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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策-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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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执起那一份出禁官牒,广常静静颔首,无声退走。
“等等。”就在他即将迈出殿门的一瞬,李复瑾倏然又叫住他。
广常迟疑地顿住脚步。
等了许久,身后都再未传来声响。
就在他认为他再不会有何言语的时刻,一声低语静静传来,语线嘶哑,“离宫前,你去看看她吧。”
“……”
“终归你们,主仆一场。”
·
夜已寂落,天际泛起淡紫色的微光,星月寥落。
广常停下马车,自车上大大小小的木箱中拉下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匆匆步入汝坟殿。方开殿门,他立即看到了那道印象中的人影,立即呼唤,“公主。”
慕容素似乎早便等候在内,闻声抬了下头,“可都筹备好了?”
“嗯。”他点了点头,可不由地,心中又升了几许悲伤,眼眶微微泛了雾色。
“公主真的不打算走吗?”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将心中的话说出口,神情悲凉,“奴才……不想看见公主死。”
慕容素只是笑,没有迎向他的目光,面庞淡然,“我走不了的。”
“娘娘,我采集好了!”说话间殿外传过一阵步声,伴随着女子欢悦的声响,一道身影很快跃进,正是被遣去集花的琉画。
慕容下意识露出微笑,望向那一整筐淡粉的春桃,一朵朵绽得潋滟,正如少女灿烂的笑靥,正值最好的年华。
看见广常,琉画似有些诧异,还不及问询,慕容素已先递去一杯温茶,“看你满头大汗,先喝口茶。”
她不曾狐疑,采集了一整天,大抵真的渴急了,一口倾酌下去,略略平息了呼吸。她顿了顿,想回身与慕容素说什么,却蓦地,整个身体瞬间僵住。
一整筐的春花嫩瓣瞬时坠地,洋洒了一片粉瓣残花——
琉画完全怔住了,她想抬起自己的手臂,却惊诧发觉自己浑身全无力气。她动了动手,整个身子却瞬时倾倒,被广常拦住才没摔落在地。
启开木箱,广常将琉画放进去。箱内置了一些衣物,掩着两侧几个隐蔽的气孔。慕容素自箱边蹲下身,静静注视着她。
“琉画,你听我说。”
几乎猜到了她究竟想要做什么,琉画的眸中瞬时涌起了泪。
“广常要出宫去了,我让他带你一起走。你出了宫,就马上离开云州,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回来。”
她也忍不住有些想哭,沉了一口气忍住了泣意,将一样东西放在琉画怀中,“云州城西的云山上,有个如月亭。他会带你到那里,你对那里的人说,是我的婢女,自会有人好好安顿你。”
那是一封密封好的信笺与一枚刻了月徽的寻索令。她碰了碰那封信,吩咐道:“这封信,你需在到了如月亭后,见到一名叫君隐的人,才可打开。无论里面写的是什么,记得,你必须要冷静。如月亭的人会依你自己的心愿去安排你今后的生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琉画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摇头。大颗大颗的泪坠下来,眼神既是不舍也是不愿,更多的是担忧。
慕容素知道她所担忧的是什么,轻拭去她面颊的泪,偏自己坠下一滴泪来,她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实在太明显,所以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但你相信我,我会很快脱身去和你汇合。”
她一瞬睁大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慕容素读懂了她在问什么。
“当然是真的。”她有些哽咽,刻意顿了一顿,强压下了翻涌的难过,才继续,“你忘了我是谁?我是定国公主啊!会有人去救我的。不准哭,安心在如月亭等着我。”
她说完了这一句,再无法继续平静说下去,立即起身闭合上箱盖,嵌上一枚铜锁。
将钥匙交到广常手中,慕容素微笑,“广常,交给你了。”
“公主!”
