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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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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地位超然,其根源不过是家传有一些可与谷主抗衡的毒方罢了。
那些所谓可通神明的种种“秘术神通”,说穿了都是装神弄鬼的把戏。
听了她的解释,云照也跟着无奈地撇嘴笑叹,“山民淳朴,总要有些东西让他们信着,他们心中才会踏实吧。”
所以月佼这个“神女”不愿骗人,就叫玄明那伙人钻了空子,让“新学”在红云谷中生根发芽了。
天高地阔,大缙的国土上还有多少像红云谷这样的地方?上辈人的薪火没来得及照亮的角落,就是她们这一代的责任了。
“你先别多想什么,好好养着吧,咱们也闲不了几日的。”云照笑叹一声,抬眸望向湛蓝天幕,眉目间隐有压不住的飞扬意气。
见她踌躇满志的模样,月佼猜到或许是右司之后有大事要做,定是用人之时,便重重点头,“那我要快些好起来。对了,纪向真他……”
云照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撇头冲她无奈地扯扯嘴角:“这几日我也忙着,没来得及去探望他。只是听江信之说,他的伤还须得再将养些日子才能痊愈。”
好在都是外伤,养一养总能好。
“这个我知道,前日江信之与苏忆彤来探望我时,也说了几句他的伤势的,”月佼抿了抿唇角,又道,“是说,当真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他吗?严大人也会受牵连吗?”
“是有一些人在叽叽歪歪,不过掀不起太大风浪,”云照笑睨她一眼,故意闹她,“‘你家严大人’可不是吃素的。”
云照本以为月佼会面红耳赤给她看,哪知月佼轻咬下唇歪着脸沉吟了片刻后,居然嘿嘿笑眯了眼。
云照赶忙抬手挡住她眼前。
“你做什么挡着我的眼睛?”月佼从她的掌心歪出半张疑惑的脸来。
云照撇撇嘴,收回手来,捂住自己的腮梆子猛翻白眼,“忽然笑得这么甜,我牙疼。”
情情爱爱,啧。
****
过了下马桥,又行了好长一段,才到了鼓楼旁的含光门。
今日小小的含光门前可热闹得很,受邀前来奔帝师寿宴的各色人等全要自此门过,内城卫戍一大早便在此候着。
虽说受邀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毕竟是进内城,例行的检查自是少不了。
对这些贵人,内城卫戍也不好冒犯,检查起来自是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如此一来自是缓慢许多,平白让含光门外排起人龙来了。
月佼跟着云照停在那不算齐整的人龙最后,两人小声说着话,打发等候的时光。
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陌生的身影渐近,月佼倏地收了声,抬头朝来人望去。
那是一名身着苍蓝色织金锦袍的男子,身量修长,步态从容,深邃朗目湛湛有轩昂之光。
男子行到两人跟前停步,对月佼略略颔首后,沉沉目光落在云照身上,显得有些严肃。“这几日为何不肯回府?”
云照“啧”了一声,翻着白眼将脸扭向一边,口中道:“管得着吗?”
“你这意思是,家中有我就没你?只要我一回京,你就不肯回家了是吗?”男子的语气并不重,可短短数语中似乎就藏了一场大戏。

月佼不着痕迹地偷觑着云照的侧脸,悄悄摸摸往后退了半步。
虽不能确认面前这名男子的身份,可瞧着他与云照之间那相看两厌的态势,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瞎搅和。
云照闻言,有些不耐烦地振了振衣袖,左顾右盼瞧瞧没人注意这头,才小声道:“云曜,你有劲没劲啊?我虽只是右司一个小小员吏,那也是正经差事,忙起来就没空回家,这很奇怪吗?”
原来这就是庆成郡王云曜,云照的兄长。月佼无声地“哦”了一下,又悄悄朝后退了半步。
云曜凛目,望着自家妹妹的神色愈发凝重:“不是躲我?”
