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夫人舒无虞-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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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蔚翻了个白眼，这才客客气气躬身将帘子掀开，将里面端端正正坐着的新娘请了出来。
舒无虞见那新娘举止有礼，与舒蔚的行径大不相同。虽然是商户之女，却比舒蔚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舒无虞暗自替乔二小姐不值得，却也纳闷为何她愿意嫁过来。只要不愿意，相信没有谁可以推搡着她嫁给舒蔚，这个外人看来并入膏肓几近残废的人。
鞭炮再次响起，舒蔚牵着红绸将乔二小姐迎了进门，除了拜堂，一应繁文缛节都省了。舒老爷自然推脱是舒蔚身体不适，不能够长时间在外站久了。舒蔚自然乐的清闲，往自家房间一趟，看着满屋子夺目的红绸，不知是何滋味。
若今日娶的是瑶芝又或者是晃儿，那该多好啊。
舒蔚看了看坐在身旁一动不动的乔二小姐乔樱，竟然毫无刚才的好奇之心。母亲说了，这媳妇娶进门，先得冷落冷落，给她个下马威，以后她才会听话。
盖头下的人一动不动，就像沉沉睡过去了一般，舒蔚不由纳了闷，该不会死了吧。
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舒蔚偷偷趴在了地上，将头仰起，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角度偷偷打量着自己这个过门的媳妇。
“你做什么？”盖头下一声不悦的质问传来，舒蔚尴尬的爬了起来，刚要回答她，便见乔樱一把扯掉了盖头，露出一张带着泪又带着愤怒的面孔。
舒蔚慌了神，怔怔得坐到了地上，又摔了一跤。
像！真像！张馥兰是不是阴魂不散！舒蔚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自己的刚娶进门的夫人，吓得屁股尿流。
“你，你，你是不是张馥兰。”舒蔚结巴的问道。
乔樱指了指自己，摇头道：“我自然是乔樱，你说的张馥兰是我的表姐。”
纵使是这样，舒蔚还是惊吓到了。眼前这个人不仅是容颜，就连刚才愤怒的样子就几乎与张馥兰没什么差别。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装病送走了张馥兰，转眼又娶了她的表妹乔樱。真是，真是阴魂不散啊！舒蔚恨不得仰天长啸，再一头撞上梁柱子，真是躲不掉啊！
乔樱欲要伸手扶起舒蔚，却见他蹭着冰凉的地又往后挪了几步，嘴里还念念道：“你别过来。”
乔樱不由纳闷，虽说外界传闻他重病在身，可今日成亲时他又表现的没什么大事。现在这副模样，难道是病症？
乔樱不知，在舒蔚心里张馥兰俨然如一场噩梦，他甚至差点被张馥兰打得不能人道，这样的悍妇，已经让舒蔚不敢直视跟她长得相像的人了。
乔樱索性不去扶他，径直走向一旁的木桌。桌上堆着不少的枣子花生，还有小酒佳肴。乔樱兀自拿起酒，咕噜咕噜跟饮水一样往肚子里灌。
借酒浇愁愁更愁，乔樱不知怎么的，竟然又落起了泪来。
舒蔚看着这个举止奇怪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张馥兰居然会哭。
乔樱回头瞪了他一眼，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若不是，若不是……她怎么会嫁给他。
“你，你没事吧。”舒蔚有些哆嗦的问道。
哪知乔樱却更加奇怪了，长着嘴说道：“来，陪我喝酒。”
腾！舒蔚这火气真是上来了。他现在好歹也是她的夫君，她这么不客气的指使他陪酒。
“疯婆子，懒得理你。”舒蔚甩下这一句就要离开。
“站住！”身后传来不容拒绝的话，舒蔚这脚就像粘在了地上，竟然挪不开脚步了。
乔樱苦笑，看来表姐说得没错，这舒蔚是个欺软怕硬的。
“你，你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舒蔚扭着头说道，气焰比刚才小了不少，整个人站在那，就像做错事等着惩罚的小孩子一般。
借着酒劲，乔樱微微启唇道：“舒……蔚，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病，我这就告诉我表姐去……”
说罢，乔樱扶着桌子就要起身，却一把被走上来的舒蔚摁住了。
“姑奶奶，算我怕你了，你想怎样？”舒蔚无奈道，本打算听母亲的气势上给她个下马威，再把实情同她说，逼着她一同演戏，可现在好了，她偏偏顶了个张馥兰的脸，把自己吓得不轻。
“哦，看来你真是装病。”乔樱苦笑道。
