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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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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辞从她身边也经过过一次,那次是玉竹来了,在前厅等着他,东风笑看着他一袭淡青色的长衫缓缓走了过来,远远一瞧便觉得他脸色有些许苍白。
——是了,谁人给在心口捅一刀,能不脸色苍白呢?
鬼使神差,这一次瞧见他走过来,东风笑竟然没敢瞧他,深深埋下头去,一副兢兢业业扫地的样子。
就这么擦肩而过,一句话也没说,也许这谪仙一般的人根本就没有瞧过她一眼。
东风笑听着脚步声渐远,小心地抬起头来,习惯性地咬了唇角,看着那人的背影。
心里却忽而明白了,一直不怎么在意外貌的她,方才之所以不想给他认出来,就是因为嫌她现在的模样太丑。
东风笑怔愣了许久,末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眸光闪了闪,继而叹口气,又拿着扫帚不言语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扫了几天地,其实东风笑很想冲上前去跟他说两句话,可是犹豫了许多天,终究也没有。
也许是觉得自己现在太丑了,也许是想着当初那一刀。
东风笑没细想原因,也懒得细想。
而这几日玉辞也算是清闲,只有弹琴,乌查婼刚刚领了一堆丫鬟来,忙得也没顾上过来。
直到那一天。
东风笑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扫着地。
却忽而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再回过头来,却见乌查婼已经带着几个随身丫鬟来了,东风笑愣了愣,按照之前教导的,想要行礼问个好,可是乌查婼却是铁青着脸向着她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不必。”
东风笑愣了一愣,而乌查婼已经加紧了步伐越过她去,走到门前叩了叩门,便有人从里面赶出来给她开了门来。
里面的琴声也停了。
乌查婼却仿佛并没有往里面走,东风笑隐隐听着里面有交谈的声音,可惜听不分明。
可随后,便瞧见其中一个负责书房事务的丫鬟,被人拽着出来了。
东风笑一愣,这是闹哪一出?
“王爷的伤还未好全,手脚这般不麻利的丫鬟,倒是不如不要!”乌查婼立在门前,几步走出来,压低了声音嘱咐身边的嬷嬷。
那嬷嬷一个激灵,继而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小姐放心!”
乌查婼定了定神,看了她一眼:“也快些选个丫鬟给王爷,注意选些合格的。”
那嬷嬷颔首:“小姐放心,今晚之前定会安排好。”
乌查婼点了点头,正要转过身去,却见庭院大门口不远处,低着头,兢兢业业扫地的东风笑。
“你,抬起头来。”乌查婼颦了颦眉,启口说着。
东风笑一愣,心里只怕是乌查婼认得自己的身形,定了定神低声道:“小姐唤的是奴婢?”
乌查婼颔首:“是你,抬起头来。”
东风笑心一横,这便抬头看着乌查婼。
乌查婼扫了她一眼,许久不言,忽而却笑了。
——这丫头,丑得离奇。
“不必选了,就她吧,带给里面的小锦,让她好生带着,尤其是那几点重要的,注意提醒着。”乌查婼淡淡说着。
那几点重要的,无非就是自知身份,莫要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说完这话又看着面前行礼称是的东风笑,心里忽而又觉得自己说得多了。
——长成这么个样子,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恐怕也飞不上去。
“好,一会儿就进去吧。”乌查婼也无意在此过多纠缠,简简单单地嘱咐着,随即转过身去,向着那屋子里走了去。
东风笑愣了愣,不知自己如何是好。
那跟在乌查婼身后的嬷嬷却小心翼翼地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在后面。
东风笑便拎着笤帚跟上了。
乌查婼前脚入了屋子,屋子里剩的那个丫鬟小锦就小心翼翼地行礼出来了。
嬷嬷低声对着小锦交代了几句,继而指了指东风笑,小锦看了看她,继而乖顺地点了点头。
嬷嬷看了看二人,继而就匆匆走到庭院外面等着去了。
毕竟小姐每次见王爷,都不欢喜有人在旁边的。
东风笑看着小锦拉着自己往一边走,心里却并不甘心——她倒是想看看,玉辞和他的未婚妻,如今关系到了如何的地步?礼节都没完,就住近王府了。
“我们不是负责看茶倒水的么?这怎么能走开去。”东风笑低着声音,分外耿直。
小锦脸色一慌:“当然需要走开去,你瞧,嬷嬷都退到院落外面了,你要是不想被打发走,就快些随着我过来。”
东风笑愣了愣,也便随着她走,一直被拽到一边的后院。
东风笑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抬了头瞧向那一扇窗子,发现屋里有一扇屏风,隔着屏风的缝隙,恰恰好好能瞧见玉辞。
罢了,这里也能瞧着。
小锦却是定了定神:“嬷嬷唤我来告知你事项,其他的倒是简单,王爷并非是事多的人,我一会儿同你细细交代,另外你这几天好生随着我瞧着便好。”
东风笑用余光看着屋子里面的动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小锦也没管她,继续说着:“但是有一点,必须要记清了,方才的叶子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小姐弄走的。”
东风笑一愣,被这一句话生生拽了回来。
“怎么回事?”
