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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妃-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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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怕是免不了了。
问玉看着忆秋身后的程秋砚,不觉有些疑惑:“忆秋姐姐,你怎么请来了程太医?”
对于江温尔和程秋砚的过往,她是不知道的。忆秋也从未向她说起过。
忆秋眸中闪过一丝犹疑,虽然她极不愿江温尔和程秋砚再有任何牵扯,可是,她知道,除了程秋砚,怕是再也没人能劝得了江温尔。
她看了看问玉,堪堪一笑道:“看着主子日渐消瘦,我心里着急,想着请个太医来看看,主子兴许能好点。”
问玉对她的话不疑有它,便撩开门帘,请程秋砚走了进去。
江温尔依旧在桌前写着大字,手中的笔也不曾停下过。程秋砚上前去,见她手边的宣纸上写满了盈着墨香的字。
江皋岁暮相逢地,
黄叶霜前半夏枝。
子夜吟诗向松桂,
心中万事喜君知。
是张籍的《答鄱阳客药名诗》。那时候她总是抱怨他为她调得那些汤药苦水太难入口,不觉也连那些草药的名字也埋怨上了。
她说,一味味药,名字取得那般好听,却这么苦,倒是白白糟蹋了那些个好名字。
他一声不吭,便取过纸笔,写下了这首《答鄱阳客药名诗》递到她手中:“好名字也可以作诗。”
却不料她竟记在了心里。
往事如潮,一幕一幕,总是忆不完。程秋砚隐下心头的异样,抱手躬身行礼:“微臣请江嫔娘娘的安。”
江温尔握着笔杆的手倏忽一顿,一大滴墨便在纸上晕染开来。一旁的问玉走上前去,将那张污了的宣纸抽去,拿着离开了殿中。
江温尔干脆阖了笔,在桌前坐下,抬眸看向面前行礼的程秋砚。
“程太医今日造访是为何事?”
她的声音有着淡淡的疏离,程秋砚有一片刻的愣神。
顿了一下,他又压低身子回道:“是忆秋姑娘请微臣过来,说是娘娘身子不大好,让微臣过来给瞧瞧。”
江温尔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忆秋,忆秋讪讪低下头去。
江温尔无奈,只得伸出手揉了揉微微发困的太阳穴道:“本宫没有什么大碍,程太医请回吧。”
程秋砚却没有告退的意思。他微微地抬起头,然后又站直身子收回抱拳行礼的手,望着江温尔:“娘娘可是为着梨良人失踪的事伤神?”
江温尔闻声,眼皮一抬,怔怔地望向他:“你……你怎么知道黎儿失踪了?”
这件事只有云锦,槿若,桃夭与她知道,程秋砚又是怎么知道的?
程秋砚知道自己的话点出了她的症结所在,不觉微微勾了勾唇回道:“娘娘不必忧心,梨良人她安然无恙,只是如今,还不能见您。”
江温尔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朝着程秋砚的方向走了几步,在他跟前停住:“你……可是看见她了?”
“是。”程秋砚点点头,没有否认。
江温尔这一个多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还好……
她又猛地抬头望向程秋砚:“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这回,江温尔没有自称“本宫”。
程秋砚答道:“皇上命微臣保密。”
这么说来,黎儿是在皇上身边了。江温尔有些激动地落下泪来,真好,没有只剩下她,黎儿还活着……她这般想着,有些心悸地拍了拍胸脯,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面前的男子:“皇上若是知道你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会不会……”
程秋砚道:“回娘娘,无妨。”
江温尔心中感动,咬着嘴唇才将“伯之”两个字吞回腹中。
“娘娘,知心人无碍,可以放心了,只是现在宫中,怕是还有人知道梨良人活着的事,想要加害于她,望娘娘留着点心,莫要走漏了良人还活着的消息。微臣告退。”
说罢,他后退着就要离开大殿。
江温尔忽然朝前几步,开口:“伯之……谢谢你。”
程秋砚身子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只是却没有停住脚步。
江温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帘子外,眼中的泪再次掉下来。
她不知道,这后宫中的日子,何时才能熬出头。
清绾被害,黎儿被冤,她们本都不是惯于勾心斗角的人,可是却偏偏遭人陷害。
她咬了咬唇,盯着程秋砚消失的门口看了小会,便扶着额头,进了內殿。
云琅婳听闻楚落衣搬去锦瑟宫的消息之后,逗着笼中虎皮鹦鹉的手紧了紧,恨恨地看向暮凉夏:“她可有带了碧椿?”
暮凉夏低下头维诺道:“她本是要带的,只是那淑妃却命翎福阁所有的奴婢不准跟着。”
云琅婳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却有冷光从那狭窄的眼缝中透出来,叫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这个蒋芷澜,可真真是会打算。”
暮凉夏忽然想起关雎鸠的事,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道:“娘娘,您说,那楚落衣会不会将臣妾给她药粉的事告诉淑妃?”
