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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白的田园生活-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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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去了趟恭桶,走到巷口时,听到庆婶跟场主说了二白那时的身体心理状况,十分贫瘠,她恳求场主能帮她疏导一下莫名的障碍。
庆婶当然不知道,二白的障碍正是场主。
那时,场主进屋跟她谈了一刻钟。
谈了什么我不知道。
但场主走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二白整个人的精神都焕发了。
她激动地拽着我,嘴唇一遍遍颤抖的跟我说场主和她说话了。
说实话我当时很害怕,不知为何,我从她眼底蓦然乍现的光芒里,看到了回光返照。
她又变成了以前的自信样子。
私下里偷偷亲自做了个香囊,上面绣着场主和她的名字。
我劝她收起来,不知她听没听进去。
我知道场主只是受庆婶所托,是她误解了其中的意思。
但当时看到她那么兴奋,实在不忍打击她,便也一直忍着没说。
可是我没想,经过那件事,她有那么大胆子,竟然托人偷偷将那个香囊送进顾府场主的房子里。
后来,听说场主大怒,命人将香囊连衣服都扔了出来,就连乾宜斋都挪了地方。
二白很伤心,但也只是一瞬。
她偷偷地又将香囊捡了回来,跟我说,场主一定不知道是她送的,所以才丢,那孩子魔怔了。”
赵小月说到这的时候,紧绷的面容上像是拼命隐忍着情绪,但眼圈里却遮掩不住隐隐的泪光。
那是来源于一个真正朋友的心疼。
“后来就是场主救了落水的她。
从那开始,她精神振奋,泯灭了心里唯一一丝犹豫,天真的以为,场主是喜欢她的,她准备揣着那个香囊,向场主罄露。
同是那天,噩耗落到了所有人的头上。
我家里还有个哥哥——赵小阳,他那时在荣安当官,受朝中奸臣迫害,身陷囹圄,一蹶不振,需要一大笔银子拿去赎人。
阿爹那时候为了哥哥的事,急的焦头烂额,头发都白了大半,哥哥是家中的顶梁柱,阿爹阿娘的命根子,他们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相救。
正巧那时,从大山沟里出来一批怀揣银子买媳妇的汉子。
大山里女子稀少,出来买个媳妇,几乎是倾家荡产的事情,身上确实带了不菲的银票。
阿爹便想到,把我卖给山里来的汉子,拿着这命钱去救哥哥。
我宁死不肯,来回与家里闹了好几日。
最后阿爹把我用蒙汗药迷晕,直接塞进了大汉的口袋中。
那天,这么巧就赶上了二白揣着香囊准备去顾府,跟场主说摊清楚。
她走在路上,正好看见我蒙汗药苏醒,在马车上闹腾下来,最后被一群大汉拖着,她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救我。
哪想在拉扯不清之时,她怀里的香囊掉了出来。
香囊落下,被大汉们捡了去,大汉打开香囊,看到上面的字眼,纷纷无情的嘲弄她不知廉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各种难堪、污秽的字眼一时间全全往外吐,汉子们还不嫌够,非让她跪下才肯将香囊归还。
二白跪下了,可他们根本就是极其无耻的人。
等到她百般受辱之后,拔声吆喝,引来一堆路人围观,大肆宣扬她想麻雀飞上枝头的行径。
二白当时就崩溃了。
我当时不知道,围观的群众,其中还有江王府的丫鬟——雀儿。
第三百五十八章:庆家二白的秘密(三)
荣安传来消息,哥哥沉冤昭雪,第一时间便派人来阻止父亲荒谬做法。
大汉们没买到媳妇,哪里肯放过我,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惧怕我家中哥哥在朝为官,不敢轻举妄动,便将怒火都发在了二白身上。
他们威逼二白代我过去,我本来以为这是十分可笑的,他们只是恼羞成怒,想闹一闹而已,毕竟庆家没卖女儿,阿爹也将银两全部退还给他们了。
但是我没想到,二白连夜跟汉子走了。
那件事后,我对父亲彻底失望,孤身去了荣安,白手起家。
我的命很好,赶上了都城里凉国服饰的兴起商机,没日没夜一鼓作气的钻研投机。一年多后,我开的店在荣安小有名气,家底也算小有盈余,来往一些重要的商户,遇见了现在的良人夫君。
第一年春节时。
这么巧,宴会上我发现江王府的丫鬟——雀儿,正是我夫君的表妹。
我开始刻意接近她,本只是想打听一下,郡主那次将二白带回府到底怎么着了,却不想,雀儿跟我说了我一直不知道的事。
她说,二白跟汉子走的前一天,她将香囊的事告诉了郡主。
郡主没像上次一般辱骂毒打她,而是又派人将她掳到府上,而是用了最恶毒的方法,诛心。
江郡主和顾府之人大多相识,她让顾府的青衣掌事约出来场主,带着二白躲在暗处。
茂密的树林里,还有回声,二白听得很清楚。
青衣掌事故作有意无意的问场主,对庆家闺女感觉如何。
场主当时只说了一个字——谁?