“鬼知道你会这时候回来?”云照冷冷笑着,压低嗓音道,“再说了,我是欠了你八百吊钱没还吗我要躲你?脸大。”
云曜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云照挥挥手打断:“起开起开,没事少在我面前惹人嫌。若是闹起来,晚些又要被人关切说咱们家要兄妹阋墙了。”
****
过了含光门后,要经过长长一截甬道。
云照刻意拖着月佼远远落在众人后头,坚决不与自家兄长同行。
见月佼小心翼翼地闭紧了嘴,云照面上被自家兄长的出现惹出的怒色终于淡去,末了自己哼哼笑出声,简单同月佼讲了讲自己家中那团乱麻。
云照的母亲颐合长公主是同熙帝的长女,因是早产,自幼体弱多病。颐合长公主成亲两年后仍无子,经太医诊断,说是体质的缘故,极难受孕。
颐合长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两人商议之后,便向同熙帝请旨,将一名原州军阵亡将领的遗孤收至膝下抚养,起名云曜。
原州军是赫赫有名的铁血之师,护国有功,在朝野之间颇受爱戴,因此颐合长公主夫妇当年收养云曜之举,自是得了不少的交口称赞。
哪知就在收养云曜的第三年,颐合长公主竟奇迹般地怀了云照,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很尴尬了。
多年来朝野上下都盯着颐合长公主府,就怕长公主夫妇为了云照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亲生女儿,就苛待了云曜这个养子。长公主夫妇碍于人言,对云照的约束与压制自就更为严苛了。
说起自家这破事,云照除了叹气撇嘴,很难有其他表情,“偏我家那对父母也是够够的,从小到大,但凡我与他有什么争执,最后那家法是一定落在我身上。”
月佼摸了摸她愤愤然的脸,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云照越说越恼,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了,“所有人都怕我要欺负他,怕我要同他争。我躲还不行吗?”其实她从未想与兄长争什么,她心中真正所求,不过是一视同仁罢了。
可她也知道,即便当真“一视同仁”,只怕在外人看来仍会是厚此薄彼。
在云曜十六岁那年,同熙帝破例封了他郡王,饶是如此,外间仍时有议论,总觉将来待云照长起来后事情恐就会不同。
自幼在各色异样目光的关注下长大,云照活得极为憋屈,索性早早出京,远离这些揣测与打量,自行谋了差事,从一名小小捕快做起。
“我家这破事,京中许多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云照勾住月佼的肩膀,揽着她边走边笑,“我从不在你们面前提,倒不是忌讳什么,就是烦。偏那个云曜也是个烦人精,有事没事就爱凑我面前来摆个兄长的谱,我就更烦了。”
月佼想了想,拍拍她的背,小声道,“既烦,那就不说了,咱们假装方才并没有瞧见他。”
云照被她逗乐,恨不得将她按到怀里揉来揉去,“哎哟我的小月佼哎,我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那我也喜欢你的呀。”月佼冲她弯了笑眼。
****
筵席设在西内院的清和殿,离御花园不远,虽是初冬,景致却还是极好。
此时筵席尚未开始,沿途偶见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赏景、闲聊。
月佼好奇地四下看看,“没有我想想的那样多人呢。”
“帝师的寿宴算是私宴,受邀的只有三公九卿,及一些与帝师关系较近的宗室、公侯之家,旁的人想来也来不了的,”云照凑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我都奇怪,严大人竟能将你夹带进来,这面子可真不小。”

月佼挠了挠眉心,笑着皱了皱鼻子,讪讪咕囔道,“不是他带的。”
正说着,抬眼就见前方的凉亭前,严芷汀立在一名衣着华美的妇人身旁。
云照同情地拍拍月佼的肩,小声告知她那名妇人的身份,“忠勇伯夫人。”
严芷汀显然也瞧见月佼了,远远扭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我能躲着走吗?”月佼扁了扁嘴,求助地望向云照。
云照挑眉一笑,“你若想躲,我自然可以拎起你就跑的。”
对于忠勇伯夫人冯瑷的心思,云照隐约知晓一二,莫说严怀朗特意嘱咐了她要照应月佼,便是没人嘱咐,她也是会护着自己的朋友的。
见冯瑷步态雍容地往这边来了,云照以肘碰了碰月佼,催促道,“想好没?要跑还是要战?”


第七十六章 
“战什么战呀,又不是办差对敌; ”月佼咬唇笑了笑; “要不,还是跑吧?”
