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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袖茶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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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商帮（一）
夏雪芽以为尚庭轩应该会知难而退，也就不再去想这个事情了，正巧最近商帮闹腾的厉害日日有事寻她。
对于商人而言，国家没有明文的法律保护，而民间又对商人冠以“奸商”的歧视。
因而，在那样的年代，商人利用它们天然的乡里、宗族关系联系起来，互相支持，和衷共济，于是就成为市场价格的接受者和市场价格的制定者和左右者，商帮也就因此而诞生。
原先夏雪芽对这些也是只在课本上面看到过，等到真的自己也加入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情有多复杂。
表面上商帮一团和气，其实上里头却是矛盾很深，稍有一言不合就会掐起价来。
此中的价非彼架，这个时代的商人因为地位低，都会有个坏毛病就是自视甚高一般不动用武力。
他们都动用自己手上的价，比如上回米铺的徐员外得罪了李员外，两人在人前还是在说笑。
等到一出商帮，两人就像是有默契一样纷纷开始掐价表，搞到最后就是那段时间的米价被炒得甚高。
还没有人敢得罪他们，若是他们一个不顺心，你是准备要全家老少饿肚子了吗？
当然这种情况算是少数，大多时候还是比较‘团结’的，至少在夏雪芽看来是如此。
他们是属浙南商帮管辖，里头分了各个的别类，倒是比现代的商会还要细致一些，果然是老祖宗的智慧。
这段时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每隔三五日就要开一次会。
大约是因为上次红茶的事情，她得罪了不少人算是被孤立了起来。而且像她这种后辈本就是过去听训的，只要负责听就可以了。
才刚刚到商帮外头，就听到里头一通的喷口水，本来今天是想来好好补一觉的，看来又要落空了。每次到这种争吵的环节，她就会特别的痛苦，这年头做买卖太不容易了要能文能武还能吵。
走进会所，刚刚正在说话的竟然还是个熟人，不是单家老爷子是谁，而对面开战的则是绸缎庄的段老板。
夏雪芽寻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没多久身边就有一道阴遮下来，她侧头去看。
“你怎么来了？以前都听说卫家自成一派，根本就不需要参加这些东西，我倒还是头一回瞧见你。”
来人正是卫寒烟，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的阴郁，还是一派的温文尔雅谦和的笑着。
卫寒烟递了张纸给夏雪芽，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又要她填选票，不过冲着单媚的面子她也得填了单老爷子再说。这么想来卫寒烟是单家未来的女婿，那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他今天会在这里了。
“我只是来凑个人数的，倒也没有你传的这么邪乎。父亲他们只是不喜人多，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不能和他们学坏样了。”
卫寒烟难得的风趣了一把，确是惹得夏雪芽直笑。
看到卫寒烟自然就会想起前几天卫寒声的事情，好在今天来的不是卫寒声，不然她大概会直接落跑吧。
心里这么想着听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了，一时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夏掌柜？”
被卫寒烟推了推才回过神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茶分部的代理会长正在喊自己。
夏雪芽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李会长你是喊我吗？”就听到没好气的回答声：“难道这还有第二个夏掌柜吗？”
夏雪芽这才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刚刚走神了真是抱歉，不知道李会长喊我有什么事吗？”态度还算可以，李会长的脸色好了一点点，“作为后生应该要谦虚好学一些，那我再说一遍。”
这次就算是给夏雪芽十个胆子也不敢走神了。以前的夏毛尖和卫游差不多，而且他们两家算是大商了，也不喜欢来参加这些集会。
现在夏毛尖病逝，等着看笑话的人多得是，这些也只能由她来受着。
李会长说的是最近假货很多，因为快要入秋了，自家的茶叶都不景气，不是上街买茶青就是收购陈茶。但是也有危险，就是有些小贩小商的钻了空子，打一枪换个地卖了假的就跑路。
导致受害者已经超过十余家了，李会长正在上面口水乱飞，激烈的抨击着那些卖假货的。
那激昂程度堪比现代的就职宣言，夏雪芽不禁想到了上回大妞的事情，难道是她误会了大妞他们？
也不对，时间上差了很多，他们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不过真要说，也是这个时代的漏洞实在是太大，都是分散的人家带着布篓在卖，很容易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若是有……
她正想的出神，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夏雪芽就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到……
四下无声，众人都是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饶是再淡定的她也有些烧红了脸。