或许场主从始至终,都是不识得二白的。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看到尘埃。
二白的梦碎了。
但江郡主却并没打算放过她。
郡主可能是个心狠的人,可能想杀一儆百。
她要斩草除根,让二白永远消失在嘉成,如若二白做不到,她就将她的香囊、可耻的心意公诸于众。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她当时觉着自己就是个笑话,心理防线也早已绷到了极点。
那件事情若是真被公诸于世,成为众矢之,她可能真会活不下去,尤其是想到场主的神情。
公开了的话,庆家二老也会落得一辈子的骂名,江郡主更会不断为难庆家。
她已经是引火烧身了。
可她那么善良,不愿连累任何人,也不去怪任何人,只认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最后选择了自我毁灭式的办法。
那时候,她一定是这样想的。
是我没有早点意识到,是我没有在她最崩溃的时候拉她一把。
其实那天晚上她是来找过我的,是我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异常。
到现在我才知道。
都是我……都是因为她当时来搭救我,才会出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不然不会闹成这样的,是我亲手将她推上了不归路,是我……”
小月说到最后已经泪眼模糊了。
她脊梁颤抖着蹲下身子,一双手年轻却沧桑的手捂着脸,成串豆大的眼泪朝下掉,嗓子也渐渐嘶哑断续起来。
顾二白给她递过去一条帕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慰般。
“后来……我也有很多次、很多次亲自去探望她,可她从来都拒不接见,她在怪我,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理应一个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她心里会不会好过些……”
赵小月已然泣不成声,芭蕉林下,一小片干涸的土地都渐渐湿润。
“或许她只是一个人躲起来,慢慢弥补伤疤,你不是故意造成悲剧的,一切的源头也并不是你,我看得出来,你是她真正的朋友,她可能从来没有怪过你……”
顾二白缓缓蹲下身子,口吻温软的安慰她。
神思却越飘越远。
这两年,清叔从来没派人去找过庆家二白,是不是也知道了其中的隐情?
他那么关心庆家,怎么可能会在庆家二白消失后,不派人去调查。
或许他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赵小月哭了很久,任顾二白怎么安慰,也只是不住的摇头,像是陷入了迷怔,怎么都不肯原谅自己。
顾二白想,可能经历了两年,庆家二白已经想通了,不然她也不会回来。
一切都会回归最初的平静。
“顾姑娘……”
赵小月喊着她的名字,仿佛她就是庆家二白。
顾二白却很清楚。
当局者迷。
庆家二白的心结,从来都不是汉子的事,也从来不是怪赵小月,她们都是顺着命运的齿轮朝前走,无论是幸运还是玩弄。
庆家二白的在乎的,始终是关乎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和一颗最敏感的自尊心。
“……顾姑娘,算我求求你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好吗?