广常一直隐忍的泪再控制不住,蓦地跪下来,重重磕下几个头。
拭净了脸颊的残泪,慕容素将他扶起,“快走吧。”她郑重吩咐,“宫禁森严,如月亭遥远,你万事需加小心。”
广常点头,道:“公主,保重。”
“保重。”
最终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静望着马车逐渐远去,慕容素默默注视,许久关阖了门。
静立少顷,她决然转身,向着汝坟殿最深处步去,亦同步向她为自己所设定的,最终的结局——
第143章 离梦
慕容素觉得,自己仿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只见暖阳昏黄,小苑宁静。那座山苑矗立在山野深处,恬淡而清宁。苑中有一颗树,古老而繁茂。春日会开花,夏季是绿叶。到了秋季,叶子变黄,经风微徐,总是轻飘着自半空打旋。她喜欢踩着那些枯叶,喜欢听那些枯枝衰叶在脚下碾出细微响动,又清脆,又灵动。
可她很寂寞,一直很寂寞。她生活的很好,周围的人将她照顾得十分优渥,却没有人可以跟她玩闹。她唯一的朋友是娘亲送的纸鸢,那是一只黑白的燕,似乎该是漫天飞翔的,但那燕的天空仿佛永远只有院落这般大小,永远有一根棉线拉扯,以免它飞到太远的地方去。
终于有一天,娘亲带她走了出去,带她游历了民间,带她走过了很多地方。她还记那是一个冬季,漫天飞雪,她肆意在雪里奔跑,从不觉得冷。跑着跑着,她猝然一跌,就那样跌在漫天雪地里。
就在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个层层雪地里掩埋的孩子。浑身伤痕累累,血迹弥漫,染红了雪白的雪。
那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没有姓名,没有家人,没有来去处的朋友。
娘亲救起了他,也救活了他。他寡言少语,神思淡漠,冷静得不像个幼龄的孩子。娘亲看出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素质,于是授他习武,赐他淬锋。娘亲说过,他这样的韧力,该是一件最锋利的武器。可是这样好看的一个男孩子,好看得如同一枚冰凉无暇的玉,怎么可能只是一件武器?所以,他该是钰,莫钰。
她以为自己便会永远这样生活下去了,与娘亲、莫钰一起,这样平静又安然地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兵马侵袭,战火纷起。他们说魏国陨灭了,就好像一颗耀眼的灼星,毫无预兆地坠落,坠到了世间所有人都望不见的深处,再没有声息。
她还记得,那是娘亲最久的一次没有来见她,整整有十日,不曾见到娘亲的身影。她一直坐在树下,等着娘亲自山间那条小道过来。莫钰伴着她等待,她等啊等,等啊等,可最终,等来的却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他说,他知道她叫素素。
他说,他是燕国的皇帝。
他说,她的姓,应该是慕容,她叫慕容素。她是他的女儿,而她是这燕国的公主。
他说的那些她都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想知道娘亲去了那里,可是有人告诉她,她娘亲已经死了,她着了一把火,死在汝坟殿中,死在那烈火之下。以魏国长公主的身份,殉国而死。
而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娘亲是什么长公主,是什么女帝,自己姓什么慕容。她自懂事起便一直生在那座山苑,不知自己的身份,不知她是谁,只知道她一直是这样生活着,似乎也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然而这一天,她的生活却变了。她成了所谓的公主,住进了这个繁华辉煌的宫城。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好像一只被华笼邀困的燕雀,再没有飞出去。
再后来,燕国也灭了。