李会长的脸更是臭了，一直死死的盯着夏雪芽，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给丢出去，“看来夏姑娘是有什么高明之见要说了，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来听听看，是什么样的高见了！”
她根本就没有听他刚刚说了什么啊，让她说什么东西啊，求助的看向卫寒烟。卫寒烟动了动嘴传了几个字给她，她才算是大致明白了，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这般的害她，环顾四周静下心来。
“李会长刚刚说的实在是太对了，若是这些人渣不想办法除去，咱们这些茶商都要遭殃……”
这一番话下来倒是让李会长的脸色又好了一些，有人赞同自己的话还是会舒服些的吧。
“再来就是如何避免这样的问题再次发生，我刚刚听了，基本的受害家都是在街上买的东西，所以才让他们有机可趁。若是我们换个方法呢？让每个散户也落下实处，可以查呢？”
几乎是夏雪芽刚刚说完，就有轻蔑的笑声起来，“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啊，我说夏掌柜啊你是真不知道吗，这些散户若是能落户咱们还操这份心做什么的？都回家睡大觉得了吧。”
如同此类的嘲笑声四起，夏雪芽也不辩解只是换了方向，朝着刚刚声音最响的人问道：“既然这位前辈这么说，意思其实是也赞同他们落户的吧，只是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是吗？”
这倒是问的那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过了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想必在座的大部分人也是赞同的吧。那事情不就好办了，就从怎么让散户肯落户来想不是简单了？”
原本的唏嘘声又多了一些，“夏掌柜，瞧你说的这般的轻巧，也是想来有主意了吧。既是有主意的还这般的戏弄我们大家伙做什么呢？”说话的人牙尖嘴利，夏雪芽望着他沉思了一会。
看她不说话，果然就有人开始起哄，说她刚刚都是在作弄他们的戏码。连卫寒烟都有些为她紧张，眼里满是担忧。
夏雪芽又看了两眼那人，突地笑了起来。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主意自然是有的。”回敬了那人一个轻蔑的笑，转身向着李会长继续说道：“其实这个主意粗鄙的很，放若是大家一定也能想到，只是都不愿意说，就让我这个小辈来替大家说了吧。其一他们为何不肯落户，无非就是没钱租铺子这个原因。那若是我们能替他们解决呢？”
因为她刚刚说的前面半句，把一些不满的人给熨帖了，倒是对夏雪芽的印象好了起来。
竟然有几家站在她这边，“我们如何替他们解决呢？自家的铺子都是租的比不了卫夏两家豪气……”
“若是众人集钱来盖了一个呢？每人只要出一些银子盖了一个场铺，里头一格格隔开。一年要付少量的竞拍费，里头的每个摊位都落实名号身份，还怕他再跑掉不成？”
等到夏雪芽说完，原本都是看热闹的人都陷入了思考。
其实这个不难想象，就是按着现代的超市菜场来改造的茶青市场，落实造这么来，他们根本不会亏本，只会更赚一些。
想了想夏雪芽又继续补充：“靠前或是好的位置可以价格高些，我们自己也可以进去拍个位置，买些陈茶新茶。可以让客人一个货比三家又不用四处奔跑，岂不是一举三得？”
一时屋内没有一人再有冷言冷语，各个都是在谋划商定着什么。李会长眉头深锁，“夏掌柜，还有几位元老和我到隔间细商此事，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
说是说可以回去了，可是这回却是没有人先动弹，都是在直直的等着他们商讨的结果。
夏雪芽起身的时候卫寒烟还赞许拍了拍她的手，夏雪芽回了他一个没事的表情。
若是今日没有卫寒烟在后面帮她，怕又是一场硬仗，那几个人在暗处的细动刚刚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至于是谁的人她还不知，但是有一点卫寒声说的很对，从她决定要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很多的困难和阻扰已经在等着她了。
但是她不怕，自从她选择了要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要讲经商，就应该要有这个古老的组织出现啦~
应该有很多妹纸知道吧，我就当是画蛇添足再介绍一下
伴随几百年商品经济的发展，到明清时期商品行业繁杂和数量增多，商人队伍日渐壮大，竞争日益激烈。而封建社会统治者向来推行重本抑末的政策，在社会阶层的排序中，“士、农、工、商”中商也是屈尊末位。对于商人而言，国家没有明文的法律保护，而民间又对商人冠以“奸商”的歧视。因而，在那样的年代，商人利用它们天然的乡里、宗族关系联系起来，互相支持，和衷共济，于是就成为市场价格的接受者和市场价格的制定者和左右者。同时，商帮在规避内部恶性竞争，增强外部竞争力的同时更可以在封建体制内利用集体的力量更好的保护自己，商帮在这一特定经济、社会背景下应运而生。
第49章 商帮（二）
李会长找夏雪芽无非是想要了解具体的实施方案，一起旁听的还有几个在商界德高望重的长辈。
夏雪芽拿了纸笔将一个小型的茶叶市场轮廓画了出来，参照着前世的那些样子先是一个草图。
等拿到他们的手里，都是陷入了沉思安静了下来。
倒是李会长心细浅些夸了夏雪芽几句，还顺带着问了一句，“真是奇怪啊，这想法成熟的很，看着倒是不怎么像你这个年纪能想出来的。”
夏雪芽一开始也是一个想法，是等到了后来说的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才说的详细了一些。
现在李会长突然的问倒是让她愣了愣，想要打哈哈掩饰过去却更引人注意。
“该不会是一早就想好了，就是不愿意告诉咱们吧？”
“就是啊，平日就喜欢独来独往的，和她那个死鬼父亲一个样，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呢？”