二白最孝顺,她就这样走了,心里对二老不知道有多愧疚,你若是平时日子不好过,每个月我都会拿银子过来,只要你在庆家好好地……”
赵小月哽咽了好一阵,终于说出完整的话来,抬起头来目光亟亟的看着她。
那晃着泪花的眼底,敛去了一切浮华人间的尖锐、伪装外衣,只剩下了人性中最赤裸裸的情感——一个弱者的哀求。
顾二白看着此时的她,根本无法拒绝。
“好。”
她说完,缓缓的起了身,弯腰朝赵小月伸出手,口吻温和,“擦干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以后的生活风平浪静。”
“答应我,今天的一切,永远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赵小月仰起头,就那么看着她。
她真是二白最好的朋友,用最厚重的耐心去呵护她的敏感和自尊。
……
二人打芭蕉林出来的时候,赵小月拭干了泪,神色看上去已然正常,仿佛刚才在里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
大堰河岸的村民们看到她们,又开始高声低语的絮叨。
“怎么样了二白?小月有没有教你点发财的法子?”
“你俩之前那么好,小月你给她找个长工的差事也行啊,最差看门总会吧?”
“二白你别拉不下面子,人嘛~总要生活的,你又出了那档子事……”
顾二白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面上清清淡淡,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但赵小月却像被点燃的炮竹,一下子就恼火了,刚想转身反驳,便被顾二白一把紧紧攥住了手。
顾二白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生风轻云淡的。
你生气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何必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最开始,听这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她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但一个人好怼,重口却难辨,时间长了,她也明白,这些人根本是说不通的。
因为他们想要的,并不是你的解释、辩白,只是想通过对你的奚落、嘲讽,看到你脸上敢怒不敢言的羞愤,从而获得快感。
生活过得不如意的人,都喜欢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对自己处境的安慰,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
就像,你见过首富去嘲笑乞丐的?
所以为何要介意?与其去和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拉下架子讨伐,倒不如根本不搭理,活得不好,也要有高姿态在,让她们自讨没趣,自然会悻悻而归。
赵小月疑惑的看着她,本以为她会表现得比自己更恼怒,因为她才是被辱骂的主人公,弱者。
可是面前的女子,眉眼间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恼怒,眼梢反而晕染着那么点惑人心智的笑,让人看了觉得眼前的世界,风清月朗。
“嗯?”
顾二白挑眉问她,嗓中轻嗯。
那优游不迫的气质,给她本就出彩的气场,更添光芒。
赵小月忽然想,如果真正的二白,最开始能有她这份自信、恬淡,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先回去了,阿娘等了好久了。”
顾二白微微松开了她,朝她告别。
赵小月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说了一句好。
大堰上又是一阵冷嘲热讽的骚动。
“哎?二白,你怎么走了?”
“就是就是,是不是被小月刺激了?”
“……”
‘小主人,您这个逼格真够高的,在小月姐姐面前装的二五八万的,要是平时,面对这些个长舌妇,您不得撩起袖子骂人两条街?’
耳际,玲珑木轻轻的飞了出来啧啧奚落着。
其实它心里还是给小主人今天的表现,还是打了及格的。
小主人虽然平时不正经,那该装的时候,也是能装的很到位的。
咱们就是高高在上,不理会这么凡夫俗子。
要是继续保持就好了。
“哼……”
顾二白嗓间轻轻溢出冷笑,目光悠悠朝河岸边斜视,牙缝里轻轻挤出几个字,“木头,给我看好了,今天那几个碎嘴婆娘带的头,以后嫁到顾府一个个宰。”
“……”
小主人还是那个小主人。
“二白啊~”
这边,王婶也呆不下去,挎着篮子跑过来,准备和她一起回去。
顾二白刚想点头,不想,此时远远从大堰那头,黑压压走过来一片人影。
那气场声势隆重的,惊得一众闲聊的男女老少,全全好奇的噤住了声音,起身伸着脖子朝路上观望着,像一只只被提起脖子的鸭子。
------题外话------
今天事情太多,更新的有点晚了,第三章还在修,今晚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小主们先将就看,给你们个歉疚吻。
第三百五十九章:富得流油的女婿
“那不是顾府的管家和厮卫吗?怎么有空子来镇里了?”
