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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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芝朝她笑笑，“这么好的琴，我怎敢嫌弃？不如我就此弹奏一曲给公主赔罪如何？”
凤香公主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差点呛到了。
就王琳芝这蠢样子，会弹琴？
别人不清楚，从小看她不顺的凤香公主可最清楚不过了，王琳芝琴棋书画皆不通，每日除了惹事生非之外，几乎不会别的，而现在她竟然如主要弹琴？
“你若诚心陪罪，本宫就大度一点原谅你算了，不过你弹的琴要让郑王世子妃认可才行。”凤香公主权衡利弊，终是开了玉口。
让王琳芝弹琴，在凤香公主看来，丝毫不亚于大庭广众之下让王琳芝躺在地上，脸伸着给她踩几脚带来的快感。
郑王是睿宗皇帝的第五子，现在正掌管着宗正寺，德才兼备，素来以公正著称，郑王世子妃沈氏出自名门，自幼精通音律，由她来判王琳芝琴艺的好坏最合适不过。
凤香公主提出这种要求，在场之人包括清阳公主都挑不出凤香公主的错处来。
“你和琳琳年纪都还小，再过两年再找郑王世子妃做评审刚好。”清阳公主对凤香公主说道。
王琳芝会不会弹琴，她这个做娘的人心里最清楚不过。
然而凤香公主却没给姑母面子，冷笑道：“满屋子客人都等着呢？难道姑母想让她们在这里等上两年不成？就算您愿意，只怕客人们也不愿意呢。”
凤香公主一想到王琳芝竟然拿有狐臭的事来威胁她，真恨不得直接掐死她才好，这会儿犯了左性，如何会听清阳公主的话。
“那就过几天吧，琳琳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这个宴会本是不准备办的，可上门是客，琳琳也是强撑着见了你，现在就让她去休息吧。”清阳公主打算替女儿多争取一些时间，免得到时候闹出笑话来。
凤香公主一下子看穿了姑母的打算，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让王琳芝非得现在表演不可。
众宾客一时间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清阳公主她们得罪不起，凤香公主她们也得罪不起，真是神仙互掐，小鬼遭殃啊。
王琳芝一脸赶鸭子上架的模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弹一下，各位随便听听吧，免得这么僵持着扫了大家的兴致。”
两相对比，王琳芝的表现搁在众人眼中，就比凤香公主要大度多了，众人皆安静下来，听王琳芝弹琴。
王琳芝大大方方抱着琴坐了下来，弹了一首家喻户晓的《高山流水》。
琴声响起，众人皆沉寂在了琴声中，一曲终了，似才回过味来。
唯有郑王世子妃点头道：“旋律典雅，韵味隽永，颇具‘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貌。”
这对王琳芝来说，可谓是最大的赞美了。
《高山流水》只有八段，你怎么多弹了一段？”别看凤香公主一脸挑剔的模样，但心里却觉得别扭极了。
王琳芝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弹琴，还弹出了高山流水的流水声？
哪想王琳芝却没有理她，而是趴在琴上一动不动。
离得近的璎珞担心地看了清阳公主一眼，着急道：“姑娘晕倒了。”
“快去请大夫！”清阳公主吩咐道。
弹一首曲子就晕倒了？
凤香公主根本不信王琳芝会晕倒，却一脸关切地道：“琳妹妹晕倒了，还是请宫里的太医来看看吧。”
若是敢假晕倒，你们就给我等着瞧。


正文　019　小香囊
清阳公主看了凤香公主一眼，方道：“请的就是刘御医，琳琳的病一直是他在治。”
凤香公主此时却信不过清阳姑母，“多一个御医，没准琳妹妹会早些好。”
清阳公主便不再理她，而是满脸歉意的向众人道：“大夫马上就到了，大家先坐下用午膳吧。”
大部分人来公主府的目的是想交好王家，此刻出了这样的事，哪还有心情用膳？奈何清阳公主让得十分真心实意，说一声传膳，仆人们已经端着酒菜进来了，这时候再走，岂不是不给主人颜面？唯有坐了下来，一顿饭吃的坐如针毡。
