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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升职记-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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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达与他的邢家军是我们龙口前所未遇的强敌,他们在青州拥兵数千,又有主场之利,但我们必须要打胜这一仗!”
第479章损人不利己
说到这,柳鹏的眼泪都落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动感情,但是他必须告诉在座这些龙口帮的高层:“只要我们胜了这一仗,我们至少能多救活几十万人!”
这是几十万人的生命啊!
既然是沈滨这样冷默的人现在都被这个数字所打动,整个会场都弥漫着一种悲壮至极的气氛。
这一场战斗会打得很艰难,代价很大,会付出很多牺牲,面对是前所未遇的强敌,但是龙口一定必须打胜!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龙口都必须打胜这一仗!
如果龙口失败了,那会有数十万人在这场天灾**之中失去他们的生命,虽然跟这些青州人素不相识,甚至相互之间还有过一些矛盾冲突,但是不管是谁,现在都明白自己肩上担负的重任。
哪怕从头再来,一无所有,但是龙口必须打胜这一仗,只有打胜这一仗,才能救下这东三府百万生灵。
江清月告诉自己的丈夫:“这件事上,我都支持你!”
说到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接着又传来聂川的声音:“柳少,柳少,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难道是莱州府的情况又发生了变故?虽然返回龙口之前,顾山河已经作了很多周密的部署,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莱州府那边如果遭遇了重大损失,对于龙口来说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只是外面的喧哗声又是怎么回事?
柳鹏大声说道:“聂川,进来吧!”
聂川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柳少,京里来了最新的诏旨,咱们东三府要禁海了!而且马上要严查禁海!”
禁海?这开什么玩笑!
柳鹏一时间就被这个消息吓住了:“你是说禁海!”
“没错!恐怕是近些年最严厉的一次禁海,趁着诏旨还没到,咱们得早做准备。”
登莱与辽东之间虽然只隔着一条渤海海峡,而且“山东辽东原为一省”保持着最亲密的关系,但明中叶以来长期却是保持闭关锁国互相隔绝的禁海状况,几次开海都是辽东或是登莱发生大饥,所以才短期恢复通航,但是很快就恢复禁海。
而这一次能正式恢复登莱与辽东的航运,同样是因为山东大饥,为此陶知府还把登州水师的战船派去接应辽东来的商船队,只是连柳鹏都没想到,山东境内的旱灾还没告一段落,京师的官老爷们已经把这条海路而堵上了。
虽然这样的海运对于完全是属于私港的龙口影响不大,而且龙口除了辽东航线之外还有朝鲜、对马、淮扬与江南几条航线,现在重点缉查的是登莱与辽东之间的航运,龙口顶多是损失了两三成的生意而已,但是柳鹏还是脱口而出:“现在还搞禁海,这开玩笑啊!”
这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未遇的大灾之年,山东境内之内已经是赤地千里的局面,即使山东与辽东之间的海道不能解决大问题,但这条海道能给很多人找出一条活路。
但是现在朝廷一道诏旨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有多少人哭都哭不出来,柳鹏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真是胡闹,咱们千方百计想要挽救苍生,大明朝的这些官老爷却一下子至少让几万人都没活路啊!”
“是啊!都没活路了!”江浩天苦笑道:“这大明的官府就是靠不住,希望省里能顶得住京里压力,拖一拖,至少能网开一面!”
只是史钦明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省里的这些官老爷只知道竭泽而渔,哪里懂得网开一页,他们只看到辽东有近百万石囤积在登莱,现在恐怕还在拍手称快了,唯恐下面给辽东粮商留出一条活路!”
柳鹏对于这些进来砸饭碗的辽东粮商一向持十分敌视的态度,但是这一刻他也苦笑一声:“我们日子至少还能过,恐怕佟国用他们的日子是没法过了!”
聂川补充了一声:“刚才那阵喧哗就是辽东人在闹腾,他们的日子确实是没法过!”
对于这些辽东粮商来说,日子何止是“没法过”,简直就是“不能过了”,现在一个个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心想着怎么样自杀既无痛苦又能把事情闹大了。
他们是实在想不出朝廷居然会闹这么一出,虽然见惯了官府猪还没养肥就开杀的招数,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场几百年未见的大旱灾根本还没过去,山东境内每天都有很多人冻饿而亡,结果朝廷就拿他们开刀了。
他们不能理解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干,现在大明朝禁海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埋怨朝廷,而是考虑自己的出路问题了。
可是想来想去,他们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绝路上了,根本无路可走,或者说,不管怎么走都是一条死路,越是想找出一条生路,就越发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绝路逢生。
现在辽东粮商在登莱囤积了近百万石米,以登莱两府的消费能力是根本不可能买下这近百万石米,更不要说辽东粮商跟柳鹏的关系很坏,没有钱庄的信贷支持,辽东粮商在登莱两府只能小打小闹。
原本往青州府卖米被辽东粮商看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但事实证明越是救命稻草就越靠不住,羊角沟一战打消了辽东粮商仅存的一点侥幸念头,很多辽东粮商已经考虑把手上米豆运回辽东销售,结果禁海令一出,他们的米豆就困在了登莱根本动不了。
他们第一时间就去找陶知府表示抗议,陶知府对他们的遭遇表示十二万分的同情与理解,但是也表示这是京里下的命令,省里派了道臣过来督促,抓得很严,自己也是爱莫能助。
辽东粮商当然明白省里那些目光短浅的官老爷对这件事是怎么打算。
他们显然是看到只要禁海重开,那么辽东粮商手上的近百万石粮食就被迫留在了登莱两府,而山东官府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从其它地方调运大宗米豆,现在这强行留下来的近百万石粮食就能帮官府解掉决大部分粮食问题。
省里的这些老爷闭门造车想出了关门打狗的主意,只是辽东粮商却早就清楚登莱两府的关键问题不在粮价高昂或是缺粮,根本无助解决现实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辽东粮商真是无路可走,有的粮商已经在异想天开了:“等省里过来督办的道臣到登州应当还有一两日时间,我们快走快运,应当能把粮食运回辽东吧?”