舒蔚这才知道着了乔樱的计，一时间又说不出什么来，愣在了原地。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察觉
乔樱说完这句话，突然头一栽，倒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舒蔚看着眼前这人，喜服映面照的她脸色通红，又加上薄酒入喉，浑身透出不一样的感觉。这是瑶芝和晃儿都没有的，舒蔚晃了晃脑袋，又怔怔的看着乔樱，欲伸出手去探探她的额头，不料乔樱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唔囔一句：“明铮，你满意了？”
舒蔚悬在空中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喂，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告诉你，我非常不满意。早知道你长得跟张馥兰一样，我死都不同意把你娶进门。我舒蔚告诉你，你！在我这失宠了！”
谁知乔樱只是扭转了头，仿佛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丝毫不理会舒蔚那副急冲冲的样子。
舒蔚不悦的哼了一声，干脆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可这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又缩了回来。
站在他面前的，不正是大娘俞氏吗。她身后还跟了位提着药箱的大夫，看来是有备而来。
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大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房门口，娘啊，妹妹，你们在哪呢。
俞氏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说道：“蔚儿，今日接亲拜堂定然劳累了，快让大夫瞧瞧。”
舒蔚推拒的半掩着房门，半个身子躲在门口灿灿的回道：“大娘，我没事，不累。”
“怎么会不累呢，平常人成个亲忙上忙下的都累得不行，何况你身体不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快让大夫瞧瞧，好给你开副药吃吃。”俞氏不依不饶道，推着身后的大夫就要往舒蔚房间去。
那大夫也急不可耐，两三步就走到舒蔚门口，还伸出一只手来欲要推开那门，嘴上还说道：“二公子，就让老朽给你瞧瞧，我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对了，休息！舒蔚转了神色，依旧将门守得死死的，陪着笑道：“呵呵，本公子要洞房了，你进来不合适吧。”
那大夫的脸色被羞得通红，又往后退了两步，转头看着俞氏，一时拿不住主意。
俞氏跺了跺脚，走上前去说道：“那你赶紧出来，让大夫瞧了病还回去休息，别耽误工夫了。”
定然是今天露了破绽，舒蔚一时懊恼，早知道今日就该听妹妹的被家仆抬着去接亲。不该一时冲动直接站了出去，这下好了，被大娘看见了，这下子堵上门来了，该怎么办。
正在舒蔚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舒蔚抬头一看，那不是妹妹吗。舒蔚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就连掩门的力度都小了些，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大娘，夜深了，还不睡啊。”舒庭兮匆匆而来，可言语中却不急不躁。
“妹妹，你赶紧跟大娘说说，今日毕竟是我大喜的日子，带个大夫来这不是寻我晦气吗。”舒蔚声音不低，站在两三步远的俞氏恰好能够听见。
俞氏脸色有些僵硬，却仍旧扯了个难看的笑容，缓缓道：“庭兮啊，我这也是担心你哥哥的身体，看今日累的，可千万别加重病情了，到时候伤心的还是老爷。就让大夫看看，让大家放心。”
舒庭兮挡在舒蔚身前，不容拒绝的说道：“大娘，哥哥说得不错，今日是哥哥的大喜之日，看大夫确实是晦气的事。何况大娘看得出来，哥哥现在的精气神并不差，就不劳烦大夫了。不如让哥哥早些休息，庭兮就替哥哥谢过大娘的好意了。”
舒蔚也止不住的点头说道：“对啊大娘，我没事的，我先休息去了，大娘慢走哈。”
说罢，舒蔚就要关上房门。谁知俞氏并不打算放过舒蔚，一声呵斥传来：“站住。”
舒蔚一时腿软，正要摔在地上，却给身后一股力量扶住了。舒蔚回头一看，不正是张馥兰的表妹，他的新婚夫人乔樱吗。
“夫君，站稳了。”乔樱小声说道。
舒蔚点点头，在她的力量扶住下站稳了身子，又直视俞氏。
