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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楼诚)十八相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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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道河床,他是他的水,一滴可以让他活过一个春天,他给他一整条河,冲开他的两岸,冲垮他的河堤,把他淌去了很远很远。
阿诚要把这条河记住,可是记忆很短,需要动作来维持,他不吻他,他一定会忘了唇,他不碰他,他一定会忘了肉身。他不叫着哥,就会把声音忘了,呼吸忘了,活着,也忘了。
河水劈开了他,他在纷纭的一纵而逝的知觉中,迫近了明楼生命里千万分之一的痛苦,他怀揣着他的痛苦,明白了他,也明白了快乐。
日光安宁,披了一肩,阿诚像小时候那样,跨在明楼身上。明楼读遍了他的身体,记住了他的雨季,和潮汛,他拉过毛毯,裹着他,把他围过来,抵住了他的额头。
阿诚的手在明楼背上,一寸一寸认真地摸,像查验一具尸体。摸到一处经年的枪伤,两个人同时皱了一下眉。
明楼吻着他锁骨上,“化蝶”烙下的那道印记,问他:“在找什么?”
“伤。”阿诚轻声说。
明楼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们刑讯自己人,怎么可能留着伤?”
阿诚抓过他的手,小心地打开,手心有几道划痕,已汇入了掌纹,认不清,阿诚低头,在那掌纹上亲了亲。终于还是问:“哥,怎么熬过来的?”
“想着你。”明楼任他吻着,另一只手穿入毛毯,搂住他的腰。
阿诚笑了。这话真好听,可是他不信。他问:“是阿诚,还是青瓷?”
明楼把手抽出来,在阿诚心口拧了一把。“什么都是你的了。还跟我计较。”
“不问了。”阿诚在他肩头伏下来,说,“我派不上什么用场,我知道。”
明楼无言一笑,抚着他的背脊,沉默了一会,说:“你还没好好叫我一声。”
“哥。”阿诚叫了一声。
“好好叫。”明楼重复了一遍。
阿诚蓦地明白过来,一下坐得端正。“那是小孩子叫的。”那个叫法是他的忌讳,他怕叫了,明楼就不见了。
“你这不是没忘?”明楼逗他。
“你想听,等明台回来了,让他好好叫你。”
阿诚一提起明台,唇又被明楼的吻封住了。
明楼是午后离开的。阿诚换下了床单,又把床理好,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坐在床边,把明楼的枕边书读过一半,夜深人静了。
他又守了一会,走出去之前,最后回望了一眼,目光扫过床上的样子,桌上的样子,书册和花瓶,百叶窗和壁纸,一件一件记住了,才熄灯,阖门。
脸依在门上,闭目静了一会。不会再有电话打过来,叫他开门了。
这么想着,电话就震起来。
“好好叫我一声,不叫,以后就不听了。”明楼说。
阿诚听着电话,走回自己的卧室,坐下来,有点陌生地叫了一声:“哥哥。”脸红了。
那边听着,沉默了好久。
“告诉你一个秘密。”明楼说。声音听不出情绪,“那时候,我想的是阿诚。”
他还是没告诉阿诚,那是什么刑。次声波,加上精神控制药剂,杀人不见血,听说许多熬过来的人都发了疯,它的名字,安魂。
头疼的毛病,是它的后遗症。
那场刑讯之前,明楼用水在手心写了一个“阿诚”,字迹干了,注意力留在上面,攥着它,指甲一挨上写过字的地方,他就会清醒一点,因为记得,指甲陷得再深,就会伤到“阿诚”。
后来王天风闯来刑讯室,和他吵了一架。那个以疯子知名的办公厅首席,在情报司首席面前砸了杯子,有人传言,王天风和明楼多年不合,是在那时真正浮出水面的。
最后一轮刑讯,杯子碎片帮了明楼一把,他的体力在透支,知觉也开始迟缓,要用疼来吊住意识。