凤香公主果然是早有准备，她请来的张御医竟然比刘御医还早到了一刻钟，诊脉之后定论为体虚劳倦、湿重痰阻的厥证，清阳公主则直接给刘大夫包了个大红包，请了他在外院坐席，坦言：“凤香公主关心犬女，请了脚程更快的张大夫。”
刘大夫长期给这些贵人问诊，一听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索性真坐在外面吃起酒来，心里却琢磨着王琳芝身体底子不错，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难道是脑子撞出了问题。
凤香公主得到张御医的确诊，好容易坐到散席，怏怏地离开了，其他客人不想掺合到这件事里面，不多时就全部告辞了。
清阳公主将璎珞叫了过去，“琳琳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她还一直以为女儿是装的呢。
璎珞摇头，“姑娘一直按时吃刘大夫的药，今天张大夫开的方子和刘大夫也是一样的。”
清阳公主暗忖：这些太医为了少担责任，自然是要相互帮衬的，少不得要再找个宫外的大夫看看了。”
璎珞心虚地离开了清晖院，到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自己佩带的香囊里的香包给倒出来，挖了个坑给埋了，香囊也悄悄地烧掉了。
她家姑娘昨天特意给了她这个香包，告诉她明天若是凤香公主故意刁难，就想办法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闻上一刻钟，刚好姑娘抚琴，她便站在了旁边，几乎没花费任何心思就完成了姑娘交待的任务，但现在公主问起来，她却有些不敢说了。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做为一下个忠心的下人，自然是不能随便说实话的，反正她们到姑娘身边的时候清阳公主就交待了，“一切听姑娘命令行事！”
可她没给清阳公主讲实话，一直到回了清莲院仍有些心虚。
王琳芝直接赏了她一支金簪子，“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这是姑娘第一次赏她东西呢，贵不贵重不要紧，但绝对会让她在小姐妹们面前更有面子。
璎珞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将王琳芝赏的带了上去，可过了一会儿，又将它取了下来，念叨着，“要是丢了怪可惜的。”
王琳芝看在眼里，不由摇了摇头，这金簪是她今天才命琥珀从银楼里拿回来的，专门用于赏赐身边的人。反正逢年过节去了宫里姑母都会给她不少好东西，再加上父母和其他人的见面礼，一年下来还是很可观的。前世的时候她并不在意这些，等到出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历年累积下来的银两居然有两万多，更不要说那些首饰、古玩之类的东西了。由于很多东西上面还带着儿时的记忆，就被她一古脑打包带到了康乐侯府，后来她葬身于火海，全部白白地便宜了陆家。
可惜她上一次这么有钱，却从来没有打赏过身边的人，因为她总觉得她们为她做事是天经地义的，做得不好直接受罚就可以御下了。哪想到了陆家，那些仆妇们一个个明面上点头哈腰，背地里却暗着给她使绊子的时候，她才知道忠心并不是天生的，就是她身边的这些人，想当年李嬷嬷也必定花费了不少心血来调教。
从清阳公主府里出去的客人们，却津津乐道地回味起王琳芝所弹的那首《高山流水》来，也有人怀疑，“王家本是武将，清阳公主也不过才艺平平，家里姑娘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学会弹琴了？”
有人就道：“王家虽然是武将，但咱们皇上可是精通音律，说不定王姑娘天赋出众呢？“
赵喆得知王琳芝居然弹了一首震惊全场的高山流水之后，心中也有了和众人一般的疑问，但更多的是欣慰，“身上毕竟有着咱们赵家的骨血，哪里就真蠢的一无是处了。”至于王琳芝为什么会弹得这么与众不同别具风格，他也很快的自己给自己找好了答案，“想必是清阳怕我嘲笑她闺女蠢，故意请了名师偷偷地教导。”
这么一想，未免又想到王琳芝弹琴晕倒的事情。
吴惠妃在他跟前进言，说王琳芝不过是路上惊了一回马，明明被康乐侯家父子给救了，既然这么宠爱女儿就该好好谢谢陆家才对，但清阳公主偏偏只送了几匹料子，估计这惊马一事也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偏受皇后召见的人却出了事，只能说清阳公主管理内宅不力，听在别人耳中却以为有人要对皇后不敬。有些人看着陛下对宠爱妾身，心里不舒服，想找事罢了。”