“就是就是……”
被四五双老奸巨猾的眼睛所盯着，本是想要态度好些糊弄过去，但是听到他们说夏毛尖眉头就皱了起来。
夏雪芽就这个底线是碰不得的，“我哪能想出这般好的主意啊，这是家父所想的。”
他们一开始的想法大概是夏雪芽早就知道了这次的事情，但是藏着不肯告诉他们。
等听到答案居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纷纷的圆场，“难怪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主意，原是夏兄啊。”
“我就觉得像夏兄这样的人才能想出来，果然是好主意，依我看就照这个做肯定十拿九稳。”
夏雪芽耳边充斥着这些话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就算知道也只能微笑。
继续把草稿详细的地方都给他们说了，夏雪芽以为这样总是可以了吧。
谁知道就在她想要坐下休息的时候，就听到李会长惊喜的道：“这确是可行，夏掌柜你看这样，要不由你来监工？”
夏雪芽险些手没有扶稳，就要跌在地上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她来做？
几乎是没有想过，夏雪芽就脱口而出，“这是为何？一般监工都是男儿来的吧，我怕是胜任不了。”
而且虽然这个市场建成了之后对大家都有好处，可是对她却是说不上。
本来他们碧云天就算是小本买卖，不比他们都是茶庄好几间店面的生意，到了，这是还要她赔上自己的客源找罪受？
李会长的眉头皱了皱，一脸样子就是嫌弃夏雪芽刚刚的态度太过差了，夏雪芽却是也觉得自己的没有什么问题。
一时屋内就陷入了僵持了，各家都是各家的理，好在有何和事老在。
是冯家的冯老先生，这人倒是以前常听夏毛尖和人说道，说他这人太过老好人了些，年轻的时候倒不是这样的。
年岁大了有钱了人就自然的想要做些好事了，倒真是个对谁都好的人。
“李老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本就是该男儿干的，哪有你这般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个姑娘家来的。”果然不负期望，就听到他接下去道：“你也别怪他，他人心好只是没想周到罢了。”
有冯老先生在中间两面搭桥，倒是真让气氛好了起来，“依老夫来看呐，这事情换了别人大约是没有夏掌柜懂得多的。不若这样吧，咱们到时等建好了先给夏掌柜挑位置，不用租费如何？”
夏雪芽一开始为什么会这般的绝对，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没有考虑要在里面按位置。
现在听冯老先生提起倒是真是这么一回事，若是他们真的肯同意的话，她倒是也愿意累一点。
李会长犹豫了一会，到底是点了点头，“不过这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得先和大家伙说了问问他们的意见。
夏掌柜就听放心好了，老朽怎么说也不会白白让你做事没有好处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之后李会长又细细的问了夏雪芽，等敲定后就出去将这件事给宣布了。一开始众人都是喜闻乐见的神情，等听到说要给夏雪芽先挑摊位，就有些人有意见起来了。
夏雪芽也不发话，这是她的底线。她不是冯老先生也不是李会长，她没有道理要为这些可以说是不喜欢的人做这些事情。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她应下了，他们也只会在心底嘲笑她而不是感激。
那些人还要说什么，就听到从角落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夏雪芽诧异的转过头去。
刚刚明明还没有人的，怎么她才进去这么一会，他就出现了？坐在角落里翘着脚高傲的，不是卫寒声是谁。
“我说你们也够了吧，在座的哪一个年纪不是比她大上一轮的。难道你们也好意思让人家小姑娘做事？我卫家是丢不起这个人，李会长我们同意。”
说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夏雪芽看。
不得不说卫寒声确实是给她解了围，有了这句话后慢慢的同意的声音多了起来。
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个市场建好之后的好处是无可限量的，光光是这点利息他们还是愿意的很的。
一个人坚强的久了，不自觉的就会屏蔽外在的帮助。
夏雪芽自从那日卫寒声的表白之后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上次自己瞒着他，他会生那么大的气，又是为什么会一而再的帮着自己了。
算是活了两世了，却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一个人这么热烈的情感，让夏雪芽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最明显的反应就是脸红不敢正眼看人了。
那可疑的红晕落在卫寒声的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景象。
这次谈话的内容很快地在众人的同意下结束，盖房子就要钱吧，关于经费倒是不难。
每年从每家收来的经费比预想的要多的多，他们怕夏雪芽一个人会趁机捞油水，还想着要加一个人进去。
想到管钱，想要参加的人就多了起来，最后由李会长定下来采取抽签的方法决定……
有意参加的十家掌柜纷纷上前抽签，卫寒声本是不乐意参加这种东西的。
但是一看到卫寒烟要起身，就先一步的走上前来。
在路过夏雪芽的身前时，还故意的朝她笑了笑，搞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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