现在辽东的米价可比登莱的实际成交价还要高一些,因此一些粮商早就有了返销辽东的算盘,只是曲曾仁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来不及了,现在哪得不及,就算是能找到船,又侥幸把粮食运回船上,现在也根本轮不到咱们的船出海。”
既然海禁重开,自然就有很多神通广大的消息人士从中大发其财,而辽东粮商虽然也是神通广大,但是他们的神通广大只局限于辽东,在登莱两府却是寸步难行,大家都把辽东粮商视作大肥羊都想上来咬一口。
现在大家即使快走快运,而且还能找到一条商船并及时把粮食转运回商船,恐怕也来不及出港了,一想到这一点好多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辽东粮商都不由哭出声来。
他们走南闯北,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但是从来没一次象这样绝望过,但是老天爷似乎与这些辽东粮商在开玩笑,有人一箭步又闯了出来,却是常夜号的那位狄老板:“诸位辽东来的朋友,你们的米豆不能再这么存放下去了,我刚才去看过了,已经有一点腐烂的迹象,你们得把仓库找好,找不到仓库也得及时把这一部分可能腐烂的部分卖出去。”
狄老板这么一说,徽宁会馆里那真是哭声中带着嚎叫声,大家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近百万石米豆困在登州找不到销路又无法运回辽东已经够让人绝望,但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仓库导致粮食变质腐烂,那这近百万石的粮食恐怕就要尽数化为乌有!
自己这些本分商人到底是得罪了谁?
一想到这一点,曲曾仁怒喝一声:“是哪个奸臣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居然要重新禁海?他既然不给我们活路,咱们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虽然真相难寻,但是对于这些神通广大的辽东大商人来说,他们搞不清楚的真相着实不多,虽然大家都把他看作一群肥羊,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路子,不管是省里府里或是京里,他们都有人!
因此没过多久,这些辽东粮商就搞清楚谁才是罪魁祸首:“好一个衡王府,你们既不给我们辽东汉子一条活路,那就别怪我们辽东汉子跟你拼了!”
他们实在想不到,这道禁海的诏旨居然是衡王府请下来的,衡王府在羊角沟严防死守不许辽米进入青州府销售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还搞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主意,把辽东粮商逼到了绝路上了。
第480章只能指望强盗
只是天无绝人之路,现在曲曾仁就朝着佟国用说道:“佟老板,大家是信得过你们佟家才跟着你到登莱来跳火坑,现在咱们想要从火坑跳出来,恐怕就只能找柳少合作了!”
佟国用都怀疑这道诏旨是柳鹏请下来的,毕竟这道诏旨对柳鹏太有利了。
但是他在省里与京里的关系都明确告诉他这道损人不利己的诏旨绝对是衡王府的手笔,既然衡王府不给辽东汉子活路,就别怪辽东汉子使下三路的招数了:“对,咱们找柳少合作,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反正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只要能对付衡王府,无路可走的辽东粮商打定主意要跟衡王府的一切敌人合作!
而同样被逼上绝路的还有邢达,邢达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道诏旨打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他朝着身边的周杜达骂道:“你们衡王府是不是猪脑子?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你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善后!”
周杜达倒是在一旁给邢达赔罪:“邢老爷,您行行好,好人做到底,再帮咱们衡王府一回,再说了,这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确实是请求过严查禁海,但是那可是今年八月的事情,当时不是有很多辽东的商船要来山东吗?”
周杜达苦口婆心地说着这道诏旨的前因后果:“所以我们王爷当时认为我们东三府完全可以自己应付过去,辽东的商船来了不但无济于事,而且还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所以才上了题本。”
“结果王爷给司礼监上的题本一直都是音信全无,当时我们王爷都忘记有这么一回事,哪知道现在这道圣旨现在突然就发下来了,打得我们都措手不及!”