她瞬时又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成了最为人唾弃的阶下囚。那些人叫嚷着让她去死,因为她是前朝公主,她就该去死,转瞬之间,似乎她的存在都成为了一种最深的错误。那些人喧嚣着,厮打着。她的世界一片凌乱,流火,兵戈……却从没有人愿意听一听她的声音。他们只管问她是谁,没有人听她的声音,没有一个人。
娘亲也好,父皇也好,他们都对自己万分的好,可是却从没问过她,她想要的是什么,所愿的是什么。
而其实,她真的很想说——
她只想让娘亲多陪陪她;想让父皇多看一看她,多关心一下她。
可他们从来没问过,从来都没……
朦胧中,却似乎总有一个少年,长身静立,身姿挺俊。他的衣衫永远如墨,总是仿佛融化在深浓的夜里。他张开臂腕,眉目冷淡,却总是在她最伤心、最需要的时刻,默然陪伴,他的话语穿破了梦境,清音淡冽,如风徐入耳畔,“有我在。”
有他在。
……
静静平躺在床榻上,慕容素睡容宁静,凝阖的眼角微颤,悄然坠下了一滴泪。
·
醒来的时候,天外尚是黑夜,殿中只火微然,入目一片荒寂。
“琉画。”
慕容素静静倚着榻坐起,下意识呼喊了一声。刚一出口,却蓦地想起,琉画在数个时辰前便已经走了。
她怔了怔,不由自嘲地笑了一下,可是那一抹弧度方才倾扯,却不禁失了笑容,心头涌溢悲凉。
独自下了榻,她悄声燃起一只微烛,照亮了些微黑夜。殿中未燃炭火,旷大的殿室似有冷风回荡,幽幽呼啸在耳侧。她感觉到冷,却未给自己加衣。独自坐于镜前,就着微弱的烛,望着自己的脸庞。
静静为自己梳了一个简洁的鬓发,她放下木梳。自一侧摸出一枚陈旧的木匣,轻拭去匣上铺落的残灰。她淡淡凝视,良久,启手打开来。
那一枚银簪保存的良好,可毕竟时久,自昏黄烛光下,已微微泛出古旧的色泽。她静静轻抚那簪尾处的小蝶,一丝冰冷从手中掠过,好像某种久违的温度,从指间,一直漫延到心底深处。
“莫钰。”
当她将那个名字慢慢念出,无数画面忽地从她脑海中闪过,仿佛是被灰烬掩埋在回忆中的无数往事,伴随着风,一瞬席卷而来。仿佛真的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许多细节,她根本早就不再记得,可却在这一刻,全部倾覆般翻涌,异常的清晰真实。
……
漫天绯色的晚霞,他站在宫门下,负手而立,远远看着她……
七夕灯节,他为她去打擂。她遭到攻袭。他将她推出剑阵,让她先走,臂上落上一道深长的血痕……
天高云阔的城外旷野,她疯狂地打马,从马背上倾坠。他从尽头而来,飞快地抱住她……
她逼他走,她用那样的话语去刺激他,去刺痛他,她对他说:“你忘记了?我早就是他的妃妾。你以为,我还会有多纯洁?”
而他说:“我不在乎。”
“我很清楚,我寻的那个,就是你,一直都是你。”
……
泪水如串珠般落下。恍惚间,她才发觉——他们之间,竟认识了这么久,走过那么多的路。他受过伤,忍过疼,却仍然用最赤诚的心去相对。
是的,有他在。
她所以为的,孤寂的难过的每一个时刻,他都在,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将银簪轻轻别入发髻,慕容素轻拭去眼泪,淡妆轻扫,对镜露出一抹笑靥。
直起身,她自金钩之上取下木笼,轻轻推开窗扉。凌晨的风一瞬灌进来,拂乱了如瀑的长发。那一瞬她有些冷,却依旧白着唇,颤抖着手打开牢笼。她将那只小小的翠鸟怀握手中,感觉到它的温度贴合她的手心,某种久违的温暖。
“你该走了。”轻抚着翠鸟柔软的羽腹,慕容素轻轻笑道:“去你想去的地方吧……天高海阔,你自由了……”
翠鸟侧了侧头,黑豆般的眼轻偏,依旧乖巧轻灵。大抵是听见了她的话音,她轻张了张口,脆声嘶鸣了两声。
慕容素知道它压根听不懂,却依然会心笑了。她想它是在对她说“好”。猛地一扬袖,她忽地放开手,小小的鸟儿双翅一翩,跃在檐上回眸望了望,转瞬飞快消失在半明半暗的空中。
望着翠鸟掠去的方向,慕容素轻轻微笑。却倏地,有眼泪滚落,绽洇了素薄的衣袖。
——莫钰,对不起。
她这一生,波折起伏,几升几落,似乎一直在任性。一直一直,都在执拗地向自己以为的对的方向走。而今等她蓦地回首,终于看清自己心绪时,已然……是这般境地。太晚了。
此生已如是。
