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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楼诚)十八相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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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手铐扣在了阿诚腕上。
旁边立着两名押送官,郭骑云把人锁好,钥匙抛给其中一个。
门开了,王天风几步踱到桌后,在一把扶椅上坐下,抱臂,瞄着阿诚不说话。
押送官看了看郭骑云,他偏了偏头,两个人会意,转身踏出去,带上了门。
阿诚的视线在腕上停了片刻,抬起眸子,恰好撞在王天风深而凉的目光里。
“我不像你。我跟毒蛇没有同门之谊,从来没有,半分也没有。”王天风倾过身子,双臂支在桌沿,“我只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阿诚空落落地听着,看着王天风,眸子安静。说错了,做错了,他都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
“早就猜到你不会按我说的做,不就是看不起‘只求保命’这几个字么?”王天风没有轻饶过他,“那是你没见过,别人都是怎么蹚过来的。”
郭骑云笔挺地立着,半边脸燎在长官的怒气里,只眨了一下眼。
长官一掌拍在桌上,郭骑云跟着震了一下,就立得更笔挺。
“比起人命,你捧在心尖上那点小情小调一文不值。”
阿诚眸光一凝,想说什么,王天风狠狠瞪他,郭骑云跨出一步,隔在中间说:“该走了。”
他抓着阿诚的胳膊,捱到门口,没有马上拧开门,向大衣内侧一摸,就觉得身后目光一灼,王天风说:“你敢给他枪。”
两个人在门口等了几秒,身后掷过来一句:“自己选错了,自己承担后果。”
门拉开,又让风挟着,轰然阖上。
押送官迎上来。冷风向大厅深处吹荡而去,那边是走廊,尽头有光,路很长。
郭骑云趁着昏暗,在阿诚挽起的风衣袖口,别了一枚□□。
阿诚独自向更暗处走去。
门里电话在响。王天风估摸着人走远了,才接起来。
是梁仲春。他说,青瓷有危险。
“青瓷入侵了邻国边境警备局战区防御系统,他们要尽快解决他。”从电话亭打来的,顾不上细说,灌了几口水又说,“接命令的不止我,应该还有别人。”
王天风抚额合目,静了一会说:“我安排了人。”
人是王天风一离开旁听席就安排下的,他对他们说,□□也好,遣返也好,二十四小时之内,把青瓷的凉河身份坐实,别让外人插手。
“你安排的人干净么?”那边提醒他。
王天风度量着,民族宗教司,首席卸任后被76号暗杀了,没有继任者,几个执行代表都不是亲信。埋了眼线,终究难保万无一失。
“那你说怎么办?”
电话那头老气横秋的:“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么?”
王天风一听,明白他打这个电话,是定了主意的,犹豫着,终于没有多问。“依你的。”
那边挂了。王天风手里的电话忘了放下,他有点不安,想来明楼也觉察了,局面正在失控。
休庭的法槌敲响的时候,明楼终于转身看着阿诚。
两个人对面站着,站得整个法庭空空荡荡。
许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看他了。明楼有许多话,可是辩护官在,法务官也在,能说的只有一句。
“你长大了,本事也大了,这个家你可以不要,明台你也不要了么?”