她天生就是个不爱主动惹是生非的性子; 今日是罗堇南寿宴,此刻又在皇宫内城之中,众目睽睽下,她实在也不愿因小小私事闹到被众人侧目。
听她这样说,云照当即牵了她的手就往旁边一条小径蹿去; 哪知才跑出没多远; 迎面又遇见罗霜了。
“二姑娘请留步,”罗霜皱眉对云照道,“月佼还头疼着呢; 该慢慢走才是。”
诶?
急急止步的云照有些傻眼,看看罗霜,又转头看看月佼; 心道这俩人几时这么熟稔了?
疑惑归疑惑,到底罗霜既是长辈又是堂堂大学士,于公于私都是有资格训上两句的。
云照便行了常礼,笑嘻嘻道:“罗霜大人安好。”

尴尬的月佼也跟着云照行了常礼,垂脸小声道:“罗霜大人安好。”
罗霜没好气地笑瞪她一眼,淡淡应了她俩; 才道:“殿内茶果都已摆好了,先进去坐下吧。今日这外头风凉; 当心给扑着了。”
“我俩虽只是小员吏,那怎么说也是武官啊,”今日只是私宴,原本也不需拘太多礼数,云照便神色调皮地犟嘴笑应,“若这点凉风都扛不住,还怎么保境安民!”
见月佼也跟着猛点头,罗霜佯怒瞪眼,“今日是让你们来赴宴,又不是请你们来打仗,赶紧进去,殿内暖和些。”
月佼“哦”了一声,扯了扯云照的衣角。
于是两人规规矩矩朝罗霜行了辞礼,就举步往殿内行去。
哪知身后又有罗霜的声音追来:“慢慢走,跑什么?待会儿若又跑得头疼了,算谁家的?”
云照回头看了一眼罗霜那慈爱老奶奶般的急切模样,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我怎么总觉得……她今日对你格外关切?”云照放缓了步子,疑惑地盯着月佼,“她该不会是特意过去帮你挡着忠勇伯夫人的吧?”
月佼斜斜觑着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晚些我再同你仔细说,先、先进去。”
哪知进殿落座之后,月佼却没有机会与云照说什么,因为云照又同她那兄长杠上了,最后被她的兄长“抓走”了。
这两兄妹一照面就互相横眉冷对,当真是怨不得旁人总以为他俩最终一定会兄妹阋墙。
落单的月佼原本自觉地坐在离主座最远的末座,哪知罗昱修却过来将她领去了前头,与罗如晴、罗昱松坐到了一处。
场中众人自不免有些讶然揣测,不过都是些知所进退的人,倒也没谁莽撞到当场发问的。
严怀朗就在对面的上首座,虽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也不好硬凑在一块儿,可月佼一抬眼就能瞧见他,心中便安然许多,倒也不觉拘束了。
午时之前,同熙帝陪着今日的老寿星罗堇南进了清和殿,这便开筵了。
今日的主角是寿星罗堇南,众人齐齐贺过之后,便上了丝竹歌舞,宫人们也鱼贯而入,奉上精致餐食。
殿内丝竹、歌舞,满座宾主尽欢,场面很是热闹。
年仅七岁的罗昱松蹭蹭凑到月佼身旁,歪着脸冲她笑得贼兮兮。“你得叫我叔。”
“凭什么?”月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小声道。
罗昱松严肃地皱起了小眉头:“我和罗昱修是一样的啊,他说你都认了他是叔了。”
想起罗昱修那得意炫耀的嘴脸,罗昱松就很不开心,一定要月佼也认他,这才公平。
“他给我见面礼了,你没有,”月佼哼哼一笑,“所以你做不成这叔。”
这个还不满七岁的叔,她实在有点叫不出口。
罗昱松被打懵了,愣在原地想了许久,发觉自己确实拿不出什么见面礼,只好委屈巴巴地扁着嘴,讪讪道,“那,那我下回备好见面礼……有见面礼了你就会认我,是不是?”