只但愿下一世,他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再不遇见她。
第144章 穿心
天空是一片阴暗。连绵的乌云自天际延卷,迫人的窒息。
浩大的南山已被戒严,无数民众人头攒动,连袂成云。极刑台高耸而遥远,铁链摩挲着地面发出呲呲的响动,刺耳的尖厉。
这一日三月初十,当乃昭仪白氏、亦前朝燕国定国公主的行刑之日。以往被紧锁的南山刑场全然敞放,应允普通民众前往观刑。大凉的极刑处置森严,刑罚酷残,允众人观,乃是围着警示,也是戒慎。而此次刑处,又是大凉自复立以来所处置的第一位极刑犯人,况且她的身份又这般特殊,更是惹得整座云州几乎坊间倾动,共赴南山刑场一观。
空待了良久,远处终于有囚车行近,列队森严,延得极远极远。四周皆是轻甲劲衣的禁卫,整齐冷厉的气势透着凛冽。囚车的中央是一名女子,身着枷锁,腕足覆链,一身素衣迎风飘徐。她的脸色明明是苍白憔悴的,可那淡定冷凝的神情却无端有着某种凛人心神的威迫,令人不由噤下声色。
定国公主。白昭仪。
四周纷纷凝寂下来,无数视线静静透望,一时皆屏住呼气。不过片时,另一架步撵姗姗临至,竟是帝王降临。四周的场卫呼喝着命众民叩拜,一时之间,上万民众尤若一场海浪,徐徐跪拜,共奉贺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极刑台上是一片寂静,尤若寒风卷过山巅,入耳只余空风呼号。静立在慕容素身前,李复瑾默默凝望,低声问道:“你还是不愿吗?”
——那是他片刻前所问的一个问题。
临行刑场前,李复瑾曾亲临汝坟殿,站立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她望见他,意外的,心情再没了任何起伏波动,如浸入海水的凉月,竟是异样的平静安宁。她终于知道,早在流火烧灼皇城的那一刻,她心中对他的期望便都已消失殆尽,消失得彻彻底底。
“我来看看你。”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终只说了这一句,眼神说不透的陈杂。
“不必。”
“素素。”李复瑾静静看着她,“若你愿从今以后,不再别扭,我们好好在一起,我可以马上撤销行刑。过去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说了那样一句。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这才是他一直目的。
从始至终,一直在最后一刻,他一直都在以为她只是在同他赌气。他下令赐死,他用死来迫她向他低头。他们两个之间,他从未真正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对她有何对不起。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依旧在用力维持着他的那份尊严,等待着她低头说那一句“愿意”。
慕容素倏地便冷笑起来,既是自嘲亦是不屑。她深幽的目光透出一抹冰凌,冷诮道:“你休想。”
……
然后,她便立即被人推搡着押上囚车,覆上枷锁,被带来了这里。
尽管已入了春,可阴冷的风却依旧凛冽,冰凉的山风掠过鬓颊,刮得她双颊生痛。天际一片灰暗,乌云暗卷,一丝阳光从沉沉乌云中透过,坠下来,落在遥远的山巅。
她露出了一点笑,双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依旧是那一句,“你休想。”
李复瑾窒了一口气。
他冷冷一动手,周侧数个禁卫立即上前,拽着她将她拖到极刑台上,利用粗冽的铁链将她捆于刑柱上。慕容素发现,那刑柱尚还是崭新的,没有一丝血迹。风将那石柱浸得冰凉,凉意透过她的背脊,一点点侵入她的身体。
冷风呼号,拂得她的衣袂与发丝肆意飞飘。遥远相望,就如一个白衣谪仙,傲然孑立。她忍不住铺天的冷意,浑身打着寒颤。咬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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