“大娘，还有什么事吗？”舒庭兮问道。
俞氏变了脸色，站在那愠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白天的时候，李大夫借故搭了舒蔚的脉搏，已经知道你没病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装病骗老爷。我这就告诉老爷去，有你们受的。”
“去啊，大娘尽管告诉父亲，看父亲会说什么。”
俞氏冷笑道，嘴角不自主的蹦出几个字：“那就等着瞧。”
舒蔚见俞氏带着大夫走了，赶紧拉住舒庭兮的手臂，对着她说道：“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舒庭兮郑重回答道：“哥哥放心，父亲不过是说你两句，不会有事的。”
舒蔚有些怀疑的看着舒庭兮：“真的？”
舒庭兮点了点头，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俞氏这一去必然碰一鼻子灰。
“早知是说两句，那我成天装病干啥。”舒蔚道出了心中的不解。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那他这些天这样关在房间里，不是白耽误工夫了。
舒庭兮回答道：“不，今日把事情挑明父亲反而会维护你，要是昨日哥哥必然会受到父亲的责罚，早一天都不行的。”
舒蔚仍旧不明白，只是她身后的乔樱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又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个夫君显得十分失望。
舒庭兮仔细打量了这个新嫂子，并向她施了礼。乔樱这模样，竟然有些像那张小姐。可明明那日媒婆送来的画上，并不是这副模样。看来，那画作失真严重，与嫂子本人差得远了。
乔樱扶住舒蔚的手松了松，对着舒庭兮也回了礼。舒蔚一时失了力量，竟然要倒了下去。
乔樱又赶紧扶住了他，对上舒蔚那尴尬的神情苦笑。
“你别对我笑，我……”舒蔚说道，看着她苦笑的样子，竟然比张馥兰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还恐怖。
乔樱收了笑，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舒庭兮看他们这副样子，心知是怎么回事，便岔开了话题说道：“哥哥，待会父亲问起，你别承认是装病。就说是吃了温大夫调养的药，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若是那李大夫询问药剂的事，你就说是晃儿负责的。反正晃儿眼下已不知去处，父亲又会强压下此事。就算大娘有心折腾，父亲也不会答应的。”
舒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妹妹胸有成竹的样子，竟有些羞愧。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真相
俞氏去了一会，不久便有家丁来请舒蔚过去。只是这时夜色深重，去往的是舒老爷的房间。
舒蔚站在门外倒不敢进去了，那俞氏在房间内继续添油加醋的说着他的坏话，说得他不由头皮发麻。
“舒蔚你进来。”舒老爷一声怒斥，看着门外那鬼鬼祟祟的声影就来气。
舒蔚也只好走了进去，还不待舒老爷询问，便吓得不轻，腿一软跪了下来。
“父亲，这都是舒无虞的主意，全是她要我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回大娘从她那收走的玉佩和簪子。”舒蔚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俞氏一听，蓦然想起晃儿偷东西的事，好啊，一个个联起手来做出这些勾当。
“好啊，居然一个个联起手来欺骗老爷，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俞氏气势汹汹道。
舒老爷看着愤怒的俞氏，又看着底下跪着的舒蔚，这安生日子怎么一天也过不上。
“父亲，我冤枉啊，都是舒无虞给我出的这馊主意，我也是……”
我也是心甘情愿……舒蔚自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抬起头去观察舒老爷的脸色。
果然，舒老爷的脸上除了愠怒以外，便看不见其他表情。
“父亲，儿子知错了，求父亲原谅。”舒蔚赶紧认错。
舒庭兮不知何时来了，站在门口，听到了舒蔚这一番话，想要阻止他却又停了下来。