小锦看着她,一字一句:“记清楚了,你是这里的丫鬟,绝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东风笑微微挑眉:“方才那个丫鬟,听小姐说,是因为做事不麻利。”
小锦轻笑一声:“哪有什么麻利不麻利的,那日叶子给王爷送药的时候,王爷在书房写画着呢,叶子远远地问了安,走上前去搁下药来,看着王爷愣了一会子,这便给小姐派来送东西的丫鬟瞧了去,今日才有这么一出。”
“所以说,没有希望的事,就想也不要想。”
东风笑闻言莞尔:“明白了,多谢姐姐。”
心里却是笑,这乌查婼,表面上装得这般大度,背地里说她是醋坛子怕都是委屈她了,简直就是个醋缸。
可是‘没有希望的事’,就想也不要想吗?
她便不,不仅仅要想,还要做。
小锦听她应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才将事情细细讲来。
而东风笑则是一般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的余光一边往那屋子里溜。
屋里。
玉辞依旧是披散着一头长发,坐在琴案前面,两手抚在琴弦上,却是不弹。
乌查婼在一旁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汤药和纱布,忽而低声说着:“王爷,是婼儿的不是,来了许多天,一直都有闲事,也未能好好侍候王爷。”
玉辞闻言,抬眼看了看她:“小姐不必这般做,不合规矩。”
乌查婼愣了愣,继而莞尔:“谢王爷体恤,可是既然都拜过堂了,婼儿也想着,王爷身边缺个人照料,虽说睿王爷平日里甚是关怀王爷,可终究也是男子,毛手毛脚的,不若让婼儿来,若是有什么闲言碎语,尽数除去便好了。”
玉辞颦了颦眉,没再言语,虽说给人侍候着的确省事,可如今他心里却是莫名地抗拒。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小姐客气了,好意心领,如今这伤已经大好,无需他人相助了。”
乌查婼一愣,继而结结巴巴道:“王爷、王爷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听睿王爷讲,王爷那胸口的伤,差一点就要刺入心口了,就差了数寸,这伤,一旦不慎,怕是……”
可她没想到,好端端地劝着,一向温和冷清的玉辞,却忽而抬起眼睛来瞧着她。
他的眼睛极为好看,狭长的凤眼,可如今瞧着她的目光里却带着三分戾气。
乌查婼一愣,生生停下了话语来。
“出去。”
玉辞忽而启口,却只这两个字。
乌查婼愣了愣,不曾想到性情如此好的他,竟然会如此不留情面地下逐客令。
她却是咬了咬牙,端着茶盏几步上前去:“王爷,婼儿可以出去的,但是王爷好歹也要将药喝了,以及,伤口上的包扎也该换了,婼儿怕王爷行不方便,王爷若是不嫌,便让婼儿来帮王爷换。”
第下:且南飞175 夜雨,夜语
玉辞闻声,抬眼瞧了瞧她,心里也没想明白,方才自己究竟是为何窜起了一阵子无名火。
看着面前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垂着头,端着汤药的手都在颤,方才那么一句话,声音也是颤抖着的,玉辞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来,沉了口气:“自己做得来,不劳烦小姐了。”
乌查婼无可奈何,俗话说事不过三,自己受到这逐客令,也已经三次了。
只是可惜,这谪仙一般的未来夫君就在面前,可却连同她多讲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可惜她本来还想同他说一下婚礼的事情,武王和睿王爷商议了许久,定下了时候,便是半月之后,她知晓后,还自告奋勇地说,由她来通知沂王爷。
如今……又该怎么开口?
