从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主子太打眼,他们得时刻小心翼翼。
此间挂了很多花灯,灯上描绘了各种人物,有舞姿翩翩的舞女,也有鸟飞花放,又有龙腾鱼跃,漂亮地很。
谢冰媛走了两步,在一个摊位上停了下来,她饶有兴趣地提起一盏白底花灯,上面的人手持长/枪身穿白蟒袍,怒目而视,神色狰狞。
“这个灯……”谢冰媛忍俊不禁。
“公子好眼力,这是护国大将军沈大人,提枪好不威风!虽是女子之身,可是多少男儿比不上啊!”
谢冰媛噗嗤一声笑了,“这个,我买了。”说着便把小摊位上唯一的一个沈清爵花灯取了下来。
摊主被这位公子身边一言不发的较高个公子如玉递过的一记眼刀吓了个半死,颤颤巍巍接过一大锭银子后又喜笑颜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暗道两位公子真是好人。
谢冰媛忍者笑,提起灯冲沈清爵晃了晃,“威风吗?”
沈清爵扯了扯唇:“威风”,谢冰媛这下崩不住了,看着她笑出了声,“就是比起你大将军本人,真是丑太多了。”
沈清爵忍无可忍,抬手捏了捏她白皙滑嫩的脸蛋,谢冰媛装怒狠狠瞪了她一眼。被她瞪了沈清爵心里大动,正欲抬手拉她,余光却瞟见不远处几个年轻女子拉着手有些激动地看着她们。
明明脸红的是那些女子,此时此刻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在那些女子眼中,两位俏公子打情骂俏,实在比花灯好看多了。
两人没再打闹,挑了最近的路去了诗会。
说是诗会,其实就是上风学宫弟子吟诗作对迎上元节的地方,此处临着酒楼,楼上坐的都是达官贵人,寻常百姓想上去却是不可得,旁边有一片铺着红毯木头搭建的平台。
谢冰媛两手空空,刚刚买的灯也被沈清爵夺去提着了,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提着画着自己的花灯说道:“你先再这里站一会儿,我去买串糖葫芦来。”
沈清爵走后,谢冰媛挪了挪身子,她身体灵活在人群的夹缝中到了台前。
观诗会的人窃窃私语,气氛尴尬古怪,谢冰媛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上风学宫办诗会,十几个学子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引来了北魏四个文人,这四人才华横溢,出的很多诗句上风学宫的学子都对不上,这北魏文人赢了诗便大肆嘲讽,颇有沐国国力不行文人墨客也不行的意思。
几个魏人打扮的人站在台上,为首的大笑着,“你们这些上风学子,一句“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都对不出,真是呜呼哀哉!”
上风学宫十数人默不作声,这显然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对不出。
“哈哈”这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台下传来一声郎笑,“我以为什么金句呢,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也配叫做诗句?此等诗词我太京城街边八岁女童都做的出,着实可笑。”
台下一位锦服公子提腿上了台。
“我等是女帝陛下学宫的教书先生,来到卧虎藏龙的太京城中却也算个人物,却不知阁下是谁,出风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四个男子中为首的一个趾高气扬,拿鼻孔看着这个没听过没见过的年轻公子。上风学宫中一众士子脸色青白,这个贸然上来英俊到吓人的公子哥儿,莫不是哪家不知好歹的纨绔吧?这下,怕是更丢人了。
“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怎么北魏泱泱大国,尔等却没有一点容人雅量,怕是女帝陛下在此也要后悔学宫里有你们这么几个士子了。”
谢聆此话一出,台上台下很给面子的哄堂大笑,上风学宫老宫主站在阁楼上扶须而笑,不管这个公子有几斤几两,这一骂倒是骂地人酣畅伶俐。
面上戴着薄纱的女人站在台下淡淡一笑,侍女枫儿气的两手叉腰,就要冲上去也和这个相貌非凡的公子理论一番。
“我等不才,但皆有文章流传于世,虽然算不得什么流芳百世,可也算是被写进北魏学子必读之书册,阁下信口开河,如无真才实句,不过也如蜉蝣撼树,空中楼阁一样。”
这几个魏人咄咄逼人,不给人喘口气的机会,台下无数年轻男女盯着那道纤细风流的身影心如擂鼓,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被说得羞愧难当不知道怎么接话。
但是那道身影却一如刚登台时一样淡定如菊。谢聆一拱手道:“在下谢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如遭雷击,就连一直淡定抚须的上风学宫宫主,当世大儒也手中一紧,虎躯一震差点把蓄了半辈子的胡子拽下来。
沈清爵刚用了几个腾挪穿梭到离台子最近地方站定,听到谢冰媛这么一句也愣住了。名动天下的才子谢聆居然就是她夫人?
那个给她抱琴弹曲,披衣弹唱,住在自己府里的风华绝代的女子?
两世纠缠她居然不知道!
亏她还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愿意来此参加诗会的,无一不是有才学有地位的大家闺秀公子,白丁都去如海的灯市,此间自然有不少看过《何时》原本的读书人。
女子们手扶胸口,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在,恐怕早已冲上去扔香帕香囊簪子撒鲜花了,纵然男子们也同样激情澎湃。
果然人如其文!
谢聆又接着说道:“在下不才,也只信手写过一本书,自然是比不得几位的锦绣文章的。”
“你说我们的诗差,你倒是做一首来瞧瞧。”
谢聆皱眉看着他,“花间蜂蝶趁喜狂,宝马香车也正长,十二楼前灯似火,十里街外夜如霜。”
那名北魏文人面色难堪,“好诗,我甘拜下风”
“是么?这是我家书童今早所做,多谢夸奖,我回家转告于他,他必定很高兴。”
台下再次哄堂大笑。
这几位北魏学子面如土灰,同是一身青衫,现在穿在他们身上就是破袍旧衣,穿在谢聆身上就是数不尽的写意风流。
谢冰媛才子扮相也数不胜数,她下意识地变换过嗓音之后声音听起来更加洪亮清隽,此刻说出话来,几个学子好像被狂扇耳光。
两国本就文化相近,谢公子的这本书也在北魏十分盛行,传言女帝陛下也曾命人从太京城买了原本快马加鞭送到千雪城中。
为首的魏国猖狂男子不说话了,事到如今,只能自认倒霉,只是不知道一向不入世的谢公子怎么会出现,还偏偏就在这上元佳节怼上了自己。
忽然其中有一个人似乎不死心,“谢公子好说大话,未必有真才实学,恐怕到时候要被文人学者所取笑呢!”
谢聆这才轻轻扫了他一眼,这人难近中年,满脸络腮胡,衣冠也不整洁,想必过的很不如意吧。
“文人学者有君子与小人之分,作为君子的文人,大多忠君爱国坚守正义,憎恶邪妄,写锦绣文章教书育人,美名传于后世,而像诸位一样的么,呵呵……作为小人的文人,钻营雕虫小技,只用心于文墨,年轻时作赋,人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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