既然哥哥这样说了，便是舒无虞的责任，她自然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去把舒无虞给我叫进来。”舒老爷吩咐家仆，又看着舒蔚那哆哆嗦嗦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瞧你那样子，赶紧给我站起来。”
舒蔚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又仰着头看了看父亲。
“不起来就去宗祠跪列祖列宗去。”舒老爷一句咆哮，吓得舒蔚丢了魂。
舒庭兮走了进来，一把将舒蔚扶了起来，小声的对他说道：“哥哥，别慌。”
怎么能不慌，现在被父亲发现了，指不定要怎么罚他。舒蔚哭丧着脸，几乎要嚎出声来，怎么就被大娘发现了。
舒庭兮也不好说什么，她一早就跟舒蔚打了招呼，今日表现的不能太过明显，该咳的时候就要咳，该倒的时候就要倒，务必要表现的像一个重病在身的人。可谁知道舒蔚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好像不愿在亲朋好友的面前丢脸，这才有些兴奋过头了，被大娘看了出来。
那俞氏早些时候就有怀疑，自然在宴席上偷偷让大夫借机把了舒蔚的脉搏，这才坐实了他装病的事。
可俞氏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当着亲朋好友的面揭发了舒蔚，舒蔚自然吃不了兜着走。可俞氏不敢，她尚且要顾及舒家的面子，选择了晚上人都散场了，才来告发舒蔚。但她又没有料到舒老爷的反应。舒蔚的病早就传遍了通州，这个时候舒老爷只有强压下此事，才不至于颜面丧尽。同时他又高兴，自己儿子并没有事。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舒无虞，舒老爷不会对舒蔚怎么样，只会为难不是亲生女儿的舒无虞。舒庭兮看得透彻，自然不会说什么。刚才她尚且有些仁慈，想要放过舒无虞。可偏偏哥哥经不住吓，什么都说出来了。
舒无虞，这次你可别怪我。
舒无虞披着单薄的衣裳，睡眼惺忪的来了。她尚且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可看见舒蔚的那一刹那，睡意全无。
舒老爷将手中茶杯“砰”的一声摔在了舒无虞的面前。
“混账东西，你都干了些什么。”舒老爷愤怒而道，就连俞氏都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老爷。
舒无虞抬起头，这愤怒就算她站在门旁，也足够被震撼。舒无虞唯有沉默不语，她无论说什么，在此刻也是徒劳的。
舒蔚悄悄打量了一眼舒无虞，心中暗道：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舒无虞接受来自在场所有的打量，包括舒蔚那个罪魁祸首，这下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舒老爷又将一茶杯扔了过来，却不料茶杯碎在舒无虞的面前，碎渣飞溅弹到了她的脑袋上。
顿时，血溢了出来，流到了舒无虞的脸上，那般恐怖。
舒老爷站了起来，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舒无虞咬紧了唇，没有去擦拭血，也没想到要捂着头上的伤口，就这样跪在地上，依旧一言不发。
俞氏也是吓了一跳，手中已拿出了手绢冲了过去，嘴上说道：“你这孩子，认个错不就行了，非得这么犟。这下好了，不知道成亲之前伤会不会好。”
舒无虞仰起头看着俞氏这反应，一时间迷了神色，大娘？怎么会来关心她。
她还来不及感动，便又听俞氏说道：“这可怎么是好，要是你破了相，宴公子来退婚可怎么办，他那些聘礼我都添置到庭兮的嫁妆中了。”
哦，原来如此。舒无虞没有什么反应，就连看都不想看舒庭兮一眼。自己就算是成亲，不过也是舒庭兮的陪衬，早就明白的事，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咳咳……”舒老爷适时的咳了一声，阻止了俞氏。俞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话，要是老夫人在场，可又得说她了。还好舒无虞没那个胆子，在老夫人面前哭诉。
“是你指使蔚儿装病的？”舒老爷明知故问，此刻他的怒气已经消散一半了。
舒无虞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仍旧一言不发。
“东西呢？东西去哪了？”舒庭兮突然问道，她也是刚才才知道舒无虞另有心思，原来是借机要回了将军送的玉佩和簪子。舒庭兮握紧了拳头，这贱人，还收着将军的东西做什么。
舒无虞朝舒庭兮笑了，嘴角噙着的笑越发的冷漠。“二姐知道有什么用，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