乌查婼小心地将汤药搁在一侧的桌子上,低声说着:“王爷,趁热喝为好。”
忽而又绞手立在他面前,定了定神,小声道:“王爷,还有一事,婼儿说完便走。”
玉辞心下也觉得方才自己失礼了,想了想,点点头:“小姐请讲。”
乌查婼听他的声音又平平淡淡的,没了方才那一丝丝的怒意,也是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大了几分:“王爷,家父和睿王爷想着上一次的婚礼中途遭了乱事,想着……想着再办一次,凑得圆满,定在了半月之后,让婼儿来通知王爷,王爷若是不肯或是不方便,婼儿便再将话带回去。”
玉辞闻言,抬眼看了看她,忽而眸光闪了一闪,随即颔首:“甚好,不妨事。”
乌查婼一愣——他说什么?!
甚好,不妨事?
这么轻轻松松就答应了下来,可是方才他还对她冷得如同千年玄冰呢。
“王爷此话当真?”乌查婼小心翼翼,不敢相信。
玉辞看她一眼,颔首:“当真,半月之后。”
乌查婼本是一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听他这简简单单六个字,忽而在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来:“谢王爷,婼儿这便去告诉父亲和睿王爷,也劳烦他们将这一次的婚事办得小心严谨些,以免再出了上一次的变故。”
“上次的变故实属意外,希望是好事多磨,何其有幸,王爷不弃。”
玉辞听她激动地说了这么多话,末了点了点头:“麻烦各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爷客气了。”乌查婼笑得跟一朵花儿一样。
心里想着,果然春天就是花开的季节啊。
痴愣间这屋子里又是一番安静,乌查婼愣了愣,想着方才王爷是让她出去,如今他没再开口,她也不好再多留,便又嘱咐了两句,福了福身子,就此告退了。
玉辞垂着眸子听着门板撞合之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下的琴弦。
外面,小锦的交代可谓滔滔不绝。
东风笑看着屋子里两个人交谈了许久许久,无奈距离太远,她还听不清楚,若是说有什么动静,便是乌查婼端着药走到了玉辞面前了。
东风笑咬了咬唇,又在心里想着——罢了,不过就是送个药,本来乌查婼提前来到沂王府,也是为了照顾他。
可心里终归是不太爽快。
若说之前她潜进来,还在看看玉辞和将他抢走这两个目的之间徘徊犹豫,经过方才那一番场景,她算是下定决心要将他带走了。
不过,这一次的带走,大概和之前的两次,会大有不同了。
毕竟现在东风笑已经明白,自己需要的,并不是他的一副躯壳,不是他装出来的含情脉脉,她真正想要的,是那一颗温柔的心,昔日里他那只对她展露的笑。
这一晚,落了雨。
小锦是个懒惰的,看着落雨天凉,便让东风笑在屋子里看着,自己想要先去歇着。
“今天嬷嬷交代了我不少事,处理过来分外疲乏,不过好在王爷这里事情很少,今天下了雨,王爷的身子这样,更不可能出门,你想着把门窗都关好,我就先去歇着了。”小锦端出自己的老人架子来,一边打哈欠一边交代着。
东风笑闻言心里却笑——她巴不得呢。
硬生生装作一副乖顺应当的模样来:“小锦姐姐累了便去休息,北婴定然将这边处理好,不出差池,多谢姐姐今日的教导。”
小锦见她这般说,心里一喜——真的是每个新来的都有一股工作热情,方便她偷懒了啊,甚好。
点点头:“那便劳烦你了,守夜挺苦的。”
说罢,也不推脱,摆了摆手,伸个懒腰转身走了。
东风笑抬头,目送她的身影渐远,继而转入了矮房里面,再无什么动静。
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夜雨,知道这是凉薄依旧的初春之雨,若是落在面上,便如同落了银针一般又凉又痛。
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门,透过那一处玻璃,隐隐约约可以瞧见里面抚琴之人的影子。
一遍一遍,又是古相思曲。
东风笑颦了颦眉,心里已经烦了。
相思,相思,玉辞,你相思作甚?