月佼故意闹他:“若是礼太轻了,那我也不认的。”
罗昱松闻言,惊慌地挪回去扑到亲姐罗如晴身旁求助,却被罗如晴捏了小脸赶回座了。
罗如晴对月佼笑笑,低声道,“你别理他,直接叫名字都成的。”
罗霜与罗堇南都交代过,千万不能让月佼觉得不自在。
“哎,我还不习惯,太复杂了。”月佼有些苦恼。
主座上的罗堇南时不时眼泛泪光地远远朝她投来一眼,这让她有些无措。
****
别别扭扭直到宴毕,月佼到底被叫到了暖阁中,与罗堇南单独说了一会儿话。
虽说这并不是罗堇南与月佼第一回 见面,可上一次在监察司考场上相见时,两人都不知对方竟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想起当时月佼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罗堇南心中安慰极了,于数度落泪中将月佼抱了又抱。
关于罗霈的事,罗霜显然早已转达过,是以罗堇南也并未再多问,只细细问了月佼眼下的境况,又关切着她的头疼之症。
“……隋枳实年纪虽小,医术倒是不差的,只是那小子脾气古怪些,”罗堇南爱怜地轻抚月佼的脑袋,泪目中笑意慈蔼,“若他与你为难,你便找罗昱修去替你打点,知道吗?”
“好的,曾祖母。”月佼乖顺点头,甜滋滋一声“曾祖母”,让罗堇南顿时又开怀了。
“就你嘴甜,叫你回家住,你却不肯。”罗堇南像个小孩儿般,有些委屈地轻怨。
月佼忙不迭又是撒娇又是哄,只说自己在弦歌巷住惯了,陡然挪地方反倒要难受。
老话都说“隔辈亲”,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重孙女,罗堇南真是温柔得不像话,再被她甜嘴乖样哄一哄,到底还是都由着她了。
又亲亲热热说了好半晌,有宫人来传话,说忠勇伯夫妇携二公子请见罗堇南,月佼顿时有些发懵。
罗堇南拍了拍月佼的手,叫她随宫人去暖阁屏风后头的躺椅上歇会儿。
月佼着实有些头疼,便听话地去了屏风后头,老老实实窝在躺椅上——
自然不可能睡得着的。
竖起耳朵听着屏风那头的动静呢。
****
“……这提亲之事,今早在御书房,老身不是已当着陛下的面答复过了吗?虽说罗如晴的父亲为救青衣的兄长而丢了命,可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都有天命,罗家不怨谁,罗如晴也不肯收你家这份心意,此事最好不提吧。”
面对忠勇伯夫妇,罗堇南的神色便再不是先前对月佼那副慈蔼好说话的面貌了。
今早严怀朗所谓被“急召”进宫,其实是他自己请同熙帝从中斡旋,在御书房中与罗堇南见面,郑重提出求娶月佼之请。
对于早前冯瑷对月佼的不喜,罗堇南已得了风声。她才认回来的宝贝重孙女受了这委屈,她可咽不下这气,便是同熙帝极力斡旋,她仍不肯松口,明明严怀朗说得很清楚是求娶月佼,老人家偏要将事情扯到罗如晴头上、
严怀朗明白老人家这是要替月佼出气,虽哭笑不得,倒也并不置气,方才席间便与自家父母简单说了这事。
忠勇伯严禀毓一向自认亏欠罗家,当初那句“定还罗家半子”的话也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这些年罗家始终不肯接这茬,严怀朗也强硬表示不会任由摆布,事情便一直这么拖着。
如今好不容易自家儿子主动说出求娶罗家小姑娘的话来,对象却偏偏不是原本认定的罗如晴,而是先前以为来路不明的右司小员吏月佼,这可就有些下不来台了。
“罗大人,这中间有些许误会……”面对罗堇南少见的咄咄逼人,严禀毓多少有些发憷,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严禀毓一发憷,冯瑷就更是不知所措,夫妇二人便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
严怀朗却像没瞧见自家父母投来的求助目光似的,抬眼望着顶上衡量,丝毫没有要帮着解围的意思。
谁闯祸谁背锅,便是自家父母,他也不会心软。
见求助无望,冯瑷只能上前一步对罗堇南行礼致歉,“罗大人,这其中是有些误会。青衣想要求娶的,是您家的姑娘……月佼。早前晚辈不知月佼与罗家渊源,有些不当过激之处,请罗大人雅量海涵。”
罗堇南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看在一旁猛点头的严禀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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