赵喆这些年是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这位宠妃的，闻得此言一心想试出王琳芝是真病还是假病，所以才有了送琴之事。
凤香公主和王琳芝本就有些不对付，去了之后必定有办法激得她暴怒，如此一来她那病就装不下去了，到时候看王家怎么收场！
哪想王琳芝却弹完琴之后晕倒了，整个过程凤香公主都在，又找了御医确诊，这件事是做不得假的，可自己这个做舅舅的，特意在自己的外甥女生辰的时候送了礼物过去，让别人病情加重，似乎也说不过去。
可他又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就将责任归结在惊马上面，下令彻查此事，旨在安抚王家。
清阳公主得知这个消息，不过是淡淡地笑了。事情过了那么久，有蛛丝马迹也早被人清干净了。她已经对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了，现在只担心女儿的病。
王琳芝每每看见清阳公主关切的眸子，总觉得心中内疚，让璎珞将药悄悄倒掉的同时，也渐渐的从床上到了地上。然而，清阳公主却又开始担心另一件事了。
她的宝贝女儿是怎么学会弹琴的？


正文　020　诱饵现
凤香公主本是去找事王琳芝的生辰宴找碴的，没找到不说，还白白地让王琳芝快速地在人前扬了名，心里如塞了团棉花一般，憋的十分难受。
虽然是昌盛帝让她送琴告诫王琳芝，可却是她私自要王琳芝一定要当众弹琴，若王琳芝拒弹或弹得不好，她肯定会半点事没有，可现在王琳芝不仅弹得很好而且累倒了，她这个公主落得一个刁蛮的名声也罢了，她最怕的是回到宫里皇上也会冷落她，更可能会迁怒到她的亲娘吴惠妃身上。
心里着急，凤香公主并没有这么想回宫了，转身去了她的外家吴家，魏国夫人府上。
魏国夫人除了肓有女儿吴惠之外，还有二子，如今长子吴信的长女吴雪娇正在家里开诗社，请了一干才女在做诗，原本给凤香公主也下过请贴的，奈何她一心想看王琳芝的笑话，一直磨到别人诗全做完了才过来。
凤香公主到的时候，各位姑娘们的诗已经写出来了，正准备排名次，众人看到凤香公主，自然就推举她来做这件事。
可真正的世家贵女早去了清阳公主的府上，余下的这些人做诗，也就是能凑和着看罢了，唯有两人的诗尚能入凤香公主的眼，被她抽出来做了并列了榜首，那就是陆五娘和程静姝。不过底下的凤香公主也一一列了名次，今天能来的，必定都是和吴家关系非常好的，万不能无故得罪了。
吴雪娇一见这两人入了凤香公主的眼，就笑道，“京城双姝，果然名不虚传。”
陆五娘闺名陆美姝，最初别人将她和程静姝并列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乐意，程静姝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拿什么和她相提并论？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程静姝竟然入了她哥哥陆阳春的眼，也不知又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她的母亲康乐侯夫人。她虽然不喜欢程静姝，但也不会傻到在人前得罪了她，不仅如此她还主动为程静姝说起了好话。
“我阿娘已经认了妹妹做义女，以后我跟程妹妹就是一家人了。”
凤香公主虽然保证了评诗的公平，但一想到康乐侯父子救了王琳芝的事，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她现在巴不得王琳芝死了才好，竟然敢拿狐臭的事威办自己！
相较之下，程静姝就太合她的意了，不仅会迎逢巴结，还事事以她为先，虽然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但对她那态度就跟她的贴身大丫鬟差不多。
更让凤香公主意外的是，她偷听到了陆五娘和程静姝的悄悄话。
“还请程妹妹帮我配一味香料，让我帮着舅舅家的大表妹将她身上的体味给消了。大表妹长的很漂亮，家世也好，舅父和舅母也非常宠爱她，唯一缺点就是身上体味太重，使得她几乎不怎么敢出门，更不敢跟别人说话。可她马上就要及笄了，亲事还没有订下来，打听到妹妹能配出一种香可以消了那味道，我便迫不及待地求到了妹妹跟前。”