醒来后,碎片在手心扎得很深,终究还是伤到了“阿诚”。明楼永远不想对他说起这个故事。
电话两头静默着,阿诚没出声。
明楼说:“恐怖袭击那天早上,假如你没有跳到河里,我就不会活着回来,是你掩护了我。”
阿诚说:“哥,别说了。”
明楼说:“你要说,这也是青瓷的。那我告诉你另一个秘密。”
“你还为我做过一件,很勇敢,很勇敢的事,比跳到河里还勇敢。我不说那是什么事,是怕你太骄傲了。”
夜很漫长,可是天明,倏忽一下就来了。
阿诚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梦里他打开门,明楼就站在门外,明楼说,他回来了。
电话叫醒了阿诚。
阿诚听在耳朵上,说了一声:“早。”这个号码只有明楼打来过。
是梁仲春的声音,像一把走音的木吉他。
“快起床。出大事儿了。”
☆、拾玖
明楼是深夜被带走的。
半透明的门滑开,他和七八个人一起走出来,国情局法务司的,军事法庭特别检察组的。
阿诚看了监控画面上的时间,又看了他和明楼最后通话的时间,只相差几分钟。
他把通话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回想了一遍,没有暗语,没有道别,一个平静的晚安电话。
制服未褪,军阶也还在,明楼穿过那一楼层的天井,踏上电梯之前,扬起眸子,向监控探头长长地凝视了一眼,目光无声无息,就和青瓷出逃那天,反光镜中分别那一眼一模一样。
好像他知道,有个人一定看得到,也终有一天会明白。
他离开时的监控记录,阿诚一帧一帧过了一遍。要是有那么一刹那,他能给个暗示,允许他支援就好了,用好几辈子的命来换也值得。阿诚盯着屏幕,咬住了指节,不知道疼。
来了一封电邮。行动报告上的分数改过,签着王天风的名字。复职通过了。
还有任职令,情报司执行代表,这是一个仅次于首席的职阶。破格提拔,一定有阴谋。
阿诚想起,明楼那天半夜回来,曾把一身制服挂在衣柜里。
他三两步赶去卧室,衣柜一敞开,没记错,是一身制服,他打量着它,职阶也对得上。心脏被铁一样的凉,钝钝地勒了一下。
他写了行动报告,明楼打了中等分数,他复职没通过,明楼订好了制服。这一切是设计好的,他竟一无所觉。
阿诚又是明楼的棋子了。
他才松了一口气,心上又勒得更深,在所有危险,而又迷人的棋局上,明楼从不是王,他从不是战马,明楼只是远远注视着他,像时光一般,像命运一般。
他不知道明楼是哪一颗棋子,他只知道,明楼的命在他自己手里,要放下的时候,别人拼上什么也保护不了。
阿诚把制服抛在床上,走到窗边,有风,他闭目,深吸了几口气。
苏老师打来电话:“我照顾好明台和锦云。你们照顾好自己。”
“我们还好,您不用……”这个家,阿诚要自己守着。
苏老师打断了他:“别逞强。家里人。”
阿诚想问什么,最终没问。那头静了几秒,挂断了。
按着棋局走,下一步该是什么?
阿诚冲了冷水澡,披上了制服。铅灰外衣叠着云青里衫,抬手一抚,犹如掸平了一肩烟雨,纽扣一颗一颗绾结,他看着镜中人,在心里问着,不久,有了答案。
王天风。得去见见王天风。
颈侧还印着一记沉红,半掩在领边,像一抹夕色,就快淡去了。
别着领花的手迟疑了一下,缓缓覆上去,指尖着力,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泪涌了上来,一目水光,眸子一瞬,又不见了。
这样,留得久一点。他抻平领口,把它盖住了。
阿诚走到公寓楼下,梁仲春正杵着拐杖,在路边等他。
隔着六七步,拐杖向前咄了咄,阿诚站定了,梁仲春往后一仰,上下左右瞄着,一副刮目的样子,夸了一句:“挺好看。”又咧开一笑,抬手比了寸许说,“比我当年,还差那么一丁点儿。”
阿诚没笑,他向梁仲春走过来。
梁仲春一让,拉开身后的车门。车很旧,可打理有致,正如跛足人的神采。
“跟你说了,别蹚浑水。”阿诚说。
梁仲春留着门,一拐一拐绕到另一边,往车里一坐。“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毒蛇的事儿,怎么就成浑水了?”
