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记-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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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阳公主被气笑了，“像征性的送一棵就行了，也不用每个人都送，你又没有其他认得的人，至多也就是你妹妹的那些同窗，当面遇到了，不给脸面过不去。”
上巳节赠送兰草虽然是一种习俗，但也只是应景罢了，顾钺都交待了“送认识的”，除了妹妹王琳芝，他跟其他人认识吗？
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人家小娘子送你，你转手再送人不就成了？”也不是没人给儿子提亲，只是那些她都看不上罢了，到时候给他送兰草的人绝对不会少的。
“是，儿子听都听阿娘的。”依旧恭恭敬敬。
“对了，向家好像有意为顾钺向你妹妹提亲的意思，顾钺这小子鬼主意一套一套的，你可帮阿娘看着点，别让你妹妹被人拐走了。”
王慎远摇头：“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京里那些半大的小子们，都特别的服气他呢。”
“光讲义气不行，不代表能照顾你妹妹一辈子，你做兄长要在一旁帮忙看着！顾钺年纪那么小，怎么会懂得照顾别人？”
王慎远这才恍然大悟，“阿娘放心，儿子公务之余，就专门关注这件事。”


正文　115　自信
下午的时候，云先生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喝小酒去了，一干小娘子们便开始明目张胆的做起小动作，准备提前完成云先生布置的绘画课业。
王琳芝画艺平平，打算画一幅鸭子戏水图。
可惜她画了好几张，总会在快完成的时候，被前排的凤香公主破坏掉。
头一回的时候，凤香公主的墨汁滴到了她的画上。


第二回　，风香公主，靠了一下桌子，她的手抖了一下，自己落了一滴墨。


第三回　的时候，凤香故意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的鸭嘴变得比腿还长。
到第四回　王琳芝忍不住了，胳膊碰到砚台，让它滚落到地上，砸到了凤香的脚上。
凤香公主并没像以前那样指责王琳芝，而是不响的离开鹤鸣轩回宫了。
王琳芝敛眉坐在那里没有做声。
若是凤香公主去昌盛帝那里告状，她是不会怕的。有这么多人看到，是凤香公主先挑衅的她。
如果想找茬，今天自己忍了，她明天一样会找，不如一开始就针锋相对，分出输赢，一劳永逸。
没想到凤香公主这次倒是很能忍，没有去皇帝那里告状，上巳节那天也没出宫。
其实她现在就算参加了，也没有什么意思。虽然皇帝的病已经好了，但惠妃娘娘还躺在床上呢，论理她这个时候需要在宫里侍疾。
所以她没有参加上巳节，王琳芝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凤香公主好不好，都是昌盛帝已经宠了十几年的公主，并不是自己可以随便痛打的落水狗。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潞水边，并没有因为少了凤香公主而产生任何影响。
杨柳青青，莺飞燕舞，春光一派明媚。
牧童的笛声悠扬，飞舞的纸鸢悠闲而自在。
调皮的孩童们已经脱了鞋子，挽了裤角，在河里面戏水、摸虾。
小娘子们把采来的荠菜花配在身上，以此来消灾驱邪。
王林芝将她的风筝也放到了空中，春风拂面之时，筝声清扬悠远，引得一竿子小孩子跟在后面看稀奇，“这个纸鸢怎么会唱歌。”
这风筝还是她回来的头一年，兄长王慎远从兖州带回来的礼物，却从来没有拿出来放过，如今还是头一次。
“大公子可真疼郡主，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样稀罕的东西。”璎珞满脸笑意地说道，“好多人在和奴婢打听，问可不可以转手呢。”
王琳芝只笑，兄长送她十岁生辰的礼物，她得多缺银子花，连这样的东西也要卖掉？
“也有人打听从哪里卖来的。”小六儿年纪要小一些，更是将得意显在脸上。
王琳芝却在忙着收线，因为一个大鹞子已经缠了上来。
她不怕事，也不怕惹事，但却怕对方将自己的扯下来，给弄坏了。
几个丫头这会儿也看到了，想帮忙又怕将线给扯断了。