都快和他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完婚了,何必还空谈相思呢?
今天下午她可都听说了,再有半月,他就要和乌查婼小姐完婚了。
人言,沂王爷张口就应了下来,还说这婚礼要办得小心点,以免再有不测。
不测,不测,说得这么隐晦,不就是她东风笑吗?
玉辞,你这是怕我再扰了你的好事啊。
东风笑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月阳山山巅上发生的故事,她装进心里的那个男人,毫无顾忌地、将她的心狠狠地捏碎了,为的就是他的未婚妻。
东风笑闭了眼,抱着手臂倚在门前,手里攥着那同心结。
外面的夜雨淅淅沥沥,东风笑听琴许久,低下头来端详那发那结,眼泪忽而‘啪嗒’‘啪嗒’地打了下去。
而此时此刻,屋子里,忽而传来的‘嘣——’的一声。
这不是东风笑熟悉的压弦之音,却是一声陡然的、响亮的弦断之音。
她愣了愣,反手将结揣在怀里,叩了叩门,匆忙推了开来。
“王爷,可是无事?”她急急地向着里屋问着,可是没人回答她,许久许久,才传来几声分外压抑地咳嗽声。
东风笑心里一阵抽痛。
赶忙在外间热了药,这外间本是不设药炉的,可如今王爷伤成这幅样子,便硬生生设了一处,也算行的方便。
药还没好,她端着一盏热茶匆匆向里屋赶了去。
里屋里很是晦暗,房舍一角又一处缥缈微弱的烛光,借着这一丝光亮,东风笑隐约能瞧见玉辞依旧坐在琴案前面,似乎在低头瞧着琴弦。
“玉……王爷?”她急急地唤了一句,险些漏了馅。
忽而默然叹口气,如果真让他知道她是东风笑,她恐怕就无法再留在这里了。
玉辞听见来人的声音愣了愣,忽而抬起眼来。
可这屋子太暗了,他只能瞧见来人的影子,看着虽然像是那个人,声音也像,可是那一句‘王爷’分明是在提醒他,来人不过是个小丫鬟。
“不妨事,退下吧。”玉辞又垂下眼来,轻描淡写。
东风笑咬了咬唇角,俯身将热茶搁在他身边的桌案上,低声说着:“王爷先喝点茶缓缓,等一会儿外面药好了,再给王爷端过来。”
玉辞听着这声音垂下眼睛来,没出声。
东风笑一愣,以为他是难受,忙道:“王爷,如何了?需不需要叫大夫过来?”
玉辞这才缓缓启口:“不妨事,不必那么麻烦的。”
东风笑却是听他说‘不妨事’就不安心。
她定了定神,继而蹲下身来,垂下眼睛打量着琴弦,那断弦如今蜷曲着散落垂下,而本是月白色琴板之上,如今可以瞧见深色的几点,仿佛是液体。
东风笑一愣,抬手就抚了抚那东西,嗅了一嗅,这东西她分外熟悉——便是她取过无数次的,血。
“王爷,这……”她迟疑地开口,烛光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脸。
“王爷……奴婢去叫大夫。”她忽而站起身来,也不等他说话。
闷声断弦,琴板带血,只怕是有内伤。
东风笑心里都在颤,她只想着是自己当初那一刀把他刺成了这幅样子。
孰料方才迈开步子来,袖口就已然被人拽住。
“不必去。”玉辞哑着嗓子,沉声说着。
东风笑愣了愣,转过身来看着他,语气有些急:“不必去?琴板上有血,王爷的伤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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