阿诚眼里立刻见了水光,喉咙波动了一下,眸子一眨不眨。
比起生气,他更怕明楼伤心。生气了,他能想出千百个理由认错,可伤心了,他没有一点办法。
明楼从他身边走过,步伐笃定,是生气了。
可是,“明台”两个字里,分明是喑哑,阿诚听见了,瞒不过。
他不敢回身叫他一声哥。他怕叫了,两个人都要撑不下去。
想着明楼的话,阿诚就站住了。
那是个好天气,一目的晴光,一肩的暖。
回一下头,就能看见楼上走廊,明楼沿窗穿行而过。
阿诚没有回头。他迈出一步,两步。渐行渐疾。
这样,才能错得少一点。
他想,哥要是过得好一点,不见也可以,不遇到也可以,一辈子没遇到都可以。没去找我,没找到我就好了。
出了军事法庭的阶前广场,押送车等着他。
明楼没有停步,也没有向窗下望。
他其实想和阿诚说的。
不要哭。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他想对他说,没有什么记忆,能像日记一样,锁起来了,里面的字还是好好的。忘了的永远比记住的多,拼命记着也是如此,更何况,你那么听话地拼命去忘。
忘了,就是忘了。他怎么厉害,也敌不过时间,做不到桩桩件件都为他记得。
阿诚是这世上最相信他的人,他把小小的人生里仅有的一点,最重要的东西交托给他,那么勇敢那么心安理得。他早就知道归还不了。
不说清楚,阿诚会一直以为,记不起来是自己不好。
可明楼觉得不是时候。日子还那么长,他们不是,还要见很多很多面的么。
手铐一边挂在车顶架,一边拴住阿诚的腕子,手卡得没了血色,指尖发麻。
他向窗外望去,单行道,街巷纷纭,两边屋宇已有年头,一间挨着一间起伏不尽。反光里押送官端坐着,余光缀着他。
街是青石板铺的,年月久了碎裂不平,车又不肯降速,一路跌宕。
□□挽在袖口夹层里,阿诚抬手松了松领子,它逆着袖管落下来,滑在衣襟上,押送官狐疑了一眼,没看出端倪,他把钥匙攥入手心。
得逃出去。阿诚想,这个时候被遣返,就听不到公判的结果了。
押送车一个急刹。阿诚抬头,是街角,一辆车拦在前头。
车很旧,可是,来得无声无息,停得也利落,有人降下车窗,对着押送官,比了个枪的手势。梁仲春。
押送车方向一打,车头侧转,开上路堤。
梁仲春的车狠倒了一把,也轧上路堤,堪堪横在转角挡住去路。
押送车这次没停,踩下油门,擦着车尾撞了过去。
车里一震,阿诚一拳挥在押送官脸上,打得那人一懵。
阿诚欠身,用□□去对手铐的锁孔。
开车的扫了一眼反光镜,向通讯器里呼叫:“我们被盯上了。”
那边应答了接应地点,押送车跃下路堤,一个急转扬尘而去。梁仲春的车没有跟上来。
□□,读书那会花了十几分钟学会的,可毕竟没在实战中用过。
押送官淌着鼻血,扑上来死拽住阿诚,拔枪抵着他的额角,伸手去夺□□。
阿诚松手,□□落在地毡上。押送官俯身去拾,又怕他偷袭,枪口直把人压到窗边,紧盯着,手探到地毡上摸索。
车一颠簸,阿诚乘势拧住押送官的手,枪口调转,那人慌乱中扣下扳机,子弹擦着他的耳廓飞过,射穿了车窗。
枪一响,一街纷乱。梁仲春的车像一条鱼,劈开车流冲出来,追上押送车,枪口支在窗上,向后座开了两枪。
阿诚手肘制住押送官的喉咙,一只手去扳他的枪,使不上劲儿,子弹一破窗,那人本能地一缩,被阿诚夺了枪,枪柄击在后脑,立马昏了。
开车的盯着反光镜,见梁仲春的车抄上来,油门踩得更狠,眼看着接应地点过了,通讯器里说:“我们的联络线路被监听了。”
他瞥了一眼电子地图,过了这片街区,是一道主干线。方向往旁边打,押送车越出车道,挨在街檐底下一径闯过去,沿途冲垮了几间小铺。
阿诚从押送官上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了手铐的钥匙,一共三把,他试了其中一把,钥匙对上锁芯,车里一荡,又错开了。
梁仲春的车穿梭的车流里,紧咬不放。
押送车上了主干线。梁仲春的车被接应的车挟持住,旁边的一辆向里别,直迫到护栏上,车身划出一串火花,前方的一辆压住车速,让他三面受阻。