阿诚沉默着没动。
梁仲春探过头来:“把人看扁了不是?老哥哥我在国情局也是有一号的,别的不说,给你撑个场面,绰绰有余。”
阿诚转开头笑了。
梁仲春啧了一声,眉头一拧,把拐杖在门边敲得山响。就这么敲打着阿诚上了车。
车开过街心广场,中央屏幕下,有几个行人驻足,这天早上,所有频道的新闻时段都在播同一条消息。梁仲春看见了,就给阿诚打了电话。
国家通讯社被76号袭击后,中央控制系统受损,修复中不慎被入侵,就在昨天夜里,流出一份绝密文件。
一纸凉河自由战线和邻国军方交易的电子账单。
一组邻国向凉河南岸增兵的卫星红外动态扫描。
几十页情报分析报告。
报告预测了凉河边境一场恐怖袭击,和世人所知的十几年前那场民族□□,时间恰好吻合,落款签着一个名字。
明楼。
梁仲春开着车,摇头一叹说:“这么大的事儿捅出来,什么保密规则也没违反,有点儿厉害。”
阿诚想着那个入侵者,没留心听。
梁仲春兀自参详着:“你看,他们对待消息,和对待秘密,是两种尺度,说好了是秘密的,事儿多大,也绝不许揭出来,可是泄露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是消息,事关国家安全的大消息,怎么揭也没人敢拦着。”
那次袭击引发了系统应急自毁,资料库锁死了,阿诚明白,这不是泄密,文件是入侵者上载的。看上去像泄密的样子,是为了给揭出此事的所有人,一个免责的理由。
掌握这份绝密文件的只有两个人,他和明楼,不对,也许是三个,王天风。
王天风暴露了明楼。或者,明楼暴露了自己。
街景纷纭如织,看得阿诚目眩,他的目光收回来,就落在驾驶台上,几盒摇滚CD,上头那一盒里,夹着一张照片。
他拾过来细看,照片小小的,四方,黑白,上面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抓拍的,小家伙在巷子里跑,一回头,乌溜溜的眸子,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动物。
这世上讨人喜欢的孩子,都有几分像明台,阿诚看着,唇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梁仲春在反光镜里看见了,说:“苗苗。”
“好些年没见他了。”
车流一缓,梁仲春转头,瞟了一眼说,头一回见他,是五岁那年,小家伙认生,他妈妈从身后把他捞到我跟前,让他叫爸爸。
“你猜他说什么?”梁仲春目视前方,拿捏着孩子的声气:“叔叔,你是坏人么?外祖母说,我从前的爸爸是个坏人,以后,只许好人当我爸爸。”
阿诚低头轻笑,一时竟不知这父子俩哪个更叫人心疼。
他想明台了。想着小家伙,打小就没有父亲,想着小家伙的大哥,此刻不知在什么地方。
梁仲春挑起眼皮,扫过反光镜,打了个岔:“我这不算什么,那位前局长,还不是连一声孩子叫爸爸都没听着。”
转念一想,又不是什么好事,也就没话了。
梁仲春的车平稳地开过了三道警戒线。
入了警戒区,开上一道长桥,从上空一眼望去,尽头是一片建筑群,像一座巡航舰的样子,林荫遮过来,道上很静,车很缓,梁仲春开始言传身教。
办公厅和情报司一向处不好,没什么奇怪,你去了肯定有人拦着,看是什么人,军阶比你低的,说话不打报告不用理,打了报告也不用理,他敢碰你,就是袭击长官,要记大过。
军阶和你一样的,理不理看心情,想不吃亏,就惜字如金。只有长官问话,才需要回答。换言之,你专心对付王天风一个人就够了。
带枪了么?拿来。没收了。你去的是什么地方?王天风怕枪么?不怕。你带着枪,就是告诉所有人,你怕了他。
话音落定,车停在办公厅楼前。
熄了引擎,梁仲春又拦了阿诚一把:“坐着别动。教你什么叫沉得住气。”说着,推门下车,拄着拐杖,不紧不慢地一挪,一挪,转过车头。
阶上岗哨向他一望,扭头快步往楼里走去。