凤香公主不由对陆五娘多了几分厌恶，就算再着急，也不能这么大声吧？若能选择，哪个姑娘家愿意身上有那种味道？
陆五娘就算要求程静姝，也应该是在自己府上隐秘的地方谈这件事才对！
及笄亲事还没订下，这也太丢脸了，要知道大周朝一般的姑娘及笄就嫁人了，有些还会更早，陆王娘的舅家姓姚，姚老大人可是当朝的尚书，姚大姑娘名字叫姚珍，曾随着姚老夫人进宫见过太后，长得确实很好，可惜离得远，她竟没注意到姚珍身上有味道。
不过姚珍进宫的时候刚好是过年，那个时候天气很冷，薰香用得重一点，闻不到也正常，但到了热天可就不一样了，可谓闻者变色，就算不变色也是强忍着。
有着亲身感受的凤香公主是体会过那种滋味的。
想当年她只有八岁，又是第一次悄悄摸出宫看花灯，自然是瞒着众人只带了两个宫女，哪想才到花灯跟前，还没站稳一个恶毒的妇人直接指着她的脑门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穿的也不错，长得也挺好，可惜一身狐臭味真是薰死人了。”
当时她听了这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钻到地逢里去，哪里还顾得继续看花灯，一路哭一路跑回了宫里，整整一天都没吃饭，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理，更是将自己洗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将身上的皮都搓乱了，可没隔多久，那种味道又出现了。
后来指着自己鼻子嘲笑的妇人虽被那两个宫女指认出来，死于一场人为的意外，母妃也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让她再也没有受过那种困绕，但每当晚上做恶梦的时候，那恶毒的妇人仍旧频频出现在她的恶梦里。
她甚至私下问了不少名医，但却没有一个大夫的办法真正管用。
若程静姝真有办法制出消除人身上异味的薰香，那可真的太好了！
想到此她不由又羡慕起姚珍来，姚大姑娘尚有表妹帮着求情，可她呢？
身边的人估计也早知道了，但因当年那两个宫女的事，其下的人谁也不敢再开口，可她却肯定她们心里必定是非常清楚的，虽然她贵为公主，但天生带出来的这种异味让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正当凤香公主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程静姝道：“我还是什么大事呢，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不过我有个规矩，帮人制香要收三千两银子的辛苦费，过后银货两清，永不相干。姐姐觉得如何？”
陆五娘掩口一笑，“这规矩我早打听好了，银票也带来了呢。”说着果然递了一个香囊过去，“银票已经备好，请妹妹查收。”
程静姝坦然接了过去，当着陆五娘看过，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到时候制好了，我直接送到姐姐府上去。”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这才猫着腰，从那牡丹花后面绕了过去，直接找别的姑娘们说笑去了。
躲在假山后的凤香公主心中却寻思着，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上有狐臭，所以设了局引自己上钩，但姚大姑娘身上有狐臭的事，却是有迹可循的，找人去打听一番也就清楚了。
若是真的，这消除狐臭的薰香她一定要拿到！


正文　021　旧情义
“琳琳，你什么时候候学会弹琴的？”
清阳公主这一问，一下子将王琳芝的思绪拉到了老远。
遥想当年程静姝住到公主府，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很得昌盛帝的喜欢，若不是因为辈分不对，怕是早将她弄进宫了。
就算程静姝没有被接进宫，赵喆也对她特别优待，但凡有什么赏赐到她这里，必定不会少了程静姝的，后来知道程静姝精通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