云琅婳闻言,面容又是冷了一冷:“若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暮凉夏忽然就有些害怕了。
直到离开碧琅宫,她的心里还不停地打着鼓。
巧云像是猜出她心事似的开了口:“主子,您可是还在为了娉贵人搬去锦华阁一事发愁?”
暮凉夏扶着巧云的手,脚步有些虚浮:“巧云,你说,若是那件事被淑妃知道,那嘉妃会不会牺牲我而自保?”
巧云心中颤了一颤,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暮凉夏脸上有些犹豫的神情。
她知道暮凉夏心中此刻所想。可是……
她略略沉思了一下,开口道:“主子,您可莫要糊涂。嘉妃娘娘的手段,咱们可是见识过的,若是……”
若是什么,巧云知道自己不说,暮凉夏心中也明白了。
暮凉夏心事重重地朝翎坤宫走去。
她刚踏进翎坤宫,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原本门可罗雀的宫院中,两排太监宫女整整齐齐地站在正殿外的台阶下,门口,吴广祥正抱着浮尘缩着身子守着。
那些太监宫女见暮凉夏进来,纷纷低下头,默声行礼。
暮凉夏将扶在巧云臂弯上的手挪开,掐在腰前走到正殿门口,恭恭敬敬地屈膝朝着吴广祥行了个礼:“吴公公。”
吴广祥见是暮凉夏,又忙拱起手作了个揖:“见过暮良人。”
“皇上是在里面吗?”暮凉夏压低声音问道。
吴广祥点点头:“是。”
暮凉夏眼底闪过一抹喜悦之色,她又朝着吴广祥屈了屈膝:“那我就不在此叨扰了。”
说着她转身朝翎祥阁走去。只是她还未走到翎祥阁的门口,竟然脚下一崴,身子轻盈地跌倒在地。
“啊——”
她痛呼一声,引得宫中太监宫女侧目。
殿中传出慕容璟烨低沉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喧哗?”
门口的吴广祥忙道:“回皇上,是暮良人。”
立在殿中的慕容璟烨眉头不觉微微一皱,转身出来。
摔在地上的暮凉夏看见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忙忍着脚踝处的疼痛站起身来,她本来是想着回去打扮一番,在出来的,此刻却不料是闹了这么个丑。
她脸颊微红,由巧云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到阶下,朝慕容璟烨行了个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慕容璟烨看着阶下的女子,明眸皓齿,虽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可担得起秀色可餐。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却不曾见过这个女子。
“阶下何人?”
暮凉夏低下头,隐下心中的恐惧道:“回皇上,臣妾暮氏凉夏。”
慕容璟烨眼睛微微一眯,一时竟想不起宫中有哪位姓“暮”的大臣,于是他又开口问道:“暮凉夏?你父亲是何人?”
暮凉夏咬了咬唇,答道:“右丞参军暮之山。”
慕容璟烨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他低头看了一眼暮凉夏那只受伤的脚,吩咐身旁的吴广祥道:“等回去,将南安国进贡的活络膏送到翎坤宫吧。”
说罢,他便领着一众宫人太监离开了翎坤宫。
暮凉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沉寂两年之久,她终于入了皇上的眼。这一刻,她这两年来所受的寂寞委屈忽然瞬间都变得有价值起来。
“巧云,皇上刚刚是说要给我赏赐,是吗?”
巧云笑道:“是的,主子,皇上见您崴了脚,叫吴公公来送活络膏呢!”
暮凉夏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她扶着巧云的手,一瘸一拐地回了翎祥阁,直到吴广祥派人将那碧玉的小盒子送到翎祥阁,她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夜里,苏玄影去了趟太和宫。慕容璟烨刚刚从禧祥宫回来,看见苏玄影候在殿中,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苏玄影闻声便要行礼,却被慕容璟烨扶住:“先别讲究这些个虚礼,朕想知道你带回来的消息。”
苏玄影只得站直身子,叹了口气道:“皇上,这仗,怕是免不了了。”
慕容璟烨眼睛微微一缩道:“怎么?谈判不成?”
苏玄影抿唇想了片刻才道:“楚夜笙说,若要让夜楚撤兵,除非皇上能守去年之约。”
第一百九十一章、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慕容璟烨藏在袖中的手不禁握成拳。去年之约,他知道楚夜笙指的是什么。
可是,休想!
他转身坐回道书案前,望着殿下的苏玄影凝声道:“经过去岁和南安国一战和今年与陈国一战,我大宁士兵还有多少可以调动?”
苏玄影抱拳道:“去年战后,我宁国士兵不到八万,经过去年半年休养,本来已有十余万兵马,可是又在今年与陈国一战中,损兵折将,除去那些被处置的叛军,如今怕是不足十万了。”
慕容璟烨凝眉,手指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桌面:“若是与他国借兵呢?”
苏玄影道:“陈国被灭,再无借兵可能,如今怕是只有南安一国。”
“南安国……”慕容璟烨略略思忖片刻,抬起头望向殿下的苏玄影:“若是朕没记错的话,南安国的大皇子南枃桪在我宁宫为质吧?”