对方像是故意的一般，王琳芝收线他也收线，王琳芝放开一些，他也放开一些，没多久就缠在了一起。
那风筝的主人嬉皮笑脸地到了王琳芝面前，十分轻佻地开口道：“小娘子，咱们挺有缘份呢。”
那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型矮小，面容黝黑，三角眼，鹰沟鼻，脸色青白，似有胡人的血统，说一口蹩脚的官话。
他手上戴满了戒指，鼻子上有一对硕大的镶祖母绿的鼻环，耳朵上有耳环，脖子上带着手指般粗细的金链子，此刻正不怀好意地盯着王琳芝看。
王慎远在不远处看到，直接走过来，照着他的脸直接就是一掌。
哪想这少年长得丑虽丑，但功夫却毫不含糊，不仅躲过了王慎远的那一掌，而且直接朝他的下盘攻了过去。
王慎远从未见过这种阴损的打法，唯有后退了一步，对方倒也没有再攻击，而是直接伸手去揽王琳芝的腰，琥珀看着不对，忙拦在了前面。
哪想这人却脚将琥珀给踢了老远。
金吾卫的人见机不对，马上围了上去。
还没动手，只听那鹰鼻少年的同伴已经嚷了起来，“你们以多胜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众不不由迟疑地看了王慎远一眼，陈国公世子一向对自己的武艺还是比较自傲的，怕冒然上前，会引得他不快。
可经他这么一嚷，王慎远也不好意思再让金吾卫的人过来了，但那鹰鼻少年却伸出了双手去搂抱王琳芝。
王琳芝曾经女霸王的称号也并非空穴来风，自然不会傻站在那里，直接躲到了侍卫身后，“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直接给本郡主打死，扔到河里喂鱼！”
还好，她今天仍旧带了两个侍卫。
但两个侍卫扑了上去，但没多久就落了下风。原因无他，只因这人出手的招式太狠毒了，不是攻别人的下盘，便是用一双鹰爪去抓对方的眼睛，公主府的侍卫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一时之间手忙脚乱，饶是如此，一个护卫的眼让他给抠出血来了。
王琳芝正在着急，只见顾钺冲了进去，直接提住了那鹰鼻少年的两只脚，如玩杂耍一般，原地未动转了数圈，然后飞奔到河边，直接将人给扔了下去。
这种打法没什么招式，单纯而直接，但也只有天生力气大的顾钺才可以，但却不让人觉得粗暴。
对付恶霸本就该用这样的方式，天经地义。
那鹰鼻少年本就被顾钺绕晕了头，似乎又不会水，只能在河里扑腾起来。
看着他在水里那种可怜像，很多人不忍心地将头别到了一边。
毕竟是同类，又没有十恶不赦，不多时就有人跳到水里，将他给救了上来。
很多人又围了上去，“年轻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着这么多人调郡主，如果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王慎远正要上前去警告他一番，却被王琳芝拦住了，“阿兄，你今天还没有送我兰草！”
说着直接将人给拉走了。
虽然她一点不想饶了他，但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觉得公主府太过冷血无情。
世人通常有一种通病，那就是同情弱者，在他们那些人眼中，那人此时也并非十恶不赦一定该死。
王琳芝突然想起这丑少年身份来。
能到了京城还胆敢如此无法无天的人物，再加上他那半胡人的血统，应该就是毛定忠的儿子毛卫周了。
除他之外，只怕找不到长得这么丑的人。
可毛定忠却是昌盛帝除了冯浥尘之外，最信任的人。
赵喆在起兵之前，只是个有名无实权的郡王，而毛定忠则是赵喆的家奴，此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和守城的将军混到了起，并且策反了他们，否则赵喆也不能那么轻易入宫，诛杀了魏皇后，扶自己的老爹登上了皇位。
赵喆的老爹只在位三年就禅让给了这个儿子，赵喆上位之后大力提拨自己的亲信，短短几年之内，毛定忠便由家奴升为辅国将军。
毛卫周更是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昌盛帝封了正五品的官职，此等殊荣就是在宗室之中也不常见。
毛定忠也算有眼力，爬得快，怎么可能会将儿子养得这么嚣张跋扈，竟然对她这个郡主不敬。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只怕未必，想来是在对吴惠妃示好吧。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认定吴惠妃会重新得宠。