如果这道诏书是八月下来的,那对于衡王府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利好,可以把辽东的米豆拒之门外,可是现在时机完全不对,等于彻底抄了辽东粮商的后路肯定会把辽东粮商给逼得狗急跳墙,完全是损人不利己。
至于这道诏书为什么会拖到年底才颁发下来,邢达倒是明白官僚机构的流程到底有多么繁琐,别说是一拖几个月,就是一拖几年的事情邢达都见识过几回,估计这道诏书在司礼监与内阁、六部之间进行一段漫长的公文旅行,发下来已经是事过境迁。
因此邢达当即问道:“这道诏书既然是你们衡王府请下来的,那你们衡王府能不能把这道诏书重新请回去!”
周杜达只能摇头说道:“邢老爷,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这诏书等于是陛下金口,君无戏言,哪能朝令夕改,再说了,就是我们想把诏书收回去,恐怕省里与登州府也不同意啊!”
邢达知道省里的官老爷得到这份圣旨的时候,那真是个个欢欣鼓舞,都觉得东三府的问题可以迎刃而解,这等于是山东不花一文钱就弄到了近百万石米豆,为此省里得到诏书以后立即派了两员精干道臣到登莱两府坐镇督办禁海事关。
因此即使衡王府想把这道诏书收回去,省里肯定也不会答应,一想到这一点,邢达越发觉得吃力:“这样的话,咱们在莱州府恐怕就要真刀真枪地跟龙口干一场硬仗了!”
周杜达也知道衡王府在这件事犯了致命的问题,他只能帮衡王府尽量弥补:“我们王爷与世子都说了,只要跟龙口真刀真枪干一仗,邢老爷想要什么都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一切兵甲器械都帮邢老板备齐了!”
邢达却是摇摇头说道:“我的要求也不要高,就是下次你们衡王府再搞这样的突然袭击,好歹要通知我一声。让我有点准备好不好!”
邢达肯这么说,周杜达认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毕竟这道诏旨的时候来得太不合适,京里的官老爷也太胡闹了,别说是邢达,就是衡王爷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局,直接就把辽东粮商逼到柳鹏的贼路上去,因此他只能说道:“邢老爷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不知道您接下去怎么处置之事?”
邢达杀气腾腾地说道:“那自然是给柳鹏这贼子一个教训了!”
而这道诏旨对于青州府的官民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意味的改变。
因此作为青州府的头号缙绅,钟羽正神情严肃地说道:“用韦老弟,你觉得……”
“抱薪取火,无济于事,还好赵巡按已经答应提荐柳鹏柳树县丞,咱们青州府总有点希望。”
跟钟羽正说话的这位是青州府的另一位顶尖缙绅曹珖,字用韦,是一位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曾经做过户部主事、兵部武选郎中、职方郎中,引退之前还做过一任河南参政,在登州声望虽然不如钟羽正,但就功名而言却不比钟羽正逊色。
益都曹氏曾经家道中落,被亲戚姜氏收养,所以一度改姓姜氏,但是到了万历年间,曹氏家门大兴,一门兄弟三进士成了青州府的千古佳话,所以才能改回曹氏。
他们的大哥曹璜是万历八年的进士,曹璜一中进士曹家兄弟就改回了原姓,而到了万历二十九年,曹珖与他二哥曹琏同科中了进士,青州曹氏立即成了青州府第一等的豪门势族。
只是曹珖虽然一度做了河南参政,但是官场到处都是火坑,曹珖一时不备没跳出来,被迫冠带闲住,但是他们家毕竟是一门三进士,在青州府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衡王府这一回的吃相实在太难看了,所以钟羽正与曹珖这两个青州府的缙绅才能谈得如此投机。
“赵巡按肯提荐柳巡检那就好!”钟羽正连连点头:“只要招远县丞的位置能跑下来,咱们青州府就能多活数万人。”
只是说到这,钟羽正又有点难堪,但是他不得不重复自己的思路:“用韦老弟,我知道你看不起这位柳鹏柳巡检,我也知道这位柳巡检横行不法,是豪侠巨盗一流的人物,但是青州赈济已经是非柳少不可了!”
“用韦老弟可以看不起我这张老脸,但是咱们青州府赤地千里,数百万生灵坐以待毙,除了指望柳鹏这样的游侠儿还能指望谁!”
曹珖连连摇头道:“老前辈说笑了,您走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要多,您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现在衡王府把粮道一堵,除了官府的赈济粮食之外一粒米都进不来,确确实实是非柳少不可了,若非如此,我怎么会以同年之情请赵巡按出面提荐柳少。”
曹珖、曹琏是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而山东巡按御史赵日亨也同样是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而在大明官场最讲究同年之情,所以曹珖跟赵巡按一直有着非常亲密的往来。
今年山东赈济第一批米豆分配下来的时候居然没有青州府的份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衡王府在从中捣乱,但是曹珖第一时间就以同年与青州缙绅的身份写信给赵巡按,为青州府争取到了几千石米豆。
而衡王府虽然把青州府的各种粮道都堵住了,但是曹珖仍然是四面奔走,从省里先后要到了几宗赈济的米豆,而衡王府虽然到处下狠手,但是对于省里拔下来的赈济米豆却还是不敢动手,所以曹珖可以说是给青州府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而这一次赵巡按肯提荐柳鹏,同样是曹珖这位老同年出了大力,赵日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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