梁仲春斜倚着步子,绕到门边,抓住门把手,顿了一下,才把门拉开。
前辈,又跛着足,阿诚心下过意不去,可是,没有犹豫,他看了梁仲春一眼,不动声色下了车,踏在楼前的格子砖上,仰起头,数到王天风办公室那一层,目光定了定。
阿诚沿十几级阶梯,一级一级走上去,目不旁顾。梁仲春两手撑着拐杖,在后头觑着。
门在阿诚身后合拢了。他和几个迎上来的岗哨擦身而过,走得不急,可是,拦不住。
阿诚扶上二层阶梯的栏杆,一抬头,看见郭骑云堆了一脸的笑,一阶一阶疾步折下来。
梁仲春的秘笈全用不上,拦他的是一个线人,无阶无职,王天风的私人助手,又或许,私人打手。
“从没想着你肯进这个门,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开场白剌剌的,在一阶森严中,划开一道不平整的口子。
话是迎着阿诚的,人整整挡在他跟前,只隔了一阶之遥。
阿诚没有抬眸,也没答话,错了个身,从他身边转上去。他隐约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陷阱。
郭骑云跟上来:“你上司可能来不及教你,我跟你说,来我们这儿可以,见我上司,得先打报告。”
阿诚还是没说话,也没有停步。
这一层只有王天风的办公室。郭骑云抢了几步伸手拦在他前头。
阿诚站了站,终于还是开了口:“你上司可能也来不及教你,情报司和办公厅是平级,我见我上司不用打报告,见他也不用。”他抬手按在郭骑云肩上,把他挡开,一径穿过中庭。
郭骑云追上他,一把抓在肩头:“明长官还在的时候,见我上司可都是提前一天约好的。”
这一回,手上蓄着八分力,是来真的。
阿诚擒住那只手腕,肩头一低,劈向他的肋侧,转身上了一步,别住他的膝窝,把人放倒。郭骑云的手在地板上一撑,一脚扫过阿诚的迎面骨。阿诚顺着力道,侧面翻出去,几步外才立稳,郭骑云的拳就追上来。
这个人像一尊青铜兵器,又厚,又利。阿诚格开拳和掌的连击,逮住间隙,一手接下他的拳头,另一手切在肘窝,回身扬起一踢,正中他的肩颈。
郭骑云拔了枪,阿诚双手去卡他的腕子,竟夺不下,一支枪两个人,来往数个回合,没有半点声息。阿诚被郭骑云一扯,扣在肘弯,膝盖击在腰间,他向前一扑,没松开郭骑云的腕子,借着他臂上的力一荡,反回来一脚踹在他小臂内侧,振开,枪脱手了。
阿诚没把枪口对着郭骑云,他说:“明长官那是客气,我这是规矩,不矛盾。”他拎着那支枪,走出十步,把它抛在地板上。
办公室的门敞开,几个执行代表齐齐侧目。
王天风的目光掠过长长的会议桌,在阿诚脸上剜了一记,如风如刀。他靠向椅背,垂下眼睑,应了一声:“来了。”
阿诚走近了几步,扶在会议桌边缘。
王天风把手中的事件簿,向桌上一撂,几个执行代表互相看了看,纷纷起身,鱼贯走了出去。
“复职礼物喜欢么。”王天风问,没有抬眼。
“您不打算解释一下。”阿诚问。
读书的时候,王教官就像一台教学仪器,精密,准确,恒温恒湿,他给阿诚打过很好的分数,可是,阿诚仿佛从没认识他。
“你以什么身份来见我?”王天风打量了他几眼说,“身份不同,解释也不同。”
这是一道考题。
阿诚沉默了一会,说:“青瓷。”
他知道,这个答案是错的。可是,它或许能让王天风说出他想听的话。
王天风面无表情地哂了一声。“76号不存在了,我跟你毫无说话的必要。”
接下去,一个字都不能说错,否则这次会面,就要提前结束了。“您误会了。”阿诚说,“不是76号的青瓷,而是凉河的青瓷。”
“有区别么?”
“那一年,你们接到凉河通讯站的求援,和他们约定了接应的时间地点,打算一会合,就把他们全体清除,很不巧,我目击了这个行动的一部分。”
王天风起身,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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