正文　116　感谢
还好，那风筝并未摔坏，只是缠在那鹞子上面了，此时几个丫鬟正在忙着解开。
王琳芝却在人群里搜寻薛清云。
若不是想给薛家留个好印象，她也不会这么早就出了城。
“琳琳，你在找谁？亏我们还一起去公主府约你，没想到你倒是先自己出来玩了。”柔嘉郡主笑着和她招手，后面跟着淑慎、永福和她们的伴读。
这么一来，唯有王琳芝的伴读是自己过来的，引得柔嘉郡主马上娇嗔了起来，“郡主难道是想亲自寻了兰草送给我等？”
王琳芝笑看她一眼，“那是必须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寻到拔起来，又一一洗干净的。”
其实，她就拔了一颗洗了，其他的都是不认识的孩子们送给她的。
竟然两个丫鬟抱着都没抱完！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人欢迎了。
“会不会有小贩在兜售兰草赚钱，怎么可能一下子寻到这么多？”柔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上次在自己家烤肉的时候，她就明显的感觉到无论六皇子也好，自己家的亲兄长也好，王慎远就更不用说了，都呵护着王琳芝。
同样是郡主，她还是亲王的女儿呢，为什么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待遇？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将其他人都约到一起，目的就是为了想孤立王琳芝。
“有没有小贩在兜售，柔姐姐可以自己去看一看，就算你的兰草是买的，我也不会在意。”王琳芝并不想为这点小事跟她计较。
淑慎笑着打圆场，“咱们快去寻兰草吧。”
上巳节虽有互赠兰草的习俗，但受赠的人到了第二天仍会将这些兰草给种起来，不然三五年之后，岂不是整个大周的兰草要绝迹了？找到三五颗应景就是了，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本朝民风淳朴，商人的地位一向低下，卖兰草根本不赚钱，根本不存在有人拔了兰草拿出来卖这样的事例。然而，很多小娘子们并不这么想。
因为京城有个约定成俗的规定，收到兰草最多的小娘子，就是当年最爱欢迎的人。
这些名门闺秀们，一向是最爱惜名声的人，不少人都觉得这第一该是自己的，所以大多数人收到王琳芝的兰草都是很高兴的。
没有异性送，有同性送也不错。
等到了薛清云面前，王琳芝更是给了她挑了一株特别大的，“多谢那天在安公园里面的时候，你为我说话。”
薛清云笑笑，“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己，我这人就这样，眼里容不得砂子。”说完才想起来，“那天出事以后好像一直没有看到你呢？”
王琳芝：“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这是清莲居主仆上下一致的对外说辞。
前几天在鹤鸣轩，大家都想问这个问题，但看到凤香公主像斗鸡一样出没在课堂上，便没有人敢张口问这个件事。
现在凤香公主没出宫，吴家的小娘子们更是从安公园出事那天销声匿迹，其他人都趁着寻兰草的机会，明目张胆的和同伴讨论起这件事来。
更多的人则是围在王琳芝身边，直觉得她肯定知道更多的内幕。
当然，跟在王琳芝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她的交际面更广，认识的人更多，可以蹭点兰草。
比如刚才顾钺和王慎远过来，虽然给王琳芝一株比较大的，但也没有漏下其他人。
大家都住在京城，谁不是天之娇女？就算不能独占榜首，也要和大多数人一样才不失颜面。
过来一会儿，魏铭、王九、崔七郎、薛继祖来了也是一样，不偏不倚，每人给了一株。
包括二皇子过来，也是一样。
“还去寻什么兰草，本郡主已经有些累了。”柔嘉说着，顺便拉住了淑慎和永福。
自己等上手上第一株却是王琳芝给的，她全给了别人，自己手上自然要少一株，如此这般下去，她肯定要落在她们后面。
都是第一，就王琳芝占个末等，似乎也挺让人开心的。
但马上他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首先是六皇子过来，只带了一株兰草，直接交给了王琳芝。