“对啊,刘管家日理万机的,还能得了空子来这呢?是不是场主派人下来巡地亩的?”
“对,我听说东湖张员外的田都被缴收了,活该,胆敢在场主眼皮子底下私收税租……”
“大家伙快看看,顾府的一个普通物件果然都不是俗品,那马车轿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华贵的,可得多看两眼。”
堰河众人聚在一起谈论着顾府时,方才那些散漫、奚落的语气,早已全部都收敛了,转而换上了庄重崇敬的面容,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前挤着。
那场面,不亚于小工见到领导视察,纷纷卖乖巧一般。
顾二白正徐步走着,抬起头来看到这一幕,脚步微微顿住了。
回顾府走的不是这条路啊,这条得绕路,刘管家为何走这儿?
“你看看那个二白,一点眼色都没有,车马都到面前了,还不让路!”
“就是,傻子可能,八成要被打一顿才懂事。”
“不傻她能做出那种事吗?”
“……”
众人见顾二白站在大路中央,挡住了刘管家的去路,纷纷又开始忿忿不满的蔑着眼瞅她,眼神仿佛在看污水沟里一只不知好歹的脏兮兮臭老鼠,心里却暗暗等着看她出丑。
果然,路遇障碍。
顾府的车马,蓦地在顾二白面前停了下来。
大堰河周围的众人,纷纷摩拳擦掌,等着顾二白被教训一顿。
哪想,刘管家此时缓缓走上前,恭敬地颔首朝顾二白作了个揖,沉嗓温润,“顾姑娘,天色有些凉了,请早些回去吧。”
“……”
见势,岸边众人全全都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男女老少人群中,有的还在垫着脚,都来不及放下;有的张开的嘴巴,诧异的都可以放进两个草鸡蛋;还有的手里蒲扇都吓得掉到了地上,顺着风悠悠转转飘落到河水中。
更有甚者怀疑自己看岔眼了。
赵叔站在路边,由于离得很近,清清楚楚的见到这画面后,吓得身子直往后退了两步,一咕噜退到了沟里,几番踉跄,后腚都撞到了树墩子上。
直捂着屁股瞎叫唤。
王婶、赵小月也怔在原地,目光直勾勾的那一场景,几乎是不敢相信的。
众人见刘管家在向顾二白行礼的时候,身后一众小厮,也齐齐弯腰作揖。
这是什么样的大礼啊?
平时只见和老夫人、场主行过。
顾府的厮卫,可不同于一般府上的小厮,那是个卧虎藏龙的群体,一支由场主亲自统领的队伍,个个平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小厮,可你无法确定,这里面哪一个揪出来不是世间英豪。
众人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诧异、不解、惊叹的时候,顾二白眯着眼睛想,回哪去?不会是清叔又后悔了让她回庆家,派人把她叉回去吧?
“天色的确不早了,你们怎么还没回去呢?”
顾二白试探的看着他。
刘管家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轻笑,“夫人出来已有半个时辰了,老奴担心。”
顾二白看到他的笑容,略略放宽了心,无所谓的笑笑,“哦……我就是出来溜溜圈,这不就在家后吗,一会就到了。”
众人:刘管家好似还在和二白说说笑笑……
“夫人现在身子不方面,场主吩咐属下们寸步不离,务必要等夫人您喝下姜茶后,方可打道回府。”
傍晚清冷的风,顺着胡杨树叶的罅隙,砂砂的响起。
刘管家看着顾二白身上单薄的衣衫,一边说着,一边转脸朝身后小厮示意。
顾二白听到姜茶时,面上像是愣了一下,继而心里像是燃起一团火般,暖烘烘的。
这个男人,还怕自己不喝呢?
小女人还在噙着笑,一张忍俊不禁的小脸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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