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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烨曲-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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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疼。
狼兆咬着牙,口唇上都是森森的牙印,我和戴荃却还要带着口罩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地进行这操作。手稳,是外科医生的基本功,不过外行看来,确实有点血腥,连刘声芳都看得有些心惊,又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劝皇帝移驾到养心殿服药静养。
康熙把永寿宫前殿东暖阁里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只有顾问行,刘声芳,加上狼兆的心腹校尉在一旁,随时等着按住病人,好让我缝合完伤口,不过至始至终狼兆都不需要。
皇帝见我和戴荃全神贯注,严谨专注到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也不再作声,只拿出锦帕帮我擦汗,东暖阁里顾问行掌灯,康熙和刘声芳注视着我和戴荃进行了一台小型的外科缝合手术,等最后一个手术活结完成,我的视线才注意到狼兆的眼神已经不是疼痛那么简单。
“没事了,将军要疼就叫出声来,这麻沸散效果不如吗啡,看来还是需要提炼一点那致命的□□,手术用得上。”
我也有些累,随手拿起炕桌上的帕子擦汗,戴荃忙着收拾手术器械纱布药棉,清洗手术刀什么的,我却没注意到这帕子上一股子麝香味儿。
或许是惊吓后又集中精力做了一台小手术,我转身想活动一下筋骨,不想突然撞到一个人,定睛,脚下发软要瘫倒,康熙却揽月入怀地抱住了我,对面,另外一双火热的眼睛里发出的热量,却让我的目光恍然惊烫,狼兆看我的目光,已经不是什么热情之类可以形容。
这目光,赤热中夹杂着某种海誓山盟的坚定,仿佛是歃血为盟的江湖兄弟执手相看,那种沉厚的坚定,仿佛认定了什么守护一生的誓约一般。
我却自顾发笑,不就是一台手术,这个时代,还是太缺少有本事的女人,特别是医生,长期被男人垄断,所以现在皇帝和将军看我都跟看稀有动物似的,不足为奇。

☆、第七十八章  内廷供奉

第七十八章  内廷供奉
我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一切,都看在皇帝的眼底。
“咳咳咳,将军,将军,您没痛到失声吧,这伤口有点深,记住,三天换一次药,回头让乐太医给您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内服,回去好好休息,别沾水,保管十天半月就好。”
这下我和他算是同病相怜了,我伤了腿脚,他伤了手臂,都成了病号。
但这场不算太小的外科缝合手术却让刘声芳等一干人彻底心悦诚服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戴荃清洗手上的血污,皇帝不动声色,突然夸赞道:“朕今日算是见识了,安先生在阿拉布通时不过是小试牛刀,今日才算是大开眼界了,华夏医学博大精深,可在这外伤救治方面,先生今日真是鬼斧神工。”
好吧,皇帝这一夸赞,从此我在紫禁城里“鬼手神医”的名号算是传开了,更何况救治的是军中头号骁将狼兆,亲眼目睹我缝合伤口的两个校尉巴图鲁嘴巴也没闲着,还没等皇帝的銮驾出京,我这外科神医的名头已经在八旗军营中传遍。
这莫名其妙的名头有时候也叫人头疼,皇帝对图雅诺敏突然发狂的质疑更让我高兴不起来,我能说什么,这会子还不到全盘托出的时候,康熙也是聪明得紧,明白敏妃这不是病,说白了,就是撞邪。
看在我和狼兆救驾有功,也没怎么为难我,只是留下我和刘声芳在养心殿值守,命戴荃送狼兆出宫回驻跸行辕,换药的事就交给了我这小徒弟。
我心里纳闷着,却也没问什么,皇帝喝了刘声芳的安神药睡下了,顾问行才携了食盒进来东次间后室,请刘声芳回御药房值守,留下我这个六品供奉就行,院使大人年纪大了,当然不想留在这里熬夜,又怕皇帝有个什么,担不起责任。不过既然敬事房首领太监都说了没事,他当然顺水推舟乐得回去休息。
按照惯例,李德全和梁九功出去处理皇帝交代的旨意了,顾问行是敬事房总管太监,刚刚发生行刺事件,永寿宫那边的萨满法事还在进行,宫里皇城内外禁军调动还在进行,这会子当然需要守夜。
得,我就成了最好的陪护,我是大夫,皇帝半夜有个什么也好急救不是,更何况,永寿宫敏妃的病,一直都是我在照管不是。
我却没想这些,揭开食盒,不过是两碗阳春面,两碟子酱菜,有点失望,因为体力消耗,我这会子也顾不上抱怨什么,端起来就开吃,一点没给首领太监面子。
“哎哟,我的先生,这是我们奴才的饭食,您的在外面,我去给您端,您别着急呀,万岁爷吩咐了,您这救驾有功,怎么能让功臣吃这个呢?”
