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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不离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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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子听说,在一旁急道:“大师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少爷!求求您!”
说着又拼命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性真大师忙拉住他。“贫僧自当尽力而为,只是人各有命,这是强求不来的。”
明真大师说道:“看来是有人发现了小郡主的踪迹,才有这一场劫数,此时静心小筑已不安全,不如就先回大空寺去,我想咱们闭关那间石屋,也算隐蔽,先到那儿暂歇数日,然后看情况再作打算吧!”
☆☆☆
如果可能,隋缘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她缓缓张开眼睛,只见小喜子坐在一旁支着头,正打着瞌睡。
“小喜子……”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小喜子闻声醒了过来,连忙拦阻她。“小郡主,您的伤还没好,现在可别起来,快躺下!”
“我在哪里呢?”隋缘喘了喘,随即想起裴容谦,连忙抓着小喜子的手,问道:“容谦哥哥呢?”
小喜子只低了头,半天不吭声。
“你说话啊?”她见小喜子吞吞吐吐,直觉不祥,于是急急忙忙道:“你告诉我……他到底……”
隋缘重伤后中气不足,兼之心里着急,于是又狂咳了起来。
“阿弥陀佛。”性真大师正好进来。“施主昏迷了五天五夜,总算醒了。”
“我睡了五天了?这么久?”隋缘愕然。“那……容谦哥哥他怎么样了呢?”
性真大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生死有命,施主还是看开些吧!”
“大师的意思……”隋缘猛然坐了起来,刹那间,整个人仿佛坠入五丈冰中,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容谦哥哥死了吗?”
没有人吭声。
“你们说话啊!”隋缘颤然道。“为什么不说话?他真的……死在我的剑下了吗?”
“死在您的剑下?”小喜子不解的问道:“小郡主,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是我杀了他的……我怎么能犯这种错?”隋缘喃喃念着,不由得机灵灵的打个冷颤。“我不信……他果真死了吗?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见他!”
小喜子本想扶她一把,她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他的手,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外冲去。
“小郡主……”小喜子还待劝阻,性真大师却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拦阻。小喜子无法,只得与性真大师紧紧跟了上去。
其实隋缘在这寺里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兼之满心慌乱,更是茫然无绪。
“容谦哥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她哭道。本能地便往前面亮着灯的屋里走去。
一推门,只见昏黄的室中放着一具新棺。她不禁一怔。一颗心几乎从胸口跳了出来。
不会吧!
“咳……咳,实在是这几日官府追查得紧……”性真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衲只好擅作主张,先将裴施主入殓了。如此暂放在寺里停灵发丧也方便些。”
“容谦哥哥……”隋缘恍若未闻,目不转睛地望着棺木,心里一片茫茫荡荡。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伸长了手轻触冰冷冷的棺盖,喃喃说道:“果真是你吗……看看我做了什么……我竟然……亲手杀死了我的容谦哥哥……容谦哥哥,你一定没想到吧!谁会想到呢……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她又哭又笑,心神激动,体内气息一个不稳,又是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小郡主……”小喜子和性真大师忙上前探视。性真大师安慰道:“小郡主,您千万要坚强一点。”又交给她一封信,说道:“这东西是裴相公临死时亲手交给贫僧的。他说:小郡主见了自然明白他的心意。”
隋缘缓缓接过那封信。
“容谦哥哥,你在临死之际还惦记着这件事吗?”她低声说着,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似的直滴下来,一时气噎,又昏厥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隋缘缓缓醒来。房中不见其他人,想来大概是去休息了。此时,她心里也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连伤心难过都忘了,只是发呆。
方才她又作了梦,梦见许多人来来去去,爹,娘,容谦,还有去年那个算命的话,他说容谦的劫厄都是来自她,她就是他命中带着灾厄的桃花。
她还梦见容谦,他看着她,那样既痛苦又满是怜悯的眼神,像在轻轻的埋怨她……缘儿,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怎么能犯这种无可弥补的错呢?你应该再小心一点的,你不该这么大意的。
隋缘自梦中惊醒,久久无法自己。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不是因为天大黑、雾大大,全是我的错,是因为我把桃花劫带给你……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了一会儿,才渐渐明白过来。正在此时,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隋缘仔细一听,像是裴伯母声音。她忙勉强起身,走到停灵的那间房。
她站在窗外,只听见裴伯母哀哀切切的哭道:“……我苦命的容谦啊,你为什么就不肯听娘的话,为什么这么傻?叫你别再管隋家的事,你为什么不听?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叫娘将来要靠哪一个啊?”