这下别说柔嘉，就是永福都有点不乐意了，“六皇兄，难道永福就不是您的姝姝了吗？”
六皇子一脸歉意，“本殿下只寻了这一株，几个妹妹和诸位小娘子们暂时先等着！”
可这一等，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倒是冒出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们，有男有女，每人也拿了一株兰草远远地望王琳芝她们这边瞧。
过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有一个较大的男孩子，神情怯怯地走了过来，红着脸开口道：“我们都是住在这山下的人家的孩子，是琅琊郡主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想送她一株兰草。”
那群孩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若每人都送王琳芝一株兰草，那她们这些人岂不是都比不上她？
可王琳芝天天跟她们在鹤鸣轩上课，除了生病，根本就没离开过学堂，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还是王琳芝问出了大家的共同心声：“琅琊郡主什么时候救的你们？”
少年：“之前我们这山上发生了雪崩，将庄子毁了好几个，若不是琅琊郡主让人示警，我们庄子上的全部人都被埋在雪山下面了。”
柔嘉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皱眉道：“你们那天被救，全靠二殿下和六殿下安排得好，陈国公世子和和顾二郎去得及时，和琅琊郡主根本没有关系。”
那孩子似乎有些怕，但还是鼓足勇气道：“顾哥哥跟我们说了，是琅琊郡主从大慈恩寺不空大师那里得到的消息，特意在雪崩之前骑马去了山上，找到人告知了我们。”
柔嘉郡主：“那也该是不空大师的功劳！”
那孩子仍旧低着头，却寸步不让，“不空大师是出家人，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所以我等只能先谢过协助不空大师测字的琅琊郡主。皇子殿下们虽然于此事也有大功，但早告诉了我等，将送给他的那份兰草也一同送给琅琊郡主。”
柔嘉郡主竟无言以对。
唯有薛清云，一脸高兴，指着王琳芝道：“这位就是琅琊郡主！”
不过是几棵兰草罢了，孩子们的心意，王琳芝便道了谢收下了“多谢你们，到时候我会将它们栽在陈国公府的。”
刚好那里还缺些花草，兰草虽然不名贵，倒也聊胜于诺大一个国公府光秃秃的就几棵树在那里。
听到王琳芝提到国公主府，柔嘉郡主复又高兴起来，“琳琳，陛下送了那么多舞伎给清阳姑母，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去开开眼界？”
这些舞伎明着是送给清阳公主，但陈国公府里却只用驸马王慎一去住过，所以这舞伎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已经不言而喻。
对，她就是想刺一刺王琳芝。
“那就请大家一道吧，时间定在三月初七如何？”王琳芝似毫无所觉。


正文　117　好主意
皇宫里面，毛定忠正在向皇上哭诉：“还请陛下指派个太医到微臣的府上，给犬子诊治一番。”
皇上的病刚好，所以听到有人病了感触特别深，不仅派了院正去毛家，而宜还关心地询问道：“爱卿儿子得的是什么病？可严重？”
毛定忠一脸忍痛模样，仿佛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都是犬子的不对，也不管琅琊郡主认不认得她，竟然自不量力地上前去问安，不知怎么偏又冲撞到了郡主，给他们丢到了水里，已经高热了好几天了，一直说胡话，不然臣早让他去公主府道歉了，还请陛下帮臣在清阳公主面前说说情，臣并不是有意不管教好孩子，让他冒犯郡主。”
可怜毛定忠，为自己忠心了一辈子，却担心害怕成这样！
他这是怕自己父子走了勇忠伯父子的老路了吧！
皇上听了，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京城一连传出好几桩喜讯。
清阳公主长子王慎远和长兴侯薛家的小娘子订了亲，郑王二子赵枫和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