这小滑头,我不跟你弯弯绕,我口里狼吞虎咽,喉咙里嘀咕着——————什么奴才先生,这都人吃的,行了,有口热汤面就不错了,这顶饿,公公也别跟我花脸绕了,我就吃这个了,这酱菜也不错,要有半只烤鸭腿那就够完美了。
说得顾问行这小崽子扑哧一声笑了,忙从外间又提拉了一个食盒进来,叫了一个敬事房小苏拉搬了一小炕桌,端上菜来,陪着我一起吃饭。
我一看,不说奢豪,这菜明显就是后宫哪位主子没吃完的,虽然是残羹,可明显还没动过,羊肉片、炒苏蛋、笋炒肉、蒸烧肥鸡羊乌叉攒盘,这都主子们的例菜,天天吃不喜欢,撤下来就是有头脸的太监宫女的最好膳食了。
今儿我也跟着沾光了,当然不客气,跟顾问行嘻笑:“哟,今儿我算是沾了公公的光,咱们都一样的人,能吃上这些个,也算是造化了,还什么主子奴才的,都是伺候皇帝陛下的,别说得这么生分不是。”
我有意跟顾问行拉拉关系,这小子心眼灵活,目光却看得深远,难怪康熙喜欢,御药房内廷供奉的事,还得拜托他不是。
顾问行挥手打发了小苏拉,东次间内室就剩下我和他两人,这是要说说体己话,不过我当然明白,跟这小滑头说话,可不能太实诚,要不这家伙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还不知道呢。
“小玉子可不敢跟先生比,就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场面,我们奴才都吓得瑟瑟发抖,还是先生机警,把狼兆将军叫进来解围,要不还不知道能惹多大风波呢。”
我是累得懒得跟他打官腔,不过顾着嘴里,心里明白,稍微透露点永寿宫的内情,估计内廷供奉的事才好说。
“看公公说的,咱们都想到一块去了,难怪皇帝陛下离不开公公,咱们是老熟人了,你这滑头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你心里明镜似的,若把侍卫叫进来,打杀了敏妃娘娘,可怎么跟喀尔喀蒙古交待,这阿拉布通刚打完仗,说不准这噶尔丹不借着这由头兴兵南下,到时候可就不是封禁永寿宫这么简单了,那可是要血流成河的,公公一个内监,能有这仁心成算,安莎是不是该把刚才这大功劳让给您呐?”
我的一席话说得顾问行都不好意思继续吃饭,连连摆手,笑道:“先生这张嘴,这满语汉语说的,越发滑溜了,比杂家说得还好,我这都进宫好多年,皇上有时候还说奴才带着江南口音呢。”
这滑头孩子,不接我话,没关系,我继续撒饵,说:“前几日安莎到永寿宫给敏妃娘娘瞧病,无意间听到塔娜和林光孝说什么横刀夺爱,什么侄儿大汗的,又说什么姐姐妹妹,他们说的蒙语,我也没听清,这敏妃娘娘的病说不得跟思念家乡有关系,可今日这情况,实在有点恐怖,这恐怕有点怪力乱神的因由,在我们欧洲来说,那叫魔鬼附身,至于是什么魔鬼,安莎可不敢乱说,呵呵呵,只是这太危险了,皇帝陛下又碍于娘娘的身份,恐怕也得谨慎处理不是?”