梁仲春的枪探出车窗,瞄准前车,余光瞟见旁车枪口一闪,只能低头掩蔽,子弹从头顶掠过。
押送官清醒了几分,一摸钥匙不见了,攒足力气,一头抢在阿诚身上,车门冲开,阿诚半个身子落出车外,押送官拎住他的领子,拉回来,照着脸颊给了他一拳,阿诚抓住上方门框,抬膝向他腹部一击,那人退开几步,倚在另一侧门上。
梁仲春加速,抵着前车的车尾,冲开一道间隙,转向,压住旁车的车头,从挟持中闯出来,回身开了一枪,打中方才那辆前车的前轮,那车一陷,车尾一横,紧急刹住,停在路中间。
押送车的门荡开在风里,阿诚悬在门边,和押送官拳脚相搏,开车的扭头喊了一句:“不要命了。”
车流渐密。梁仲春换道直追。后头有两辆车包围过来。
阿诚一脚把押送官带倒,足踝抵住他肩头,压制在后座上,试了第二把钥匙,手铐一开,他被甩出车外,本能地蜷起身子,翻滚到路旁,好几辆车擦过鼻尖飞掠而去。
押送车开出十几米,急停,后头惊起一片刹车声。
接应的车陆续在紧急车道刹住,几个人跳下来,持枪往回奔。
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阿诚手里握着夺来的枪,倚着护栏,半撑起身子,向围过来的人开了一枪,手在渗血,什么都没打中,对方的子弹碎片飞溅在护栏上,他又开了一枪,还是不中。
梁仲春飞身穿过车道,比兔子还矫捷。
他捞起阿诚,拽着就跑。耳边子弹呼啸,他回身开了几枪,有两名持枪者倒下去。
阿诚被扯得一个踉跄,冲他喊:“您的腿。”
梁仲春头也不回地扔给他一句:“命都没了还管腿?”
他们回到梁仲春的油画铺子。
阿诚计算着交通厅实时监控的盲区,定好了转移路线。
楼上地板吱吱呀呀。他合上屏幕,仰头听着,像是打点行李。
梁仲春说,青瓷十岁那年,就住在阁楼上。阿诚不记得了,也不肯上楼看看,他怕那时的青瓷还住在上头,怕遇见他,他要对他说起,毒蛇那么喜欢他。
等了许久,还不见梁仲春下来。阿诚立在屋子中间,四下望了望,瞥见屋角那一摞旧油画。
他缓缓走近了,轻轻揭起半边遮布,尘埃湮住了视线,他抬手挥了挥,看清了,那幅空荡荡的雁渡桥。
心里涌起了难过,却说不出为什么。他蹲下来,摸了摸蒙尘的油彩。
梁仲春拎着箱子,站在楼梯口,探着身子向下望,唇角一勾。好多年了,只有对着那幅画,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阿诚一抬头,梁仲春正一阶一阶稳稳迈下来。阿诚不看画,只看他的腿。
梁仲春见蒙混不过,把箱子往楼梯上一落,拍在腿上说:“一着急,好了。”
阿诚的眸子微微一瞬,不买账。
梁仲春叹息了一声,顾自提箱子,摇着头一步一步往下踩,一面说:“你也不想想,入了这一行,我不那样,能让我退役么?”
他在门口站住,逆光的身影背对着阿诚,说:“我是真不想干了,心寒呐。”空手挥了挥,跨出门去。
阿诚遮好油画,跟出来,扶门立着。
车就停在阶前,梁仲春把箱子安放在后座底下。
“我有老婆孩子,不能像毒蛇那样,把什么都搭上。”他回过头觑了阿诚一会,又赔给他一笑,“当然了,毒蛇,他也不应该把什么都搭上。”
说完,拉开车门等着。
阿诚回眸,向屋角的油画长望了一眼,迟迟地,带好门,仔细拴上了。
两个人坐在车里,梁仲春没有马上发动,沉默了一会,终于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下结论似的说:“路不好走,你好好过,别像你大哥那样。”
阿诚看着窗外,没说话。车开起来,小铺晃眼而过。他心里有种难言的预感。
梁仲春说,回暮光里。
阿诚转过头,看了他一会问:“你呢?”
梁仲春眉毛一扬,唇角也笑开,说:“我得回趟老家,苗苗生日。”
听见“苗苗”,阿诚脸上的不安才淡下来,梁仲春见了,又来搅他。
“考考你。”他说,“暮光里142号,是什么地方?”