隋缘在外面听得冷汗直下,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还是忍不住发颤。
我害死了容谦哥哥,还有什么脸见裴伯母?正当她在外面犹自惊惶时,却正好见一位年轻清秀的姑娘搀着裴母走出来,三人猛然照面,俱是一愣。
“裴伯母……”
裴母绝然别过头去,不发一言,抹了泪,仍继续往外走。
“裴伯母。”隋缘上前拉着裴母,跪下哭道。“裴伯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容谦哥哥,都是我的错,您不要怪容谦哥哥,将来我会替容谦哥哥孝敬您,一辈子侍奉您……”
“不用了。”裴母收了泪,冷然道:“这是容谦他自己的错,是他傻,自找的,怪不得别人。我不知道他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得了你们隋家什么好处?偏要这样为你们卖命才行!”她恨声道。“当日你远嫁京城,何等风光,而他呢?他却在你爹的大牢里忍受寂寞痛苦,那时你可曾想过他?后来王府出了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是他出来想办法替你尽人子之孝,为王爷王妃发丧送灵,那时你又在哪里?还有那龙盛荣为了上次的事,带着人来打伤容谦,砸了药铺,这我也认了。我不明白的是,容谦他为你付出那么多,只换来那么多苦头,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为什么那么傻!非要等如今赔上了自个儿一条命才肯罢休。”裴母泫然道。“是我命苦,生了这个不孝子,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我命苦,我还能怪谁呢!”
隋缘听了这些话,心痛如绞,只能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哭道:“裴伯母,求您别这样说,是缘儿不好,我不该回来的,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求求您别怪容谦哥哥,他在地下也会不安心的,求求您……”
“你求我!那我又该去求谁?这会儿你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裴伯母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向身旁的女孩子说道:“小◎,我们走!”
小◎幽怨地看了隋缘一眼,说道:“姨妈,您别太难过了。咱们回去吧!”
姨妈?原来她就是甄表妹。
隋缘仍是痴痴地跪在地上,看着她们俩一老一少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她此时伤痛过甚,反而连哭都哭不出来,所有的悲愤后悔全纠结于心。
她喃喃说道:“容谦哥哥,你娘说得没错,你真是太傻了,那时你若肯娶了甄表妹,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你真是太傻了……连我也觉得你好傻,不值得的……”
☆☆☆
这几天,隋缘静下心来,自行运气调养,待她觉得自己可以上路了,便向性真大师告别,决定明儿个一早就出发上京。
“你真的可以上路了吗?”性真大师关切道。“你现在身负重任,可千万别逞强啊!”
隋缘摇摇头。“大师您放心好了,我没问题的。”
她离开大师禅房,自然又往停灵的房里走去。
一旁有些许冥纸还未烧完,便向烛台取了火,蹲了下来,将一张张冥纸放进供纸的火盆里。
“容谦哥哥,我来跟你说一声,明儿个一早我就要走了,虽然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若不去,你一定会生气的,是不是?”隋缘轻声说道。“容谦哥哥,事到如今,我想,即使是一向心平气和的你,必也是怨我至极,怨我大冒失了。如果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是不?”
隋缘怔怔的望着火盆,声若游丝,像说给自己听或是鬼魂听一样。“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老天爷终究是不肯成全咱们……我好后悔,每天都在想,如果我当日束手让刑部捉住,就地正法,也不至于造成今天无可弥补的伤害,你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这会儿我也可以跟爹娘在一块儿了,岂不甚好……我原本就不该回来的……容谦哥哥,你在九泉之下看清这些缘由之后,一定也是后悔莫及吧……你恨我吗?我那一剑将你刺得那么深,一定很疼吧?缘儿不是故意的,倘若他日咱们阴世里相见,你还会像往常一样再原谅我吗?”
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耳中只听见风声忽忽飒飒地穿堂而过,满园作响。忽然风势一猛,吹开了门,霎时将火盆里的灰烬吹卷起来,像一团黑色的雪花,在眼前飞舞,然后缓缓飘落。
“是你回来了吗?”她抬眼看着屋里飘散的冥纸灰。“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把信送进京里。然后就马上回来,将我欠你的情还清,为我的过错赎罪……”她含着泪,微微一笑,说道:“到时咱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永远厮守在一块,可好?你等等我……”
☆☆☆
次日一早,隋缘便出发往京城去。一路上虽然多次见到官府要缉拿她的告示,但她换了男装,行脚间又是来去匆匆,所以倒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这封密函该如何呈到皇上面前呢?当她再度重回京城时,首要便是面对这个难题。
最后隋缘想到可以求助于父亲旧友,也是目前执掌刑部大权的邱尚书,邱原亭。她思索着,不如直接到刑部去注案;再将这封信交给邱伯父,说明缘由,应该就没事了。
况且这件案子本就是由刑部处理,并不须各部会办,也不怕担心中间会牵扯上魏相国的人,只消请邱伯伯将这个证物转呈皇上,真相就能大白。
于是她便直接往刑部去。
“我是隋缘,想求见尚书大人。”她冷冷说道。
刑部的守卫见通缉多日的钦犯自投罗网,又惊又喜,连忙将她围住,严阵以待。
其中一名领头的侍卫卓勇,喝道:“拿下!”