顾问行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顿时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我也笑得挺腹黠,这意思很明白,在反对噶尔丹这杆大旗下,我完全是站在大清皇帝这边的。
敬事房首领太监本来还在想怎么从我口里套消息吧,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招了,反倒弄得他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假笑着吃饭,一时无语,沉寂片刻,突然听到西次间卧室里皇帝的咳嗽声,他赶忙起身抹嘴整衣进去查看,一会子没听见什么动静,才悄悄出来。
小个子宫监押了一口九香居的酱菜,突然想到什么,失口问:“听说乐太医他们家在南新路口开了家药房,有先生的股?”
我差点一口面条噎在喉咙里,好个顾氏宫监,我,真的,这孩子,活该皇帝疼他,赤辣白眼,我一下笑出声来,说:“咳咳,这滑头,聪明劲儿,快赶上齐天大圣了,我们当大夫,不过是想济世救命,那成药方子搁着也是搁着,让老百姓头疼脑热也能有个求药去处不是,只是这刚刚开业,这好事,还要公公多支持支持不是?”
我不喜欢这么求人,可没办法,御药房管事太监跟顾氏兄弟关系非常,只要顾问行一句话,就能平白给惠仁堂一年贡献好几千两银子的资本,我只好舍了面子,偷偷递过我穿越带来的手表,谄媚道:“公公帮帮忙,这是三头齐全的好事,乐太医的人品医术连陛下都称赞有加,把宫廷成药供奉给他们家,皇上放心,您放心,老百姓也受益不是?”
顾太监没说话,此刻只听到皇帝轻微的呼噜声,良久,那镀金自鸣钟当当当响了三下,我手里的手表才送出去,完事,我眼皮子一翻,低头继续吃饭不语。
直至翌日,我出养心殿见到顾维桢,他才解释道,若我当时送的是银票,他那兄弟说什么都不会接,可我送的东西,实在叫那熊孩子无法拒绝,那可是连皇亲贵胄都没见过的石英表,先生送礼也送得高明,加上皇帝知道了敏妃和噶尔丹的关系,很满意我的通风报信,也就默许了我为乐家的请求。
乐正良知道消息后高兴感激得差点没把我当牌位送乐家祠堂里,我只是淡笑,说,听说中医的始祖是神农,要供奉还是供祖师爷的好,我怎么当得起,大家都是行医的,只要不忘济世救民就对得起我的手表了。
乐家上下都明白我的意思,此后绝口不提报恩,只说我是自己人,把戴荃也当自家侄子一般。
永寿宫的事宫里内外虽然有些风言风语,不过皇帝是什么人,这点秘密都保守不住,那他当年就没有能力除了鳌拜。敏妃当然继续派人监守,只要不伤到孩子,康熙北行前给了梁九功和隆科多懿旨,反正把人看住了就行,不管是请萨满,道士,和尚,还是出马仙,反正让敏妃和孩子活着,就算完成任务。
我收回了黄金沙漏,萨克都因被那萨满弄得十分关火,几次三番要跳出来跟她缠斗,不过图雅诺敏体内的狼巫毒咒也十分厉害,让祭司大人有点两头受罪,我只好把暂时压制狼巫毒咒的事儿交给宫里的萨满太太。
不管怎么样,这源头还在喀尔喀蒙古不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不找到图雅诺敏的姐姐夏伊达首领,这紫禁城永寿宫里就消停不了。
更何况皇帝头上还有一顶闪闪发亮的绿帽子,估计这口气是个男人都咽不下,策妄阿拉布坦,图雅诺敏格格的旧情人,康熙估计想起来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这事儿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这下我和狼兆这两个带伤的病人就更加必须随驾北行,幸而我的腿伤到出发时也好得差不多了,狼兆更是战斗体质,根本不把手臂受伤当回事,戴荃怎么劝告要小心都不听。
我看这家伙就是故意想让我去再给他缝合一次伤口,不但没有忌口,还在北教场演练阵法,硬生生让鲜血再次染红护甲才罢休。

☆、第七十九章  顶风冒雪

第七十九章  顶风冒雪
对于这样一个不听话的病人,我这个大夫脸色当然不好看,狼兆两个心腹佐领海青和善福是敢怒不敢言,没想到我这样一个身形瘦削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着水镜茶色眼镜的女大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较场上,抓住那比我还高半头的马鞍,从马背上揪住狼兆的耳朵,把这精壮男人从沙场上拉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抓进营帐里换药包扎缝合。
风尘仆仆的洋大夫口里绝不示弱,大骂着:“不要命了是吧?觉得自各儿是条好汉是吧,这血不值钱,好啊,那就捐点出来,我那药房里正需要,不怕痛是吧,要不让我这手术刀再给开膛破肚试试?”