阿诚眸光一抖,来不及细想,梁仲春话已出口。
“你大哥从凉河回来,就是在那儿养伤的。每天傍晚,也是从那儿,坐老远的巴士来看你的。”
车停在一处街心公园。
梁仲春凑过身子,向窗外指着说:“帮个忙。”
阿诚转眸一望,隔过一道林荫,有间小书店。
“选生日礼物。”梁仲春说着,拾过驾驶台上的CD盒,拈出那张苗苗的照片,摸了一支笔,在背面写了一行字。
“他喜欢什么?”阿诚算了算,比明台大几岁。
梁仲春在钱夹里掖好照片,抓过阿诚的手,把钱夹握在他手心。“我知道还找你?”
阿诚一笑,下车,穿过林荫。
他扶着书架边沿逛了一圈,看中一本原文版的《独脚锡兵与芭蕾姑娘》。
往落地窗外一看,梁仲春倚着车身,也向这边望着。
阿诚扬起书,梁仲春眯起眼睛,用力地瞄了瞄,竖起大拇指。
看着阿诚转过身,梁仲春拉开门,坐回车里。
店家手巧,给书封绑了一条银白缎带。
一声巨响。
落地窗整面冲开,碎片泼了一地。
窗外腾起火光。
阿诚抓起书狂奔出去。
车沉入火海。
阿诚跨过林荫,又靠近了几米,火势逼人。
第二声巨响。
气浪卷起他,抛在树干上,脊背挨了一下重击,立刻失去了知觉。
可意识还在。
说不上来的预感是什么,他完全明白了。可是晚了。
他想起梁仲春在照片背面写了字。可是他没看。
他想起梁仲春一路上和他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见了苗苗,不说我是他爹,就说我是他爹的同事,我说苗苗的爸爸没怎么陪苗苗,也没怎么陪妈妈,可是苗苗的爸爸,他不是个坏人。
☆、贰伍
初见青瓷的时候,明楼已经念了他很久。青瓷还未出生,还未有名字的时候,明楼就认识他了。
那是很多年前,一个夏天的傍晚,大雨将至。近的是大风吹乱树梢,远的是一抹夕色,更远的是雷。
那是师母的画室,明楼偎在师母的腹上,侧听一个小家伙说话。他还不会说话,声音汩汩的,好像雨滴在荷叶上晃悠。
他听懂了,就抬起头,望着师母一笑。
“他和你说什么了?”她笑问。
“他在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明楼说。
她抚着他的头,眸光向远,静了一会说:“你问问他,是弟弟还是妹妹。”
明楼又把耳朵挨在她腹上,摇了摇头:“不问。都好。”
她垂眸顾着他,许久才说:“是个妹妹才好,长大了给你作伴。”
雷织在重云里,连绵渐近。
师母坐的扶椅临着窗,明楼伸手一揽,隔着母腹,把小东西护住了。他说:“弟弟也能作伴。”
云停,树静。大雨轰然降下。
小家伙不声不响,大约睡着了。那时他们隔在一喧一寂的两个世界,师母说了一句话,明楼无端记了好久。
“是要给你作一辈子的伴。”
有一阵子他常想,一辈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有多少年?
后来就不想了。
街心公园爆炸的消息传到明楼的收押地点,是深夜。
交通厅搜索事发之前几小时的监控记录,没找到那辆车的影像。它不是避开了所有监控,就是侵入了系统,清理了所有行迹。是一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尽管几乎没接到伤亡报告。
国情局公共安全司封锁了现场,接管了证物。袭击者确认死亡,身份未明。
手持屏幕里,新闻画面停在烧毁了一半的牌照上。
两个人隔着一张空白书桌,明楼抬起头,目光里湍流暗转,王天风脸上纹丝不动,只点了一下头。
明楼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锐响。
法务官抢先一步拦住他。门口的守卫也向这边盯紧了。
会见访客,本来就违反了监押守则。没有拒之门外,是碍于王天风的性子比他的军阶还拗不过,但容忍的限度,也仅止于会面。
郭骑云守在车上,街对面窗里,昏灯暗了一暗,好像深湖投进了一颗石子,转瞬归于沉寂。
没过多久,门荡开,郭骑云一愣。王天风一步一步,缓缓退出门外,消音的枪口抵在他额上,持枪的人是明楼。
明楼放倒了法务官,守卫上来阻止,他夺了枪,挟持了王天风。几个人一时反应不及,谁都没敢轻动。
郭骑云推了车门冲下去,王天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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