苏玄影点点头:“就居在云影苑后面的抱月殿中。”
慕容璟烨心中有了计较,便挥手让苏玄影退下。太祥殿中,烛火点点,殿下的火盆中的炭火“滋滋”地响着。
慕容璟烨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外,树影轻摇,落在贴花的窗户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他抿着唇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起身。
“吴广祥,备辇。”
初冬寒夜,风不是很猛,却也挺冷。
慕容璟烨微微裹紧身上的斗篷,有些慵懒地坐在步辇上,由宫人抬着朝前面走去。
前面的路很长,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步辇在华清宫门前停下。
慕容璟烨下了步辇,站在宫门口却不有些迈不开脚步。
他犹记得当初他离开这里时的场景。那是挽歌离开后的第三天,他听闻挽歌是怀着他们的孩子走的。
那时候,他满腔怒火,仿佛要将整个灵魂烧毁一般。他逼问了为挽歌问诊的太医,那太医招供说,是慎嫔娘娘命他守住这个秘密的。
那时候的南槿安,活泼好动,甚是受他宠爱。可是,她却偏偏触碰了他的禁忌。那夜,也像今夜这般冷得刺骨,他满身寒气地走进华清宫,险些将她掐死,最后是长公主派了夕云,说让他顾及与南安国的盟约。他这才松了手。
“此生不复相见。”
这是他离开华清宫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时至今日,已三年有余。
他微微沉了下眸子,然后踏进宫门槛儿,吴广祥正要扯着嗓子禀报,他挥一挥手,示意他噤声。
吴广祥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殿。
这偌大的华清宫,除了她带进宫的乔月,其余的宫人,都离开了。
他知道她这些年来,所受的罪,但他心里有恨,置若罔闻。
殿中,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南槿安正坐在小炕上,自己与自己对弈。炕下的火盆里,炭火不多,将着不着的样子。那炭也不是好炭,烧得屋子里一股子煤烟味。可是那煤烟味却丝毫影响不到屋子里的人一般。
小炕上的女子静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轻轻地敲着棋盘。
她的棋艺极好,他从前与她下棋从未赢过。
慕容璟烨在门口站了许久,屋中的两个人也没发觉到他的到来。
直到被炭火呛得厉害了,慕容璟烨才将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
南槿安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在看见慕容璟烨的那一瞬间,手中的棋子哐当落下,在棋盘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乔月屈膝在一旁行礼,南槿安就那样怔怔地望着来人,有一种岁月恍惚的感觉。
直到愣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下了小炕屈膝行礼:“给皇上请安。”
声音不复从前那般欢快,甚至有一种淡淡的疏离。
慕容璟烨也不计较,抬步走到小炕边,坐下。
“陪朕下一盘。”
慕容璟烨将那棋盘上的白棋子收到棋子缸里。
南槿安有些捉摸不透他今夜忽然到来的意图。
她轻轻应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伸手将那些黑色的棋子收回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静静地下着棋。吴广祥早已命人换掉了殿中的炭火盆子。有些阴冷的大殿渐渐暖和起来。
不知是慕容璟烨的棋艺进步了,还是南槿安有些力不从心,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南槿安的黑色棋子已成败势。
慕容璟烨抬眸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的棋艺退步不少。”
南槿安眼角微微一涩,有些恍惚。
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两个人相隔着的那三年仿佛不存在了,他还是那个眉目静安的他,而她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她。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坐就能坐一辈子似的。
她轻轻地咬了一下唇道:“这些年,常卧病在床,手生了。”
慕容璟烨笑道:“原来是朕钻了空子。”
南槿安便不言语。
一盘棋下罢,夜色已深。南槿安本以为他会在这里留宿,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无所适从,可是一盘棋下完,慕容璟烨轻轻地搓了搓手,然后下了炕。
“你早些歇着罢。”
说罢,系好吴广祥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撩开帘子离开了。
来得悄悄,去得也悄悄,仿佛就像一场梦一般。
第二日,苏玄影去了趟抱月殿。一大早安清绾去了梅林,这才没与他撞见。
抱月殿中,南枃桪正坐在桌前调着琴弦,见苏玄影进了殿,他忙起身抱拳道:“苏将军,您怎么来了?”
苏玄影在殿中环视了一周,眉头微微皱起:“前些日子皇上已派了人来修这宫殿,如今为何还是这般?”
南枃桪愣了一下,旋即笑开:“不打紧的,宁国的冬天虽冷,但我听说也十分短暂,挨一下,也就过去了。”
“那怎么行?”苏玄影依旧皱着眉,“您虽身在宁宫,可您依旧还是南安国的大皇子。总得要配得上您的身份。今日回去,我就禀了皇上,让皇上重新为您安排一个住处。”
“别……”南枃桪一时心急,反应竟有些过度。
苏玄影朝他投来一个探究的眼神:“怎么?枃桪皇子可还是在怪我宁国招待不周?”
南枃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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