我一边手脚很重地撕开染血的绷带,一边查看崩裂的伤口,毫不客气地开始用刚实验蒸馏出来的高纯度酒精清洗伤口,这几下可真的比当初缝合还要疼,这荷尔蒙爆棚男人突然跟杀猪似的叫起来————啊,你谋杀亲夫啊?
我用镊子夹起药棉故意往伤口里桶,口里继续气愤讽刺道:“叫啊,叫得越大声让外面的军士听见,好让他们都来看看,咱们的狼兆将军是条不怕疼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这几句狠话让狼血将军拼命闭了嘴,可痛得拳头直往火炉边钢板边砸过去,我一边准备重新缝合,一边对掀帐子进来的戴荃责备道:“你这大夫也是不合格,怎么能任由病人胡闹呢,这可是手术刀割的口子,又深又细,愈合时间比普通刀伤要长,出去告诉将军身边的人,不许再让他上较场,否则流血不止可没办法止血,到时候化脓发炎只好把胳膊切了。”
戴荃听见我这威胁的狠话,也不言语,目光有些怪怪的,放下水盆就出去了。
我埋头专心缝合伤口,熟练地绕着手术活结,身边燃烧的小小火炉并不能让野外的军帐温暖如春,可我却感觉身边有一团赤日烈焰在燃烧,在靠近,这炽热慢慢靠近后背,腰身,肩颈,双臂,耳朵,这麻酥酥的感觉挠得我手术动作差点走形,吞咽了一下口水,摒除杂念,发挥医生的职业操守,坚持完成我的修补缝合手术。
然后,然后当然是炸了锅,我可是拼了死命要从这满身臭汗荷尔蒙爆发的男人怀抱里挣脱出来,实在没有这家伙力气大,只好——————你再吃老娘豆腐,信不信我阉了你?
实际上我的脖子到耳背已经被种下了粉草莓,这男人要强吃豆腐,我只好,往他那命根子招呼了。
这狼血将军不要命,不过却要命根子,而且见识过这细刀子割肉的锋利,本来就是男女化学反应折腾的想占点便宜,这便宜也占了,事情闹大了可不是很丢脸,于是,我这才感觉到这军帐里寒冬腊月的温度。
“别,老子还没生儿子,这红毛子蓝眼睛女人真够劲,哈哈哈,又有我们南边苗寨女人的辣劲儿,我喜欢,说真的,这血肉模糊的人肉硬是能缝得这么好看,缝衣服一定是把好手,这针线工夫谁教你的?”
我一边收拾手术工具,听到这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还口:“你当我是裁缝,法克,起开,在下只会缝人肉,不会缝衣服,将军觉得在下缝得好,尽管不在乎继续作死,到时候手臂发炎化脓,我就用锯子把这手臂给卸了,将军就只好当个独臂将军了。”
对这样的粗人,我也犯不着客气,可这厚脸皮男人不但没发火,反而跟牛皮糖一般粘着我,反正就是变着方儿吃点甜头。
我没工夫跟他磨叽,推开他那厚墙一般的胸膛要走,他却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我,几乎是不由分说粗野蛮横地抱住我就要吃老娘口水,这却是当兵的做派,哪里像李光地那样文人浪漫地说半天不着边的情话。
知道挣扎不开,我干脆懒得用力,看他却要怎样?反正这里是军营,他总不能在这里把老娘给办了,我那小徒弟戴荃还在外面呢。
他这贪恋蜜汁的方式也确实够粗野,等估摸着这豆腐被吃得差不多了,我掐住了他游走放肆的手,笑道:“将军,玩笑开得太过了,安莎可不是下三堂子里任人随意欺负的姑娘,这无伤大雅的玩笑适可而止,我那小徒弟身上可戴着火铳子,再说,您这身份,让外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他抚摸着我红肿的唇角,意乱情迷,眼神感性深沉,豹子一般野性吼道:“好,老子就喜欢不做作的女人,哈哈哈,安莎,老子喜欢你,你说吧,要怎样才能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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