“慢着。”隋缘道。“我要先见邱大人面。烦请各位差爷代为转告一声。”
卓勇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咱们邱大人是你说想见就可以见的吗?你还是少耍花招,乖乖束手就擒吧!”
隋缘正眼也不瞧他一眼。“我要见邱大人,自有我的道理,若是无缘无故,我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儿来送死呢!”她撇撇嘴角冷笑道。“倒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带刀侍卫,也敢在这儿蘑菇啰嗦,要是误了我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你担待得起吗?”
卓勇被她抢白一顿,本欲发作,但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也许她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说不定,而且看她那股气势,好像不听也不行。于是只得暂且忍了下来。哼了一声,进去将此事报告给邱大人知。
“你是说隋缘自己来投案!”邱尚书意外。“可抓起来了没?”
“她现在人就在大堂上,而且她说要见大人您。所以属下们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卓勇答道。
邱尚书奇道:“她要见我?”他沉吟。“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只说是很重要的事。”
“好吧,那我就出去见见,旦看她有什么要说的?”才走两步,又忙回头说道:“多派些人守在附近,上回常统领没逮到她,连我也挨了魏相国好一顿排头,这回可千万别再让她给跑了,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邱伯伯。”隋缘一见邱大人出来,忙上前参见。又跪下流泪说道:“缘儿求邱伯伯为我爹作主伸冤。”
邱原亭表面上不动声色,只假意说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他忙伸手扶起了隋缘,满脸关切说道:“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对邱伯伯说就是。”
“我爹是被冤枉的。”隋缘哭道。“我爹之所以违旨回头去攻打西夏,是因为他先一步得知西夏根本就是诈降。”
邱原亭大吃一惊。“莫非你得到了什么证据?”
“我娘临死之前,曾留给缘儿一封密函。”她将密函珍重取出,交给邱大人。“其中原委,邱伯伯一看便知。”
邱原亭忙接过信来,仔细读完。半晌,涔涔冷汗浮上他的额角。
“我明白了。”他将密函重新折好,放入怀里,又拍拍隋缘的肩。“缘儿,你放心好了,既然有了这个证物,那再好不过。邱伯伯一定会向皇上禀明此事,替你爹洗刷冤屈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隋缘大喜。“多谢邱伯伯。”
“这没什么。”邱原亭故意叹道。“我和你爹同朝为官,相交三十几年,他的为人刚正不阿,那是不用说的。那时我听说他出事,也是不相信,虽然满心想要帮他,可是皇上那时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圣旨一下,我也无能为力。”
他又淌眼抹泪的说道:“所幸今日总算等到老天开眼了,让他的冤屈得以昭雪,而我身为他的老友,能为他尽份心力,也是理所应该的。”
“邱伯伯……”隋缘听了,复又落泪。
“好了,好了,你也别太难过了。”邱原亭又拍拍隋缘说道。“对了,你一路上辛苦,这几天不妨先留在世伯这里,一边休息,一边等消息。”
隋缘心想,若不留下来,倒显得不信任他似的,也不够诚意,于是陪笑道:“就怕太打扰世伯了。”
“说什么打扰!”邱原亭笑道。“你若是不肯留下,那才是见外呢!”一面吩咐下人,领隋缘到后面客房暂歇。
邱原亭见隋缘走远,便挥手召了卓勇附耳过来,低声说道:“听说这个丫头的功夫不错,常统领不是就吃了她的亏吗?这回,咱们也用不着跟她来硬的,不如等晚上用迷香薰昏了她,再连同密函一并送去请魏相国处置,岂不简单。”
“是,属下遵命。”
“嗯!”邱尚书心想这回不但逮住隋缘,又意外的得到一封密函。
到时杀了隋缘,对皇上有交代,把密函送还给魏相国,又是个大大的人情。这两边都有好处,真是一箭双雕!一时之间不免摇头拈须,得意非常。
☆☆☆
到了半夜,卓勇果然带了些迷香,悄悄潜至隋缘房外,用指头戮破窗纸,想用迷香薰昏她。
所幸隋缘素来浅睡,再加上这几个月风声鹤唳,更使得她随时随地都保持十分警觉,不敢稍有大意。当她听见外头有可疑声响时,便巳醒来,只是她以静制动,存心想看看那人意欲如何?同时心中也自疑惑:这里是堂堂刑部官衙,四下守卫甚多,是谁如此大胆,敢在这里动手?
正想着,忽然觉得脑中一阵昏眩。啊!不好,这是迷香!她登时省悟。但这时想要坐起身来,无奈四肢发软,只得先闭住气。正在着急时,正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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